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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救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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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心和金丽姝、高威、舒萍那夜从沈家出来,行经承恩寺广场时,忽地从一条巷中闪出了五个黑衣蒙面人,一字排开挡住去路。www.mengyuanshucheng.com

李剑心冷笑一声,刚想举步硬闯,中间的一个蒙面人就开口说了话。

他声音苍劲,略带嘶哑:“你就是李剑心么?”

李剑心道:“不错,阁下找对人了。”

“听说你治好了沉志远的伤,这话确实否?”

“确实,再确实不过了。”

“你医道很高明?”

“不敢,略知一二罢了。”

“你跟谁学医?”

“这个,恕难奉告。”

“你不说?”

“不说。”

“你非说不可。”

“为何?”

“事关重大,你还是说了好。”

“哦,在下跟谁学医,竟然事关重大?”

“你不明白?”

“不明白。”

“年青人,你心里最明白。”

“哦?”

“为了你,也为了倪秀娥、金天祥,还有金汉斗以及站在你旁边的金丽姝,就为这些人,够了么?”

此话一出,四人大惊。

金丽姝失声叫道:“就是你们,抓去我娘,我哥哥……”

那人道:“不错,想要你娘你哥活命,找到了倪浩那老儿了么?”

“没……没找到,他老人家……已不知去向,你们……到底为何要为难我金家,你们……”金丽姝泪水夺眶而出。话也说不出了。

那人道:“李剑心,看见了么?快说出你师门来历,或可救出那母子二人。”

李剑心心痛如绞,他怎能违背师训说出古洞秘密,又怎能说出《宝鼎神丹秘籍》?但是,他若不说,金家母子将岌岌可危。

他定了定心:“歧黄之术并无固定师从,除了家传,遍访方圆百里内的民间郎中……”

那人冷笑一声:“治好五梅阴阳掌的毒伤,也是民间单方吗?”

剑心道:“药物加以针灸,不过碰巧治好而已。”

那人冷哼道:“别人又非三岁小孩,岂信你信口胡诌之言。今日若不说出实话,你四人休想离开此地。”

“真的么?在下有些不信。”

“不信可要试试?”

“在下就要试一试!”

最后一字刚落音,李剑心双掌倏出,用的是伽叶伏魔神功,两股巨大无匹的阴劲,无声无息涌向对方。

那黑衣人并不惊慌,双掌一挫,回了两掌、“嘭、嘭”两声大震,黑衣人被震得倒退了三步,而李剑心动也未动一下,不待黑衣人站稳。李剑心又击出四掌,两掌袭向两旁黑衣人,两掌直击中间黑衣人,他决心示威于敌,出手再不留情,四掌过后,未容对方反击,陡将功力提到九成,再次击出三掌。对方五人合力打出劈空掌相抗,被震得气血翻滚,连退七八步,一个个惊得连忙带伤窜逃。

李剑心扬声道:“告诉‘四凶禽’,李剑心总有一日找他们算帐!”

高威激动得一把抓住他:“大哥功力深不可测,小弟又一次开了眼界!”

金丽姝又钦佩又安慰,有这样的高手,何愁救不出母兄?

李剑心道:“快走,小心生变!”

四人展开轻功,瞬间回到了“道义宅”。

关爷听了整个晚上的情形以后,叹息道:“敌方主局之人多谋善断,这一着先打乱了各大名派的阵脚,制造混乱,以便浑水摸鱼。如今你我已背上黑锅,要是还呆在这里,那不成了春蚕吐丝——作茧自缚了吗?”

李崇白道:“兵不厌诈,我等不该坐困此地,也该来个金蝉脱壳,让对方摸不到行踪。”

剑心道:“金伯泰山之约还有三月,剑心有两项功夫亟待参悟修习,可否觅一地练功两月,再赴泰山之约?”

关爷道:“此事爷爷早已有算计。张永寿就有个好去处,你们赶紧收拾,连夜去吧。”

李夫人道:“啊哟,妾走远路……”

关爷呵呵笑道:“有马车呢,不妨事的。”

众人各自回屋,匆忙收拾好衣物,门外已有两辆大马车,男女分坐。绰绰有余。

赶车的把式竟是张永寿本人,另一人不知是谁。

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到达城门口,天刚放亮,等城门一开,车便驶出城门,沿大路奔驰,不久,似转入乡间小道,绕来弯去,也不知转到了什么方向,众人被摇晃得直打瞌睡。

直到傍晚,马车才停下来。

众人下车四顾,好一个青山绿水的好所在,只见一片二十来亩宽的湖面上,荷叶亭亭,晚风吹拂,摇曳生姿。面对碧水,有一院砖房相对。周遭寂寂,炊烟升处,离此也有三四里,真是个幽僻的好去处。

张永寿笑道:“各位辛苦,先进屋漱洗吧,仆役们都准备好了。”

大家高高兴兴一拥进门。

门内是个四丈方圆的天井,正房一排五间,两边厢房也各有五间,十分宽敞。天井里还长着两棵大松树,沿松树根置了些石桌石凳,供人小坐。

李崇白道:“兄弟雅人,有这么个好居所,令愚兄羡煞!”

张永寿笑道:“府台若入法眼,在下双手奉送。”

李崇白摇头道:“本府台一向为官清正,岂能滥收民产。岂不污了清名?”

李夫人笑道:“就因为你那点清名,害得一家逃之夭夭,连饭碗也丢了呢!”

众人听了大笑。

李剑心见父母如此高兴,心中十分欢畅。

这时,从下房里来了仆役四人,两男两女,似是两对夫妻。分向众人请安,并安置各个房舍。

直到天尽黑,众人才在上房客室齐集用餐,餐毕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分开练功,李剑心则到湖的一侧,进入一片杂林,找了个石块坐下,开始练“元阳神火”。心法口诀皆已参悟,只差实际运功走穴习练了。至于“掌中赤阳”他还未能领悟,需假以时日。

而高威诸人,则在关爷指点下勤练天星步、天星剑,并开始习练天星指,天星指在众多指功中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天星指四指俱出,能发出四股罡气,分袭敌人全身各处,令人防不胜防。关爷游戏风尘,纵横江湖五十年,罕逢敌手,多半得力于天星指,为了抗暴除恶,关爷决不藏私,将本门不传之技全传给了诸人,包括金汉斗在内,关爷可说毫无门户之见,也不拘泥师徒之形式,视诸人为一家人,不厚此薄彼。对此,众人臣服于口,感化于心,不仅向老前辈学到了超群技艺,更学到了前辈赤子之心,这对后日各人的成长,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学武诸人中,以金汉斗功力最高。所以成就较大,不仅以天星内功心法提高了内功修为,并且已能以五六成的火候使用天星指。

其他诸人进展相差无多,都有长足的进步,李崇白夫妇二人修习天星功法后,精神饱满,气血充足,端的与前不同,他俩还习练了天星步、天星剑。虽然火候还差,不能就敌,但身体日渐壮实。

倏忽间过了俩月,李剑心“元阳神火”已习成,“掌中赤阳”已参悟领会,诸侠武功在夙兴夜寐的刻苦勤练下,已非昔日可比。

这日晚间,关爷与李崇白、金汉斗商议后,召集诸人在客堂议事。

关爷道:“两月已过、江湖上已是云谲波诡,风声鹤唳,三大派已不敢派出人马。只与各派相互联系,虚张声势,如此一来,敌焰嚣张,五梅门已在浙江天目山挂出旗号,无疑公开向三派示威叫阵,据传门主五梅魔君闵元龙,扬言要报当年毁门之仇,并向绿林朋友发柬,广邀黑道魁首,结成同盟,江湖上一些肖小之辈,更是妖言惑众,推波助澜,一时间道消魔长,不可一世。只可惜一些大派首脑,先入为主,贵耳贱目,人云亦云,硬将沉志远、伍老儿与我等列为罪大恶极之徒,欲将而屠之才后快,以致是非不分、敌我颠倒、仇者快、亲者痛,此其一;另外,我老儿断言,‘四凶禽’在世与否虽不能确定,但其后人与五梅门实为一家,不过挂的是两块招牌,个中情由,尚不得而知,但贼势之大,可想而知。彼辈既然扭结一团,当有其图谋,除了当年灭门之仇外,似欲独霸江湖,臣服武林,野心不可谓不大,此其二;再有,飞凤镖局原局主倪大侠出走为僧,世人并不知情,到后来飞凤镖局惨遭屠戮,似与老局主有关,其中到底有何关联,至今仍猜想不透,因此,下月七夕泰山之约已近在眼前,我们必须有所行动。经与崇白、汉斗商议后决定,泰山之行由剑心、汉斗同行,余皆留此继续勤练武功,以期小成之后,再涉江湖,以应付巨大事变,各位以为如何?”

高威道:“只派李大哥、金世伯两人,不是力单势孤么?”

关爷笑道:“泰山之行必有凶险,而剑心‘元阳神火’已成,汉斗天星指已有七成,足以对付来人,况且,他二人此行,意在跟踪敌人,探其巢穴,相机救人,若是人去多了,不易隐蔽行踪,反而碍手碍脚。你等数人,功力还差,要将天星指练至五成火候,才可与敌一搏,依爷爷计算,他两人归来时,你等大约也可出山了。”

诸小虽然想去,但道理十分清楚,一个个只好向二人道别,并望珍重。

李夫人见儿远行,此行又有凶险,免不了再三叮咛。

金丽姝眼含泪珠,默默在旁。

是夜,在张永寿的指点下,二人施展轻功,飞速掠去。他俩晓伏夜行,沿江而上,直奔山东。

这天,离七夕还有一日,两人来到泰安。

清晨,泰安城内人群熙攘,赶早市的农民络绎不绝,挑菜的、赶车的,殊为热闹。两人寻一卖早市的包子铺坐下,要了两碗小米粥,就着热包子吃了起来。

这时,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年青人走了进来。此人星目浓眉,英俊中带着一股煞气,双眉间有一大黑痣,令人一见难忘,只见他夹着一把带鞘的朴刀,刀鞘呈暗绿,古色古香,刀鞘上挂着一个布包,似乎也是远道而来。

店中拥挤,生意兴隆,已经没了空位,来人瞅了瞅李剑心金汉斗处,还可安置一人,便走过来坐下。

店小二给他端来了一碗小米粥,一盘包子,他将刀夹在膝上,便吃起东西来。

三人各吃各的,也不说话。

李剑心吃完一个包子,伸筷去盘中再夹一个,忽然,他感到包子像生了根似的,居然夹不起来了,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动声色,运功于指。借筷传功,这才将包子夹起来,然而包子却被一大股吸力吸住,直往盘中坠。李剑心并不以为意,略略增加功力于指。

轻松自如地往口中送。这时,包子的吸力没有了,但他手中的包子纹丝不动,并没有因吸力突然消失而一下子塞往口中去,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功力精纯,否则,必闹笑活。

他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抬眼望去,那年青人一只手正搁在桌上,两眼满含笑意瞧着他。四目相对,两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金汉斗虽未置身事间,但对方的一切都未逃过他的眼睛,知道对方使隔物传功之力,考较李剑心。似乎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恶意,便装作不知,自顾吃喝,待见两人大笑,不由也笑了起来。

那人笑毕,开言道:“这位兄弟好精纯的内力,叫在下好生钦佩。”

剑心道:“兄台内力运用自如,小弟哪能相比?”

那人又道:“在下见二位仪表不俗,故尔开个玩笑,以试兄台是否我辈中人,欲想结交,适才得罪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剑心道:“哪里、哪里,兄台并无恶意,在下也愿交兄台这个朋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欲往何处?”

那人道:“在下上宋下星,欲往泰山一行,二位大号如何称呼?”

剑心从未涉足江湖,心无城府,冲口就道出真姓,金汉斗想制止已来不及。

果然,宋星听到二人姓名,面色立即一沉,但略一思忖,又松开了浓眉,道:“想不到却是二位,不过今日暂且搁下,改日相逢时只怕是敌非友!”

李剑心惊道:“兄台此话何意?你我萍水相逢,无仇无怨,这是敌非友何解?”

宋星道:“诚然,在下与二位并无私仇,仅公仇耳。不过,今日就别提了吧。”

金汉斗道:“剑心,宋大侠在武林号称天煞星,一向嫉恶如仇,黑道人物视为煞星,宋大侠听信传言,将你我二人当作不仁不久义人,助纣为虐,为虎作怅,但今日宋大侠本欲与你相交,不料却看走了眼,错把瓦釜当黄钟,所以甚为遗憾,但错也错了,又不好立刻翻脸动手,故尔揭过今日,明日再追上时,便要刀斧相加了,宋大侠,在下未错解你的意思吧?

剑心你明白了吗?”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却又暗含讥讽,宋星未尝听不出来,只好苦笑。

李剑心道:“原来加此,既然宋大侠也只听信人言,在下不好再说什么,但朋友做不成,也并非一定要兵戎相见,须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古训,使仇者快、亲者痛。要想知道南京发生的事端,兄台最好亲往探察,不知在下之言有否可取之处?”

宋星诧道:“南京之事,不瞒二位,在下本也存疑,以苍山独夫伍老前辈的生平作为,怎会与五梅门余孽相勾结?但在下曾为此事走访恒山、华山、少林,三派人士众口一致,又不由得叫人不相信。但无影侠医的大名虽才鹊起不久,龙形剑金汉斗前辈的大名。在下还是知道的,飞凤镖局惨案震惊天下,金前辈亲人被害,又怎会与五梅妖邪同流合污?只是见二位在一起,不得不使在下又产生狐疑,今听二位之言,似有莫大苦衷,若不蒙嫌弃,可否告知一二?”

金汉斗道:“宋大侠深明事理,个中情形甚为复杂,此间非谈话之所,不如找个客店,权作休息处,促膝一谈如何?”

宋星欣然同意,抢着把帐付了,三人出得店来,沿大街寻找旅舍。

宋星道:“前边不远有家上等旅店,不妨就到彼处歇息。”

三人到了旅舍,宋星似与店家相熟,当即要了一间静室,供三人小憩。

到室内坐定,先由李剑心从结识沉志远一家谈起,直说到此次上泰山之故,再由金汉斗讲述飞凤镖局遭屠、自已妻儿被虏,直说到此次赴约。直把个天煞星宋星听得个目瞪口呆,扼腕叹息。

一听完,宋星起立一揖,道:“宋星好生惭愧,听信人言,敌我不分,险些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憾事,望二位原宥则个。”

金汉斗,李剑心也忙起立回礼。

金汉斗道:“宋大侠不必责己,想那三大派主持人,事情发生后并未派人探查,也不仔细分析事理,三派两拨高手,负伤逃出的不乏其人,何以后来不翼而飞、尸骨无存?怎见得这些高手已死?俗话说,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何至于尸骨无存?彼辈人士不加深察,竟一口咬定沉志远兄、伍云老前辈与狼为伍。试想,这其中漏洞本多,何不派人找伍老前辈问个清楚呢?伍老前辈纵横江湖数十年,侠名远播。虽说脾气古怪些,人也高傲得紧,但又怎么可能弃数十年侠名不顾,要去充当五梅门余孽的走卒呢?这不是欺人太甚了么?”

宋星道:“前辈所说极为有理,实令在下汗颜,不瞒二位,在下因为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人物,才决定上泰山察访的,待在下从头说起,或许对金前辈之事有所裨益。”

原来,宋星走访少林寺后,怀着一腔激愤,准备到江苏一带,查找沉志远等人的下落,以替正道人士复仇,申张正义。

那天,他来到开封,西进新郑门,走的是通衢大道。只见街道纵横,十字相交。真像是方格子的巨大棋盘,走着走着,忽见三人急匆匆从他右肩擦过,不由顺眼一瞥,不禁有些奇怪。这三人并肩而行,其实是两人架着拖着一人。这被架的人戴一顶儒巾,衣服似嫌宽大,极不合身。他本以为是病人的,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心中一动,便跟在三人后面。只见三人岔进横街,朝一间旅舍走去,此刻天正黄昏,宋星也要投店歇息,便故意放慢脚步,待那三人进了店里,才踱进大门,他要了间上房,由小二带着他穿过院子,进了第二进小院左边的厢房。小二走后,他关上门,闭目静听,正房里有响动,极可能就是那三个客人。他想了想,决定出外吃一顿再说。

饭毕归来,正好看见小二站在正房门口,跟里面的客人说话。

小二道:“客官不要酒了?”

房里一人应道:“够了,小二你听着,爷们这位大哥生了重病,不叫你就别来罗嗦,免得开门透风,懂了么?”

小二道:“是、是,小的再也不来打扰。”

门“呼”一声关上了。

小二摇了摇头,径自走了。

宋星进屋躺下,待天黑后再设法打探。

正房里大概在吃喝,说话小声,在厢房里听不清楚。宋星一骨碌爬起来,轻轻开了房门,踅进天井里,运功于耳,勉强听得见里面的谈话。

只听一人道:“王大哥,兄弟不是不服气,但人在江湖闯下个万儿不容易。人要脸,树要皮,他姓王的凭什么对小弟指手划脚,我毒砂掌李德贵也是在江湖上叫字号的人物,他姓王的不过仗着几手暗青子。论真功夫,他王云彪敢跟我姓李的过过招么?”

王大哥劝道:“好啦、好啦,喝酒吧。李兄弟,你我相交多年,俱都是江湖上响响当当的人物。单说你毒砂掌李兄弟吧,陕西黑道上谁不认识你?就拿我镇乾坤王国安来说。山东绿林道见谁不称一声‘大龙头’?可如今情势变了,自从来了屠龙和尚,来了黑心魔张泰春,就什么都变了。不服气么?人家手底下硬着呢,陕鲁道上,有谁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兄弟,忍着点儿吧,人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

李德贵道:“屠龙和尚和黑心魔,我姓李的没有什么不服气,可多臂猿王云彪那小子,他凭什么对你我兄弟发号施令?”

王国安道:“凭什么?兄弟,就凭着屠龙和尚赏识他呀,算了算了,喝酒吧,人在世上哪有什么都如意的?别说你我受人约束,屠龙和尚、黑心魔这么俊的功夫还不照样听命于人?人上有人呀,伙计,不是有许多人,又得听你我兄弟的?想开些,想开些。来,干!”

李德贵沉默了一会,转了活题:“大哥,黑心魔让咱们把这老和尚弄到泰山去。到底要干什么呀?”

王国安道:“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兄弟别忘了,干什么都不许问,这老和尚是别的弟兄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的,今天才转交给咱们,咱们只要送到泰山就算交了差啦!”

李德贵叹了口气:“想当年,你我弟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心里都清楚,到如今、可好,干什么都稀里糊涂,不许询问,不许多嘴,咱们又不是木头,又不是江湖上的小角色,凭咱们闯下的万儿,不该这般对待咱们,想起这些心头就窝火!”

王国安道:“兄弟。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说完了就扔,哪儿说的哪儿扔,全当没这回事。可你对别人说话就得当心,要是让屠龙和尚知道了,那可了不得,兄弟,千万小心!”

李德贵冲动起来:“大哥,人掉了脑袋不就碗大个疤么?”

王国安道:“兄弟,只怕没有那么痛快吧,不让你遍受苦刑才是怪事呢!”

李德贵骂了一声:“妈的”,不作声了。

宋星听得这些话,便折进了厢房。

他越想越惊。

镇乾坤王国安、毒砂掌李德贵,俱是北方有名的黑道魁首,武功非同凡响,而驾驭他们的屠龙和尚和黑心魔张泰春,名头就更是响亮,此二人不但武功奇高,为人也十分残酷。这两人向来十分狂傲,从什么时候起也听命于人了?能够驾驭两人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大魔头呢?

联想起江湖上发生的种种怪事,宋星决定对王国安、李德贵进行跟踪,并要弄清被挟持的那个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天一早,就听李德贵叫小二去雇车,不一会,宋星在室内窗户里窥见,王国安,李德贵挟着那个“病人”,出店门去了。

宋星遂到柜台结帐,遥跟马车沿街向东走,到得东门,忽见马车停了,三人下了车,步行出了城门,宋星觉得有些奇怪,便紧追上去。出了城门,见三人走在前面,便把步子放慢下来,走出五六十丈后,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道边,三人又上了车,接着马车就疾驶而去。

宋是不便施展轻功,只得大步向前,刚走到先前停马车的地方时,大道两旁的树后,突然掠出两个黑衣汉子。

两人并肩一站,盯着宋星:“站住!”

“干什么?”

“你小子是哪条道上的人物,竟敢在青天白日蹑人家踪迹?快报上字号来!”

“哼,瞎了狗眼,麻烦找到大爷头上来了!”

“哟,好大的口气!”一个女子的娇声,突然从路边的树后传来。

只见眼前一亮。红霞映目,一个身着红衣红裤的美艳女子。出现在黑衣壮汉身后,她后面跟着两个穿粉红长裤的半大姑娘。

美艳女子年方二九,一脸冰霜,将宋星上下打量一阵,轻蔑地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干吗不说,哑巴啦?”

宋星被这女子的美貌镇住了,不敢与之对视,双目朝天一翻:“在下干什么的,你管得着吗?”

女子叱道:“掌嘴!”

两个黑衣大汉同时抡起手,劈面朝宋星打来,宋星身向后一仰,两掌打空,伸脚左右一扫,却没能扫到两条汉子。这两人武功竟也不弱,避过他的腿脚,左右一分,立即拳脚交加,向宋星猛攻。

宋星一手提着刀鞘,用一只右手还击,只用三个回合,身子也没怎么移动,就把两条汉子打得跌出丈外。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原来还会两手三脚猫的拳脚。大红小红,把这丑家伙做了!”

两个婢女答应一声,立即腾身而起,像两只巧燕,向宋星扑来,人未落地,一女玉手葱葱,竟来挖他双眼,一女却从侧面莲足取他耳囱。两女动作曼妙,轻捷快速,可却是大大狠辣的毒招。

宋星吃了一惊。两婢年纪极轻,身手可是不弱。急忙后跃两尺,避过来招,但两女一击落空,本应落到地上才是,哪知取他双眼的女婢忽然头下脚上,腰腹一挺,一个倒翻越过了宋星,两只莲足趁势蹬他头上百会大穴与凤池大穴。另一个婢女双脚踢空,趁势一个倒卷,两条玉臂一张,人又腾起一丈,下落时猛踢宋星胸前天突穴。

两女一攻前一攻后,动作如电光石火,招式之怪异,出手之狠辣,就连身经百战的宋星,也都很少见过。当下,哪里还敢托大,猛地提一口真气,横挪三尺,右掌一翻,朝攻他前胸的婢女击出一劈空掌,一股刚猛的罡气,“呼”一声朝那女子腰部击去。眼看她身子前仆,避无可避,哪知攻他头上百会穴的女子此时已转身正对,见状纤手一扬,一股柔劲挡住了宋星的掌风,只听“呼”一声,灰尘漫卷,那女子被震得朝后腾去两丈远才落地,宋星却只摇了摇双肩,但那女子并未受伤,只是借力顺势而已,这又使宋星吃了一惊。

两女落地后,竟又从两边扑上,四拳四腿如雨点般向宋星打来,宋星被迫得手忙脚乱,不等反击,二女打法又变,一个足踏实地,一招一式快若闪电,一个时而腾空、时而翻滚,专门以莲足踢他头颈背,使他防不胜防,有心扔下刀鞘,腾出左手一博,又怕兵刃给人抢了去,如若是仅以一掌对敌,只怕要栽在两个丫头手里。堪堪又支持了二十多招,忽闻那穿大红的女子叫道:“二红,走,没时间跟这小子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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