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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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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香楼楼上的客室里,万松婆婆满面怒容,金花银花站在她身后两侧,凌晓玉、宣如玉站立着,正在答话。www.maxreader.net

凌晓玉道:“属下的确不知,听说今日是一个叫张彦礼的人所为……”

万松婆婆冷笑道:“光凭皮怀志师徒俩,就能抢走了聘礼么?分明是你唆使东野焜那一班人干的,你还敢狡辩!”略一顿,又道:“宣如玉,你说出实情,免你的罪!”

宣如玉道:“启禀婆婆,属下与晓玉姐姐这两日都未出门,不知聘礼被何人所抢……”

“什么?你也和她一鼻孔出气?宣如玉,你可知违老身旨意便有杀身之祸么?”

“属下知道,不敢违抗婆婆钧旨。”

“那好,你从实招来,凌晓玉如何串通了东野焜那一班人去劫夺聘礼,坏我大计的?”

“属下未和凌姐姐出门,所以……”

“大胆!你二人要抗命么?”

凌晓玉道:“属下未去抢聘礼,来敢抗命,京师地面,龙蛇混杂,不知是何人所为。”

万松婆婆怒不可遏,但又没有凭证,无法处置凌晓玉,她气冲冲道:“结亲是为了从秦玉雄口中讨取相爷谋反凭证,事关朝廷安危,你二人却蓄意破坏……”

凌晓玉岔话道:“秦玉雄设计在举办婚宴那天,将钦探一网打尽……”

万松婆婆冷笑道:“你又如何知道?”

“计谋属实,并非属下编造,因此足证秦玉雄毫无悔改之心,死心蹋地为相爷效命。”

“不管你怎么说,这个亲非定下不可!”

“属下乃朝廷钦探,岂能与叛贼结亲,这不是犯勾结叛逆的大罪么?”

“结亲乃是用计,何罪之有?你不必找此借口,若违抗老身钧旨,才是犯了大罪!”

“晓玉乃朝廷钦探,并非哪一家的奴婢,任由人支配,要晓玉与叛贼结亲,那是公然背叛朝廷,因此这桩婚事晓玉誓死不从!”

万松婆婆没想到她口气越来越硬,不禁勃然大怒:“凌晓玉,你敢顶撞本官,你……”

此时宝花从门外进来,万松婆婆把话截住,问宝花:“有事么?”

“启禀婆婆,相府大总管司徒天鹏和秦玉雄公子求见!”宝花回答道。

万松婆婆眼珠一转,道:“请到素香楼下奉茶!”一顿,对凌晓玉、宣如玉喝道:“你二人回绮香楼待命,不准外出!”又对立在门外的玉花道:“你去知会江湖四杰和卢新泰,守住门不准她们任意出入!”

凌晓玉心中激愤,决心对抗到底,她一拉宣如玉,两人径自下楼。

万松婆婆由金花银花陪同,往素香楼。

一见面,寒喧几句,转入正题。

司徒天鹏道:“蒙婆婆许婚,老夫代相爷送聘礼前来,哪知一连两天都被人暗算,这分明是婆婆属下所为。今日前来,乃是奉相爷之命,向婆婆请教,回去后向相爷禀告。”

万松婆婆道:“大总管此言差矣!老身适才方知聘礼失窃之事,正感气愤,何人大胆,竟敢如此张狂!大总管未能将聘礼送到,不去责怪自己无能,反来嫁祸于人。老身既亲自允婚,焉有从中作梗之理,这真是从何说起?”

司徒天鹏脸一红,十分尴尬,因道:“或许劫夺聘礼不是婆婆的主意,但此事与凌小姐只怕有关,否则京师哪有人如此大胆。”

万松婆婆道:“大总管有何凭证?”

“凭证自然没有,但各人心中明白!”

“既无凭证,何敢断言是晓玉所为?”

“婆婆,老夫不愿逞口舌之能,今日来只想请教婆婆,这门亲事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老身之言,决不更改!”

“那好,但能否请凌小姐来,当面应允?”

“这又何必,婚事由老身作主。”

“老夫想听凌小姐亲口答应。”

“大总管究竟何意?难道老身的话不作数?”

“婆婆的话自然作数,但凌小姐并非一般闺阁小姐所能比,没有听她亲口允婚,下了聘礼也是枉然,因此老夫与秦公子都要面见小姐。”

万松婆婆向来说一不二,照司徒天鹏的意思,非要凌晓玉亲口允婚才算数,那又把她置于何地?因此把脸一沉:“大总管,老身的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如秦公子无意求亲,莫非老身还会硬招姑爷不成,那就请吧!”

秦玉雄见双方说僵了,连忙道:“婆婆误会了,因两次送聘礼被劫,故有请凌小姐当面允婚之说,婆婆既然说不必,凌小姐不见也罢。只是这聘礼……”

婆婆接口道:“若公子有诚意,不妨留下件信物就算聘礼,三天内来迎娶便了。”

司徒天鹏闻言颇出意外,看来老太婆一心施用美人计,聘礼被劫与她无关,便道:“多谢婆婆美意,适才老夫言语不周之处,望婆婆海涵,三天后申时初迎娶,决不误时!”

婆婆道:“一言为定!”

秦玉雄连忙解下玉佩,双手呈给婆婆。

婆婆含笑收下,道:“三天后申时初,老身在此等候,望姑爷莫辜负了老身一番心意!”

秦玉雄起身道:“多谢婆婆!”

司徒天鹏、秦玉雄走后,婆婆又传凌晓玉、宣如玉来素香楼。

“老身已收下秦公子聘礼,说好三天后申时初过来迎娶,你二人从此刻起不准出门一步,这是公子玉佩,凌晓玉你且收下。”

凌晓玉宣如玉惊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对她二人而言,婚事自然是假的,对方要在举行婚宴时屠尽她们这一股钦探,但是结亲的消息若传开,终是有污自身清白,所以心中大不是滋味。此外对婆婆的专横钹扈也难于忍受。

稍停,听凌晓玉道:“婆婆,明知秦玉雄不安好心,要在婚宴上动武,为何还要接聘礼,晓玉愚昧,望婆婆指点。”

万松婆婆道:“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量,屠戮钦探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门之祸,他若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胡相爷难道不知?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为何不打上门来?就因为相爷知道,他招惹不起,所以你得来的消息纯属无稽之谈。嫁过去后,你二人要施展些手段,让秦玉雄乖乖做你们裙下的不贰之臣……”

凌晓玉听不下去,道:“晓玉身为钦探,自不会与叛逆结亲,这玉佩恕不收纳!”

婆婆大怒:“放肆,你几番顶撞老身,违抗令谕,难道你敢反叛么?”

凌晓玉愤然道:“属下是钦探,不是婆婆的孙子外孙女,这婚姻大事当由属下父母做主,父母不在,自然由属下自己作主,婆婆职务上是属下的主管,只能派遣属下为朝廷效力,岂能在婚姻大事上逼迫属下……”

婆婆大叫道:“你父母犯了抄斩满门大罪,你因年岁尚小被充作他人养婢,是老身动了恻隐之心,将你留下,送至黄山学艺,才有今日成为四级钦探的荣耀。因此老身对你有大恩,自然能为你作主。即使没有这段渊源,老身是你头上主管,也能为你作主。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老身就是要把你嫁给秦玉雄!”

凌晓玉又气又怒,但提到她的身世,却让她感到欠了婆婆一份天大的恩情,似乎不该顶撞她。但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况且秦玉雄还是谋反的叛逆,自己又怎能往火坑里跳!如今既然把话已经挑明,自己何不强硬到底。

她深吸一口气,道:“婆婆再造之恩,晓玉自是感恩戴德,但要晓玉与叛逆结亲,晓玉誓死不从,请婆婆收回成命!”

万松婆婆一阵冷笑:“好个凌晓玉,你要与老身斗法,那真是好极,老身奉陪到底!”

略一顿,对金花道:“把其余人都叫来!”

金花应声而去,不一会羊操、卢新泰、郑通、施魁、殷正全、贺刚、何凤娇等四星女全都来到,除四星女,其余看座议事。

万松婆婆厉声道:“适才相府大总管与秦玉雄上门质问老身,是否唆使人劫了聘礼,经老身与之商议,秦玉雄留下一方玉佩定亲,三日后申时初准时来迎娶。但凌晓玉竟敢不遵老身令谕,处心积虑于昨日今日唆使东野焜等人劫了聘礼不说,还向老身明白表示,她誓死不从。老身现在当众下令,从此刻起,她被罢了职,所辖各级钦探,由卢新泰接任。自此后,羊操、江湖四杰、风尘二怪等均归卢新泰统驭。

凌晓玉、宣如玉、四星女从此刻起不准出府一步,直到三日后申时送上花轿。各位要严密监视六人,不准她们擅自行动,不得有误!”

众人除卢新泰以外,无不感到震惊。

凌晓玉铁定了心,无论如何也不屈从,她也要当众明志。

她道:“晓玉身为钦探,岂能与一个叛贼结亲?此事万万不能……”

话犹未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婆婆已跃离座位扑向凌晓玉,不禁惊呼出声,然而婆婆只在凌晓玉身上一拂便又返回座上。

她冷笑道:“凌晓玉,你已被我独门手法治了穴,三天之内你休想运功冲穴,到时看你逞能不逞能!”

她身法极快,与凌晓玉不过丈余之隔,突然间出手,凌晓玉猝不及防被治了穴。

稍停,她对宣如玉喝道:“你和四个贱婢过来,老身也要在你们身上加禁制!”

宣如玉知道不是老太婆对手,只好走上前去,四星女一个个吓得抖抖颤颤,跟在宣如玉之后。片刻间,五女穴道受治,浑身酥软,没有力气,但可以行走。

万松婆婆又道:“凌晓玉勾结了东野焜一班人,却不将他们招为钦探,那东野焜武功不俗,她却在老身面前只字不提,足见她心存不轨,萌生叛意。从今日起请各位小心,严防东野焜那班人来找凌晓玉勾搭,坏我大计!晚上若有夜行人人内,格杀勿论!”又一顿,续道:

“绮香楼的使女丫环,由金花管束,金花你要时时注意这六个贱婢的行动,每日要亲加过问。”说完,双目扫视各人,又对银花道:“银花,你督促仆役,将素香楼楼上楼下打扫整理一番,至迟明日,副主事便到,老身今后有了副手,以免操劳过度。”

这话使大家颇为震惊,老太婆又有了副手。老太婆任主事多年,并非没有过副手,但她刚愎自用,盛气凌人,独断专行,因之共事不久,副手要么请调,要么被她设法放往各省,因此这副主事两个人的位子一直空缺。按常理说,羊操、风尘二怪、卢新泰都有资格充任,但老太婆从未有过这种打算。四人中,卢新泰颇想晋升此职,因此十分讨好于婆婆,今日受命接过凌晓玉之职,心里正自窃喜,以为副主事之职不久便会到手,哪知老太婆却另有其人,使他十分失望。别的人与他不同,只奇怪老太婆何以改变初衷,又接纳了副手。那么,此人是谁呢?大家极想马上知道。

万松婆婆见众人都看着她,知道他们心中都揣着一个疑问,便道:“副主事到后,自会招你们引荐,各位请吧!”

凌晓玉等六人垂头丧气回到了绮香楼,刚在楼下客室坐下,金花接踵而至。

她板着面孔,冷冷道:“婆婆的令谕你们都听到了,自此时起不能出大门一步。金花奉命监管你们,丑话说在前头,切记不要犯禁,否则金花就要加以处罚,决不留情!”

六女把头各自朝向一方,不予理睬。

金花冷笑一声:“别在我面前摆臭架子,犯在我手里,到时有你们好瞧的!”

等她走后,何凤珠“呸”了一声,道:“你瞧她那个死相,就像她当上了副主事一般,跑到姑奶奶这儿来抖威风了!”

乔玉珠道:“穴道受治,死不了却活受罪,你拿人家奈何?”

汤燕道:“让她威风去,不值一提,我们得想出法儿来自救,不然三天后就倒霉了!”

杨杏道:“这是婆婆独门手法治的穴,我们自己无法解,只有设法告知东野相公他们,把我们救出去……”

凌晓玉道:“上楼说去,不怕隔墙有耳?”

众女便扶着栏杆上楼,一个个变成了弱不禁风的俏女子了。

在楼上客室坐定,凌晓玉道:“万松婆婆如此强横,全无一点情义,我已决心脱离苦海。

只是父母的下落全装在她肚里,我若一走就成了叛逆,今后无法再从她嘴里掏出话来,这又怎生是好?”

这确是个难题,无人能够回答。

宣如玉道:“姐姐,你纵使听从婆婆令谕,毁了一生,也未必能救出伯父伯母。婆婆老奸巨滑,又无情义,说话能算数么?因此小妹以为,姐姐先跳出火坑,保住自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大家有了自由之身,还有东野相公他们一大班人相助,何愁不能打探出伯父伯母的下落来,姐姐说对么?”

凌晓玉点头道:“妹妹说得不错,这也正是我所想的,只是还有些顾虑而已。姐姐决不会害了自己,害了你们,万松婆婆把我们六人当牲口当奴婢,任由她宰割任由她送人,我等决不甘心受其摆布,此次就来个彻底了断吧!”

何凤娇道:“谢天谢地,小姐你总算想明白了,我们都有救啦!”

凌晓玉道:“今后别再‘小姐小姐’的,你我本就情同手足,以姐妹相称吧。”

汤燕道:“我们生死同命,理应如此,免得叫小姐叫得生分了。”

乔玉珠道:“求之不得,我就先叫了……”

她朝凌晓玉喊了声“姐姐”,其他三女也争先恐后抢着喊,凌晓玉两手去搂她们,六人抱成一团,泪水却滚滚而落

她们都是孤女,对身世极少知晓。她们都是钦探,刀光剑影中共历艰险。她们犹如一棵花草,六朵花儿都是一条根。

生死同命,比亲姐妹还要亲。

凌晓玉忍住泪,最先抬起头来,道:“别哭了,快想脱身之计吧。”

五女松开手臂,拭干了眼泪,各人都相对无语,一时说不出良策,纷纷陷入沉思。

半晌,何凤娇道:“我们穴道受治,出不了门,只有请人去知会东野相公,你们说,江湖四杰会帮这个忙么?”

乔玉珠道:“难说,别看我们和他们还有羊老爷子共事两载,历经风险,但要他们循私情、违反婆婆令谕,只怕不敢。”

汤燕叹口气道:“他们若不肯相助,我们就毫无办法了,三天后就倒大霉啦。”

凌晓玉道:“还有三天,不必着急,只要琼玉姐他们来,我们就有救了。”

宣如玉喜道:“对啊,我姐姐也该来了,有几天没见面了呢!”

这一说,四星女高兴起来。

晚上,六女仍聚在客室,但说话极是小心,把声音放得低低的。

忽然,楼下传来急呼声,宣如玉听出其中有姐姐宣琼玉的声音,连忙下楼来。

只见宣琼玉和夫君陈剑书被阻在门外,拦着他们不让进的是金花和两个卫士。

宣琼玉道:“我们见凌小姐是公事,你们却不让见,凌小姐被撤了职,我们并不知道。”

金花道:“我已告诉了你,你不就知道了?你们的主管以后是卢新泰,有事找他便了。”

宣琼玉道:“我妹妹住此,探望妹妹属私事,这总可以见上一面吧!””

金花道:“不行,婆婆……”

凌晓玉已从楼上下来,接口道:“金花,婆婆只是治了我们穴道,不让我们出大门,但从未说过不准会见亲人,再说宣如玉随我下嫁当偏室,她的婚姻大事总该让她姐姐姐夫知晓吧,你这么阻拦人家,不太过份了么?”

几句话,把她们的遭遇全说了,直听得宣琼玉夫妇大惊失色。他们是听到相府聘礼被劫的消息来找凌晓玉的,晓玉定亲的事他们并不知道,是以惊骇无比。

宣琼玉忙道:“如玉,你当真定亲了?”

宣如玉道:“怎么不当真,婆婆将凌姐姐许给秦玉雄,还把我和四星女都搭了去做偏房,三天后申时正,秦大公子就要迎娶了哩,是以婆婆不让我们出门,等着上花轿呢!”

金花厉声道:“婆婆为拿到相爷谋反凭证,命凌晓玉、宣如玉下嫁秦玉雄,使秦玉雄反戈一击,这是为朝廷立功的大好机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宣琼玉,你该走了。”

宣如玉道:“金花,你何不也来立一功,让婆婆把你送给秦玉雄当个贴身女婢?”

金花大怒,斥道:“宣如玉,你休要放肆,去做人家偏房的是你不是我,三天后你就如愿以偿了,那时我金花还要为你痛饮三杯!”

凌晓玉道:“别吵了,如玉,如今我们就跟犯人一般,自然是该受人家的气了,有什么办法呢?”略一顿,又道:“琼玉姐,剑书兄,你们今后由卢新泰统驭,金花没有说错,你们快回去吧,免得又惹是非。”

宣琼玉心中有数,连忙道:“是,我们这就回去。”一拉陈剑书,转身就走。

凌晓玉使个眼色,大家径自上楼。

汤燕小声道:“琼玉姐姐会不会去找东野相公?她总该想到的吧。”

宣如玉道:“会的,我们的处境她明白。”

何凤娇道:“可是,这事非同小可,形同背叛,她又不知凌姐姐的心思……”

凌晓玉笑道:“怎么不知?我要是愿意,穴道会受治么?正因为我拒婚,才落到这步田地,被当作囚犯。”

杨杏道:“好极,这回有救了!”

凌晓玉道:“入睡后,收拾好衣物,作好准备,但不能让金花起疑,要十分小心。”

众女轻声答应,心情好了起来,又说了阵闲话,四星女方才下楼就寝。

三更时分,凌晓玉心里着急,个郎为何还不来,莫非宣琼玉没有去找他么?……

忽然,一阵蚊蚋似的细声传进了耳:“玉妹,愚兄来了,能进来么?”

凌晓玉大喜,连忙从床上爬起,把后窗开了,眼前影子一晃,室内已多了个人,正是她急盼着的东野焜,情不自禁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小声道:“你总算来了,急煞小妹!”

东野焜也激动地搂住她,道:“妹妹受苦了,叫愚兄好生挂念!”

凌晓玉道:“我身上受婆婆怪异手法治穴,自己无法运功冲穴,你能解除禁制么?”

东野焜道:“不妨试试,何穴受治?”

凌晓玉道:“中脘穴,你只管施为。”

东野焜放开她,朝中脘穴点出一指,凌晓玉痛得“哎哟”一声,穴道并未解除。

东野焜大惊:“受伤了么?”

凌晓玉道:“不知道,只感到疼痛厉害。”

东野焜想了想,道:“再试试……”

忽听前窗走廊上有人冷笑:“不必费心了,老身独门治穴手法,岂是你解得了的!”

凌晓玉大骇,忙道:“快走,婆婆来了!”

东野焜以传音入密对她道:“别怕,莫出声,愚兄决不抛下你……”

凌晓玉大急,小声道:“别管我,你快走,不能都栽在这儿……”

窗外万松婆婆又道:“好个宣琼玉,果然去通风报信,屋内的人可是东野焜,你还不走出来束手就擒么?”

东野焜一掌按在凌晓玉中脘穴上,一股大力源源涌入穴道,凌晓玉顿觉阻塞的穴道被冲开,顺经脉走向四肢,心中不禁狂喜,忙引导这股真气运行了一周天,浑身精力恢复。

东野焜又传音道:“妹妹先走,你不好和老太婆动手,等我救了其他人就马上离开!”

晓玉传音道:“我确实不能与婆婆动手,但又不放心你,怎能先走……”

东野焜岔话道:“雷兄严兄都在外接应,妹妹不必担心,快走吧!”

此时宣如玉从对面居室穿过客室走来,东野焜问她何处穴道受治,她说是中脘穴。东野焜离她穴位三寸,虚空施出内力,以气解穴。

那万松婆婆不听见回答,又是一声冷笑:“东野焜,你枉费心机,休想解得了老身的治穴手法,再不出来受擒,老身就打进来!”

说话声中,宣如玉穴道已解。这并非老太婆治穴手法不高明,东野焜全仗深厚精纯的内力,强行冲开禁制,换了人达不到他的功力,那么无论如何是解不了的。

凌晓玉灵机一动,有气无力地道:“东野兄,你解不开穴的,快走吧!”

东野焜被她拍了一下,悟出她的用意,便叹口气道:“这位婆婆治穴手法果然厉害,愚兄无能为力,我背妹妹逃吧!”

凌晓玉叫道:“不成不成,你快逃吧……”

万松婆婆又是一阵冷笑:“东野焜,这绮香楼四面有人,你走得了么?”

东野焜道:“凌姑娘走不了,我却是走得了的,我走后仍要回来,不许你伤了凌姑娘,要不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万松婆婆怒斥道:“好大的口气!你太不自量,在老身面前也敢张狂……”

话未了,突听楼下一阵喝斥,东野焜对二女小声道:“我先走,混乱时你们趁空走脱,四星女住在何处?”

如玉道:“在楼下,你要小心。”

晓玉道:“你不要硬拼,婆婆功力极高,若救不了四星女,容后再设法!”

东野焜点头,然后大声道:“凌姑娘保重,小兄去也,明日再来救姑娘出去!”

如玉一把拉住他,指指对面她的住室,东野焜会意,一个箭步跃到了对面,从后窗一跃而下,人刚落地就有两人扑来。

东野焜伸手进袋摸出豆粒,随手一挥,两个卫士被打中穴道,动弹不得,站在那里大叫:

“贼人在此,你们快来!”

东野焜从后窗进入,不见有人,忙往客室走,边轻声喊道:“四位姐姐,你们……”

四女全在客室,一见他喜得涌入过来。

东野焜自待解穴,听到卧室内有人进入,忙向墙边一闪,果然两人走出,他立即打出豆粒,那两人“啊哟”一声僵立原地。

一人骂道:“小子你敢暗算郑大爷!”

东野焜上去点了他们的哑穴,道:“郑大爷、施二爷,情非得已,得罪了。”

何凤娇叫道:“快替我们解穴!”

东野焜立即施为,片刻就替四人解除禁制,道:“凌宣二位在楼上,你们快走!”

此时屋外不断传来喝斥声、兵刃相击声,东野焜仍从后窗出来,绕到前边一看,只见严仁君、张彦礼正对付羊操,雷霄、梁公柏与婆婆大打出手,张逸鹏、张劲风、张劲竹、冯二狗、吴小东、牛安与金花等侍卫混战一通。

东野焜蒙好面巾,道:“各位快走,不必恋战!”说着以豆粒打那些侍卫。

万松婆婆喝道:“休得放走一人,把他们围住,小心让凌晓玉跑了!”

守在绮香楼四周的还有二十多名侍卫,闻言一起冲了过来。但他们只冲出五六步,就一个个站住不动了。那些正在厮杀的卫士,忽然间一个个“啊”一声惊叫,便僵立在原地。

东野焜施展轻功,绕场四处游蹿,以豆粒打对方人众的穴道,使他们防不胜防,就连殷正全、贺刚这样的高手也躲避不开。

片刻间二三十人直僵僵立着,冯二狗等趁机越墙而出,只有与万松婆婆动手的雷霄、梁公柏走不脱。老太婆手中一支龙头拐杖,使得凶猛灵活,雷梁二人并不欲之争胜,只是拖住她,好让凌晓玉等人逃走,是以一交手就采取守势游斗。但婆婆武功超人一等,把两人逼得险象环生,雷霄只好使出真功夫,才算没有丧命。东野焜见状,连打出三把黄豆,口中连喊:

“打、打、打!”第一把黄豆十来粒,粒粒带着劲风,声势吓人,老太婆不敢怠慢,急忙一展袍袖,打出一股罡风,将黄豆震飞。但第二把黄豆又到,破空声尖厉,老太婆一面打出罡风一面闪避。却不料第三拨又到,数量也较前两次为多,她又惊又怒,腾空而起扑向发暗器、嘴里喊打的东野焜。人未到,拐杖先到,夹着一股劲风,直击东野焜。但眼前一晃,东野焜已失去踪影,耳中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打!”惊得她双足刚落地又腾身而起,一个倒空翻落地,却不见了东野焜,其他人也没了踪影,只听墙外羊操的喝斥声:“小子你哪里走!

快快束手就擒!”

万松婆婆拐杖一摆:“追!”当先向墙外跃去,一回头,却无人跟来,大怒之下双足一点上了墙头,这才发现二三十人都直僵僵站着,气得她大骂一声:“没用的东西!”又返身追去。追了一程,什么也没发现,只好恨恨而归,在门口碰上了羊操,羊操也没把人追上。

进到院里,羊操忙替大家解穴,只不见了卢新泰,连忙告诉万松婆婆。

万松婆婆道:“莫非他追出去了?”

羊操道:“只怕未必,老夫并未见他。”

有个卫士忽然喊道:“禀告婆婆,卢大人在这里,被人治了穴。”

众人闻声而去,果见卢新泰站在房拐角。

羊操替他解了穴,问他为何在此,他说他刚走到这里,就被人从后面点了一指。接着哑穴被治,连声音也发不出。

万松婆婆十分惊诧,以雌雄刀卢新泰的身手,被什么人治了穴都不知,足见来人武功之高,便问羊操对方还有什么高手。羊操说他知道的卢新泰也知道,他想不出有何人能一招把卢新泰治住。

卢新泰又怒又愧,咬定不是如澄如愚就是东野焜。

其实,他是被杨忍老儿治住的。东野焜见了陈剑书宣琼玉后,忙召集大伙商议,大家都说要把凌晓玉救出,把人分成两拨,一拨入内搅乱侍卫,一拨在外接应。杨忍老儿非去不可,大家只好由他。来到之后,他本该在外接应,但忍不住要进去瞧瞧热闹。进到院中,他躲在墙角,那卢新泰正想绕到后窗,被他治住。

卢新泰、羊操都不知道杨忍来了,故尔猜不出是何人有此能耐。

这时金花银花又匆匆来禀报,凌晓玉等六人全都不见了,气得万松婆婆暴跳如雷,当即下令捉拿六女,定为钦犯:命江湖四杰明日知会府台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全力搜捕。

羊操道:“婆婆,借个地方说话。”

万松婆婆便让他进了绮香楼,道:“羊兄有话请说,莫非老身处置不当么?”

羊操低声道:“凌晓玉乃四级钦探,两年多来又任主管,紫星红梅之名响遍江湖,是婆婆手下最得力之钦探,如今婆婆突然知会府台、五城兵马司,将凌晓玉等六人,加上陈剑书夫妇共是八人列为叛逆钦犯,上头追查起来,岂不影响婆婆声誉?试想突然之间,婆婆手下就有了八人叛逆,这……”

“你说得有理,暂不声张为好,但总不能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吧?”

“只能暗查捉拿,不要惊动外间。”

万松婆婆把江湖四杰召了进来,取消满城搜捕,要卢新泰和他们尽快查出东野焜的落脚点,然后再设法抓捕。

郑通道:“东野焜住福寿坊白马巷……”

言未了,羊操岔言道:“这个老夫也知,但他们劫了人还会住在那儿么?”

万松婆婆道:“他们自是溜了,哪里还敢停留,你们明日去查查看。”

金花道:“凌晓玉跑了,三天后……”

婆婆道:“走了何妨?三天后申时,照样等他的花轿,到时老身自有应付之法。”

众人散去后,万松婆婆自回郁香楼。

第二日早上辰时末,来了六位客人,万松婆婆命卢新泰、羊操、江湖四杰来郁香楼议事,把六位客人替他们一一引荐。

六人中有两位便是新任副主事周熊、蔡民杰,他们都是从宫中来的大内高手,定为三级钦探。

万松婆婆引荐完后又道:“卢新泰接任凌晓玉主管职务,但事情有变,取消此职,今后由周蔡两位直接管辖凌晓玉原班人马。”

卢新泰大失所望,心里不是滋味。

周、蔡两人一抱拳:“各位多关照。”

两人四十五六岁,一个方脸,一个长脸,太阳穴坟起,内功已有相当火候。

万松婆婆续道:“即日起,不少卫士来充当下役,请卢兄照应安置。”说完径自走了,乘马车外出,也不知上哪儿去。

周蔡两人官气十足,为人傲慢,羊操心中烦燥,人散后他回到墙边平屋,四顾无人,便从后窗跃出墙外,沿秦淮河边大步疾走。当走出三里地,才见到一幢小茅屋,他停下步探查周围,确信无人蹑踪后,才往茅屋去……

两天匆匆过去,第三日未时末,秦玉雄和司徒俊、史志久、陈志鸣、陆望骑马在前,后面是两乘花轿,之后是四乘青衣小轿,再后是些侍从随人,没有吹鼓手,不似送聘礼这般张扬。一路上快步行走,尽量不引起行人注意。

申时正,准时来到凌府。

只见大门开着,有二十多名仆役分列两旁迎接。

秦玉雄看了看,与司徒俊交换了眼色,翻身下马,走进大门。

仆役们躬腰道:“迎姑爷大驾!”

秦玉雄昂首挺胸,直向左边的绮香楼走去,因为婆婆和十多个丫环正等候在那里。

丫环们一见秦玉雄,就叫叫嚷嚷:“新姑爷来了,新姑爷来了!”

秦玉雄咧嘴一笑,走了过去。

万松婆婆满脸堆笑,受他一拜。

“叩见婆婆!”秦玉雄并不下跪。

“免礼免礼,姑爷请屋里坐!”婆婆笑吟吟打头进了客室。

“多谢婆婆!”秦玉雄彬彬有礼。

司徒俊等四人也跟他进去,大家分宾主坐下,两名小丫环奉上香茗。

万松婆婆端起茶盅道:“姑爷请用茶!”说完便先呷了一口。

秦玉雄也端起茶盅,清香扑鼻,便喝了一口,道:“多谢婆婆,时辰不早,请凌、宣二位姑娘上花轿吧!”

万松婆婆道:“好的好的,老身这就让丫环上楼请新人下来。”

这时,有个丫环端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有六杯酒,万松婆婆取了一杯,让秦玉雄等五人各取一杯,道:“姑爷,喝了上路。”

秦玉雄道:“今日婚宴,不知要喝多少酒,这一杯就免了吧,请婆婆原宥。”

婆婆道:“这是老身一点心意,姑爷务必干了此杯!”说完吩咐丫环:“姑爷喝了酒,你们就上楼去请两位新人。”

这意思很清楚,喝了酒才带得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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