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问：“可想读书识字？”
乌宛没想到白晗会突然问她这个，稍微一愣，便立刻道：“奴婢愚钝……”
白晗扫了她一眼：“不过是识字而已，三岁小孩都能做的，你就算再怎么蠢笨还能学不会？看来是你偷懒，不想学罢了。”
乌宛抿了抿唇，忽然跪在地上，使劲磕了一个头：“奴婢想的，奴婢想识字想读书，求公主成全。”
白晗站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刚说过什么？又忘了？”
乌宛缓缓站起来，重复道：“求公主成全。”
白晗说：“听我安排吧。”
顿了顿，她摆摆手：“我累了，不吃了，这些东西赏你了。“
乌宛看了一眼自己做梦都从未敢幻想过的食物，喉头上下滚动，谢恩之后便准备下去，被白晗叫住。
白晗：“吃了再撤下去吧。”
她起身走到软榻前，随便拿了一本书歪靠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原本尖刻的五官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落在乌宛的眼里，就像是散发着圣光一般。
白晗还不知道自己跟圣母玛利亚一样自带光环，抬脸见乌宛怔怔看着自己，眯着眼道：“怎么，我脸上有吃的吗？这么看着我干嘛？”
乌宛赶忙低头，没吭声。
白晗：“多吃点，看你瘦的，带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公主府有多严苛，我身边的人都被饿成这副鬼样子？”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你身边的宫女更多的不是被饿成皮包骨，而是直接被打死了，你说严苛不严苛。”
白晗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乌宛坐下，拿起筷子，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布置从何下口。
她谨慎选择了距自己最近的那盘小葱拌豆腐，又大着胆子吃了一个摆在中间的包子，是虾仁青豆的，小巧玲珑，一口一个。
刚开始，她吃的缓慢又矜持，但到最后，就像是吃自己的最后一顿晚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恨不得直接剖开肚子，将所有的食物都放进去。
别说享受食物的美味，白晗甚至都怕她把自己给噎死了。
白晗张了好几次口想提醒她，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给咽下去了。
她在心里叹气：“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这么怕我呀，老是这么端着，我也很累的。”
系统：“你累什么？”
白晗翻了个白眼，没回答它的话，而是冲着乌宛说道：“鸡汤也要喝掉。”
“噗——”一口饭喷了出来，乌宛当即跪在地上，脑门磕的咚咚作响，“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白晗：“吃个饭也笨手笨脚的，又不是断头饭，有狼在后面追你吗？”
乌宛跪在地上不起来。
白晗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你说我累不累。”
她视线挪到书上，看也不看乌宛：“还跪着干什么，吃你的。”
白晗说：“我又不吃你，你怕我什么？”
乌宛闻言，动作顿了顿，脸色微变，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晗眉角跳了跳：“她是不是想多了？”
白晗第一百零八次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壳子，简直太难了。
吃完之后，乌宛小声跟她说了声，便端着盘子要把东西撤下去。
白晗翻了一页书，随口道：“乌宛，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乌宛一愣，似乎没明白白晗话里的意思，不敢随便应答。
白晗掀开眼皮：“嗯？”
乌宛赶忙答：“是您的贴身宫女。”
“原来是贴身大宫女啊。”白晗把那个大字咬的很重，“我还以为你就是我宫中的洒扫丫头呢？”
白晗沉了声音：“每个人都有分工，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那跟别人抢什么活？那是你干的吗？要不要你把全宫的活都干了，份例我都发给你？”
乌宛站在原地，不敢动。
白晗：“还愣着干什么？”
乌宛赶忙出去，找人进来收拾东西。
绿绮就守在门口，门一开立刻凑了上来。
乌宛看了她一眼，略过她跟后面的小丫鬟说：“公主、公主吃好了，来两个人收拾桌子。”
身后传来白晗不满的声音：“刚才是有一只蚊子飞过去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乌宛深吸口气，提高了声音：“来两个人把桌子收拾了。”
立刻进来两个小丫头进来，行礼之后，低着头闷不做声开始收拾桌子。
而绿绮站在门口，没有白晗的吩咐，也不敢进来。
白晗放下书：“跟我去书房。”
乌宛闻言，咬了咬下唇，然后低低应了声是。
白晗敏锐地察觉到乌宛现在的紧张和害怕和刚才的还不太一样，问道：“怎么了？不愿意？”
乌宛立刻摇头：“奴婢没有不愿意。”
白晗看着她一头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枯黄的小鸡仔毛似的头发，情不自禁抬手揉了下：“要想干成大事，总是要吃点苦，付出些代价的，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要严格按照我说的来，中途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学习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多少学生因为太苦太累就提前放弃了。
更何况乌宛可不是普通学生，她是未来要做明君的人，必须要比常人家下翻倍甚至更多的努力。
乌宛缓缓点了点头。
绿绮见白晗出来，立刻迎上来道：“公主要出去吗？”
白晗：“不过是去书房，乌宛跟着，你就不用过来了。”
绿绮闻言脚步顿住，瞥了乌宛一眼，正好被白晗扫到。
那眼神十分奇怪，像是同情，但更像是大仇得报的喜悦，似乎还有戏谑。
不过等白晗想要仔细看的时候，绿绮已经低下了头。
阳光一晃，白晗以为自己看错了，也不再深究。
从卧房到书房，中间要穿越一个小院子。
院子内，不少太监丫鬟正忙着给花花草草浇水，松土，白晗不由得定住脚步，多看了两眼。
管事的丫鬟立刻走上来：“公主，这花已经绽了花骨朵，想来没几日就开花了。”
“是吗？”含苞待放的花，是非常漂亮的粉红色，在碧绿的枝叶中犹如美人脸上的胭脂一般，十分柔美。
白晗蹲下.身，一股隐隐的幽香扑鼻而来。
那丫鬟见她心情不错，笑着说道：“海棠本无香味，可殿下找来的这几株海棠，不仅颜色娇艳动人，就连这香味也略胜一筹，清新宜人，十二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十二公主？这花还不是自己的，是别人寄种在这里的？
白晗戳了戳系统，问是谁。
系统哼哼道：“这么重要的人物你都能忘，快OOC了亲，十二公主就是你日思夜想，发了疯似的想要拐上床的梦中情人白晚啊。”
“……谢谢，单她这个姓，我就对她没兴趣。”白晗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才想起来。
白晚常年卧病在床，自小时候会吃饭就开始吃药，寝宫里总是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道。
她本人厌恶吃药，也很讨厌任何药味，所以经常要一些味道十分重的香料，想要把令人作呕的味道压下去。
原身去过几次，怕香料对她身子不好，便变着法搜罗散发着天然香味的花草和瓜果，摆在屋子里不仅气味宜人，还能做装饰用，一举两得。
白晚很喜欢，原身也就更起劲。
这株海棠得来不易，极难培育，原身便让先重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成活了，开的旺盛了，再拿给白晚。
省的中途死了，不仅不吉利，让白晚看了也影响心情。
不得不说，原身对白晚是真的用了心的。
如果白晚不是她的妹妹，如果她没有找乌宛做替身，这也不失为一段美好的爱情。
白晗转头，看到乌宛看着花骨朵，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难得看到乌宛竟然表现出对某种事物的喜欢，白晗问道：“你也喜欢？”
刚才的丫鬟扫了一眼乌宛，眼底划过轻蔑。
似乎在嘲笑，她这样的丫鬟竟然还奢望如此名贵的花。
乌宛忙低头，收回视线：“奴婢不懂。”
“不过是一朵花而已，有什么懂不懂的。”白晗道，“能让人多看两眼，就是它的价值了，我又何尝懂，只看它好看罢了。”
“留下来几株，别全送过去了。”白晗吩咐道。
乌宛眼眸晃了晃，看看白晗，再看看花，到底还是没有自作多情地谢恩。
“是，自然是要等殿下您亲自送过去呢。”
“……”原身身边的人，好像没有不知道她对白晚心思的。
那白晚自己，知不知道呢？
白晗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泥土，没接话就走了。
留下管事的丫鬟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