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 周穆很快推开她：“你如今还小，日后大些了要和男子保持距离。”

林柚柚似懂非懂，毕竟她在来到乡下后, 就没有娘亲了, 春娘也没教过她这些, 当然也是觉得她还小，犯不着教。

看小姑娘半晌没作声, 周穆补充道：“我不是在干涉你交朋友。”

“哦, 我知道了。”林柚柚把布条从脑袋上摘下来, 垂着眸折好, 放进袖兜里。心道哥哥也是男子, 那为什么可以抱可以亲呢？再一想, 哦, 他是哥哥啊, 和别的男子是不同的。

两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周穆自然是不怎么讲话，而林柚柚总感觉哥哥浑身的气场不对，也不敢开口。于是他们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路。

用晚饭的时候，堂屋里也比平时安静。周大娘看看兄妹俩，柚柚看着还算正常, 自己吃自己的，儿子好像有点怪, 向来都端的一副臭脸，现在好像更臭。

等儿子草草吃完离开堂屋，周大娘忍不住小声问林柚柚：“你哥最近咋了？”

林柚柚正在扒饭，闻言抬头：“啊？我也不知道。”

周大娘想了想：“要不这样, 你俩不是晚上要一起看书，今天还有剩饭，你做点米饼子，待会儿和哥哥一起吃，顺道问问他咋了，你哥是个心思多的，不爱宣于口，你们小孩子更好说话，我去问他指定叫我别管。”

林柚柚点头答应，晚饭过后就去做了米饼，待到看书的时候，便端着饼子拿着书去了哥哥房间。

彼时周穆正坐在长案前写字，听到她进来也未曾抬头，只淡声道：“今夜你回去吧，我想早点休息。”

林柚柚没理会他的话，走过去将米饼放到他跟前：“哥哥，咱们一起宵个夜再睡好不好？”

周穆扫一眼米饼：“不饿。”

林柚柚才不管他饿不饿，已经挨着他坐下，一手拿起一块米饼，一块自己咬一口，发出嘎吱的脆响，另一块递到周穆的嘴边。

“哥哥尝尝，挺好吃的。”

周穆没动。

林柚柚把米饼往他唇边挪了挪：“就吃一口。”

周穆把头侧向一边去。

林柚柚起身，捏着饼子追他：“哥哥你吃一口吧，晚饭你也吃得少，多吃东西才能长高，心情才好。”

周穆被怼到眼前的米饼晃得烦躁，反手就是一挡，厉声道：“都说了不吃！”

米饼掉到地上，咔嚓一下四分五裂。林柚柚呆愣住，一时间竟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毕竟哥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对她凶了。

过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做了小半个时辰的米饼就那样碎在地上，再加上这两天周穆对她冷冷淡淡的态度，林柚柚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委屈来。

她蹲下身，借着灯光一点一点拾起碎掉的米饼渣。她动作极慢，像是在捡什么一片也不能落下的宝石碎片。

周穆看着蹲在地上的姑娘，小小的一只，也察觉自己态度有点恶劣，语气稍微软下来：“别捡了，大晚上看不见，明早起来用笤帚扫。”

姑娘浑似没听见，继续捡自己的。

周穆见她这样，心头立时升腾起一股闷火，弯腰拽住她胳膊一把将人拉起来：“没听见吗，我叫你别……”

话还没说完，被拉起来的小姑娘，映在昏黄灯光里的小脸上竟躺着两行清亮的泪痕。

一瞬息间，所有脾气都梗在心上，有些狂躁，又无所发泄。

“你哭什么？”少年拧着眉，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去揩小姑娘脸上的泪。

林柚柚吸吸鼻子，声音软软糯糯，似含了极尽的委屈：“我是看你不高兴，干娘也叫我做点东西给你吃我才做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饼子放这儿，我待会儿要是饿了会吃的。”

林柚柚抬眸，一双杏眼水汪汪，小鼻头也红通通：“那哥哥是为什么不高兴嘛，是我做了什么惹哥哥不开心了吗？”

“没有，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你不高兴？”周穆不假思索答道，“我也没有不高兴。”

林柚柚才不信呢，哥哥不吃她做的东西，也不想和她一块学习，今天回来的路上还不和她讲话，眼眸也沉沉的，一看就是她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

“我不信，除非你吃一块米饼。”说着，又从长案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来递到周穆唇边。

周穆本能要伸手去拿，却被林柚柚阻止：“就这样吃。”

周穆看她一眼，不再伸手，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酥脆的米饼入口，在唇齿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味道的确是好吃的，周穆咀嚼一会儿后吞下：“满意了吧。”

林柚柚举着剩下的饼：“你吃完我才信。”

“……”周穆突然又想把人丢出家门，真的很烦躁。但对上那还没完全干的泪痕，他只好缴械投降，低头三两口吃下，咬最后一口时，似是报复一般，状似无意地咬住了林柚柚的手指。

其实力道很轻，但还是引得林柚柚惊叫了一声，旋即缩回了手去。

“哥哥！你咬着我了！”

见林柚柚恼羞得唇瓣微嘟，周穆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饼也吃了，这下可以满意了吧？”

“不满意！”小姑娘瞪着一双还残留着清泪的杏眼，突然，脑门儿一热，一把抓起周穆的右手，对着他的食指“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她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咬，周穆初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指尖已被含进小姑娘的嘴巴里，咬合的疼痛顺势袭来。

周穆忍着想一掌拍飞眼前人的冲动，等她松口了才把指头收回身后握进拳头。

恼道：“林柚柚你属狗的啊？”

林柚柚抱起米饼盘子就往外跑，像是深怕周穆报复。

跑到门口却又驻足，周穆还道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结果这丫头只不过是回过头来对着他做鬼脸。

周穆：可不可以今晚就把人扔出去！

急步追到门口，见人跑到院子里，对着她的背影斥道：“林柚柚，再在我面前来哭鼻子就把你扔河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