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柚赶紧拉着人安抚：“怎么了啊？你给我说说，我替你收拾他去！”
“他……柚柚，我给你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楚玉犹豫着咬了咬唇，原本不想说的，但实在觉得老委屈了，还是想找朋友倾诉一下，于是，她俯身到林柚柚耳边道，“我……他他亲我，他耍流氓！”
“？！”林柚柚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儿来楚玉在说什么时，差点叫出声，“他亲你？他为什么亲你啊？”
“他……他……反正就是我们俩昨天在学堂的一处胡同里遇上，然后他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就扑过来亲到了我的脸，呜呜呜我娘说过，女子被男子亲了就得嫁给他，呜呜呜我才不想嫁给张绪呢，黑不拉几的，还油嘴滑舌。”
“……额，要不……你俩认作兄妹吧，亲兄妹亲一下没关系的，不用成亲。”嗯，她的认知没问题。
“不要，我才不要呢，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再也不理他了！讨厌死了！”楚玉嘤嘤嘤地哭。
林柚柚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两个小男人，也正坐在一处。
张绪低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等着周穆来问他怎么了他好趁势倾诉。
但周穆什么性格啊，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讲。
张绪忍了忍，再忍了忍，忍不住了，突然抱住周穆的胳膊呜呜起来。当然，他一滴眼泪没流，就光打雷了。
“手拿开！”周穆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师父！我终身幸福要断送在楚玉那丫头手里了！”张绪哭诉。
周穆沉默，嫌弃。
张绪继续说：“你不知道，我昨天也是不小心嘛，我真的是不小心才亲到她的脸的，平时谁愿意亲她啊，我亲柚柚都不会亲她！”
“？”周穆投来寒意深浓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死人。
“哦，我是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呜呜呜可我已经亲了，我又是个极为负责的好男人，我是不是就得娶她啊？呜呜呜我的终身幸福。”
周穆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点，免得喷一身唾沫。
张绪不依不饶靠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师父，”说着脑海里灵光一闪，“要不这样吧，我认她当妹妹得了，就那种亲妹妹！还要写字据谢菩萨那种，这样亲一下就可以不用娶了。”
周穆几乎是条件反射：“这也不成！你们亲的时候又不是兄妹，菩萨不会承认你们。你该负的责还是得负。”说得好像跟自己遇上同样的事会负责似的。
“呜呜呜……”张绪暴雨哭嚎。
周穆听得烦躁，兀自起身，冲着远处河边唤：“林柚柚，回家了！”
那边的小姑娘闻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跟在他身后离开。
徒留下一对儿冤家，互相瞪一眼，然后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兄妹俩一进家门就闻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诧异地走到灶房去看。周大娘正坐在灶边发呆，眼神有些空洞，灶上放着熬药的炉子，正冒着热气。
周穆问：“娘，怎么熬药了？你病了？”
周大娘听到声音，才察觉到孩子们回来了，赶忙敛去方才的情绪，笑道：“回来了啊？那娘做饭了。哦，这药啊，娘最近有些着凉，今天已经去看过大夫了。”
周穆看了看娘，娘看上去的确不是很精神，不过除此以外也没见别的异常：“天冷了娘你要注意保暖。”他提醒道。
林柚柚跑去接过周大娘准备切菜的刀，笑道：“干娘你休息去吧，我来做饭。”
周大娘笑着摸摸林柚柚的头，“那辛苦柚柚了，穆儿，你帮柚柚生火。”
周穆点头，走到灶台后坐下，拾起柴喂进灶火里。
周大娘走出灶房，来到院子里驻足，回头透过灶房的窗户望向里面。
林柚柚正在切一只茄子，周穆盯着灶台，中间的药炉正冒着白烟，氤氲着盘旋到屋顶，不知道林柚柚说了什么，周穆微微地扬了扬嘴角。
周大娘会心一笑，转过头时，却抬起衣袖来擦了擦眼角，才脚步沉重地朝屋子里走去。
＊
晚上，临睡前，林柚柚和周穆在灶房里倒热水洗脚。
洗脚的木盆比较小，一般都是一个一个的洗。
周穆让林柚柚先洗，林柚柚洗了擦完脚，大冬天的晚上着实冷，哆哆嗦嗦着就打算回房。
“哥哥，我先回房了。”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周穆在身后，一边重新倒热水进木盆，一边叫住林柚柚。
林柚柚回头：“怎么了，哥哥？”
周穆坐到凳子上，把鞋袜脱了，赤脚踩进盆里：“今晚你屋还是我屋？”
“？”林柚柚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哥哥是在说待会儿学习的事儿。不过，现在天这么冷，真的不用每天都学习了，“哥哥，咱们等天暖和了再学好不好？”
周穆淡淡扫她一眼，尔后垂眸擦脚：“那就你屋吧。”
“……”那成吧。林柚柚转身哆哆嗦嗦跑回房去了。
回房后，小姑娘迅速地脱掉了鞋子跳上床，把被子服服帖帖盖在身上后，突然想到待会哥哥还要来，于是，便自觉地向床里头挪了一些，留出一段空位来。
未几，周穆收拾妥当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看向床上的林柚柚，彼时小姑娘正抬手拆自己的发带，床头几上放着一盏灯，暖黄的光映着小姑娘的脸蛋，夜色与灯光相融染出一种温暖的朦胧，屋外寒风瑟瑟，屋子里竟不知为何要暖和许多许多。
就像有个小太阳在屋里照着似的。
周穆走到床边，看见床外侧的空位置，其实，他也是有一点犹豫的，虽然他还不是太懂，但直觉告诉他，一直这样蹭林柚柚的被我不好。可是他也只是迟疑了眨眼的功夫，当听到林柚柚叫他上床时，他随即便踢了鞋子挤到了被窝里去。
被窝里十分暖和，林柚柚早将被子捂热乎了。
“今天你想听什么？”周穆问。
林柚柚捏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嗯……我今天学的都明白了，要不咱们今天不讲题了，你给我讲讲故事吧。”
周穆平时爱看书，别以为他只看课堂的书籍，闲书也是会看的，尤其是朝堂故事和江湖故事涉猎得可不少，儿女情长的他暂时没看，主要他看不懂。
“成吧，今晚就给你讲一个陆公探案的故事。”
“好啊好啊！”林柚柚拍手期待。
周穆洋洋洒洒开讲，他记性向来不错，看一遍的书基本上都能记得，于是，他把书里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给林柚柚听，这其中便不乏有写书人为了制造悬念与恐惧而特意描述的诡异气氛，诸如什么冤死的人突然诈尸，什么死了八年的人突然出现。
这大晚上的，吓得林柚柚不知不觉便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地便往他身上靠。
当她发现这丫头简直整个人都贴到了自己身上时，他微微勾起唇角：“怎么？怕啦？”
林柚柚颤颤巍巍：“哥哥，要不你还是给我讲课文吧。”
周穆侧头看向挨着自己的小姑娘，小姑娘也正望着他，一双杏眼殷殷恳切。
“好吧，那我们讲《史记》……”
于是，周穆又开始给她讲先秦诸子，春秋战国。
这些倒是不恐怖了，不过在夜里催眠效果比较好，不多时，林柚柚便靠着周穆睡着了。
身侧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安定，周穆也停止了讲学，打算把林柚柚安顿躺好，结果发现她还穿着袄子。
穿这么厚怎么睡？周穆伸手就要去帮林柚柚解腰带，但手却一顿，这好像是不对的。
难不成把人叫醒让她自己脱？见人睡得这样香甜，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没关系吧，自己妹妹。
嗯，没关系。
少年说服了自己，然后快速帮妹妹脱掉了袄子，将其安顿进了被窝里。
他正要起身回房，结果，才安顿好的小姑娘却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便是一阵蹭啊蹭，像个不安分的毛毛虫，还囫囵地说了句：“好暖和哦哥哥。”
周穆还道人醒了呢，低头仔细一看，这丫头双目紧闭，嘴巴还吧嗒了两下，丝毫没有醒的迹象，显然已经睡熟。
周穆轻手轻脚去取禁锢在自己脖颈上的手，结果发现这丫头抓得挺牢，要是强行掰开，只怕人会醒。
现在离得极近，那股淡淡的甜香再次在鼻息间似有若无的飘荡。周穆突然停止去掰林柚柚的手。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甜的，尔后再呼吸了一下，如此重复，竟不下十回。
要命了，这玩意儿会上瘾……
面对熟睡的妹妹，他突然想，昨晚都一起睡的，今晚应该也可以……
于是，他也跟着躺了下去。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昨天是个意外，要是明天再从她屋里醒来，妹妹恐怕还当他是故意的。
又想起今早起床那一瞬，他还反问人家为什么在他屋里，那个尴尬。
一时间，他骨子里的邪恶与坏突然爬上心头，他笑了一下，随后，连铺盖和人一起抱了起来……
＊
第二日，鸡鸣破晓，林柚柚从睡梦中幽幽醒转过来，抬手揉揉眼睛，随意地翻了个身，结果，却对上一具平躺的哥哥。
她惊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哥哥，你怎么又在我床上？”
周穆这才幽幽地睁开眼，然后淡定地说：“这是我的床。”
“？”林柚柚当即环顾了一圈屋内陈设，啊这……怎么还真是哥哥的房间？她昨晚不是在自己房里听哥哥讲书吗？怎么跑哥哥房间里来了？
“昨晚我回房后，你半夜跑来敲我的门，敲开后又不说话，进了房间就往床上一躺，拉都拉不走。你是不是梦游了？”
“……”林柚柚抿嘴，“应该没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