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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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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点头道:“是。等天明了,或者就有机会。

我很诧异。“奇怪,天亮之后,我们会有什么机会?这里是客地,有谁会来救引?虽有一个朱雄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他又怎能知道我们眼前所处的境地?此外虽然还有老朋友骆宗良在教育局里,柳畏三在中南公司,可是我们不会通知他们,连我们在南京,他们也不知——”

霍桑挥挥手,插口道:“包朗,你漏掉一个哩、还有一个人不但知道我们在南京,还知道我在这个地方。我想他不会置之不理。

“腥?是谁?

“杨凡通。

这个人找固然不会想到,可是我并不兴奋。

我淡淡地说:“他方才不是失约过的吗?你想他会来援救我们?

“是。

“那末,他为什么至今不来?

“我想有两层理由:一则,他或者怀着妒忌心,故意地延迟,使我不能够成功。二则,他或者偷安畏难,不敢在黑夜里冒险。但不论怎么样,他等到天明之后,少不得要到这里来应酬一趟。

“假使他真有妒忌心,他虽到这里来,岂肯就来救引我们?

“他虽妒忌我,可是决不敢谋害我的性命,别的莫说,你也落进在这里,他是不知道的。他要害我,也应当防着你。何况我和他究竟没有深怨,决不会如此。

我沉默一下,又说;“我还有些怀疑。这种人也许不能凭常理测度。

“不。还有一层理由,我相信他会来救我们。因为此番若使他救了我出去,在他是有面子的,以后他也许会借此夸张。所以我想他正巴不得有这个机会。

我默念如果我们真为杨凡通所救,的确有些惭愧。从此以后霍桑的声誉确不免会因此减色。

我表示异议。“霍桑,我不赞成这个外援的办法。你不是说有两个方法吗?

霍桑挺挺腰,又操练似地挥挥他的膀子。“是。第二个法子是自力——是自力更生。

“好啊!自力更生是你的一贯的主张。我赞成这个法于。嗯,怎么样?你说得具体些。

“这自然就是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个牢笼。我已经视察过。这扇门是坚实的榉木,外面又有两把锁,不可能打得破。唯一的出路只有这个窗。”他用手向上面指一指。

我的视线跟只瞟一瞟。那窗口只有一尺多见方,装着五条手指那么粗的松直楞,离地面约有六尺高。

我说:“这窗上的铁条很牢固,我刚才已经攀过。”

霍桑点点头。“是的,不过靠左边一条有一些松动。要是尽我们两个人的力,交替她摇动它,也许拔得起来。只要拔出了一条,就可利用它做工具,把其余的四条都拔出来。”

“就算投得出,窗口也太小,容不得我们的肩膀。”我有些怀疑。

霍桑说:“铁条拔出来了,难道我们不能撬去几块石头,把它扩大些吗?”

我呆瞧着窗口,觉得这工程相当艰巨。霍桑却仍抱着乐观的态度立起来。

“包朗,你用不着发呆。要更生,不能不用‘力’问题就在你我的体力是否已经恢复到可以用的程度。”

“好,我已经恢复了。让我先来试一试。”

我重新踏上那条板凳,攀住左边的一条铁条,用力摇撼着。果然,那铁条有些动;经过了四五分钟的摇动,成绩并不坏,不过我的膀子已发酸。霍桑拍拍我的背。

“好,你下来欧一歇。我来。”

他踏上板凳去,继续我的工作。我看看蜡烛已将近烧尽。窗口外还是一团黑漆。我估量要把五根铁条完全拔出来。不知要多少时候。要是天明前还不能完工,会不会另有意外的岔子?空气很闷,虽不觉得热,仅零湿气很难受。转念一想,人在拂逆的环境中,只有咬紧牙根,忍受一切艰苦,向前奋斗,才可以造成否极泰来的机运。

“包朗,成功了!”

霍桑拿着一根铁条,从板凳上跳下来。我很高兴。

“好!给我。我来播第二根!”

霍桑突然举起了铁条。“慢!……听!

这时我猛听得门外砰然一声,冲破了这死寂的境地。我急忙立起身来,回头瞧着小门。霍桑也立直身子,现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是阁笃一响。

那小门便斗的开了!

门外仍是黑黝黝的,没有一个人进来,也没有连续的声音。霍桑拉着我走近一边。

“谁?”

他向着门外间一句。门外仍没有声息。

我不由不冷汗遍体,毛发都竖起来。开户l的是谁?来意怎么样?假使没有恶意,为什么不走进来?

我也发声问道:“门外是哪一个?……为什么不走进来?

外面仍没有回声。我更觉疑惑。我们莫非在梦中?可是这决不是梦。风从门口里送进来,把残余的烛根也吹熄了!门内门外一片黑,局势更可怖!那门怎样会开?我当然不相信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门总是有人开的。可是开门的又是谁?

霍桑忽然把我拉紧些,停一停,拉着我往门外走。危险吗?自然!我明知一出这门,生死就难料。我们又都没有火器。霍桑的手中虽还拿着那铁条,可是算术得抵抗的武器。我已身不由主,不得不跟了他走。

我们出了门,仍旧寂寂无声。门外像是一条黑暗的甫道,更瞧不出有人没有人。我跟在霍桑后面,一步一惊,恐怕有什么人乘虚扑上来,但又无从防备。这黑暗的地方,霍桑似乎很熟悉。他偻下些身子,转弯抹角地走了一回,踏上一个空虚的神殿,仍不见什么变动。霍桑拉住我,停住了脚步,向四周倾听。

神殿外面是一个空庭。月姊姊又躲过了,流星发出些微光。我隐约看得出庭中有两三株权批的老树,形状像张臂摆人的巨扭。殿中也像有个神龛,龛中是什么偶像,我当然看不出。殿前有几扇残破的窗候。报外面会躲什么人吗?可是除了风打树叶有些沙沙声以外,绝对没有声响。

“哎哟!

我望着神龛的础座喊了一声。霍桑忙拉紧我。

“别怕!那是只黑猫。

我走走神。“怎么办?

他低声道:“走!我知道寺门在那边。

他又开步向空庭。他的手仍紧紧抓住我的左腕。我踉跄地踏过带露的乱草,盲目地前进。新鲜的空气刺激我的神经,使我清醒得多。

霍桑忽附着我的耳朵道:“好了,寺门已近,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包朗,安心罢。

“门口不会有人监守吗?”我仍不放心。

“不会!也不管!向前走!

这勇敢的精神给予我很大的感应。我也放胆地前进。

一会,我们果然已转出了寺门。冷空气直扑到面上,呼吸一爽,我的神志更清醒了许多。可是一个疑团仍横亘在我的心中。那开门的人是谁?这人似乎抱着救引我们的好意。但这救星是谁?为什么不露真相?这真是太不可思议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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