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风声作响,整片山林笼罩在一片模糊的水雾中。
二十几个黑衣人身披斗篷,手持刀刃,刀光在雨幕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们围成了一个圆,一步步向着中心的那两个孤立身影逼近。
林桑晚扫了一周,眸色骤冷,淡淡道:“沈辞,你可会些功夫?”
君子六艺包含了射,她虽然见过他箭术一流,却不能保证他会些武功。
沈辞同样扫视了一圈,面无表情地地转头,低沉道:“嗯。”
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冷静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时机一到你就赶紧跑,赶紧找救兵。”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能多活一个就多一分希望。
她能拖个一时半刻,但武功不知几多的沈辞不一定能。
沈辞看了她一眼,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各位兄台,一上来就提刀相向是不是太快了点?”林桑晚抬手一甩脸上的雨水,笑了笑,爽朗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可否高抬贵手放了我身边的这位兄弟?”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你,说不定是你身边这位呢?”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
林桑晚惊喜道:“既然不是我,可否让我先过一下?我跟这位兄弟不熟!”
沈辞黑沉着脸。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握刀的力度大了几分,冷道:“两个都得留下。”
而后提刀向前,怒喝一声:“上!”
瞬间,二十几个黑衣人如同潜伏在阴影处的狼群,齐刷刷地向两人扑去。
“我去吸引火力,你看准时机抓紧跑。”
林桑晚周身散发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连声音都带了些冷意。
话音刚落,她迅速飞到沈辞身前一米之外,双手截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刃作为自己武器,随即灵活穿梭在黑衣人之间。
她的每一次挥刀皆杂乱无章,但不失凌厉,她的刀尖如同夜空中的闪电,成功打破了敌人的攻势。
未有一人,近得了沈辞的身。
可为了每一次挥刀都能精准击退敌人,她付出的体力和内力却是持枪时候的三倍。
战斗未停,她的呼吸开始慢慢紊乱。
为首的黑衣人拔刀劈下。
林桑晚的双脚陷进泥中。
一道鲜血从唇角渗出。
但她不退,颤抖地将手中大刀举起。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金属碰撞,为首的黑衣人往后一撤,低沉道:“你受伤了。”
这句你受伤了,是在说之前与狼战斗时受的伤。
首领继续道:“不然,我不是你对手。”
林桑晚的红衣上全是血,手中的大刀也多了无数道浅浅的缺口。
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稍显稚嫩的脸上却显现着阅历万千般的从容镇定,淡淡道:“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此刻的她专注地守着自己的一圈小天地,陆先生教了她很多,其中便有守护。
她要守着沈辞,至少要让他安全离去。
此刻,她不在是林家大小姐,而是青城派掌门首徒,边疆无名小卒的中的一名小兵。
她只是她自己,林桑晚。
微寒的雨水在她脸上滑落,却浇不灭她心中的怒火。
这个雨夜,燃起了她的怒火。
被迫留在永都。
时刻被人监视。
装作温婉贤淑的贵家小姐。
时不时的试探。
她受够了。
首领眸色一沉,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此刻,她眼神如狼一般狠戾。
首领神情微肃,左手一挥,所有人黑衣人迅速将她层层包围,准备一举拿下,逐一攻破。
“就是现在!”林桑晚对着沈辞大喊,然后腾空跃起,握着大刀,汇聚全身内力,在空中翻转中挥出全力一刀。
沈辞从未见过如此刀势,像是有千军万马朝你狂奔而来,无比霸道,无比震撼。
刹那间,内围黑衣人纷纷倒下,外围的十来名黑衣人见状纷纷后撤。
林桑晚周围一圈,留下的只有满地的刀刃和尸体。
狂风怒吼,一袭红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头上的红缎迎风而立。
可她纤细的身躯却未动分毫,如同难以撼动的山岳,沉稳而坚韧。
她的脚下滴滴鲜血,混着雨水,拍打着泥土。
林桑晚浑身是血,摇摇欲坠。
她转身,闷咳两声,恨铁不成钢道:“脑子被驴踢了?你刚刚干嘛不跑?”
接下来,我可护不住你了......
她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沙场,跟军里的人混得熟稔,耳濡目染般,脏话脱口而出,骂人的话也能信手拈来。
沈辞眉头一皱,拿起玉尘剑,下马,走向她,极力压住心中的不适,淡淡道:“沈家祖训遇难勿避。”
林桑晚处变不惊的脸上也露出无语至极的表情,她知道沈家是百年清流世家、书香门第,但她没想到读书人居然如此刻板,认死理,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沈辞道:“你没给我说的机会。”
首领见林桑晚已油尽灯枯,对着沈辞面露讥讽道:“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