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妖铃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卿儿让开。”陆知许突然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丝薄怒。
她愤然咬唇,跺脚走开。
蝶衣重新蹲下,将骨铃放至李长风耳畔摇响,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
过了许久,他面上的黑雾依然没有半分消散的迹象,蝶衣见状皱眉。心智越是坚定之人,越不容易被外界之音魅惑,她倒是低估了李长风。
正当蝶衣决定放弃,收回骨铃时,李长风突然一把抓住她的皓腕,艰难喘息道:“这枚骨铃,从何而来?”
蝶衣垂眸扫了一眼死死攥住自己的手,骨指泛白,可见力道之大。
快病死了使的力气倒是不小,但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毕竟,她渴望与他交手,已经很久了。
念及此,蝶衣望着他面上两处血洞,挑眉道:“倘若是我杀人夺宝呢?”
听到这句话,他周身气质瞬间凌冽起来,破空声传来的同时,李长风的手掌已经牢牢扼住她的喉咙。
掌下脖颈纤细柔软,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折断。
他慢慢收紧力道,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师兄不可!”陆知许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喝止道。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的陆时卿,示意她相助,但后者只是冷笑一声,依然站在原地,抱臂上观。
就在这时,蝶衣猛地抬起右手,在李长风的眼前摇响铃铛。
他微怔。
骨铃终于起效了,她趁机甩开脖子上的手,摆脱他的钳制。空气瞬间涌入胸腔,蝶衣止不住咳嗽,左手抚上喉咙时,右手依然摇动不止。
像他这种心智坚毅之人,最不容易被外物影响,只有在强烈刺激下,破开他的心防才能成功魅惑。
不过这家伙入魔时还真危险,武力比起之前增高了不少,她方才没有设防差点被掐死。
待李长风面上魔气消散,蝶衣才停下摇铃。
片刻后,他悠悠转醒。
“师兄你怎么样了。”陆时卿迅速围上来。
与蝶衣擦肩而过时,陆时卿惊讶地扫了她一眼。饶是她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蝶衣是在救人。
“多谢……我……”李长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着蝶衣道谢。
他依然虚弱,仿若大病初愈。虽然话语断不成线,还是能够听出其中内疚之情。李长风在为心魔发作时,对她大打出手而内疚。
蝶衣从怀中掏出铜镜,打量脖子上殷红的指痕,发现怎么也搓捏不掉。
她叹了口气。罢了,不和瞎子计较。
抬眼看向李长风,发现他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蝶衣知晓他想问骨铃的来历,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后,朝着荒山深处走去。
空气中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想知道什么的话,就跟我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扶着李长风,走在蝶衣身后。
他们一齐入了深山。
正走着,突然“喀嚓”一声,陆知许察觉脚下似乎踩到什么,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以为是树枝,抬起脚一看,竟然是碎裂的人头骨。
他吓得后撤半步,肩背撞上一棵枯树,手掌所撑之处一片黏腻。
“怎么了?”李长风似乎觉察到他的异样,轻声询问。
“没事。”荒山野岭有死人头骨再正常不过,一惊一乍未免太大惊小怪,路知许什么也没说,只是寻了一块干净的树皮,擦了擦手。
话是这么说,但当他们路过乱葬岗,看见层层尸山,遍地骷骨,胃部还是忍不住翻涌起来。
如此诡异的情形,让他们心里不住发毛。
陆知许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师兄看不到。
虽然李长风看不见,但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当下就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快捂住鼻子,小心秽气侵蚀。”
他们捂住鼻子,跨过尸海。
周围时不时有乌鸦嘶哑着叫声,啄食尸体。
有些尸体腹中内脏已被啄空,有些尸体的肠道则被勾出腹部,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一只乌鸦叼起其中一截,扑翅飞过,淋漓液体一路淌落在树干上。
陆知许想起方才手掌处的黏腻物什,面色发白,终是没忍住弯腰呕吐起来。起身时,他看见前方带路的女子一脸从容,面不改色,无论遇见了什么,都步履不停。
这人究竟要带他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