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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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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正当卫天翔身子挺起,还未站稳,一枚无声无息的子午透骨钉,已距离他眉心,不到三寸,此时再想躲闪,已万万不及!

这一下,当真够险,但卫天翔临危不乱,猛地头向后仰,“呼”的一声,吹出一口真气!

要知卫天翔经修灵君在衡山水帘洞以数十年潜修默练的真元之气,化去七昼七夜工夫,替他逆转全身经脉,练成修罗门最难练的“逆天玄功”,功力深厚,吹出来的这一口气,自然非同小可,只见那枚“子午透骨钉”立时被激得反射出去,三丈来高,往斜刺里掠去!

黑袍少年瞧得脸色大变,厉笑道:“好精纯的内功,你再试试修某‘疾风劲雨’手法!”

修玉娴急得大叫一声:“哥哥,使不得……”

黑袍少年双手骤发,三十六枚透骨钉,化作点点蓝星,当真像疾风劲雨,夹着一片尖锐风声,像网罟般向卫天翔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射来!

“哈哈,你也试试在下的‘倒撒青蚨’!”卫天翔握在左手的三十六枚蝴蝶金钱,也在喝声之中,从身边蜂涌迎起,电旋而出!但见满天寒星,在夕阳残照之中,闪闪生光,使人目不暇接。

半空中立时响起一阵“叮”“叮”清响,蝴蝶金钱和子午透骨钉,纷纷跌落地上,每一枚蝴蝶金钱的钱孔中,都穿有一支子午透骨钉!

“接着!”卫天翔右手一挥,夹在指缝中的四枚透骨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脱手往黑衣少年飞去,他是恨对方出手歹毒,存心警戒,这一会比原先黑衣少年出手还要来迅速!

黑衣少年目睹卫天翔神奇手法,心头已是大为震骇,此时见他用自己的透骨钉还敬自己,来势强劲,何况钉上还喂有毒药,一时那敢伸手去接,慌忙翻腕出剑,把射来四支毒钉,一齐击落!

饶是如此,执剑虎口,还被震得隐隐生痛,他出道以来,几曾受过如此折辱,不由恼羞成怒,激发凶心,暴喝一声:“小子看剑!”

脚下“缩地成寸”,身形骤发,剑出如风,往卫天翔身前劈到。

这一剑出人不意,快如掣电,卫天翔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会如此无耻,猝起发难,一时别说躲闪,连转个念头都嫌不及!忽忙之间,只好随地一滚,滚出一丈开外,一跃而起,同时也奇快无比的掣出长剑,纵目瞧去,只见方才自己滚出之处,地上端端正正排着五道剑痕!

“修罗五剑!”

心中蓦地一怔,不由脱口问道:“你是修罗门下?”

黑袍少年眼看对方拔剑手法,迅速绝伦,知非易与,一时倒也不敢躁进,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小子,何用多问,有种就和老子在剑底下见个高下。”

他方才出手歹毒,已把卫天翔激怒,此时再满口小子老子的,年轻之人,血气方刚,那还忍耐得住。

闻言剑眉陡竖,星目之中,精光如电,舌绽春雷,喝道:“韦天行不念你是修罗门下,今日便叫你难逃公道,我也让你瞧瞧韦某的剑法吧!”

手起剑落,剑光一闪即敛,地上立时现出十分整齐的七道剑痕,每道足有三寸来深!

黑袍少年瞧得脸色剧变,仰天厉笑道:“哈哈!姓韦的,原来你是罗刹老贼婆的传人,修某技不如人,权且告退,自然有人找你算账!”说着口头喝了声:“妹子,咱们走!”双足一顿,跃上马背,掉转马头,就往来路奔去!

修玉娴瞧乃兄一走,也无可奈何的目含幽怨,瞥了南宫婉一眼,欲言又止,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情,终于也跃上马背,跟着黑袍少年,绝尘而去!

南宫婉瞧着地上黑袍少年留下的五道剑痕,和卫天翔劈出的七道剑痕,十分迷惑的道:

“韦哥哥,你说他们是修罗门下?”

卫天翔点头道:“不错,他使的正是修罗五剑!”

南宫婉咋舌道:“他一招五剑,快的瞧也瞧不清楚,换了我,真不知如何破解呢?啊,韦哥哥,那么你的一招七剑,敢情就叫‘修罗七剑’了,这种剑法,当真厉害无比。”

卫天翔又道:“婉妹,你别再妄自菲薄,先前和任氏双杰过招之时,我瞧你使的剑法,精致深奥,变化繁复,只是你好像还未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

南宫婉笑道:“韦哥哥,你说得一点不错,爹爹也说过:‘这套‘紫雪剑法’使剑的人,内功越高,剑法也越来越厉害’,我就是吃了内功的亏咯!”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道:“韦哥哥,你知道不?方才那个女的,真把我当作男人呢!脉脉含情的模样,好笑极啦,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卫天翔摇了摇头。

南宫婉道:“她叫修玉娴!”

卫天翔随口道:“不错,方才他们自称姓修……”

他话一出口,蓦地想起传授自己“修罗七剑”和“逆天玄功”的修灵君,不是也姓修吗,他们莫非就是修灵君的后人?

唉!自己方才怎么地没想到他们姓修这一点上去?

方才黑袍少年瞧到自己七道剑痕,说自己是什么罗刹老贼婆的传人,难道那个罗刹老婆婆就会“修罗七剑”?

不对!修灵君告诉自己,“修罗七剑”的后面两剑,明明是他在水帘洞二十年枯坐,从玄思冥想中想出来的。

南宫婉叫道:“韦大哥,你想她就追上去好了,还来得及呢,干么?要这样失魂落魄的。”

卫天翔被她打断沉思,抬头一瞧,她噘着小嘴,赌气往山门走去!不由怔得一怔,赶上几步,陪笑道:“婉妹,你别误会。”

南宫婉披嘴道:“谁误会来了?瞧你一提起那姓修的丫头,就神魂颠倒,要不我给你撮合?”

卫天翔正色道:“婉妹,你别多心,我方才想起他们也是姓修,可能和恩师大有渊源,说不定还是他老人家的后人。”

接着就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起说了出来。(卫天翔一路上化名韦天行,就是自承修灵君门下)

南宫婉知道自己犯了多心,但一时又不好意思改口,故意轻哼道:“谁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鬼才相信!”一面又嫣然笑道:“天快黑啦,我们还得快上路,才是正经!”

卫天翔笑了笑,不再多说,牵过马匹,双双就道,一路晓行夜宿,第三天中午,便已赶到泰山南麓。

泰山,变称东岳,古时被视为天下第一峰,所以孔子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说,山高一千五百四十五公尺,上多秦汉古刹,绝顶有日观峰,晨观日出,一轮出浴,丹霞四射,变幻之奇,叹为观止!泰山一派,平日极少在江湖走动,泰岳老人,隐居盘石岭下,也少为人知。

卫天翔和南宫婉两人,在山麓猎户人家,寄了马匹,问明去盘石岭方向,就往山中走去。

这条山径,盘着山脚而行,还算平坦,两人走了约摸顿饭光景,只见前面横着一座山岭,岭虽不高,却巨石盘盘,和猎户所说的盘石岭,极相近似!

南宫婉喜道:“韦哥哥,这大概就是盘石岭了,我们快走!”

两人加紧脚步,又走了半里光景,隔着一道山涧,便已看到岭下一块平地上,有几间茅屋,依山而筑,竹篱茅舍,十分简朴!篱外空地上,还是一片药圃,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药草,小径纵横,敢情便于灌溉之用。

卫天翔瞧着这般情形,不由对泰岳老人生出无限敬意,试想一位武林声名久著的一派掌门,居然对世情看得十分淡泊,以悠游林泉为乐,这份胸襟,岂是江湖上争名夺利之辈,所能企及?

越过山涧,穿出疏林,竹篱茅舍,已在眼前,两人因对方乃是名重一时的一派宗师,是以略为整了整衣巾,便向木门走去!那知走了一会,抬头望去,那扇竹篱间的木门,依然还有距离,好像自己两人,方才这一阵,完全白走。

卫天翔心中不期微感纳罕,回头一瞧,南宫婉似乎并无所觉,正和自己并肩徐行。不由暗自好笑,自己近来快路跑惯了,像这样放慢脚步,缓缓而行,就感到不耐烦起来。

心中想着,脚下可没有稍停,那知又走了一会,那道木门,虽然仍在前面,但似乎离得更远了一些!

卫天翔惊讶得直瞪眼睛,同时也觉得十分迷惑,这真是自己从没遇到过的奇事,那扇木门和自己距离,最多也不过七八丈远近,换在平时简直一掠可到,这会却走了许多时光,不但没有走近一步,却反而越走越远!

他停住脚步,暗暗咬了咬指头,觉得还感到疼痛,并没有白日见鬼,那么为何越走越远?”

一面回头向南宫婉轻声问道:“婉妹,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南宫婉似乎蓦地一怔,惊啊一声,一脸惘然的问道:“韦哥哥,你说什么?啊,我……

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卫天翔这回头一瞥,不由瞧得心头大奇,婉妹妹平日里活泼多姿,此时神色似乎带着一片迷惘,当下忙道:“我是说,譬如我们明明瞧见竹篱木门,已在不远,却走了好一会工夫,还没走到。”

南宫婉眨着眼睛道:“对了,我记得和你越过山涧,穿出那片疏林,已经走了好一会啊!”

卫天翔点头道:“所以我觉得有点古怪!”

南宫婉定睛一瞧,嗤的笑道:“那木门不是就在前面?我们纵过去,不就是了!”

卫天翔应了声“好”,两人就施展轻功,直向竹篱那边跃去!一掠四丈,但几个起落之后,只听南宫婉叫道:“咦!韦哥哥,我们奔错了方向呢!”

不错!自己两人当真奔错了方向,那扇木门,不是已在自己左边?

卫天翔虽觉事有蹊蹊,但只好改变方向,又是几个起落,再看木门,却又到了自己右边!

这已不是自己弄错方向了,因为方才起步之际,自己算准距离,决不会错!

南宫姑娘,可犯了小性,她急匆匆地催促着道:“韦哥哥,走!我就不相信这点地方,我们会跑不到?”话一出口,人已急纵而出!

卫天翔只好跟在她身后,相继纵出,然而半晌之后,仍然没有到达门口。

南宫婉是赌了气,一声不作,只是急飞直掠,卫天翔不敢落后,也一直紧跟她身边。别说只是区区几亩方圆,算起来,就是山头,也该翻过几重了。

这种离奇之事,使得卫天翔也渐渐生出恍惚之感,经过这一阵奔跃视线渐觉模糊,连竹离茅舍,都已瞧得不大真切!

不!眼前一片迷茫,人也同时感到有点困倦,心中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正当此时,忽然发觉一个武功并不十分高明的人,由远而近!

这原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他总究是内功已臻上乘境界的人,外来反应,特别灵敏,刹那之间,蓦地睁开眼来。

南宫婉还倚在自己肩头假寐,给自己身子一动,也突然醒转,揉了揉眼皮,秀目乍睁,娇声问道:“韦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那扇柴扉业已开启,正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缓缓走近眼前用目光打量着自己两人,疑惑的道:“两位公子,敢情在山中走迷了路?”

卫天翔见他口齿清爽,对人有礼貌,连忙拱手道:“小哥,不知道这里可就是盘石岭?”

那童子听得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盘石岭,不知两位远来,有何贵干?”

卫天翔喜道:“在下韦天行,在扬州遇见令师兄石敢当岑大侠,要在下面谒尊师,敢烦小哥代为禀报。”

那童子喜道:“原来两位是大师兄的朋友,小可失敬之至。”

说到这里,忽然又脸色作难的道:“两位来得不巧,家师已在旬日之前,下山去了。”

卫天翔听说泰岳老人,已在旬日之前下山,而且瞧那童子神色,似乎不假,不由大感作难,自己受石敢当岑峰临死之托,送一包东西前来,据几日前身为少林四长老的智觉禅师,拟从自己手中劫夺的情形看来,显然这包东西,极为重要。

如今泰岳老人下山去了,自己是否应该把东西交给眼前这个童子?何况照他身法步伐看来,似乎入门不久、武功平平,自己自然决不能把有人想中途夺取的东西,交给他了。

那童子见他沉吟不语,又道:“两位请到屋内奉茶,不知大师兄有什么重要之事,托两位前来?”

卫天翔笑道:“小哥,不必客气,在下受令师兄之托,实有一件极为重要之物,必须面呈尊师,既然泰岳老前辈不在,在下只好下次再来。”

那童子面露歉然的道:“这也真巧,家师平日从不下山一步,这会不知为了什么,匆匆下山,连几时回来,都没交代,公子既然必须面呈家师,只好再劳驾一趟了。”

卫天翔连说“不敢”,便向童子作别。

南宫婉心中记着适才古怪之事,不由开口问道:“小哥,请问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我们走了半天,始终找不到木门?”

那童子笑道:“两位既是大师兄的朋友,不算外人,这里从山涧过来,经家师布有奇门遁甲,原先只是为了防山中野兽闯入,这次家师下山,又加了几处禁制,就是武功再高,也莫想进入竹篱一步。”

南宫婉啊了一声,笑道:“谢谢小哥指点。”

说着和卫天翔一同回了出来。越过山涧,南宫婉轻笑说道:“韦哥哥,我陪你走了许多路,现在你也总该陪我到日观峰去瞧瞧日出咯!”

卫天翔道:“我也久闻泰山日观峰之名,既然来了,自然要去见识见识!”

南宫婉修眉挑动,雀跃的道:“韦哥哥,你真好,那么我们就走!”两人盘过山脚,就往东边一条山径奔上去!

泰山,几千年前,就经孔老夫子品题,“登泰山而小天下”,又是著名观日出的所在,多少年来,诗人墨客,官宦仕绅,谁不慕名登临?从山脚到峰顶,一路都铺有石级,游人可以拾级而登,卫天翔和南宫婉,当真振衣直上,毫不费力!他们登上日观峰观日岩,已是申牌时候,双双在观日亭坐下。

南宫婉从身边取出干粮,边吃边道:“韦哥哥,石敢当托你送给他师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天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照少林智觉禅师意图劫夺一点看来,也许极为重要。”

南宫婉道:“就是咯,韦哥哥,我们打开来瞧瞧可好?”

卫天翔摇头道:“他人之物,我们怎好偷看?”

南宫婉小嘴一噘,道:“它再贵重,我们又不想据为己有,如今泰岳老人既然不在,你就得负责保管一段时候,人家镖局保镖,总也知道保的是什么红货?再说万一中途失落了,你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那时看你到那里去找?”

卫天翔听她说得虽嫌强词夺理,但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这就笑道:“好姑娘,别生气啦,我们既有保管之责,自然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瞧瞧也好!”

南宫婉娇躯一扭,嗔道:“我才不稀罕呢!”

卫天翔笑了笑,从怀中取出石敢当岑峰临终交给自己的那个小包,随手解了开来。

那知这一解开,他瞧得全身一震,脸色大变,原来布包之中,赫然是一支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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