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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沐了玫瑰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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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周穆同往常一样去兵部当值,只是今日没等到下午下值,在中午的时候, 就回家了。

彼时林柚柚坐在府中的回廊上做着针线, 见哥哥这么早回来,诧异道:“今天只上半天?”

周穆坐到她身旁:“没有, 明日我便要同几个今科的武举子一起外出历练, 陛下放我们半日回来收拾东西,明早就要动身。”

林柚柚停下手中的活:“这就要去了?你之前不是说得再等上个把月吗?”

周穆道:“这是圣上的安排。再说, 早晚都要去军营历练,早去还可以早些回来,不必担忧。”

“那你们去哪儿?离上京远吗?”

“去昙州。”

“昙州?”林柚柚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想来就是离上京很远了,“这一来一回得多久啊?”

周穆想了想:“大约两个两个甜水镇那么远。”

林柚柚惊道:“这样远?怎么派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历练啊?”

周穆道:“我是武状元, 自然是要去军中历练的, 举子们被派往不同的营地, 我只是被分到了那边去罢了。”

周穆见妹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有意岔开话题道:“嗯?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柚柚看着手里的东西:“你的小裤啊,你不是叫我给你做几条。”

周穆眉头拧了一下, 指着小裤正中央的一朵绣花问:“那这是什么?”

林柚柚看看手里的裤裤,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杰作:“喜欢吗?我特意设计的,这是柚子花,不然就一块白绢布有什么好看的。”

“柚子花?”周穆眉毛一挑。

“是啊, 柚子花。”林柚柚察觉哥哥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 “怎么了?”

周穆将半成的小裤提溜起来,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好,哥哥十分喜欢。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把这花再绣下去一点,如今这个位置只是在腰上。”

林柚柚:“??……流氓,你还是赶紧去军中历练吧!”

下午的时候,二人去集市上买了些路上带的行头,到了晚上,二人躺在床上,林柚柚居然主动抱住了周穆。

周穆有些意外,要知道,自从成亲后,妹妹可没有再主动抱过他,毕竟来抱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妹妹向来不敢招惹。

而今天,妹妹贴了过来,将腿腿和手手都搭在了他身上。

“哥哥,今夜之后起码会有两三个月见不到你,柚柚好舍不得你哦。”

“没什么,我尽量很快回来,你放心。另外,我今晚不是太想抱这样紧……”周穆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林柚柚诧异:“为什么?你前面不是挺喜欢抱着我睡的么?”

周穆有些不自在:“那不一样……抱紧了,我会想……而现在又不能。”

林柚柚愣了愣,明白过来,只是,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哥哥明早就要离开她,她真的舍不得啊!

于是,她也不管周穆什么心情了,再一次凑过去,将他抱紧:“我不管,我今夜就要这样抱着睡!”

周穆抿唇,颇为无奈:“那行吧。”

一阵安静后……

“林柚柚,要不临行前,你再帮我量量尺寸?”

话放出去半晌却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怀里的丫头已经睡熟了,呼吸绵长悠远。

周穆:“……”不是说舍不得他么?居然还是可以这么快睡着?

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做到的。

周穆悻悻然,只得忍着难受闭上眼。

周穆天还没亮就起来收拾,彼时林柚柚正在熟睡。

他怕吵醒妹妹,动作放得很轻。

等收拾妥当,就要走出府的时候,妹妹却突然跑了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哥哥,早去早回哦!”

周穆转身看她,见她连外衫都没穿,浑身只着了件月白的中衣,头发悉数披散着,一看脚下,居然还光着脚丫子,他微不可察地蹙眉,但也不好发作,只道:“你赶紧回房去。”

林柚柚抱着他不放:“就让我再抱一下,就一下!”

周穆无可奈何:“又不是生离死别。”

林柚柚抬头:“哥哥你别瞎说!”

周穆笑:“如今国泰民安,军中也没打仗的,你当真是不必担心我,我们过去只是熟悉军务。你再不放开,我只怕要迟到了。”

林柚柚一听这话,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

周穆轻轻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快回去,你看你鞋也不穿,要是着凉了,我出门在外还要分神担心你。”

林柚柚低头看一眼,才发现自己当真没穿鞋,掉头就跑:“哥哥你走吧!我回去了!”

周穆站在原地看着一抹白影奔去,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不再停留,转身出了府去。

哥哥走后,林柚柚和周大娘当天就去了清风观。上京有这样的一个习俗,若是家人出远门,就去请一棵命树回来种下,会预示外出者在外的吉凶。

林柚柚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娘坚持要去请一棵命树,她也不反对,只当家里多种一棵树。

命树是经过开光的,开光的时候烧了周穆的生辰八字在里头,请回来之后,将树种到了院子的空地里。

这是一株柏树,如今还是一株小树苗,连根一起算,这树叶才只有半人高。

树种好,将地踩实,林柚柚左右端详那树,怎么看它都没有哥哥精神。

只是她不信这些,否则定要去清风观,报了他们穷极师叔的名字再去亲自另外选一棵精神抖擞的树苗回来。

自从哥哥走后,这日子便一天天过得十分漫长且无趣,为了打发时间,林柚柚又拉着周大娘筹划起开店的事来。

如今有了她爹和表哥的助力,店没要得了一个月便盘好了。

次月开了张。上京的百姓多,光是她和娘两个做的绢花绣活压根不够卖的,林居安从自己那边的一家绣铺里挑了两个人给女儿,生意慢慢上了道。

这一日,大约是周穆走后的一个半月之后,林柚柚如同往常一般,去巡了一下店后,到中午的时候回家用饭。

这天的天气不算好,兴许是因着盛夏,正值雨季,天色灰蒙蒙的,映在河水中,把碧绿的水面都染成了烟罗色。

林柚柚路过一处茶舍,茶舍中几个赶路的旅人正在那里打尖喝茶,同茶舍的老板说起了南疆的叛匪又开始行动的事。

“你是不知道,都打了两次了。”

茶舍老板来了兴趣,问道:“那指定是咱们赢,那区区几个叛匪算个啥?”

“算个啥?你看那叛匪组织已经存在将近二三十年了,咱们却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出兵镇守着,免得他们犯进来骚扰咱们国家的百姓。你道他们背后没有其他势力支持,真的可以存在那么久?”

“那这次是怎么打起来的?”

“谁知道呢,总之就是打起来了。我听说啊,南州的兵力不够,将附近昙州的兵力都调了一半儿过去呢。这才堪堪压住叛匪。”

昙州?林柚柚最近对这个地名十分敏感,毕竟哥哥去的地方就是昙州。

她微微凝眉,那边打仗了?哥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也就是这路途远,书信一来一回不好寄,否则她当场就写封信寄过去问哥哥了。

回到家,她同周大娘说了一遍所闻,周大娘心态豁达:“放心吧,穆儿此次才去军中,怎么可能让他上战场去?再说,他可是武状元,一般人哪里打得过他呢?”

听娘这样说了,林柚柚才稍微安了点心。

想起哥哥的那棵命树,仿佛有两天没浇水了,便提了一木桶的水去,用木瓢一下一下地浇。

她抚摸着树干,望着那新抽出的碧绿嫩芽,心想着,这命树长得这般好,哥哥也定然没什么安危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似乎又期待着,这习俗是真的,这树真的可以反映哥哥的安危,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再替哥哥担忧了,只每天精心照顾这树就好。

柏树好养活,只要扎了根,许久浇一次水都不会出什么篓子。不像花儿,花儿得好生伺候,跟伺候小孩子似的。

夜里,酝酿了一天的阴沉天幕,总算下起了雨来,这雨下得十分的急,林柚柚本来已经睡下,结果硬生生被雨声给吵醒了过来。

醒来后听到不远处的窗棂被风雨打得嘎吱作响,忙不迭下床点了灯,光着脚去关窗户,谁知这一关,竟看见院中哥哥的那棵命树倒在了地上,正被瓢泼的大雨肆掠着。

林柚柚心里咯噔了一下,直接夺门而出,冒着雨去扶树。

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只一会儿的功夫,她浑身就湿了个透彻,可这会儿的功夫哪里顾得上自己。

哥哥的树,不能倒下。

她将树苗扶起来,徒手刨开泥地,将柏树苗重新种回去,奈何雨势太大,才种上还没来得及把土踩实,那树又倒了。

往复再三之后,林柚柚干脆将柏树抱起来,冲进房中,放进浴桶内,再去打了一盆水来,淹住柏树的根。

她其实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伤到柏树,但情急之下,她只知道万物都需要水,她暂且将树养在水中,等明日再种进土里。

等做完这一切后,林柚柚总算放下心来,尔后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虽说是盛夏,但她浑身湿透,又是夜晚,风吹来的时候凉意便贴着湿透的衫子钻进皮肉里。

林柚柚打了个颤,忙去找了一身干衣裳换下。

她坐在床边用干巾子绞头发,她头发本就多,之前都不会在晚上洗头的,因为一旦全湿透需要许久才干得了。

她绞了很久,头发才不往下滴水了,只是距离全干还需要一阵。

头发没干不能躺床上睡,她坐在床头,倚着床柱子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浴桶。方才她将屏风收了,这会子一望过去,那浴桶尽收眼底。

希望哥哥平安……

待得次日清晨,雨总算停了。

林柚柚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躺在了床上,而她昨夜清醒时的最后一刻记忆,竟是倚着床柱子。

也就是说,她原本是在等头发干,结果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忽又想起哥哥的命树,忙不跌爬起来,谁知还没坐稳就又跌了回去。

头怎么晕沉沉的?伸手抚上额头,连她自己都觉得烫。

糟糕,发烧了。

昨夜怎么能头发没干就睡着?这不是找病生吗?幸亏哥哥没在家,否则又得逼她吃苦药了。

可是,总归哥哥没在,没有人逼她吃药,倒是希望被逼一下。哎……

这一回她试着慢慢爬起来,总算勉强站稳。走到浴桶前,将泡了一夜的柏树拿起来,到院中去重新种下。

这一回她将坑挖得更深了些,把土也培得更紧实,最后,还抓着树干摇了摇,确定的确稳当了才肯作罢。

吃早饭的时候,周大娘发现林柚柚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摸她额头,果然在发烧,赶忙将她带到街上去看大夫,确定只是普通风寒,周大娘才安了心。这要是柚柚病倒了叫儿子知道,他在昙州那边也不会放心。

林柚柚这一病便是三五日才见好,自从那夜大雨过后,老天爷就没再下雨,一连数日的天晴,哥哥的那棵命树也总算平静度过危险期,林柚柚发现这树似乎比之前请回来时长高了一小截。

这真是个不错的兆头。

只是兆头虽好,林柚柚还是忍不住每日都担心,病好之后她时常去逛街,妄图从来往的商旅口中打听到南州那边的战情。

然而,自从那日听到一点打仗的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其他有用信息。

直到再一个月过去,忽听人说,上京的府衙门口贴出来了一张告示,一张南州一战牺牲的上京籍将士名单,凡是见有自家人在其上的,拿着户籍册去证实身份后,若是将士有遗物,可领取,另,朝廷会再发放一笔抚恤金。

林柚柚听闻之后,不知为何心里一咯噔,忙不跌跑到府衙门口,果见围了许多百姓,正拥挤着看名单。

林柚柚就要走过去,可才抬起来的脚忽然顿住,慢慢收回来。

她……真的要过去看吗?

万一……

林柚柚犹豫半晌,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哀嚎,她抬首望去,一个中年妇人正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嘴里不住地念:“我的儿我的儿……”

林柚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揪紧心口上的衣襟。

她踌躇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挤进人群。

她忽然想起去年春闱,她也曾扒着官府放的榜,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那时候她渴望找到哥哥名字,这时候,她希望千万别有。

索性的是,林柚柚看完了名单也没找到哥哥的名字。

走出人群时,她大松了一口气。哥哥没在名单里。

只是回头看时,又看见有人在那公示栏下哭泣。她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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