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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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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叱喝声中,急遽杂乱的脚步声,划破寂静,一个瘦削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在前面跑,怀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装的不外是金银之类的值钱之物,不然何必这么宝贝?

看他跑得气喘喘,显然东西还不轻。www.maxreader.net

后面那家伙,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庄稼人,赤脚的双足,是一双常年踩在泥土里,脚趾头一个个远远分开的大脚掌,却没有庄稼的憨厚,出口三字经、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这奸商要花样耍到爷爷我头上来,欺负我们乡下人,今天不给个交代,你爷爷我跟你拼了,让你知道老子李七不是好骗的,他妈的,你别逃!”

使卫紫衣四人停下脚步的就是他仁兄的骂声。

马泰、战平怒气冲天的转身、想见识那个大胆的家伙敢要留下他们的命?

卫紫衣则是好奇,多年来,很少人有这个胆子,所以他也想认识这位仁兄,毕竟,想结识一名真正的英雄也是需要机缘,至于是敌是朋,都没有分别。

秦宝宝呢?

唉!不提也罢!

二只荔枝眼︵圆滚滚的︶滴溜溜的转,满脸企盼与兴奋,一副“太好了,有戏可看”的看热闹神色,端的顽皮又不失可爱逗人。

但,他们都失望了。

看清奔近的二人,每人宛如都翻倒五味瓶,不是味儿,原来是一对商农的争执,目标不在于他们。

秦宝宝却被那农人的“凶”吸引住。

书上为的,人家说的故事,农夫给他的印象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平凡安乐,与世无争,一片田园宁静色彩,一切仿佛都是“静”的。

而今这农人即大不同,不禁奇怪:“记得少室山下的农人都不是这样啊,难道这里的农人就像这里蚂蚁,出了少室山,一切都变质了?”

双脚就被钉住似的,好奇的看下去。

卫紫衣却觉得这一切都正常,多年来,什么怪事儿也见多了,一个商人和一个农人的争执,委实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更不想管闲事,正待起程,注意到宝宝目不转睛的看着,不忍使他扫兴,也决定看下去了,禁不住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秦宝宝目不移,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记得农夫不是这样子的。”

卫紫衣失笑道:“你见过几个农夫?农夫又该是怎样才像农夫,”

回头白了他一眼,秦宝宝道:“少林寺的农夫没有这么凶。”

马泰直肠子一个,有话就问:“少林寺也有农夫?”

秦宝宝摇摇头,仿彿笑他没见识似的,道:“当朝皇帝拨给少林寺上万顷农田,有些少林弟子自己耕种,有些就租给农人,不然那么多人,吃些儿什么?”

马泰惊道:“没想到那批秃……和尚挺富有的,不必出外化缘。”

秦宝宝以大人教训小孩的口气道:“少林执武林牛耳,是靠化缘得来的么?大小和尚都忙着练武,有执司如火头僧之类的也很忙,没空化缘。”

说话间──农人气不过,商人见有人在一旁,谅他不敢行凶,不再跑给人家追,鼓起如簧之舌争辩,大声得像是故意说给卫紫衣等人听,要他们评理似的:“小可这包袱里原有四百五十两银子,现在只剩下四百两银子,当然是你捡到时已听说小可答应送五十两报酬的事,先夺去了,现在又要第二次,天下那有这等便宜?”

农人说来说去就是那句:“你爷爷我根本没有打开过那个包袱。”

商人顶回去:“那么四百五十两,怎会变成四百两?”

农人李七吼道:“分明是你想毁信背诺,故意来这一手,我李七是不肯白费工夫的,你不给,我杀了你,不然就见官去。”

秦宝宝见他发火,突然想起唐虎那副烈性与火爆脾气,心想不知他们被捉回唐门没有?

萧傲云呢?他对他觉得很抱歉,只有遗憾自己的心只能容纳一个亲人,其余的人只有排到后面去。

那商人有恃无恐,挺胸突肚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拿小可如何?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外,跟前就有四个活生生的证人,眼睁睁的在看。”

农人不屑的瞧了卫紫衣四人一眼,不屑道:“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惹毛了我,老子照样能解决,前年村里二头大公牛斗角,要不是你爷爷我一身力气分开它们,早又转世投胎了。”

商人这才仔细打量他那身结实的肌肉,实对不太像平日所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有点怕,想跑,但如意算盘早已打清楚了,看这四个人穿得好,不是平常人,便道:

“小可不算什么,但你看这四位爷,必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动一动他们,只怕下场比现在更糟。”

卫紫衣听他二人将己方牵进去,面露厌恶不悦,战平注意到,躬身道:“魁首,是不是要启程了?”

秦宝宝拉住卫紫衣的手,通:“等一下再走,还没有看完哩!”

卫紫衣不动,战平也不再说什么。

却听农人骂出一大堆粗俗的话,最后道:“为了五十两杀你这头猪不划算,咱们还是见官去!”

商人尖嘴呶了呶,不屑道:“五十两早拿去了,还敢见官,不怕挨板子?”

农人又破口骂了几句三字经,才道:“我没有拿你的钱,所以才敢去见官。”

伸手就要捉商人,那商人倒也机灵,早看准情势,奔到卫紫衣跟前喊冤:“公子爷,你看有人要谋财害命哪!”

卫紫衣的仪表,给人感觉不论在那个场合,他都是个首脑人物,商人见识的人多,自然看得出这四人以他为首。

秦宝宝哼道:“他相谋谁的财?害谁的命?”

商人一脸“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让宝宝大感不悦,抬头看卫紫衣,故意说道:“大哥,咱们不是要赶路么?”

卫紫衣微笑颔首,商人忙道:“不行,不行,你们要替我主持个公道,不能害我丧命在这恶人手下,哪,小可求求你们。”

秦宝宝笑问卫紫衣:“大哥帮不帮这种人?”

衣淡然笑道:“这种事,我碰过太多了,委实没兴趣再管,如果你想试试,就玩一次看看吧。”

宝宝投过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顽皮的料晲商人:“你跟农夫问的纠纷,我大致明白,不是你耍赖,就是他说谎,你们愿意听听我的主意,还是去见官?”

商人看卫紫衣一眼,心想这小孩敢这么大胆,一定有大人给他撑腰,跟这位公子作主是一样的,于是道:“你作主好,见官又要花钱不划算。”

“什么?”

农人却不这样想,在乡下人眼里,小孩只要照着人人的话去做就够了,不必有主见,跟前这小孩却管起大人的事,简直大逆不道,不悦道:“小孩子懂什么,吃饱饭就快下田作活。”

大伙儿都忍俊不禁,秦宝宝像是下田作活的人?只看他瘦弱的身子,就不像乡下孩子粗壮结实,农人也看出他不像,但他的生活里,下田作活成为人生的目标,他的孩子也应如此,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便脱口而出。

秦宝宝笑道:“中饭还没吃,别急;老实说,去见官对你很不利,商人手中有四百两银子打官司,你有钱去打点么?”

农人顿时张口结舌,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商人眼睛看着卫紫衣,怕他去下自己跑似的赶紧道:“小可说的才是真话。”

二人又争吵了起来,秦宝宝大声道:“你们真讨厌,少爷干脆捉你们去见官,先告你们一状:妨碍交通,阻挡我等要回家的路线。”

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股凛然的威仪直逼他二人。

农人禁声好一会,才道:“我不怕见官,我没做错事,如果我贪图银财,何必将包袱送回来还,占为己有不是比得五十两更有利么?”

商人道:“假撇清,天下那有好人,分是你已拿走五十两。”

农人大吼道:“胡说八道,早知道会遇上你这种奸商,干脆将整个包袱吞了,看谁现在着急?”

商人脸色一变,冷笑不语。

秦宝宝问农人:“你捡到包袱,就决定把东西送还失主。”

“没错!”

农人粗豪道:“我们人穷志不穷,不会为了钱财,一生心头不安,要知道抬头三尺有神明,有应得的五十两就该满足了。”

秦宝宝看看农人又看看商人,目光停在商人脸上:“你说包袱里原有四百五十两白银?”

商人肯定的道:“没错,是小可刚收的一笔帐款。”

露出顽狡的笑容,秦宝宝道:“可是这包袱里只有四百两整,可见这只包袱不是你去的那只包袱,理应把他还给农人保管,等待真正的失主来领。

而你呢,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像这位好心的农夫叔叔捡到,拿来还给你。”

商人登时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位俊美绝俗的孩子会有这么刁顽的智慧,以他看人的眼光,宝宝外表天真无邪,流露顽皮之色,不应该会想出这种主意。

秦宝宝嘻嘻笑着,一伸手,商人死抱在怀里的包袱就被他拿到手,交到农人手上道:

“你好好保管,下次要找对失主不会吃亏又受气。”

农人感到手中沉甸甸的,真不敢相信自己无可奈何的事,这小孩几句话就打破瓶颈,解决了一切。

马泰和战平不由得赞道:“宝宝好聪明。”

卫紫衣也颔首笑道:“的确是好法子,眼光也看得准谁是谁非。”

难得被卫紫衣完美的夸奖一次,没有夹带教训意味,秦宝宝笑得更甜了。

这时,商人却疯了般去抢农人手中的包袱,干嚎道:“我的银子,我的命,快还给我──”

农人力气大,推他道:“那个小孩说不是你的………”

不等他说完,商人已捶胸顿足道:“是我的,是我的,不信的话,可以到“龙记”银庄相对,他们可以证明是我不久前领出来的四百两银子……”

“不是四百五十两银子?”

秦宝宝冷冷接道。

商人不理他,自顾道:“我舍不得白花五十两银子,才故意这么做,你们不想想,小可做生意省吃简用,一个月才不过存下七八十两,臼白被拿走五十两,不等于挖了我一块心头肉?

现在算我倒楣好了,破财消灾,给你五十两,其他快还给我。”

秦宝宝扁扁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农人善良,把包袱还给商人,商人这次倒乖乖给了五十两,一脸晦暗的走了。

刚才见卫紫衣等人,以为碰上救星,没想到却是扫把星,时也?命也?

农人揣着银两,同宝宝谢了又谢,高兴回家去了。

秦宝宝如打了一场胜仗,神气道:“大哥,我够格去当县太爷吧?”

卫衣啼啼笑道:“下辈子老天爷或许会成全“你”的心愿,现在还是赶路回总坛,宝宝,这一路可不许再任性,咱要赶得很快。”

秦宝宝气全泄了,嘟着嘴,任卫紫衣抱他上马奔驰,不开口说句话,卫紫衣一心赶路,也不去理会他小孩儿的闹别扭。

“它”却在这时跑出来取笑:“嗤,坏小子,在你大哥面前可神气不起来了,哈哈,这叫一物克一物。

怎么?真赌气不说话了?

唉呀,你可愈发小心眼儿,这丁点儿小事也不高兴,就算不高兴也不应这样对我,有道:

来者是客。

吵死人的乌鸦叫,闭上你的嘴。

你在想事情?喝,火气不小!

你出现一点好事也没有,快滚吧!

臭宝宝,混蛋宝宝,没度量的小宝儿,大爷我智慧高超,出现会没好事?

好,我考考你:“千呼万唤始出来”,猜一种毛病了?

什么毛病?

就是想考你的智慧,怎么还问起我?

病的名称就是了?我想想,是上半身的病?还是下半身的病?

问这么清楚还猜什么?

对于病名,我没有你清楚,当然要提示一下。

哼,七问八问下来,还有什么剩下?不等于告诉你答案?

别小气,大爷才问一个而已。

下半身。

哈,便秘,这瘦简单,怎难得倒我?

羞羞脸,说简单还要人家提示。

自己人何必计较,我倒想知道,方才你又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神气!不说我也知道,方才你又在想当男的好,还是当女的好,对不对?

哼!

真是小呆瓜,你明明是女儿身,自然就要化为女,有什么值得烦恼?大家也都知道这事了。

哼!

真奇怪,自紫秋如出现,你便决定找机会换女装,怎么到现在还是老样儿?

没机会?

哼!

别哼了,暪得了旁人,骗不过我,大爷我偷偷看你换了又换几十次女装,就是没有一次有勇气走出去亮相,真是个胆小鬼,我的脸都被你去光了。

哼!

你再不好意思,只好一辈子当半男半女的人妖。

哼!

喝,别哼了好不好?一个字儿不吐,从头哼到尾,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哼!

又“哼”,天老爷,我的小祖宗,我可是替你着急,拜托你说个字好不好?

哼!”

卫紫衣低沉的嗓音突然打断他俩,道:“不舒服么?宝宝,你在呻吟?”

原来秦宝宝心里在自问自答,“哼”了又“哼”的结果,不知不觉“哼”出声音来了,低低弱弱,乍听之下好像在呻吟病痛,引得卫紫衣注意。

“没有,大哥,别担心我。”

卫紫衣垂首瞧他脸色无异,却有不乐之色,道:“什么事惹你烦心了?”

宝宝闷声道:“没有。”

卫紫衣轻喝一声,道:“你何时学会骗大哥?”

宝宝低头不语,卫紫衣柔声道:“心中放大多心事,就轻松不起来,找个人倾吐,便会愉快多了;当然,每个人都有保住秘密的权利,谁也不能强迫吐出,我希望你烦心的事不是秘密,至少不是让人痛苦的秘密,不然,将是心中的重担。”

秦宝宝想了半晌,慢慢的道:“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

卫紫衣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喃喃自语一句:“你终于开始长大了。”

搞不清自己心中是喜是忧。.

马蹄声没有间断,直奔北上官道。

xxx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逝。

“黑云楼”栈下的大书房,秦宝宝坐在卫紫衣的大书桌前,右手拿笔,左手支腮,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棒头立在身旁,看来有点赌气的意味。

秦宝宝突然懒洋洋的开口道:“想到好的没有,小棒头?”

小棒顽不响,秦宝宝道:“你跟着我,好的没学,坏毛病倒学得不少,现在还跟我赌气?”

小棒头闷声道:“我不敢,少爷,只是你每次出远门,都不肯让我跟随,真是人看不起我小棒头了,好少爷,下回出游,让我跟去开眼界好不好?”

“下次?”

秦宝宝负气的将笔重重搁好,道:“大哥说我每次出门,不是惹事就是闯祸,将我禁足,不许下山,那来下一次?”

小棒头见小主人不高兴,宽慰道:“魁首总对会禁一辈子吧?”

想想也有道理,泰宝宝道:“下回如果我单独出远门,就带你一块去,说真的,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心情实在不好,想玩也没劲。”

“心情不好就惹上丐帮,心情好的话还得了?”

小棒头不敢说出这番话,连忙道:“多谢宝少爷。”

秦宝宝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大哥每天都很忙,不然找他最好了。”

小棒头指着案上一大张白纸上的字,道:“少爷还想不出一个满意的“字”。”

原来秦宝宝闲着没事做,翻看书本子,发现名人都有名有字有号,如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心动之下,也想自取一个,下午大已过了一半,纸上也写了不少,就是看没一个中意。

“我要取一个好听好念,写起来看得顺眼,而且超俗不凡的字,那会这么容易想?”

小棒头奇道:“好转好念和超俗不凡,都有道理,就没听过还要看得顺眼。”

秦宝宝在纸上写“太白”二字,道:“就像李白的字,看起来就很顺眼。”

小棒头认真看了半晌,道:“我不懂,只须字练得漂亮,每个看起来都顺眼。”

白了他一眼,秦宝宝好整以暇的道:“那先替你取一个好了,李白字“太白”,你小棒头就取字“太黑”,怎么样?顺眼不顺眼?”

小棒头忙摇手道:“太难听了,我不要。”

像泄了气的皮球,秦宝宝靠在椅背上,打个哈欠,道:“你快帮我想一个,我想太久,脑子都昏了。”

小棒头想了想,道:“菊花?”

“不要花草的名字。”

“铃铛?”

“又不是看门铃。”

“书香?”

“天,不要乱讲。”

“借酒?”

秦宝宝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不能饮酒,借什么酒?再想!”

小棒头低头咬唇好半晌,才道:“入画?”

摇头。

“云彩?”

摇头。

“彩虹?”

摇头。

“妙玉?”

秦宝宝突然转头看他,道:“你取的不是“字”,而是平常女人家的名字。”

小棒头小聱道:“少爷本来就是女子,难道取些“拜火”“义山”“子安”……之类的男名?”

秦宝宝这次没不高兴,只是神情怪怪的,道:“你不要总是说这些让我烦恼的事,这样吧,你先去改妆,我看习惯了再说。”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如看到一条光明路似的跳起来,拍手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法子,你大四岁,自然你该先换。”

小棒头忸怩道:“不,不好,而且……没衣裳。”

秦宝宝鬼灵精一个,哧哧笑道:“这简单,派人叫马泰来,由他负责去办。”

一听要叫马泰,小棒头的脸,红得像块红布,忙道:“不用了,听说三领主夫人准备了些,我去找她拿。”

话完就赶紧溜了。

哈哈大笑,秦宝宝自语道:“三领主夫人那会管到这些?分明是你︵不再“你”了︶这丫头偷偷买回来,没人时就穿来过瘾,毕竟环境不同,她早知自己的真身份。”

意识到自己连称谓都改叫“丫头”,不禁惊讶自己的适应力,叹道:“她有勇气,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其实做男孩子有什么不好?不过我看紫秋如也很快乐,可见当女孩子也很好,到底那个好?”

私心已渐渐偏向女方,只是还不能克服心里的异样感觉,想起卫紫衣,心中一暖,又有点不快,忖道:“大哥又在忙什么,看来该替他取字“天天忙”。”

在胡思乱想中,小棒头已抱着一个布包进来,二人遂上楼回房,秦宝宝看她熟练的将自己由男变成女,作为三绺梳头,两戳穿衣的少女,上下打量,赞道:“啧,美人,小棒头,你现在比刚才好看多了。”

小棒头是被秦宝宝收留后才改男装,换回女装,只觉得好像已找回自己,除了久不穿不习惯,并无羞色,道:“少爷如果变成小姐,小棒头就成了丑小鸭了。”

秦宝宝听见“小姐”之词,居然不再感觉像从前那么刺耳,而且好奇想试试看,小棒头看得出,忙道:“三领主夫人自从得知少爷其实是小姐,就开始替你缝衣制鞋,早盼得你去拿,她是真心疼你,不好辜负人家。”

秦宝宝又在心里挣扎了半天。

“等我看习惯你的新模样再说。”

小棒头失望的耸耸肩,秦宝宝又道:“现在你走出去,装作到花园散步,我跟在后头,看看他们有没有大惊小怪的样子。”

到花园赏花,原本没什么,但宝宝这一说,小棒头突然感到别扭,好像突然剃光了头似的,宝宝推着她走出道:“快嘛,算你帮我好不好?而且你不能在房里躲一辈子啊!”

小棒头道:“少爷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好像要赴刑场似的。”

秦宝宝捉住她刚绑好的辫子,嗤笑道:“我看你那样子,是不像赴刑场,倒像刚入房的新媳妇头一次拜见公婆似的………”

“宝少爷──”

秦宝宝嘻嘻笑着跑,二人一跑一追的下楼,差点在门口撞上刚入门的卫紫衣,卫紫衣和跟在后头的马泰、战平,原都急忙要转入大书房的走道,见到小棒头,均一怔,尤其马泰更是目光异样,卫紫衣啼笑皆非的点着宝宝鼻子:“总算有一个正常了。”

哈哈一笑,转入大书房,战平连忙跟上,马泰流连着,秦宝宝踢他一脚,道:“你们忙儿些什么了。”

马泰被踢醒,不见了卫紫衣和战平,赶忙跟上,边骂:“可恶的老战,要走也不招呼一声。”

秦宝宝见他们都忙得没时间回答问题,不禁悄悄跟在后面,但书房门已上门,叫道:

“大哥,我也要进去。”

传出卫紫衣的吃声:“楼上书房给你用,别来打扰。”

秦宝宝不服气的哼一声,道:“我拿东西可以吧!”

不一会,门“依呀”开了,走进去见卫紫衣将自己埋在案牍中,秦宝宝走近问道:“方才在桌上写着字的那张白纸呢?”

卫紫衣抬眼道:“宝宝,大哥不喜欢在办事时有人打扰,你也一向很听话,今天怎么了?”

秦宝宝不悦道:““天天忙”哥哥,我来拿那张纸,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事。”

卫紫衣听到“天夭忙”这称谓,一皱眉头:“不要给我乱取称号;至于你说的那张纸,我道是不要的废纸,丢入篓里,它很重要么?”

宝宝受到轻视似的抽搐一下,冷道:“当然没有“天天忙”哥哥的事情万分之一重要。”

走出门外,好心情全没了,也不理小棒头征询的眼光,一个人失了魂似的到处游逛,小棒头跟在后头也不觉得来到筑好已久却无人居往的新阁楼。

走进“玉玲珑石”围墙,坐于秋千上晃荡,宝宝目光游移,奇异的布置是前所未有,看得出主人对这座园子下的功夫,想到卫紫衣为自己花费许多心血,心中的不愉快就很快消失了。

秋千摇晃着,秦宝宝脑中不停的砖,心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大哥这么烦心,可是大哥从来不告诉我,我要帮也无从帮起,哼,大哥一定又怕我恶作剧才不告诉我。”

想着又生气起来,不知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卫紫衣生气?

天昏黄了,紫袍的下摆和紫缎软鞋出现在眼底,秦宝宝不用抬眼就知道是谁,这世上大概只有卫紫衣穿紫色鞋,却又那么好看。

卫紫衣很自然坐在他身旁,一张大秋千正好可以坐二个人,秦宝宝望着上头雕绘的百鸟和“百花链”,笑道:“这秋千真漂亮,可惜鸟不会叫,花无香味。”

卫紫衣微笑道:“要鸟叫可以养鸟,喜花香可以种花。”

秦宝宝有点迷惑道:“我想要的东西,大哥都会给我?”

卫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只要我能给的,你就可以得到。”

秦宝宝轻叹口气,道:“大哥对我太宠了,无奈我心里头总是不舒服。”

有趣的笑了,卫紫衣道:“有心事?”

秦宝宝指指对方,道:“我看得出你有事,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亲人间不是该互相分忧么?你一定瞧不起我,认定我会玩耍外,其他一点本事也没有。”

“是这样么?”

“我想不出有其他理由?”

“那你太瞧轻自己了。”卫紫衣道:“宝宝,江湖的波浪是一波接一波,不小心,随时都有被卷进去的危险,而你偏生好奇心强,为免发生不测,只好把你禁足,这世上只有一个宝宝,我不敢再冒险将你推出去,待在总坛很无聊么?”

秦宝宝摇摇头,道:“我好像时间太多了,大哥,告诉我你忙儿些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卫紫衣道:“有几处银庄的帐目发生问题,你对这种事有兴趣?”

秦宝宝虽与趣缺缺,却好奇道:“有人贪污?”

卫紫衣平静的道:“还不能确定,已经在查了,大领主告假,二、三领主各有职司,所以事情才会落在我身上,查那叠流水帐,还真令人头疼。”

秦宝宝想了想,道:“这种事,以往都是派人到各地查,发现有问题,才传回来?”

卫紫衣道:“没错,但派去咸阳、长安十二家“龙记”联号的特派弟兄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才怀疑是不是有问题了。”

眼珠子一转,秦宝宝神秘兮兮道:“其实大领主告假,是为了暗访吧?”

卫紫衣笑骂道:“鬼灵精!”顿了顿,又道:“这座园子从着手计画到现在,也一年了,有没有进去看看?喜欢么?”

秦宝宝撇撇嘴,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我住进来而建,怎会不喜欢?搬来住也不错,只是想见大哥就麻烦了。”

卫紫衣哈哈一笑,道:“真的想见就不麻烦了,既然你愿意搬,我便叫人选个黄道吉日。”

秦宝宝瞪眼道:“大哥好像巴不得我快滚似的,一点也不挽留我?”

卫紫衣吓吓笑道:“挽留?不过相隔数厘,一样住在家里啊!”

秦宝宝别过头道:“哼,日子订得远些,不太想一个人孤清住栋楼宇。”

卫紫衣软硬兼施,道:“一定要在你十五岁之前搬,宝宝,大哥是个讲求实际的人,女儿家十五岁,应该算是成年人,姑不论你成不成年,礼教不可废,更不愿你受流言噬伤,分住是势在必行,愈早对你愈好,我看日子就订在重阳前后,如何?”

苦着一张脸,秦宝宝嗔道:“你都想清楚了,我还能说什么?”

卫紫衣眉梢子据起:“你不愿意?”

秦宝宝负气道:“你说这样就这样好了,我只有照着办。”

卫紫衣有些不高兴:“你在跟谁呕气?这是关系你的大事,有什么不满意就直言。”

秦宝宝木然道:“一切都人好,大家都这样,我好像面涧似的任你们捏揉得你们认为完美的模样。”

卫紫衣怔忡须臾,叹道:“没想到你会这么想,秦宝宝就是秦宝宝,变的只是环境不是人,是外表不是内心的活泼生命,你很聪明,应该了解,大哥喜欢你真实的一面,不管将来外表的改变。”

秦宝宝大眼眨了眨道:“我明白,我只是害怕一切都会变得陌生。”

卫紫衣拉他起身,道:“放心吧,小家伙,你恶作剧的本事,大伙儿想陌生也装不出来。”

秦宝宝叹嗤笑了,又扳起脸:“故意揭人痯疤,算什么英雄好汉?”

二人相视面笑,沐浴在暮色中。

刘嫂是个干净清爽,面容和悦的四十岁妇人,早年守寡,膝下无子,和察官、马婆子同时雇来“游园”照顾秦宝宝的日常生活。

“游园”又名“快乐小王国”,就是新筑的小阁楼园子,秦宝宝搬进来后就替新居取些怪名,什么“小魔宫”、“儿童乐园”、“兽禽窟”、“小小武林门”…卫紫衣愈听眉头打结,道:“没有比较文雅点的么?”

“文雅?”秦宝宝嗤之以鼻道:“阁楼里的摆设已经十分文雅了,名字就须取点特异的怪名,冲和一下,不然就流于扭捏束缚,大哥,“动物园”这名字好不好?”

卫紫衣一惊,道:“你的怪主意可买多。”

秦宝宝义正严词道:“园里的秋千是百鸟、百花组合,桌子是石造的展翅大雕,椅子则是石造的睡狮、睡虎、睡豹,入阁楼门,一打眼便是高大屏风上的百马奔腾图,你说,不像动物园么?”

卫紫衣不同意这怪名,二人讨论争执半月之久,最后决定不挂横匾篆名,自己人都知道以“玉玲珑石”作围墙的园子叫“游园”,秦宝宝自己称为“快乐小王国”,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时已深秋。

秦宝宝每天眼睛睁开,小棒头和刘嫂就出现在跟前。

这刘嫂还真与他有缘,使宝宝头一次领略到母爱的温情,和小棒头有事没事就腻在她身旁,她也真待他们像子女,知道宝宝心中症结,便提议先在小王国里扮女妆,等待自己已能习惯新模样,再走出小王国。

秦宝宝真是佩服她想出这好法子,所以醒来刘嫂便问:“早,今日作少爷或小姐?”

蹦跳下床,自己换上男装,秦宝宝道:“你们真早,不管我醒得多早,你们都先到,刘嫂,我今天要找大哥聊天,小棒头,快替我梳头。”

每日,只要他睁开双目,这座园子就开始闹哄哄。

有的人天生有一种本领,只要他出现,场面就会活泼起来。

秦宝宝就这种人。

所以屋里的人开始忙碌,宝宝好像没事做,推开窗子,冷风立刻灌进来,呼口气,就要从窗子跳下去,刘嫂惊叫,忙拉住道:“小祖宗,从这里跳下去会摔死啊!”

秦宝宝就是喜欢看她关怀的神色,有种满足温暖的感觉,却又像顽皮的孩子老喜欢违抗父母的意思,笑嘻嘻道:“摔死是什么滋味?我来试试看。”

说着纵身飞出窗外,吸气稳住身形,安全落地,抬头向高处小窗探望的刘嫂摆摆手,自顾去玩了。

刘嫂吓得面色泛白,双手抚胸道:“这小主人,可真顽皮,令人提心吊胆的。”

小棒头笑道:“你刚来新到,这样便吓住,日后可有得害怕。”

刘嫂摇头苦笑:“我一直没有孩子,看见他就打从心眼喜欢,还道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只是画像是静,而他是动。”

小棒头笑道:“只会动还好,最糟的是惹祸的本事天下第一,魁首只好把他留在身边;他少爷呀,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有我们大当家制得住。”

刘嫂抿嘴笑道:“大家也该改口叫他小姐了,听习惯之后,日然不会再感到别扭了。”

小棒头兴奋的和刘嫂讨论秦宝宝的事,刘嫂也十分有兴趣的盘根究底,说到有趣处,都笑了起来,融洽的像是母女在谈心。

秦宝宝没有找到卫紫衣,却碰见席如秀和席婆子,道:“大哥呢?”

席如秀道:“魁首昨夜里下山,说好今晨会赶回来,所以没去向你道别,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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