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柚眨眨眼：“我说今夜咱们一起睡。”

“……”周穆此刻的心情, 好比快要炸裂的锅炉，憋着一团火气想发泄，可对上的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她说什么都好像在说今天的饭真好吃那样心无杂念, “林柚柚, 你上次都知道叫我不要打你屁股，你现在怎么能嚷着和我一起睡？”

林柚柚认真地看着他：“那不一样啊, 那个时候你没说要当我亲哥哥, 你现在是我亲哥哥, 亲兄妹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

“可……”周穆喉头发梗, 没说出后边的话。他原本想说, 他俩毕竟没有血缘, 但这无异于是挖坑给自己跳。他还诓她天天亲他呢。

想到此处, 周穆忽而恍然大悟, 怪道林柚柚近来对他越来越没有距离感, 甚至逐渐肆无忌惮，原来，症结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天天亲来亲去……能保持距离才怪……

“你回房去。”周穆说。

林柚柚担心哥哥还在生气，摇摇头不放手。

周穆看着小姑娘一双纯粹的杏眼，再低头看向她光着的脚丫，月光下, 一对儿脚丫子似两片莲瓣，透着微微的粉, 也许是因为地上的确凉，她下意识地把左脚交叠到右脚背上轻轻搓着。

火气慢慢忍了下去，周穆耐着性子：“放心吧，我真的没生气, 想想是哥哥不对，的确不该干涉你交朋友。”

“真的？”林柚柚半信半疑。

周穆敛去所有心绪，让自己的神色尽量平和：“真的。”

他在控制自己表情隐藏真实想法上向来出色。

林柚柚见他脸上神情平静，当真就信了他。

“那……我回房了？”林柚柚试探地问。

周穆点头。

林柚柚这才往回走，只是走得极慢，还一步三回头。中途又突然倒回来攀住周穆，在他脸上快速吧唧一口后才跑回房间去。

“哐当——”

林柚柚关上了门，院子里只剩下伫立在夏夜晚风里的少年。

空气里还弥散着香甜的气息，他轻轻呼吸，丝丝缕缕的甜源源不断钻入他的鼻腔、他的肺，直至渗透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还有心肝。

周穆开始察觉，他好像把林柚柚带得有些偏了……

一丝愧疚悄悄涌上来，又极快消下去。

……偏就偏吧，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不过是弥补失去的味觉而已，而已矣！

想透这一层后，哪怕林柚柚真和张绪成了朋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穆不再停留，转身回自己房间。

*

第二日，学堂里，午休时分。

林柚柚与才从凌州省亲回来的楚玉坐在一处僻静的回廊里。

楚玉说起自己此行的经历，颇为烦恼：“你是不晓得，我去了才知道，原来我大大小小远远近近起码有十个表哥……”

林柚柚想起她这次去凌州的目的：“那你父母可有说定你的亲事？”

楚玉摇摇头：“没有，我一个也没看上。表哥们一个个养尊处优，有的长得肥头大耳，有的又病殃殃似下一刻就要断气，都不是我喜欢的。”

林柚柚心道：瞧瞧，八成就是喜欢我家哥哥。

“你也才十岁，离议亲的年纪尚还差两年，你长得又这样好看，你父母何必这么早就给你相看呢？”林柚柚抿了抿唇，决定帮哥哥一把，“要不你等等我哥哥。”

“？”楚玉惊诧地看向她，“我等你哥干嘛？”愣了一瞬才恍然大悟，随即大惊道，“柚柚，你以为我喜欢你哥？”

“额……也可能是我哥哥喜欢你。”

楚玉呆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笑得捶胸顿足。

把林柚柚看得一愣一愣，她温婉可人的小姐姐，你的矜持呢……

楚玉伸手拍拍她的肩：“我告诉你啊，你知道为什么你哥在学堂那么多女学生里，唯独对我还偶尔会施舍一点笑脸吗？”

林柚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不是因为喜欢。大抵是因为全学堂的女学生几乎都是觊觎他的人，而我，单纯只是觊觎你哥哥的武功。”

“啊？”林柚柚表示不能理解。

楚玉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突然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周穆的童养媳？”

林柚柚有些为难地看她一眼，随后左右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无人，才郑重地点头。

楚玉抚掌一笑：“我就说吧，那你们等成年了真的要成婚吗？”

林柚柚低着眸子摇摇头。

“怎么？你不喜欢你哥哥？”

林柚柚又摇摇头：“不是，是我们说好了做亲兄妹的。”

“啊？哦……那也成……”楚玉又忽然兴奋道，“那这样，等咱们以后都长大了，我把我弟弟介绍给你，我弟弟很可爱的，和你一般大。”

林柚柚本来想说不用，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道人影从后面跳进回廊里：“楚玉，你可别在这儿乱点鸳鸯谱！”

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张绪。

楚玉见有其他人来，立刻又端回淑女架子。

张绪看向林柚柚，期待地问她：“怎么样？昨天的菠菜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