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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海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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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萨特思韦特先生独自坐在歌剧院一层他的包厢里。www.mengyuanshucheng.com包厢门外放着印有他名字的名片。作为一名文艺鉴赏家,萨特思韦特先生尤其喜欢优美的音乐。他每年都是科文特加登1的老订户,整个演出旺季的周二和周五他都预定了包厢——

1科文特加登: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的市场区的皇家剧场.一七三二年开始投入使用——译注。

但他并不经常独自坐在那里。他是个好热闹的矮个子老头,喜欢他的包厢里坐满他所属的那个上流社会的优秀人物。他也喜欢他同样熟知的艺术圈里的最优秀的人物聚集在他的包厢里。他今夜独自坐在这里是因为一位伯爵夫人失信于他。这位伯爵夫人不仅美丽出众,有名望,而且是个好母亲。她的孩子们染上了常见的令人痛苦的流行性腮腺炎。于是她留在家里悲哀地和极度古板的保姆聊天。她的丈夫给她的只有前面提到的孩子们和一个头衔,而在其它方面则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乘机抓住这个机会逃之天天了。没有比音乐更令他厌烦的东西了。

因此萨特思韦特先生独自坐着。那天晚上正在上演《乡村骑士》和《帕格里奇》(cavalleriarusticannaandpagliacci)。因为从来不喜欢第一出戏,所以他等到幕落才来。此时正好是桑图扎(santuzza)临死前极度痛苦的剧情。

赶在人们蜂拥而出,专心聊天或弄咖啡,柠檬之前,他富有经验的眼睛及时地扫视了一下全场。萨特思韦特先生调了调观剧用的小望远镜,四下看了看全场,选定目标,然后胸有成竹地出发了。这个计划,他还未付诸实施,因为正好在他的包厢外面,他撞上了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他认出了这个男人,满心的喜悦令他极度兴奋。

“奎恩先生。”萨特思韦特先生大声喊道。

他热情地抓住他这位朋友的手,紧紧地握着就好像害怕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你一定得来我包厢里,”萨特思韦特先生坚决地说,“你不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

“是的,我自己坐在正厅前排座位上。”奎恩先生微笑着答道。

“那么,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萨特思韦特先生放心地出了一口气。

要是有人在一旁观察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萨特思韦特先生的举止简直有点滑稽。

“你真是太好了。”奎恩先生说。

“没什么,很荣幸,我不知道,你喜欢音乐?”

“我被《帕格里奇》吸引是有原因的。”

“哦:当然,”萨特思韦特先生边说边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虽然,如果有人刁难他的话,他就会发现他很难解释他为什么用这种腔调。“当然,你会的。”

铃声一响起,他们就返回了包厢。靠在包厢的前面,他们观看着返回座位的人们。

“那是个美丽的头颅。”萨特思韦特先生突然评论道。

他马上拿起望远镜对准了他们正下方楼座里的一个位置。一个姑娘坐在那儿,他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纯金色的头发,罩在一顶帽子下面,白皙的脖颈裸露着。

“一个希腊人的头像,”萨特思韦特先生恭敬地说,“纯粹的希腊人。”他愉快地叹了口气:“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你想到——极少数人才有和他们极其相配的头发,更值得注意的是现在每个人都把头发剪短。”

“你太善于观察了。”奎思先生说道。

“我能产生幻觉,”萨特思韦特先生承认道,“我确实产生幻觉。比如,我马上挑出了那颗头。我们或迟或早一定要看一看她的脸。但是我相信她的脸不会和她的头颅相配,那将是干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的话刚出口,灯光就开始摇曳,然后暗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了指挥棒急促的扣击声,戏开演了。一个新的男高音,据说被称作是卡鲁索1第二,今晚演唱。报纸以时髦的不偏不倚的态度报道他是个南斯拉夫人,捷克人,阿尔巴尼亚人,马扎尔人2,又是保加利亚人。他在艾伯特厅举行过一场特别的音乐会,演出的内容是他出生的山区的民谣,一支经过专门协调的乐队伴奏。这些歌曲是以奇怪的半音演唱的,准音乐家说它们“太绝妙了”。真正的音乐家们保留了他们的看法。面临任何评论都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意识到耳朵必须经过特殊的训练和协调。对一些人来说,他们感到很欣慰今晚约士奇比姆能用普通的意大利语演唱,而且包括所有的传统呜咽声和颤声——

1卡鲁索: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歌剧演员——译注。

2先生的举止简直有点滑稽。

第一幕结束了,掌声如雷鸣。萨特思韦特先生转向奎恩先生。他意识到后者正在等他说出看法。于是略有点洋洋得意。不管怎样,他知道毕竟作为一个批评家,他几乎一贯正确。

非常缓慢地,他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说。

“你这样认为?”

“和卡鲁索的嗓子一样好。人们一开始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技术还不够完美。他的演唱中有不协调的调子,对起唱的准确性把握不足。但是他的嗓音——极出色。”

“我听过他在艾伯特厅举行的音乐会。”奎思先生说。

“是吗?我没去成。”

“你真是太好了。”奎恩先生说。

“没什么,很荣幸,我不知道,你喜欢音乐?”

“我被《帕格里奇》吸引是有原因的。”

“哦:当然,”萨特思韦特先生边说边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虽然,如果有人刁难他的话,他就会发现他很难解释他为什么用这种腔调。“当然,你会的。”

铃声一响起,他们就返回了包厢。靠在包厢的前面,他们观看着返回座位的人们。

“那是个美丽的头颅。”萨特思韦特先生突然评论道。

他马上拿起望远镜对准了他们正下方楼座里的一个位置。一个姑娘坐在那儿,他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纯金色的头发,罩在一顶帽子下面,白皙的脖颈裸露着。

“一个希腊人的头像,”萨特思韦特先生恭敬地说,“纯粹的希腊人。”他愉快地叹了口气:“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你想到——极少数人才有和他们极其相配的头发,更值得注意的是现在每个人都把头发剪短。”

“你太善于观察了。”奎思先生说道。

“我能产生幻觉,”萨特思韦特先生承认道,“我确实产生幻觉。比如,我马上挑出了那颗头。我们或迟或早一定要看一看她的脸。但是我相信她的脸不会和她的头颅相配,那将是干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的话刚出口,灯光就开始摇曳,然后暗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了指挥棒急促的扣击声,戏开演了。一个新的男高音,据说被称作是卡鲁索1第二,今晚演唱。报纸以时髦的不偏不倚的态度报道他是个南斯拉夫人,捷克人,阿尔巴尼亚人,马扎尔人2,又是保加利亚人。他在艾伯特厅举行过一场特别的音乐会,演出的内容是他出生的山区的民谣,一支经过专门协调的乐队伴奏。这些歌曲是以奇怪的半音演唱的,准音乐家说它们“太绝妙了”。真正的音乐家们保留了他们的看法。面临任何评论都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意识到耳朵必须经过特殊的训练和协调。对一些人来说,他们感到很欣慰今晚约士奇比姆能用普通的意大利语演唱,而且包括所有的传统呜咽声和颤声——

1卡鲁索: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歌剧演员——译注。

2马扎尔人:匈牙利的基本居民。译注。

第一幕结束了,掌声如雷鸣。萨特思韦特先生转向奎恩先生。他意识到后者正在等他说出看法。于是略有点洋洋得意。不管怎样,他知道毕竟作为一个批评家,他几乎一贯正确。

非常缓慢地,他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说。

“你这样认为?”

“和卡鲁索的嗓子一样好。人们一开始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技术还不够完美。他的演唱中有不协调的调子,对起唱的准确性把握不足。但是他的嗓音——极出色。”

“我听过他在艾伯特厅举行的音乐会。”奎思先生说。

“是吗?我没去成。”

“他以一曲‘牧羊人之歌’大获成功。”

“我读报知道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歌曲中的选句每次都以一个高音结束——一种大声呼喊。降低半音的a音和降低半音的b音之间的一个音符。非常不可思议。”

约士奇比姆谢了三次幕。微笑着鞠躬。灯光亮了起来,人们鱼贯而出。萨特思韦特先生俯下身子观看那个金发的姑娘。她站了起来,理了理围巾,然后转过身来。

萨特思韦特先生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知道,在世界上有.过这样的脸——造就历史的面孔。

那个姑娘朝座间通道走去。她的同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在她的身旁。萨特思韦特先生注意到了附近的每个男人看她的样子——不停地偷偷看她。

“太美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东西,不是妩媚,不是魅力,也不是吸引力,不是我们随便说的任何一种东西——只是纯粹的美丽:她的脸形,眉形和下巴的弧度。”他低低地温柔地引证了一句话:

“一张使一千艘战舰出海的脸。”第一次,他明白了这些话的含义。

他看了奎恩先生一眼。后者正在用那种完全理解,明白的目光看着他。萨特思韦特先生意识到他没有必要用言语表达什么。

“我一直想知道,”他简单地说,“这种女人到底像什么?”

“你认为呢?”

“海伦,克娄巴特拉,玛丽-斯图尔特这样的女人。”

奎恩先生沉思地点了点头。

“假如我们出去,”他建议,“我们就会明白。”

他们一起出来,他们的搜寻是成功的。他们要我的那一对正坐在楼梯间中间的一张安乐椅上。第一次,萨特思韦特先生注意了一下姑娘的同伴,一个黝黑的年轻人,不英俊,但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永不熄灭的激情。他的脸棱角分明,突出的颧骨,坚强略有点弯曲的下巴,深陷的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好奇地闪光。

“一张有趣的脸,”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一张真正的脸。它意味着什么东西。”

那个年轻人身子朝前倾着,热切地说着。那个姑娘在一旁聆听。他们两人都不属于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圈子。他把他们归做“自命的艺术家”那一类。姑娘穿着一件很难看的用廉价的绿丝绸做的外衣。她的鞋被杜松子酒弄脏了。那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夜礼服,一副穿着很不自在的样子。

萨特思韦特先生和奎恩先生两个人过去又过来许多次。他们第四次这样走来走去的时候,第三个人加入到了这一对中间——一个看上去像职员的年轻人。随着他的到来的是一种紧张气氛。新来者打着领带,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看上去心情很紧张。那个姑娘美丽的面孔看到他变得严肃起来。她的同伴则是怒容满面。

“老故事。”当他们经过时,奎恩先生温和地说。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叹了口气,“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想。两只咆哮着的狗枪一块骨头。过去一直如此,将来也会永远如此。然而,人们可以期望一些不同的东西,美丽——”他打住了。美丽,对于萨特思韦特先生来说,意思是非常美妙绝伦的东西。他发现很难讲出来。他看了看奎恩先生,后者理解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返回座位上继续看第二幕。

在演出快要结束时,萨特思韦特先生兴高采烈地转向他的朋友。

“今天是个多雾的夜晚。我的车就在这儿。你一定得让我把你送到——哦——什么地方。”

最后一个词是萨特思韦特先生的敏感产生的结果。他觉得“送你回家”会有爱打听别人事的味道。奎恩先生一直是出奇地含蓄。很奇怪,萨特思韦特先生了解他如此少。

“但是,可能,”萨特思韦特先生继续道,“你自己有车在外面等你。”

“那么——”

但是奎恩先生摇了摇头。

“你真太好心肠了,”他说,“但我更愿意我行我素。另外,”他非常神秘地微笑着说,“假如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该你去做。晚安,谢谢你。我们又一起看了一出戏。”

他离开得如此迅速,以致于萨特思韦特先生来不及反对。但是他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在搅动着他的心。奎恩先生指的是什么戏?《帕格里奇》呢还是另一出?

马斯特斯,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司机,按习惯在一条小巷里等着主人。他的主人不喜欢耽搁很长时间等许多车辆在剧院门前依次停住。现在,和以往一样。萨特思韦特先生快步绕过拐角,沿着街道走向马斯特斯等他的地方。就在他前面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就在他认出他们的时候,另一个人加入到了他们中间。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一个男人的声音,生气地高声喊着。另一个男人受到伤害似地抗议。然后是扭打。

互相袭击,愤怒地喘息,撕打得更厉害,一个警察的身影不知从哪儿威严地冒了出来。又转瞬间,萨特思韦特先生已经在那个姑娘旁边了。她靠着墙,缩成一团。

“对不起,”他说,“您一定不能呆在这儿。”

他抓住她的胳膊,带领着她迅速走出这条街。她回头看了一次。

“我不应该——吗?”她不敢肯定地说。

萨特思韦特先生摇了摇头。

“你卷入这件事将会非常不愉快。你可能会被要求和他们一起去趟警察局。我确信你的两个朋友都不希望这样。”

他停住了,“这是我的车。假如你允许的话,我将很乐意送你回家。”

姑娘探询地看着他。萨特思韦特先生稳重体面的外表使她油然而生好感。她低下了头。

“谢谢你。’’她说道。从马特斯特为她打开的车门上了车,算是对萨特思韦特先生一个问题的回答,她告诉他一个在切尔西1的地址。他上了车坐在她旁边——

1切尔西:伦敦自治城市,为文艺界人土聚会地。

姑娘心烦意乱,没有心情说话。萨特思韦特先生非常老练,知道此时最好不去打扰她的思绪。一会儿,她转向他,主动开口了。

“我希望,”她性急地说,“人们不会那么傻。”

“是件麻烦事。”萨特思韦特先生表示赞同。

他实事求是的态度让她放宽了心。没什么拘束。她继续讲下去,好像有必要依赖某个人。

“其实并不是像表面那样——我的意思是,哦,事情是这样的。伊斯特尼先生和我是很久的朋友——自从我来到伦敦。他为我的嗓子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他让我明白了许多非常好的入门知识。他对我的好远非我说得出。他是个完全为音乐疯狂的人。他真是太好了,今晚带我来这儿。我相信他不一定真能付得起。后来,伯恩斯先生走过来和我们说话——非常小心冀翼地,肯定是的。菲利普(伊斯特尼先生)就生气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这是个自由国家,毫无疑问。而伯恩斯先生总是令人愉快,和蔼可亲。然后就在我们朝地铁口走下去时,伯恩斯走过来加入我们,他还没来得及说两个字,菲利普就像个疯子似的朝着他勃然大怒,而且——哦!我不喜欢这样。”

“是吗?”萨特思韦特先生非常温和地问道。

她脸红了,但只是一点点。她一点也没有对此产生警觉。她肯定会因为他们为她打架而有一定程度的激动,高兴——这是人的天性。但萨特思韦特先生判断出最前面还有一个令人烦恼的疑团。他转瞬间抓住了一点线索,当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我真希望他没有伤害他。”

“没伤着哪个‘他’?”萨特思韦特先生心想,自己在黑暗中微微笑了。

经过自己的判断后,他说道:

“你希望——哦——伊斯特尼先生没伤害着伯恩斯先生?”

地点点头。

“是的,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话,看起来可怕极了。我希望我知道情况如何了。”

汽车停了下来。

“你会接电话吗?”他问道。

“会的。”

“假如你愿意,我会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打电话告诉你。”

姑娘的脸庞一下子活跃起来。

“哦,那样您真是太好了。你觉得不太麻烦吗?”

“一点也不。”

她又谢了他一次,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他。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我的名字是吉利恩-韦斯特。”

汽车行驶在夜色中,朝目的地直奔而去,一丝奇怪的微笑荡漾在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唇边。

他想:“看来事情就是这样了……‘那脸庞,那下巴的弧度!’”但是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2

接下来的星期日下午,萨特思韦特先生去基尤花园1,赏杜鹃花。很早以前(在萨特思韦特先生看来令人难以置信的很早以前),他曾经和某位年轻的女士驱车来丘花园看蓝色的风铃花。萨特思韦特先生事先很精心地准备好了他要说的话,以及他将用来向那位小姐求婚的词。当那震惊到来时,他正在心里默记着那些话,也有点心不在焉地响应着她对蓝色风铃花的欣喜若狂。那位年轻的女士停止了对蓝色风铃花的欢呼。突然信任地告诉萨特思韦特先生(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朋友)她爱另一个人。萨特思韦特先生收起他准备的那小段话,赶紧在他的大脑深处的抽屉里搜寻同情和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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