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脱掉外套,躺到了床上。
林柚柚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行,不能过去,万一哥哥又不高兴了怎么办?
哎,今晚就将就冻一晚上吧……
小姑娘脱去外衫,哆哆嗦嗦上床,冰冷的床;又把被子拉过来盖上,冰冷的被子。
可是再怎么冷今晚也只有将就了,既然哥哥说大了不能一起睡,那她就从现在开始戒掉这个习惯。
但愿能顺利戒掉。
小姑娘心思不多,躺在被窝里瑟缩瑟缩着就渐渐睡着了。
而一墙之隔,周穆却还睁着眼。他望着漆黑的房梁,幽静的夜里,少年正调动着身体一切感官听着什么动静。
而其实只是为了听隔壁的呼吸声。
隔壁的呼吸声绵长深沉,已然熟睡多时。
他再一次对自己无语,原来他周穆可以这样无聊,无聊到全神贯注听妹妹的呼吸声。
他翻了一下身,不得劲,再翻了一下身,还是不得劲……总感觉没人压着像是身上没盖被子。
怎会如此?离谱!
思考良久后,他干脆坐了起来。
既然做过无数次坏哥哥,也不怕再添一次……
他只需要在晨起时隐藏好擀面杖(?)噢不是,他只需要在晨起时练一遍《清心诀》就可以平安做坏哥哥(?)了。
毕竟后天他们就要分开十几天。
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对妹妹使坏。
妹妹,你不会怪哥哥的对吧。
少年阴沉着眸子,嘴角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无从察觉的兴奋——他每一次认为自己在做坏事时,好像都有这样的反应。尤其是对妹妹做坏事的时候。
*
第二天清晨。
林柚柚从睡梦中醒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尔后,入眼好大一只哥哥,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再揉了揉眼睛,结果睁开一看还是。
林柚柚:…………???
一下子把小姑娘瞌睡惊醒了,杏眼瞪得圆圆:“哥哥你怎么在我床上?”
周穆此刻还闭着眼,伸手指了指房间,示意她自己看。
林柚柚够起脑袋,由于哥哥睡在外侧,她必须够起来才看得见。这一看,懵了。
哥哥的房间?
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有一次梦游,也是这样入睡时还在自己屋、醒来却在哥哥屋的情况。
所以昨晚她又梦游了?
“那什么哥哥,或许也许大概,我是说,可能我又在梦游。”林柚柚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没事。”周穆仍旧没有睁眼,“你不再睡一会儿?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今天梁先生准了我的假,我顺带也给你请了。”
“啊哈?”昨天没听哥哥提呢,“额……为什么要给我请假?”
“你得帮我收拾东西。”周穆语气十分平静,仿佛这事儿理所当然。
“……好吧。”林柚柚脑子还卡着没转过弯儿,过一瞬后又想起什么,“不过,哥哥你不生气吗?”声音陡然变得如蚊蝇。
“你半夜光个脚就过来了,总不能再把你赶走吧,万一着凉,我还得背你去看病。”少年停顿一下,“你现在那么重。”
“哪有,我身轻如燕。”
“身轻如燕?没见你飞,轻功学了三年没学会。”周穆轻嗤。
“切,天赋有限,我还教你补过裤·裆呢,你还不是连针也不会拿。”
周穆总算睁眼,眸底蕴了一丝“你死定了”的气氛:“林柚柚!”
林柚柚赶紧捂住嘴巴,糟糕,这是一个“禁忌”话题,她一时嘴瓢给忘了。
补裤·裆的典故不能提不能提……毕竟那大概是对外高冷的哥哥最崩人设的一次……
其实也怪她,一次学堂组织春游,在爬山的时候,她差一点摔跤,幸亏哥哥及时扶住他,才不至于跌倒。
只是很不幸的,恰巧她身边有一株红刺果,哥哥扶她的时候没注意,情急之下大踏步上前,裤子便被红刺果的刺给划拉出了一道口子。
要命的是,起初她和哥哥都没发现那道口子,待得爬了许久的山,中途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张绪才忍着笑告诉了哥哥这个事。她赶紧让哥哥站起来检查,一看,哥哥白白的臀肉都隐约可见一斑,真的是一斑。也就是说,哥哥就这样顶着这一斑臀肉向同窗们展示了大半天……
想着当时的场景,林柚柚捂着嘴也忍不住溢出笑来。
周穆眼神里的敬告意味越发明显,并且已经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弹指状,预意弹她一个脑瓜崩。
林柚柚见势不妙,赶紧使出“杀手锏”,一把抱住哥哥的脖子,上嘴就是数十下的亲亲,那口水湿哒哒的跟小猫洗脸似的。
周穆一开始还好,只是麻木地承受着这一切,只是当空气里的馨甜气息越发浓郁之时,他的思绪开始飘忽,一下子飘到了昨夜的梦境……
很快,血脉如泄洪一般向着身体的某一处奔腾而去。
轰隆——周穆脑中突然炸响,随即警铃大作。
赶紧按住林柚柚,使她再不能动弹,随后闭眼,瞬息间便来了一套《清心诀》。
片刻后,脑中一片清明,仿若置身于名山古刹,正在听得道高僧念经讲佛,心无杂念,就要飘飘欲仙。奔泄的洪水开始回流,渐渐归于平静……
等等,好像有一股洪水回流错了地方……?
耳畔响起林柚柚的惊呼:
“呀!!!哥哥你怎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