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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复仇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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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会要杀住在洁香楼里的钦探,这消息是伏梁二人告知张劲风兄弟,再由他俩转告给东野等人的。www.maxreader.net因此,凌晓玉决定在大教场与之一斗。但东野焜等人还未动手,对方就知难而退,双方都只有少数人带伤。当夜,风尘二怪和黑鹰等人便移到三山门外水陆码头的一个隐蔽住处,凌晓玉嘱他们躲避几天不要出门。

东野焜等人则回怡和巷,除了三娘四姑出去买菜,余皆在家练功。

这天晚饭后不久,有人敲门,东野焜正好在天井里踱步,便把门开了,只见站着四个蒙着面巾的女子,一个个衣裙光鲜,身姿婀娜。她们见了东野焜,不约而同解下面巾。

东野焜不禁一愣,咦!她们怎么会一起上这儿来?便连忙招呼道:“哟,原来是四位姑娘,快快请进、请进!”

门外站着的是凌晓玉、何凤娇、白艳红、王莲英,所以使东野焜感到惊讶。

“咦,你认识她们?”何凤娇王莲英同声问道,并把一个指头斜指对方。

“认识、认识,都认识,没想到四位彼此也是熟悉的……”

言未了,凌晓玉、白艳红异口同声道:“不,我们并不相识!”

“那……你们怎会一起……”东野焜边说边把四女请到客室。

闻声而来的冯二狗等人,你抹茶几,我去提水,他端茶碗,乱成一团,你碰我撞。

四女矜持地分开两边坐,见冯二狗、吴小东、牛安殷勤过份,不禁莞尔。

东野焜替她们引荐,不提名只说姓。

四女早就相互偷觑,引荐时才正视对方,仔细端详,尤其是凌白二女,见对方明眸皓齿、秀丽端庄,便产生了好感,,也引起了猜忌。

引荐完,冯二狗就迫不及待地献殷勤道:“四位姑娘如天上嫦娥,今晚全都光临到我们这个月宫来了……”

何凤娇道:“你这里配称月宫么?”

王莲英道:“你更不是吴刚,真不害臊!”

冯二狗笑嘻嘻道:“是是,二位姑娘说得是,这地方比月宫是差了些。不过,敝宅若是马厩狗寓,岂不辱没了下凡的仙子?”

王莲英嗔道:“什么?你敢绕着弯弯骂人,想讨打是不是?”

凌晓玉笑道:“这位冯大侠爱说笑……”

何凤娇一听叫起来:“哎哟,他是侠么?”

王莲英笑道:“这位仁兄是粱上君子,离侠名何止十万八千里!”

白艳红微笑道:“莲妹,别胡说。”

侯四姑、侯三娘、沈志武、孙彪、朱丰一起走了进来,大家又相互见礼。

众人初次见到白艳红,对她的美艳甚感惊讶,东野焜结识的,怎么都是大美人,真是怪哉!

白艳红见人多,便道:“东野兄,多日不见,家父让小妹过来看看,家父说东野兄若有空闲,请到舍下小酌。”

冯二狗笑道:“多谢多谢,承蒙宠邀,我二狗就是爱喝一杯,明后日定到府上拜望!”

王莲英小嘴一撇:“咦,这就奇了,白大爷请的是东野大哥,又没请你,谁让你……”

冯二狗学着她的口气道:“咦,这就奇了,东野老弟和我们同吃同住,请他就不能不请我们,这可是天公地道的事!”

四姑骂道:“脸皮真厚,哪有这个理!”

白艳红笑道:“家父事先不知大名鼎鼎的梁上鼠冯二爷和各位在此,要是知道,自然是要请的,就请各位哪天来吧!”

冯二狗笑嘻嘻对四姑道:“如何?这可是白小姐说的,我可没往人家家里凑!”

四姑狠狠瞪了他一眼:“少耍贫嘴!”

白艳红站起身来:“小妹告辞,请各位一定光临寒舍,改日再聚!”

东野焜等人挽留不住,便将她们送出门。

回到客室,何凤娇道:“东野相公,与这位白姑娘相识好久了么?”

东野妮道:“去年到京师相识的。”

“这位白姑娘好美,会武功么?”

“会不会武功不知,不过她的曲儿唱得真好,让人听得如醉如痴。”

他说的是老实话,但听在凌何二女耳里,心中就不是滋味。

何凤娇为凌晓玉不平,也为她担心,这位白姑娘才貌双全,东野焜不难被她迷住,若真是这样,凌小姐的终身托给谁去?又有谁能配得上小姐?她真想把东野焜盘诘一番,数落他几句,但人又这么多,怎好开口,只有另找机会再说。

但她还是忍不住刺他一句:“啊,那么说,东野相公是对白姑娘入迷了?”

东野焜叹道:“唉,是的是的,何姑娘要是听到白姑娘唱曲,包你也入迷!哪天到白府做客,你们大家都听一听就知道了!”

何凤娇大恼,这呆子真浑,他公然说他入了迷,气死人也,今日不说他几句气难平。

还未开口,只听大门又响,四姑飞快去开门,原来是张劲风来了。

张劲风见凌晓玉也在,不禁大喜,忙把凤凰镖局失镖的事说了,请凌晓玉帮找失镖。

凌晓玉略一思忖,道:“金龙会的人数次夺镖,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实在叫人费解。这事请东野兄、沈老和各位辛苦一趟,助凤凰镖局查找失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东野焜道:“这事理当尽力,明日动身。”

张劲风忙问:“凌女侠也去么?”

凌晓玉道:“风闻五毒色鹗章玉春的师弟要找我报仇,我一时脱不开身。”

张劲风道:“我差点忘了说,这是真的,但此人的姓氏没人知道,也不知藏身何处。”

东野焜惊道:“啊哟,怎么又出来个什么师弟,既是章玉春的同门,一定也会使毒,凌小姐你可千万小心,别与他对阵,等我们回来再说,别再冒险上当!”

凌晓玉见他关切之情露于脸上,芳心大慰,原来他还是惦记着她的,没有被白姑娘迷了心去,便道:“不妨事,我会小心对付。”

张劲风心想,你紫星红梅不亲自出马,光让这班人去,能是忠武堂那些人的对手么?闻言忙道:“凌小姐不如离开京师暂避,章玉春的师弟听说武功极高,使毒的手段不亚于其师兄,若被他缠上,十分麻烦!”

东野焜道:“张兄此言甚是,凌小姐不如同我们一块去如何?”

凌晓玉大悦,道:“东野兄,我并非不想去,但实在脱不开身,我欲请法胜师兄、陈剑书等人去助力,他们半夜动身,明日或是后日就会与你们会合,请东野兄照应。”

张劲风见她不能去,好生失望,但又不能再说,便匆匆告辞而去。

凌晓玉道:“明日一早,由紫梅送盘缠来,东野兄也该制两套新衣了。”

冯二狗笑道:“不必不必,有我二狗和小东那只猴子在,何愁什么盘缠,小姐不必费心,至于东野兄的衣服,三娘已替他操办好了。”

侯三娘道:“请凌姑娘放心,我早已替东野相公制了两套新衣,只是他不肯穿……”

何凤娇笑着叫道:“穿来看看,穿来看看,要是料子好,傻相公一定变了个样!”

侯四姑道:“绸料的,说死说活,他就是不肯穿!”

凌晓玉诧道:“这又是为何?”

东野焜脸红着,道:“这衣服太好,我又不是富家公子,穿着十分别扭!”

何凤娇道:“咦,你这人真是的,谁说只有富家公子才能穿绸料?快去穿上瞧瞧!”

东野焜不肯,道:“明天穿吧,我……”

何凤娇不依:“穿上给我家小姐瞧瞧呀,你扭捏个什么?快去快去!”

凌晓玉也想看看,笑道:“穿吧,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要紧?”

张逸鹏、冯二狗笑着,强把他拉进屋。

不一会,三人出来了。只见东野焜穿一袭儒衫,人也仿佛变了个相,温文尔雅,一派名士风流,看得众人喝彩。

何凤娇笑道:“好个一表人材,倒像个饱学之士呢,小姐你说是不是?”

凌晓玉也在心中暗赞,嘴上却道:“衣服正合身,东野兄扮个书生最好。”

东野焜窘得手足无措,脸红得像柿子。

侯三娘说道:“看你,羞成这样,明日让逸鹏也穿新衣,你不就有伴了么?”

冯二狗道:“我也弄一袭儒衫穿,摇身一变,也是个书生……”

言未了,侯四姑叫道:“别吓人!你穿儒衫还不如猴子穿着好看,亏你想得出来!”

众大笑,冯二狗却笑不出来。

说笑一会,凌晓玉、何凤娇告辞而去。

第二天,留如澄如愚守家,东野焜等人骑马上路。

天黑前,宿在靠省界的一个小镇上。

饭后,众人挤在一间屋里商谈。

沈志武早年走过镖,对此道甚为熟悉,他道:“凤凰镖局的十万两银子,无论是人挑车运,都难以瞒人耳目,这一路上来,竟打听不到半点消息,足见盗贼未将镖银往京师运,若是金龙会那班人劫的镖,就该往京师运。

冯二狗道:“那个逃回来的镖伙说,镖车连人带车被押走,是朝北去的,他本人返回京师时,也未听说镖车踪迹,所以镖银还未运回京师。他朝北方向,不正是螂琊山么?”

吴小东道:“从京师到庐州,并不经过螂琊山,但官道离山也不远,会不会把镖银藏在山中,慢慢再往京师运?”

沈志武道:“螂琊山向不闻有盗匪出入,那儿是个藏镖银的好地方。”

侯三娘道:“那就去螂琊山看看。”

大家议定,各自回屋歇息。

翌日拂晓,匆匆上路。中午,在一个小镇打尖,买了许多馒头酒菜,继续上路。

何处是镖车遭劫之地呢?只有逃回来的镖伙才知道,他与韩兴邦父女及镖师们昨天上路,若追不到他们,就颇费周折了。

一路上,沈志武、冯二狗、吴小东和豫南双杰孙彪、朱丰仔细查找镖车走动痕迹,到太阳偏西,徒劳无功还错过了乡镇宿夜。

冯二狗道:“腹内空空,先下马吃东西,然后找个背风的地方过夜吧。”

众人依言下马,在路边上吃喝起来。

冯二狗笑道:“多亏我想得周到,早早买下干粮,这叫‘先见之明’。”

侯四姑道:“耍嘴郎中卖膏药,胡吹!”

冯二狗道:“姑奶奶,我二狗是铁匠绣花,软硬功夫都有,这镖银嘛,还得靠我找!”

吴小东道:“老鼠爬到牛角上,自以为大,我说老兄,你省点力少吹,养养神吧!”

四姑道:“说得对,二狗你给我住嘴!”

冯二狗叹气道:“我二狗好比韩信,未发迹时时受人欺侮,但我二狗胸怀宽广……”

四姑骂道:“再不住嘴,姑奶奶就打你!”

二狗摇摇头,叹着气,大口啃鸡。

暮色渐浓,众人吃完见往北走有片林子,便决定去林子过夜。

这一带是丘陵地,走了一里多,便到林子跟前,各人找个树当靠背,坐下歇息。

半夜,东野焜被马嘶声惊醒,只听对面的二狗轻声道:“莫动,有人,看他想干什么?”

众人都不出声,只听一辟细碎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人走动。

“东野兄,你在这儿么?”有人轻声问。

东野焜等人听出是陈剑书的声音,连忙回答:“在这儿在这儿……”说着迎出林子。

星光下,只见陈剑书、袁勋和一位头陀站在林边不远,便相互见礼,并引荐法胜头陀。

法胜四十来岁,身体壮实,貌相威严。

陈剑书道:“总算找到了东野兄,我们午间便到了这里,林中有打斗痕迹。穿林而过,却发现螂琊山麓有些古怪。有人在那儿建了个庄院,大门有瞭望楼。靠庄院附近,林木给砍了个精光,三四十丈内,一目了然,我们怕惊动了院中的人,想等各位到来再往一探。”

沈志武道:“韩镖头一行人呢?”

“我们三更动身,一路紧赶,却没追上。”

法胜道:“贫僧以为,韩老镖头等人大概出了意外,要不就该在这一带现身。”

冯二狗道:“莫非镖银就藏在这庄院里?”

法胜道:“贫僧潜在丘陵低凹处,足足探视了个把时辰。除见瞭望楼上有人影闪现外,庄院中并无人出入。再说通庄院的路上,也无车辙印迹,镖银是否藏在院中,殊无把握。”

吴小东道:“既然可疑,就进去瞧瞧。”

沈志武道:“最好不要惊动主人。”

于是众人向林中走去,足走了七八十丈才穿出来,林外丘陵起伏,树木稀疏,约走二里,才见三四十丈外,有一片黑黢黢的房屋。

陈剑书停了下来,轻声道:“喏,前面就是庄院,这般走过去就会被人发现。”

沈志武道:“先去两人,从侧面绕过去,其余人在这里等候。”

冯二狗道:“我和小东去吧,不过要东野老弟保驾才成,免得有去无回。”

四姑轻声骂道:“怕死鬼!”

冯二狗装听不见,拉着东野焜向侧边蹿去,吴小东紧紧跟在后面。三人轻功甚佳,不一会便由侧面围墙跳了进去。

这庄院傍山而建,房屋紧靠山麓,前门和瞭望楼下,连着一排平屋,院中地平整过,光秃秃不植草木,像是练功的地方。

东野焜跟着二狗跃到靠山的一排房屋跟前,小心翼翼站在窗下倾听,室内空无人迹,二十多间房子无不如此。

冯二狗指了指瞭望楼,东野焜会意,让他二人稍等,自己蹿到瞭望楼下的房屋前,仔细一听,并无人宿在里面。

他双臂一振,腾空跃上了瞭望楼,果见有人立在那儿守卫,慌忙间戳出一指,点其后背心俞穴。但他顿时悟到此人并非活人,便一把揪住那人手臂,不禁哑然失笑,竟是个穿衣服的稻草人。

“二狗,叫沈老他们来,这儿根本没人!”东野焜出声道:“瞭望楼上是稻草人。”

冯二狗和吴小东也跃上了岗楼,对稻草人十分惊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二狗遂招呼其余人,片刻便在院子里会合,对院中的情形,大家都困惑不解。

偌大座庄院,为何无人居住?

众人开了几间房,室内有床铺桌凳,但无铺盖,这宅院似乎盖好不久,人还未搬来。

离天亮还有个半时辰,大家闭目调息。

天明后,众人计议在院外分头查看,人分两拨,由院门分两头走,沿围墙绕一圈。

东野焜等人往西去,法胜头陀等人往东去,若有发现,相互招呼。

东野焜等绕墙未走出多远,发现离墙七八丈外有新挖的泥土,便走过去查看。

冯二狗道:“这土是挖开后又埋填的,莫非有人在此藏宝,倒便宜了爷们!”

大牛骂道:“财迷心窍,这种地方会有人藏宝么?除非有你那么笨!”

吴小东道:“看这土坑甚大,有好几个,看起来也不像埋人的,甚是古怪。”

孙彪道:“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说着抽开雁翅刀,运起劲力掘土。

不一会,掘了个二尺多长的洞,发现了衣物,不用说,下面埋的正是尸体。众人猜疑不定,有五个坑,不知埋了多少人,埋的是什么人?正议论着,法胜、陈剑书、袁勋已从东头绕过来,闻声忙去观看。

二狗道:“八成埋的是镖师镖伙,定是这个庄院里的人干的!”

陈剑书道:“我们不认识凤凰镖局的人,只有等韩镖头来辨认,把土盖上吧。”

二狗道:“庄院虽无人,定能找出些破绽来,大家回去详细搜一搜。”

沈志武道:“院子不用再搜,何不把人分散,在这一带查找,说不定会发现些踪迹。”

法胜头陀道:“施主说得是,大家由此往前查找,不要太分散,好彼此照应。”

众人无异议,便一字儿排开,慢慢搜查。

这儿地势越来越高,走出十多丈,林木渐渐又多了起来,直走出二里外,已是一片密林,这里有了明显的踪迹。只见有一条路通往林中,众人离路有二十来丈。遂向路走去,顺路进林中,只见许多被砍伐的树桩,林中已清理出一条可容马车进出的栈道,路面上有明显的车辙痕迹,众人不禁兴奋起来。

沈志武道:“在密林中修路,岂是平常人所为?入林后大家千万小心!”

冯二狗道:“小东和我打先锋,莫走在路面上,傍着路走林子,小心遭人暗算。”

陈剑书道:“这主意好,在下跟随二位。”

冯二狗钻入路左林中,吴小东、陈剑书紧随其后,其余人等他们走出五丈外才动身。

林中道路蜿蜓,弯来绕去,走着走着连方向也弄不清了,足足走了二三里路,发现树木越来越稀,这条路一直通向前面山脚,那儿有个大黑洞象怪兽张着的大嘴。

众人藏在树身后窥望,那黑洞很大,估计两辆马车可并排进入。看得出来,这洞不是人工修出来的,但有人修了路直通,山洞里自然有人居住,而且人数不少,否则怎能修路?

盏茶功夫过去,不见有人出入。

冯二狗低声道:“说不定镖银就藏在洞里,是明着去还是暗着去?”

东野焜奇道:“明又如何暗又如何?”

二狗道:“明去现在就入洞,暗去就等到天黑,悄悄摸进洞……”

大牛道:“谁耐烦等一天,俺们这许多人,闯进去看看何妨?”

陈剑书道:“不知韩老镖头有没有来过,事情紧急,不能久等,万一韩镖头他们陷在人家手中,我们须及时赶到才成。”

沈志武道:“那就明闯,大家走吧!”

冯二狗道:“一口吞下根扁担,我二狗横了心,这就闯进去瞧瞧。”

他当先跃起,众人随后紧跟。

进洞后,起初还能看见洞壁,七八丈距离后光线暗了下来,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再往前走出四五丈,洞分两岔口。二狗带头朝右走,不一会便到了一间大石厅,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冯二狗忙摸出引火擦儿,在石壁上一擦,燃着了火,又从怀中取出根蜡烛点亮。微弱的火光中,看出石厅内全是漆得发亮的黑木棺材,不下四五十具之多,吓得众人毛骨悚然。

冯二狗一哆嗦,差点把蜡烛掉了,他轻声道:“晦气晦气,这是个大墓穴,快走快走!”

众人退出石厅,回到岔路口,向左边通道走去。走了五六丈拐个弯,就听见一种响声,这响声连续不断,似远似近,又继续前往四五丈,地势渐低,成了斜坡形,越往下走声音就越清晰,原来是水流声音,而且感到了湿气扑面。走着走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十分阴暗。

冯二狗又引着火点亮蜡烛,只见三丈外的石壁上有个大洞,泉水潺潺流出,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路已不通,前面是深水潭。

冯二狗道:“此路不通,往回走吧,看来古怪还在右边右厅的棺木里,撬开来瞧瞧!”

吴小东道:“有人修条车道,难道就是为了把几十具棺木运到这里放着么?”

法胜道:“施主说得是,这事实在蹊跷!”

东野焜道:“这流水的洞不知通向何处?”

侯三娘道:“既然来了,不妨上去看看。”

东野焜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洞口上,只见水流仅从中间流过,两边均有干地,便沿右边前行。走进七八丈后,发现又有岔道,岔道无水,便向岔道走去。走出二十多丈,洞中渐渐明亮起来。再走出二十来丈,已到洞口。

站在洞口一看,放眼全是山丘,杳无人踪,便返回原路,来到分岔处,见冯二狗等人已都来了,便告诉他们岔道外情形,并说再顺流水洞走,看看可有出口。大家无异议,便跟在他身后,沿流水洞往里走。

洞中阴暗潮湿,流水潺潺,顺边沿走,水不湿鞋。走了十来丈,洞向左弯,地势上升,走不多远,又是一个岔口,流水向左边洞里流出,右边则无水,而且有了光亮。

东野焜便沿干洞走去,越走光线越明亮,走出十多丈地势便往下降,不久便和平路一般,直到洞口都无改变。东野焜站在洞口一看,迎面是个大湖,水色清清,四周阡陌纵横,良田百顷,到处散盖着许多草屋,不下数百间。远望群峰环绕,并无出口,是个地地道道的世外桃源。

此刻已是中午,家家茅屋顶上炊烟缭绕,众人不禁看得呆了,竟然有这么多人住在如此隐密的地方,实在令人纳罕。

沈志武道:“好个世外桃源,到这里来隐居养老倒也地道逍遥快活!”

言未了,忽听锣声当当,刹时间从茅屋里走出许多人来,一见他们拥挤在洞口,惊得喊叫出声,不少人立即向他们奔来。

冯二狗道:“啊哟哟,来势汹汹,哪象平常百姓,不少人还拿着兵刃,我们该怎么办?”

法胜道:“我们讲清来意,不与他们动手,化顿斋饭就离开,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

片刻间,已有近十来人逼到跟前,为首有三位长者,并肩而立,面色阴沉。

法胜道:“各位施主,贫僧这厢有礼了,贫僧等人误入宝地,惊动了各位,甚感不安,请各位原宥则个……”

三位长者中,一个面赤高个老头冷笑道:“不必花言巧语,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头陀你是有心而来,不如实话实说了吧!”

沈志武道:“尊驾误会了,我等因寻人误入宝地,决无恶意,尊驾若不放心,我等这就离开,决不再来冒犯!”

另一老者道:“你们来寻什么人?”

沈志武道:“在下等人寻找京师凤凰镖局韩老镖头一行人,他们……”

言未了,赤面老者喝道:“原来是一伙的,给我拿下!”

东野焜和沈志武挡在洞口,十多人围了上来,却无法一起动手。

沈志武喝道:“慢!我等寻找失镖,并无敌意,尔等为何这般不讲理?”

一白面老者道:“且慢动手!”让那些壮汉退开几步,和赤面老者等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又对沈志武道:“你说寻找失镖,是怎么回事,如实讲来。”

沈志武依言把失镖情形说了说,未了道:“我等应韩老镖头之请,查找失镖,又不认得各位,彼此无仇无怨,又何苦伤了和气。”

赤面老人与另外两个老者对了眼色,语气放缓道:“如此说来,倒真有此事了?”

法胜道:“阿弥陀佛,确有其事。”

赤面老人点头道:“我等乃隐逸之士,不欲让外来人侵扰,若你们果是误入山庄,不来寻衅,自不该慢待你们,适才多有冒犯,请各位鉴谅是幸!且请到茅舍一叙如何?”

沈志武忙道:“不敢不敢,是我等唐突,打扰了各位,这就告辞离开。”

白面老者道:“时已中午,山村并无珍馐美肴,只有粗茶淡饭,望各位不要嫌弃。”

沈志武听人家这般客气,不好推辞,便道:“主人盛情,却之不恭,我等就叨扰一顿。”

冯二狗大喜:“多谢多谢,不瞒各位,我等腹中早闹饥荒,这就走这就走!”

赤面老人微笑道:“各位,请!”

于是众人在村民的簇拥下,随三位长者绕着湖边走去,在一幢长长的草屋前停下。

“请!”赤面老者将门推开。

沈志武等人便大步进入,只见空屋中支着几张圆桌,大概是用餐的地方,这些桌凳均未上漆,想来都是自制之物。

“各位请坐,山村简陋,让各位见笑了!”赤面老者十分亲切地招呼众人。

大家又道谢了一番,分两桌坐下。

赤面老者道:“敝姓于,乃本庄庄主。”略一顿,指着白面老者:“这位姓端木,副庄主,又指着黑面老者:“这位姓伍,副庄主。”

沈志武也将各人姓名通报给三位庄主,大家正式见礼,寒喧一番。

于庄主道:“昔年我等为避战乱,在此定居,自耕自足,并不与外间人往来,各位是头一次进来的人,望各位出山后勿与外人道,以免遭人困扰,搅得庄民鸡犬不宁。”

端木副庄主道:“我等多年隐居,不知外间事,却少去许多烦恼,故不愿遭人侵扰,因此请各位守口若瓶。”

沈志武道:“各位隔世幽居,逍遥快活,叫老夫生羡,请三位庄主放心,我等决不泄露所见所闻,以使贵庄遭人侵扰。”

三位庄主大悦,又感谢了一番。

此时,有四位姑娘端来了茶水,茶盅都是细瓷金边,并非凡品。

于庄主道:“各位先用茶,乃本庄特制佳品,入口生津,回味无穷,酒饭随后就上。”

众人正觉口喝,纷纷端茶饮用。

冯二狗道:“敢问于庄主,这地方如此隐密,又是如何发现这个好去处的?”

于庄主道:“这是早年一位朋友采药时发现的,十分偶然。”

吴小东道:“真是好地方,有山有水。”

端木副庄主道:“我等在此多年,稼穑农作,虽然辛苦,倒也安闲度日。”

冯二狗道:“来时洞中石厅,有几十具棺木,不知可是贵庄物品?”

伍副庄主道:“没有啊,我等从不出山,哪来的什么棺木?”

陈剑书道:“那么林中筑路,建有庄院的,也不是各位所为了?”

于庄主道:“不是,我们住在此地清静,并无出山居住的打算,怎会在外建屋?”

谈说中,各人都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

冯二狗道:“奇怪,那山外庄院会是什么人修的呢?……啊哟,不好……”

与此同时,众人顿觉天旋地转,一个个站立不起,全都昏了过去。

端木副庄主冷笑一声,喝道:“拿下!”

门外涌进十几个汉子,手提牛筋绳,把沈志武等人一个个捆了个结实,然后拖出门。在西头边一间原木盖造的房内,把他们捆在一个个的木桩上,然后出门而去。

东野焜一发觉头晕时还不知怎么回事,见众人皆晕倒在席上,方知中了人家的算计,便假装昏倒,任由人捆绑,一边运功祛毒。

此刻,他已完全清醒,看看其他人,一个个低垂着头,完全不省人事。心想就是此时救了众人也无济于事,没有解药只怕醒不过来。

唉,人心险诈,彼此不是误会冰释,化敌为友了么,怎么又下这样的毒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这般不讲理?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忙装昏死,把头垂下。有好几人进了屋子。

只听姓于的庄主道:“喂解药。”

“是!”有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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