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离得这样近, 半个身子都在床上，林柚柚有些怯怯地问：“哥哥，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别别别, 今晚她不想挨着哥哥睡, 太可怕了。
周穆见妹妹好像真被自己吓到, 心里的气多少平衡了一点，起身就打算离开, 突然想到妹妹还在发烧, 便顺势踢了鞋钻到了床上。
“你睡着我再走。”
林柚柚眨眨眼, 要死了, 哥哥这是害怕自己半夜再跑掉, 所以留下来看着自己吗？
“睡觉。”周穆的声音渐渐平复, 没有刚刚凶了。
“哦……”林柚柚还处在对盛怒下的哥哥的畏惧之中, 乖乖地钻进被窝里, 拉过被子来, 把自己整个都盖住，连眼睛鼻子都不剩。
周穆见状，伸手将她的被子拉开，然后掖到她的下巴下：“脸露出来。”
林柚柚懵懵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睡觉。”周穆伸手盖住她的双眸。
视线突然一黑，少女的眼睛极快地眨动着。本就长密的睫毛此刻更是像两把刷子, 轻骚过周穆的掌心，带起淡淡痒意, 周穆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地收回手。
“叫你睡觉！”见少女仍是不听话，又加一句，“你不睡着我不走。”
这句话还挺管用, 刚说完，姑娘就把眼睛闭上了，随后身子一动不动，仿佛一息入睡。
周穆安静地坐在床头，等着她真正睡着。
谁知没过多久，姑娘再一次睁开了眼。
周穆垂眸看向她：“还要干什么？”
林柚柚一睁眼就和哥哥的视线相遇，不过此刻，哥哥的目光已经不复之前的凶厉，柔和了许多。
“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然我好像睡不着。”林柚柚闭上眼后，也的确努力使自己睡着，结果脑海里总不停地浮现出哥哥那句“他是我媳妇”，简直如魔音一般，扰得她心神不得安定。与其自己猜，还不如直接问，反正哥哥现在就在身边。
不过刚一问出口，她又有点后悔，万一，万一哥哥当时真的只是说气话……
“算了，没什么，我睡了啊。”
少女说着，再次合眼。
别问了吧，哥哥怎么可能娶她呢？她还是等着哥哥给自己另觅如意郎君吧。
林柚柚下定决心不再多问，真就这么睡了。谁知，哥哥却主动开口。
静谧的夜里，少年的声音清晰异常：“不用确认了，是的。”
林柚柚懵然，旋即睁开眼：“啊？我还没说想确认什么呢。”
周穆的声音变得温和：“我知道。”
“你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给你找别的男子做夫君挺麻烦的，到时候还得劳烦娘添置嫁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还是我做你夫君吧。”
“啊？？？”林柚柚呆了呆。
周穆看着她那个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笑，真就极轻地笑了一声，下意识揉了揉她的脸蛋，还有些烫。
“你做我夫君？我当你媳妇？”林柚柚震了一下，随即想到，“那这么说，我不用嫁出去啦？”
“是啊，把你嫁出去挺麻烦，我这个人很怕麻烦。”
姑娘显然还有些错愕，重复着：“以后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媳妇？我们，”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周穆，又指向自己，
“夫妻。”
“对，所以以后不许再去别的男人那里哭，外面的男人都是坏人，你心性单纯，很容易被人骗。”
“哦……”林柚柚眨眨眼。
“别哦了，睡吧，以后别像今天这样气我，毕竟我是你夫君了。”
“啊？哦哦哦知道了，那我睡了？”
“睡吧。”
林柚柚闭上眼，再睁开，看哥哥一眼后又闭上，再睁开，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大该是把眼皮给眨累了，竟真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周穆再度抬手在她额上轻触，还是有一些烫，不过已经给她吃过药丸，这样轻微的着凉，明早应该就能好。
见姑娘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周穆轻轻地捉起那只小手塞进被子里，再盯着熟睡的少女看了一阵，终于有些难舍地下了床。
刚刚他说要娶她的时候，妹妹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压根不懂，显然，她的反应太过平淡，平淡到像是从前无数个夜里，他们相拥而眠时，亲来亲去都觉得稀松平常那般的平淡。
没来由的有些心酸。
怎么只长年纪不长心智……
算了，日后他这个做哥哥顶多辛苦一些，一桩一桩，一件一件，慢慢地教，直到教会她，直到她懂得。
没办法，自家养的媳妇，含泪也要养下去。
明天就开始给她上课！这第一堂课上什么好？
《论嫁娶之礼》还是《论如何相夫教子》？
周穆就那样伫立在床边不着边际地想着，眼前是少女安静的睡颜，他居然品到了一点甜。
要命了，没亲都开始尝到甜味了，日后成亲了还得了？
黑暗里，少年的嘴角疯狂上扬。
第二天清早，周穆早早地起床，在妹妹还没醒的时候，再一次来到她房间，探手摸她额头的温度，幸好，降下去了。
少年长舒一口气。
在他探手的刹那，林柚柚似意有所感，幽幽地睁开了眼。
“哥哥？”一早醒来就看见哥哥，他是昨晚在这儿过的夜？
“我昨晚回房睡的。”周穆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
“哦……”林柚柚起身，被子从脖颈处滑落，显出一身月白的里衣。
周穆当即转过身去，他觉得今早就可以给妹妹上一课。
“林柚柚，你是大姑娘了，有男子在你房里的时候，不能就这么起来穿衣裳，要知羞。”
“？知羞？在哥哥面前知羞不起来嘛。”
周穆抿唇：“那你就学。”
“哦……”林柚柚穿好衣裳下床，走到哥哥身边。学？好吧她的学习能力应该还可以。
随即，姑娘低头，斜眼，咬唇，伸手推一下哥哥，尖起嗓子：“哥哥讨厌！”做作得要死，完事儿小鸟般飞奔出房间。
周穆被她推得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