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他们的话中可知,渔樵村曾叫陆家村。
百年前陆家先祖为躲避战火迁徙至荒山,荒山因偏僻与世隔绝,少有外乡人前来,因此这里的村民或多或少血脉相连,死后都要入宗祠。
李长风继续问道:“之前死去的四个新娘也都入了宗祠?”
陆二却突然插嘴打断道:“这与你们这些外乡人有什么关系?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还想再骗人?”
“一口一个骗,这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真是有趣。”蝶衣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抱臂倚靠在棺边,出声嘲讽道。
“你什么意思?”陆二死死瞪着她,紧握的双拳微不可查地颤抖,能看出他此刻的心虚。
蝶衣直起身,将棺盖又推开了几分,她指着棺中人,对陆二说道:“应该是我们要问你,为什么要欺骗大家,说死者是新娘,而不是陆莺莺?”
此话一出,堂内沸腾。
而陆二像得了疯牛病一般,冲到棺前想合上棺盖,却被李长风他们拦下。
其中一个村民趴在棺口,指着棺中人道:“好像就是莺莺,可陆二告诉我们,死的人是他的妻子啊!”
如果说方才只是心虚,现在的陆二是完全震惊得说不出话,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这不可能!她一个外乡人,怎么会知道死的人是莺莺!
蝶衣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朝着他步步紧逼:“如此匆忙地赶我们出门,是心里有鬼罢?”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要她顶着你妻子的身份下葬吗?她若泉下有知,该有多伤心啊。”
陆二慌了神,被周围冲上前的村民撞倒,瘫软在地上。
“隐瞒死者的身份,是为了藏住更深的秘密,比如你强买强娶被拐女子。”
“这是你不为她伸冤的理由吗?还是说——”蝶衣已经走至陆二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也、是、帮、凶?”
“不对不对,都不对!”陆二已然状似癫狂,他捂住耳朵,双目猩红,咆哮道:“是你们害死了她,又把新娘藏起来了。对,就是这样,是你们害死的她!”
听到这句话,村民们都停下看着蝶衣。
陆时卿见状无语望天。
半晌,她重新看向村民们:“你们没看到他想冲上来合棺材,不让你们知道里面是谁吗?肯定早就知道死的人是陆莺莺。怎么听风就是雨呢,坚定一点啊!”
蝶衣看了她一眼,心道:总算靠谱一些了。
没想到小姑娘还很清醒,下一秒就追问她:“喂,凶手到底是谁,你说不说!别以为刚才出头就能转移话题了,你若不说,你也是帮凶!”
“……”蝶衣叹了口气道,“他确实是与我相熟之人,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在陆莺莺回忆里见到他时,太过震惊,没注意有什么不对之处。”
“方才沉思时想起,他从不穿黑衣,周身气质也与妖道完全不同。若我再见到那妖道,定能揪出他的真面目!”
李长风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人易容了?”
蝶衣没有否认。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宋听澜,再见一面就知道了。
可上哪去找他呢,陆莺莺的回忆只能进入一次,用往生蝶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就在这时,外头似乎有人敲锣打鼓,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绵延不绝又直冲天灵盖。
李长风敏锐地捕捉到,于是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声音?”他竟从未听闻。
“是唢呐。”有个村民好心提醒他们,“今天是黄道吉日,村里有一桩喜事。我本来还奇怪,明明死了这么多新娘,怎么还会有姑娘愿意出嫁。唉,现在才知道……”
哪有什么愿意,这些姑娘都是被拐作新娘的,所以幕后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伪造新娘自尽的假象呢?
兄妹俩对视一眼,“机会来了。”抓住凶手的机会,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机会,就在这次婚宴上。
但他们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就被迫垂下。
李长风命陆时卿留下照看灵堂里的人,免得他们跑出去打草惊蛇,又吩咐路知许去询问莫大娘,让她如实告知所知道的一切。
走出灵堂后,蝶衣回想起兄妹俩失落的神情,她看向身旁仿若闲庭信步的男人,问道:“你一个瞎子,又看不见。为什么不带上那兄妹俩,不怕我故意放跑凶手吗?”
李长风回答道:“自然是相信你不会那么做,有些话,你在逼问陆二的同时,也在逼问你自己吧。”
——“知道真凶却隐而不报,这是你不为她伸冤的理由吗?”
蝶衣没再回话,有些懊恼。
该死,竟然让他猜对了。不过——
她随手在路边扯了两根杂草,一只手一根,握拳捏住草尾巴,放在他面前。
李长风嗅了嗅鼻子,知晓那是青草的气息,不解道:“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