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猛地将手中剑狠狠插入地底,只露出部分剑柄。
朝着戏伶祭出红伞后,她足尖踏上水袖面,如蜻蜓点水般踩着白练三两步飞至戏台之上,对着戏伶躲避的方向就是迎面一掌。
这一招反守为攻果然有效,只见戏伶收回了水袖,转而攻向蝶衣。
而远处的李长风拔出地上的渡厄后,也飞到蝶衣身旁,将佩剑抛给她。
接过剑,蝶衣在大殿内躲着眼花缭乱的白练,途中偷偷催动足腕骨铃,试图魅惑戏伶,可惜此鬼生前是精通音律之人,骨铃的声响对其无用。
此法无效后,蝶衣转而看向李长风,发现他在借助殿内龙柱,躲避水袖攻击。
她嘴角一勾,当下有了主意。
在戏伶用右水袖攻击李长风时,蝶衣躲到另一侧柱后,抓住左水袖尾部,将其缠至手臂,再拉到柱后将她牢牢捆在柱子上,顺手打了个九曲子母结。
戏伶顿时动弹不得。
九曲子母结是蝶衣自制的绳结,除了她谁也无法解开,且被缚者越挣扎身上就被捆得越紧。
“嗬——”因挣脱不开,戏伶赫然张开血淋淋的嘴,朝着面前二人无声咆哮。
看着她头发竖起,目眦尽裂的模样,蝶衣拍了拍手中灰,抱臂感慨道:“力气可真大。”
也不知这龙柱能否撑得住。
方才用水袖将她缠柱上的时候,蝶衣发现她的腹部完好,双腿被齐齐斩断。
虽然同为厉鬼,但她能确定,眼前善使水袖的戏伶,绝对不是坟中逃出的厉鬼,不是她的母亲。
蝶衣开始重新打量四周,只见七层台阶的高台之上,是一座背靠七扇屏风的龙椅,扶手处雕刻着精致的盘龙纹。
龙椅周围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他们周围除了散落着金玉珠宝还有各种类似铲子、铁杆、短锄,铁锹等工具。
她缓缓拾阶而上,身后的戏伶像突然受了刺激般剧烈挣扎。
地面震颤,梁顶上扑簌簌掉下几片木块灰屑,避开之后,她看向身后。
“无事。”李长风用剑柄抵住戏伶的脖子,将她死死卡在龙柱上。
见身后无恙,蝶衣继续朝着龙椅走去。
她将这些尸体翻至正面,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于颈骨折断,且脖子上有一道暗紫勒痕。
蝶衣瞬间意识到,这些尸首与收尸人口中从天而降的尸首是同一批,而他们怀中的棍状物就是这些散落一地的工具。
他们都是一些掘墓的土夫子,出土后不小心撞见台上的戏伶,被其用水袖绞死后,甩到乱葬岗。
可是外面有迷雾阵,大殿里没有洞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看着散落在龙椅周围工具和金银财宝,蝶衣捏着下颚思索半晌后,伸手摸向龙椅扶手处的螭首。
“嗬——”身后的戏伶又开始嚎叫挣扎,动作比起之前还要激烈。
龙椅有问题!
这一次蝶衣没再顾及身后的响动,直接扭动螭首。
脚底传来一阵“咔咔”的机关响动声,紧接着,龙椅缓缓转至右侧,底下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
“这里有一处密道!”她回头提醒道。
“下去看看?”快步来到蝶衣身侧,李长风右手点燃火符,火光在二人脸上跳跃。
就着昏黄的光,蝶衣与他并肩一步步走下密道台阶。
方才她还在奇怪,为何暗道的机关设置会这么简单,螭首如此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外,岂不是谁碰一下都能发现密道。
可是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试问除了皇帝以外,谁能碰到龙椅,又有谁敢摸龙椅扶手处的螭首呢?
所以这处暗道是皇帝挖的。
“我怀疑上面是一处皇宫大殿。”因他看不见,蝶衣吐出心中所想。
“皇宫……”李长风蹙眉,面上一脸凝重,“璃国的国都并不在此处。不过——”
“不过什么?”她反问。
“不过历史上璃国曾多次迁都,稽山确实曾有一座旧都,但是这座旧都在二十年前一夜间消失了。”
“你是说,梧国旧都?”
蝶衣隐约记得,三十年前梧国被北戈攻占之后,北戈将国都迁至榕城,梧国旧都也就成了废都。
而出逃的亡国太子李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蛰伏十年,带着旧部卷土重来。
二十年前复国一战,北戈被灭,与此同时梧国皇宫也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
这事本该引发轩然大波,许是因为屈辱的历史,李策下令民众不可再谈此事,像是要洗刷过往,他将国号改为璃。
稽山经此一事后,倒是吸引了不少土夫子前来,这些人自然都是冲着梧国旧都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找到旧皇宫,金银财宝必定少不了。
他们确实找到了旧皇宫,也找到了金银财宝,但是他们恐怕没想到,最终会倒在龙椅旁,死在厉鬼手里。
李长风点头,肯定她的猜测,稽山消失的皇宫就是梧国旧都。
蝶衣看着他凝重的侧颜,突然想起什么,脑海中的话语转瞬脱口而出,“李策是你的父王。”
她没忘记面前之人是璃国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