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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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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狂奔的马背上,一个干瘦得像一根枯树枝般的汉子,双手紧抓马鬃,低头哈腰,两腿紧挟无腰马腹,口中似非常虚弱地叫道:“哈!哈!”

光景是一副狼奔豕突的逃命样,因为马上的瘦竹竿汉子一身血污,而衣衫褴褛破烂,似已穿了很久。www.mengyuanshucheng.com

沿着南行的飞马坡山道,马背上的瘦竹竿强忍一身疼痛,自言自语道:“狗杂种,好狠的手段!”

绕过飞马坡,前面就是一片荒林,只要过了这十里荒林,折腾他的人再有天大的本领,也对他莫可奈何了:瘦竹竿汉子心中这么打算,催马催得更急了,但腰下这匹马在他逃命狂奔下,已渐渐感到不支了。

枯技干瘦汉子心里更急了,转弯斜冲进荒林三道,迎面一棵大树正横倒在小道上!

没有想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马儿啡叫一声,枯瘦汉子已被抛向一旁,痛得吱吱乱叫,胯下坐骑如释重负,翻身而起,窜入林中不见踪影了。

树当然不会自己倒下,那汉子也不及想那么多,见坐骑没了,不禁咒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再给大爷见着,非把你分成十七廿八块不可。”

检视身上伤口,痛得呲牙裂嘴,但逃命要紧,后面那个魔星大概快追来了,枯瘦汉子忙起身一拐一拐走着……“你还走得了么?”

蓦然,一句冷冰冰的语音直冲脑门,瘦皮猴汉子陡地转身,见卫紫衣好整以暇的坐在方才倒下那棵大树上,冷眼望着他笑着:“李桂,不,李天王,你不仅易容精妙,而且逃命的功夫也不逊色。”

李天王人称“千幻神君”,易容之妙绝世无双,甚至可以用手术把一个人的面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这时遇上卫紫衣,厉烈的怒叫:“卫紫衣,你这狗娘养的杂种,竟恁地戏弄你家大爷,从京城一直把你老子追到这里,你有完没完:”

卫紫衣不愠不怒的道:“撕下你的假面具吧!你不烦,我都看腻了。”

假李桂||“千幻神君”李天王呆了一会,突然仰天大笑,笑时拉扯伤口,不免又痛到骨子里去了,一面将脸上的化装扯掉抹落,于是,方才中年汉子的模样,这一转眼,变成方眉细眼,长相十分平凡的五十多岁中老年人。

他那双眼,幻映着异彩,闪漾着邪厉酷毒的光芒,流动着狡黠多诈的个性,暴露出自负暴躁的脾性。

卫紫衣吁口气,道:“你先是以李桂的身份接近我,后来为了逃命变幻各个不同的面貌,依然逃不出卫某人的手掌心,还有什么话说了。”

李天王冷厉一笑,道:“你休要逼人太甚!”

卫紫衣冷淡的道:“是我逼你么?设尔佚不来招惹,卫紫衣也不是野夫闲汉整天没事忙的追赶于你。”

望了对方一身伤口,又道:“很痛吧!银剑一出绝不留情,阁下运道不错,现在请坐下来一谈,也能乘机调养气息,我看你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李天王悻悻坐倒于地,骂道:“别他娘的自充好人了。”

喘口气,又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如何能看出我的易容术?”

卫紫衣僈条斯理道:“问题出在宝宝的尸体……”

李天王迫不及待的得意道:“他的死,可真是轰动武林,你伤心得快发疯了吧!”

卫紫衣反问道:“你对宝宝容貌的了解有多少?”

李天王自负道:“我混入‘金龙社’不是一朝半载,常借机会接近他,那小鬼的眉毛有几根都算得出来。”

轻喟一声,卫紫衣道:“你们可谓深思熟虑呀!可是,宝宝外貌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所以你失败了。”

李天王大惊道:“那一点?你早已知那尸体是假的?”

卫紫衣微微一笑,道:“人的感情你懂不懂?有一次,我在花园赏花,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催促着我去寻宝宝,等我找到他,原来他掉到水塘里,正狼狈不堪的被救起。

触目看见宝宝的尸体,心中的一痛便如你所说的,但一转念那般悲伤却消失得很快,于是我就知道出问题了,在那时候,只有将错就错,干脆悲候得逼真一点唯有如此,以查出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李大玊冷笑遒:“只有你知道那小鬼的尸体是假的?”

卫紫衣恬然道:“尚有悟心大师与唐掌门得知,他们二位也赞成我的计划,装糊涂到底,明打着寻仇人的口号,暗中却是寻访宝宝的下落。”

李天王一脸冷嘲,道:“有消息没有?”

卫紫衣闲闲的道:“已经知道贵方的人全来至四川益州一带。”

李天王全身大震,强自冷静,嘿嘿怪笑一声,不置是否。

卫紫衣始终一派斯文,道:“宝宝失踪,在“哈大长生店”监视的弟兄却未见到有人抬着棺材出来,这只有二种解释,一是另有通路,二是易了容装以百姓身份出去。

在你们都认为卫某人为宝宝伤心失常的时候,我每天都引开你,然后亲自去调查,“哈大长生店”那条巷子。

每逢夜晚,我都会去光顾,一家一家查,结果没有别的通道,也没有后门,但却在一家冥纸店找到几条白头巾,这是四川人特有的头饰,于是大胆假设你们在此场了容装。

连着三夜均光临那家冥纸店,一寸土一寸墙的细察,终于在一间屋的角落刮到一撮怪异的红黏土,暗中叫人拿去询问,知道产地只有四川益州附近一滩沼泽才有,叫“血沼”,够明白了吧!”

李天王嘿了一声,道:“你很精明,这又能代表什么?难道你要翻遍四川每一寸地?”

卫紫衣凝视着他,道:“这个问题就要由你回答了。”

“我?”

李天王冷笑着。

微微颔首,卫紫衣道:“为何我会怀疑你?最后见到宝宝的是小棒头,他一直得到我的嘱咐不许远离他的小主人,那天却例外,暗中叫来一问,便知道问题出在你身上。

记得你会在鱼腹里放一颗蜡丸,里头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秦小子未死”,你在试探我,卫某人便不动声色放回去,使你误以为我尚沉溺于宝宝惨死的悲痛中无心饮食,放心调查社里的布局。

每三日一次往西南联络,有时在茶楼中,假借喝茶传递予贵方友人,有时以飞鸽传递。

最近一次是在蔡老头的菜肉大云吞摊上传递的,消息是“卫紫衣有异状”,没错吧?”

李天王全身抖颤,道:“你……你……”

卫紫衣面色愈来愈严肃,道:“你已经怀疑卫某人,我只有提前先下手,并且很遗憾的告诉你,每次送回对方的消息,都是经过调包的,你不应忘记侠盗方自如的技术。”

豁然起身,李天王厉叫道:“卫紫衣||你是个奸诈狡猾的畜生、狐狸、猪狗,你会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价,不然便由秦宝宝代予偿还。”

卫紫衣起身道:“果然是我的仇家,却不知是那一个?”

李天王冷冽的道:“你别想从老子口中套出什么,任你狡诈百出,这次也须栽个跟斗。”

眉梢子扬起,卫紫衣冷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事冲着卫某人施为,对一名小孩下手,岂不令人齿冷?”

李天王冷笑着,不予回答。

卫紫衣唇角牵动一下,道:““千幻神君”在道上享有盛名,却有七年的时间不会露面,只须查清你的交友情形,便可明白你是为谁而肯委身仆役,但,这太费事,真实性也不若你亲口吐言,当然你是不肯说的,是不是?”

李天王又是一声冷笑。

“得罪了!”

卫紫衣清叱一声,仿佛一只鹰般的准厉扑击,银剑在他手中跳跃着,一溜流星似的暴斩李天王!

李天王身上已伤痕满身,闻声只有奋力闪避,每一动,宛若撕裂着皮肉,伤口火炙般的疼痛,闪得僈一点,又是一道割肉见骨的伤口。

对敌人,卫紫衣从来不知怜悯与心慈!

李天王明知无幸,却也不愿自白挨打,撤出腰际“尖凌杆”,笔直朝他刺去!

恍若不见,卫紫衣倏然横着闪出,右手倒挥,“当”的一向,李天王的“尖凌杆”已被碰开!

明明看见寒光耀亮,却看不见其形体,卫紫衣的剑实在太快了,李天王只知道自已失了兵刃,慌忙用手去挡,突然手上一凉,按着剧痛袭遍全身||“嗷||”

血淋淋的两只断掌随着惨叫声飞扬上天,卫紫衣以剑尖点他穴道止血,以免他昏厥过去,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勉强控制自己依然笔直站着,李天王咬牙切齿道:“你够狠了,卫紫衣,黑白两道就属你最棘手。”

卫紫衣轻细的道:“你恨我,我不怪你,因为我毁掉你最自傲的双掌,但却是阁下咎由自取。

不论你在道上名声多大,一入“金龙社”便是弟兄,未退社前绝不容背叛,而你,吃穿均是“金龙社”供应,却为敌人卧底,末了还陷害小主人,更以打击“金龙社”为己任,假使你是我,相信你比我狠十分。”

李大王不住喘气,道:“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摇了摇头,卫紫衣道:“我还要从你口中得到一些消息,要杀也不急在一时。”

“逼供?”

李天王狂笑道:“明知必死,我肯告诉你线索么?卫紫衣,你太天真了……”

“不许咬牙……”

卫紫衣一见不对,食、中二指疾点李天王“迎香”“兑端”二穴,但李天王更快一步,血流满嘴,从嘴角流出,恶毒的目光死盯着卫紫衣,驾鹤归仙了。

卫紫衣目睹他咬舌自尽,心中懊恼万分:“我太大意了,失去这条线索,又要多费手脚,唉,怎地不知先防他自尽?”

看着倒下的尸体,自语道:“好刚烈的性子!”

这时,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晚霞照在卫紫衣身上,有若一座山岳迎向朝阳,晚风吹得他衣袂飘飘,真个玉树临风,儒雅中带着坚毅不拔的大丈夫气概。

他抬头望着夕阳沉思,脚步声惊动了他,凝目望去,只见席如秀、阴离魂带着八名手下奔来,见到地下尸首,席如秀拍额道:“乖乖,死啦!”

阴离魂踢了他尸体一脚,恨声道:“都是这老小子害得咱们寝食难安。”

卫紫衣脸色一变,道:“人已死了,不应再虐待他的尸身,离魂,你应学着对死者仁慈。”

阴离魂咬牙道:“魁首,我太恨他了。”

卫紫衣缓缓的道:“他蹦跳在你面前,那时你可以凭本领对付他,踢他、伤他、杀他都行,只要能问心无愧,然而他倒下只剩一副躯壳,不论生前多么罪大恶极,都不应侮辱他的尸身以泄愤,这是武士精神,你认为呢?”

阴离魂躬身道:“魁首说的是。”

说着又愤愤瞄了地下尸身一眼,却惊讶地道:“他是咬舌自尽的,魁首?”

“他是咬舌自尽的,魁首?”

卫紫衣苦笑道:“不愧是刑堂的大执法,一眼就看出异状;不错,他咬舌自尽,我来不及阻止,正在思量下一步该怎么进行才完善。”

席如秀踏近一步,道:“魁首,他是对方的卧底,若是让人知道他已不存在,对宝宝很危险,毕竟“千幻神君”不是普通人物,在敌方必居极高的地位。”

卫紫衣点点头,席如秀使命手下将李天王的尸身抬到隐蔽处理深。

阴离魂干咳一声,道:“魁首有没有问出什么?”

卫紫衣苦笑摇头,道:“如今只有走一趟四川。”

双目如电在席如秀和阴离魂两人间一溜,席如秀忙先下手为强,道:“魁首,我要跟你一起去。”

阴离魂瞪了他一眼,道:“你总要跟我抢,每次都你去,这次该换人了。”

席如秀吊儿啷当道:“我们阴大侠素来稳重老成,坐镇总坛最恰当,有敌乘隙攻侵,也能以你的阎王脸吓得他们心慌胆颤,不战而逃。”

阴离魂和席如秀总是“貌离神合”,表面上老是爱争吵,此时闻言讥道:“你去吧,遇上宝宝,你这席花心如何花心得起来?要想分沾那野花芳露,嘿嘿,宝宝的捉弄手段你是最有心得,小心尊夫人的雌吼呀!”

席如秀鼓目如铃:“你什么意思?老是诅咒我,啊,我知道,你嫉妒我有女人缘……”

“皮厚!”

阴离魂冷笑道:“照我看,那些娘们是看中你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

席如秀气结,欲再反驳,卫紫衣已哼道:“二位兴致倒好,八撇都还没一撇,就先起内哄,想造反啊!”

席如秀干笑:“不敢哪,魁首,请快决定派谁同往,好使老阴死了这条心。”

阴离魂怒视他一眼,同卫紫衣道:“魁首,我有一位好友久住四川,十分了解那里的地势,咱们去的时候,可以向他请教一二。”

席如秀没料他会来这招,忙道:“魁首,说到地势的了解,只怕没有比唐门的人更清楚四川,只怕每一寸地,他们都摸得很熟,当地人虽熟却有很多山川绝地不敢涉足呀!”

他言外之意,是暗示他交际应酬比阴离魂高竿,带他同往准不会错。

卫紫衣沉默片刻,才道:“无须借助唐门的力量,如秀、离魂,你们想一想,宝宝失踪已过一月,设若那恶徒躲在四川,唐门却至今未有消息,可知他们必定隐藏在我们不可能怀疑到的地方,我怀疑他们会躲在女人窝里。”

席如秀第一个反应就是:“窑子?”

阴离魂摇头道:“你就只能想到这个?”

卫紫衣笑道:“如秀的怀疑也未尝不可能,除此外,尼姑庵、女道观、娘娘庙也是疑点。”

席如秀小心道:“万一不是||”

卫紫衣凝重的道:“只有赌这一次了,我不能再沉默,宝宝落人他人手里,绝对不会受到什么优待。”

席如秀不似笑的一笑:“那当然了,我看饿他几顿是免不了。”

阴离魂道:“如果宝宝不合作,恐怕日子很难熬。”

冲紫孜心中抽痛,不动声色道:“你们很幸灾乐祸?”

“哈哈”一笑,席如秀忙道:“没有的事,只是,呃,魁首,像宝宝这么精灵的小鬼也会上当,实在令人惊讶。”

阴离魂则尴尬道:“宝宝向来胡闹顽皮至极,经过此变役,可能会变得乖一点。”

哼了哼,卫紫衣道:“你们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宝宝一出来,会比往日顽皮三分。”

席如秀,阴离魂齐道:“为什么?”

卫紫衣也有点头疼,道:“猛虎出闸,其势不可当,懂么?”

阴离魂和席如秀那脸色,很明显是懂了,尤其席如秀,简直欲哭无泪,“金龙社”众儿即,就属他最让宝宝中意,很多次的恶作剧,都是冲着他做的。

阴离魂幸灾乐祸瞄了他一眼,同卫紫衣道:“要怎么进行,请魁首指示。”

卫紫衣目光闪动着笑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暗着来,我们也喑着去。”

xxx“我比较快!”

“哼,你赖皮,我们还没开始,你就先跑了。”

“莲儿最小,让她一次地无妨。”

“大哥最是老气横秋。”

路旁一片竹棚搭就的村野小店,摆了四张桌子,三桌已有人坐,今又走进二名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及三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店家连忙迎了上去。

被称为大哥的乃唐六公子唐谅,另一个就是唐八公子唐尧,其他三名少年是他们的子侄外甥辈,白胖如球的叫唐容,方正大脸是唐卓,还有一位小姑娘是白莲。

他们均面带疲色,唐谅道:“店家,有好吃的尽管端上来。”

店家的眼光向来最势利,见他们穿得讲究,忙哈腰称是,动作十分俐落,不一会,鸡鸭鱼肉已端了一桌,附带一壶好酒。

唐容生得白胖如球,对吃的必是所好,只见他鱼儿塞了一嘴,白莲斟杯酒端到他面前,笑道:“大表兄慢些儿吃,没人跟你抢。”

唐卓面容方正,一见便知是少年老成公正不阿的小英雄,严肃道:“大哥在家如此是没关系,出门在外应该彬彬有礼,行止大方,才不失身份唐谅道:唐尧哈哈一笑,道:“卓儿与你有些相似哩,大哥。”

唐谅喝酒掩饰尴尬,道:“你那根舌头别乱翻绞,卓儿跟大哥一样,什么事都想要求完美。”

唐容颇有弥勒佛之概,笑道:“天下焉有完美之事?慢吃慢喝也是为了填饥,狠吞虎咽的目的也一样,何必唠仙,各人性情不一,二弟的脾性实令我诧异。”

白莲又为他斟一杯酒,道:“大表兄的见解没错,二表兄也有千秋,只是吃得太快不及细嚼,日久必损肠胃。”

唐容把酒干了,无奈道:“好吧,以后有你与二弟如桌,我就试着慢吃慢喝,不过,这种吃法就没滋味了。”

连唐卓也不禁被他逗笑了。

唐门的大小排列是以出生先后而排,唐容与唐卓并非如父母所生,但唐容是最小一辈中最先出世,未来行走江湖便排名唐大公子,而唐卓的父亲是唐尧等兄弟的大哥唐大公子唐明,也只能排第二,白莲是唐二小姐唐琳嫁与“白虎堡”少堡主白少岳所生的女儿。

这五人吃喝间,忽听旁边一个声音吟道:痴兮登场,登九天兮摔落地,痛叫唉兮抱肚皮,原来是兮作狗爬。”

“白痴兮登场,登九天兮摔落地,痛叫唉兮抱肚皮,原来是兮作狗爬。”

五人一扭头,隔座是个满面胡渣的落魄汉子,袒开衣襟,露出黑绒绒的胸毛,很像狗熊,两只细长形状的眼睛轻轻眯者,端起桌上残酒尝饮了一口。

唐谅、唐尧这才发现他桌上的酒菜都冷了,显见他已在这店内多时,听他又吟道:“太阴忽蒙太阳兮,阴与阳其代序。惟白痴之智慧兮,恐修道之美人。不思量而奔猪兮,何不改姓其朱︵猪︶?乘骐骥而当小畜兮,由吾导夫先路。”

唐尧暗忖道:“好家伙,话里有话,居然教训起人来了。”

便也开口吟道:“狂犬之独判兮,判所怪也。非是疑犬兮,固诞异也。万畜之生,各有所错兮。摇尾轻判,亦是良犬也。”

那汉子微眯的眼睛突地一张,放出两道利剑也似的光焰,在他脸上转了一转,马上收了回去,将林内酒吸尽,打值哈欠,躺下去睡了。

唐容听他们兮来兮去,道:“八叔,这汉子有古怪,为何无缘无故骂咱们笨得像猪b”

唐谅沉吟道:“莫非指的是寻找“娃娃叔叔”之事?他知道“娃娃叔叔”的下落?”

唐尧嘻笑道:“好极了,咱们已寻得头昏脑脤,他有线索,正好向他请教一二。”

唐卓大不以为然:“我们何必求助外人。”

唐容摇着颗肥脑袋,道:“我们向人打听消息的时候,难道只向姓唐的询问么?二弟实在食古不化。”

白莲则道:“那怪人方才那番话,若让虎表弟听到,一定有一顿架好打。”

这时,棚外传来一声虎吼:“姓殷的臭大汉,滚出来受死!”

唐谅五大面面柑觑,齐齐向棚外望去,却见一条小虎也似的壮小子在那儿大吼大叫,唐容怪异地瞄了白莲一眼,呵呵笑道:“刚说虎,虎就来了,表妹有先知之能?”

白莲也不禁好笑,道:一宝“不知虎表弟又想找谁打架了。”

少唐卓却皱着眉向棚外的壮小子道:林“小虎,三弟,还不快进来见过六叔、八叔,你愈来愈没分寸了。”

武-那壮小子唐虎大概这时才注意到他们,闲言忙进来向唐谅、唐尧施襩,却对唐卓吐舌逋:“二哥最爱摆兄长架子教训人,所以俺才不愿跟你们一路,不想又碰上了。”

唐容空出个位子给壮小子,唐虎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愤愤道:“今天真把我气死了。”

唐虎辩道:“六叔,没碰上那码事,不了解虎儿此刻的心情有多生气。”

“我看你活得很好么!”

唐谅瞟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童心未泯?让虎儿说下去呀!”

唐虎翻了翻虎眼,道:“今天碰上一个很不是东西的老畜生……”

唐卓听得不是味儿,插嘴道:“说话就说话,干嘛一句话就骂了人两次,不免太失风度了。”

唐虎吼道:“气头上还讲究君子风度我可不会,不如痛痛快快骂一顿,心里来得舒畅。”

这二人的个性原就不对路,唐卓是一本正经,唐虎则火爆冲动,很容易发生磨擦,独赖唐卓不愿以大压小,很有风度的不予计较才没打起来。

唐谅身为长辈,只有劝道:“卓儿所言是对的,虎儿是人暴躁了一点。”

唐虎辩道:“六叔,没碰上那码事,不了解虎儿此刻的心情有多生气。”

“六叔,您没碰上那码事,所以不了解虎儿此刻的心情有多生气。”

唐尧盯着他瞧,道:“只听你发火半天,就没说出一个大概。”

唐虎对这位八叔最没辨法,那捉狎的眼色真可以把人气个半死,但人家投胎快,做了叔叔,当侄儿的只好忍气吞声了,只着隔桌那睡汉道:“就是这姓殷的老小子,在市集卖狗皮膏药骗人家的钱,我看不顺眼,上前想拆了他的把戏,他居然喊天喊地说俺仗势欺人,仗的是唐门的狗势,不,狗势是他说的,我便骂他的狗皮膏药是骗人的东西,他就骂我这张嘴才是唬人的烂大茄,我就叫他用刀割一个伤口,用摊上的狗皮膏药贴上看是否有效,他很狡猾,说割自己的不免作弊,最好拿客人作试验。

这老小子说自然是我,俺那气得过,一拳就想把他打个稀巴烂,他跑得倒快,居然躲到这里来了。”

他杂七杂八,说得愤愤不休,唐谅、唐尧却面色凝重,暗忖:“这怪汉能一眼看出虎儿是唐家堡的人,这番见识可是惊人,再则虎儿绕了这大半天才找到他,这人的武功也烦不俗了。”

白莲问道:“虎表弟,你知道他明什么名字?”

唐虎起身道:“让我过去问他,顺便再教训他一顿。”

唐卓一本正经道:“人家卖艺又不碍你什么,你何必拆人家摊子,毁人家生路,错原在你,不可造次。”

唐虎圆瞪杀人眼,道:“他欺骗善良老百姓,难道不该教训?”

唐容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忙道:“狗皮膏药虽没有妙药之神效,但它一团黏黏的东西贴在流血的伤口也颇有止血效用,是不是?小虎。

你坐下,不要这么冲动,有六叔、八叔在,应听他们吩咐行事。”

唐虎总算极为勉强再行坐下,一口子气却全发泄在酒上,兄弟三人,就属他最能喝。

唐谅、唐尧还没有吩咐下来,那姓般的汉子已坐起身,长长打个哈欠,猛地站起身,喝,好吓人的身材,坐着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一站,宛若一尊天神,细长眼睛一睁,威风凛然,顾盼唬人。

招近店家的吩咐道:“注意那些姓唐的有没有付帐,可别被他们家里的大人吓傻了。”

店家哈腰称是。

唐虎豁然起身,指着他骂道:“你自己才赖帐,白吃白喝,拍拍屁股就想走?”

姓殷的汉子真个拍拍屁股,道:“老子就这么走,你看不顺眼?小傻子!”

唐虎未言,唐卓已道:“阁下为何尽是出口伤人?”

“哈”的一声,姓殷的道:“你不服气?”

唐虎镇日不顺遂,火气大如天,怒道:“就是不服,你有种就到外头等着。”

姓殷的饶舌道:“等什么?我的儿,说你傻,你不服,不会跪地磕三个头,拜托老子指教。”

“你太放肆了!”

白莲也忍不住道:“出言不逊,是故意想与唐家堡为敌!”

嘿嘿冷笑,姓殷的汉子道:“唐家堡就很了不起么?还不是被人捉弄得七荤八素,至如今还整天跳脚不知怎么办哩!”

说着施施然出棚,唐虎跃身到他前面,道:“吃饭不给钱,就想走么?”

姓殷的汉子打量他一会,道:“这家店是你开的?多管什么闲事。”

唐虎大义凛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唐虎绝不容你在四川境内欺骗良民。”

姓殷的实在高大,虽然唐虎个子也不小,还是需要低头才能正视,道:“小小年纪有这种除强扶弱的正义心倒也难得,只是脑子也要跟着成长才行呀,人家店家都没说什么,你又强出什么风头?”

唐虎还待发作,唐尧已道:“虎儿,不可造次,这家店是殷大爷开的,人家要白吃,我们管不着。”

姓殷的回首望唐尧一眼,同唐虎道:“多跟你脑筋灵活的八叔多学学,包你一身受用不尽,不会乱出丑。”

唐虎被骂得一肚子火,却没有发作的理由,只有恨恨看着他大摆大摇的走了。

唐谅拍拍他肩膀,道:“别气,我们追下去。”

唐尧放下一锭碎银,六人追著姓殷的,那铁塔似的大汉似不觉有人跟着,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转得后面那六人直皱眉,只见那大汉定在原地,唉叫道:“啊!怎么又走回来,这条路刚才好像走过。”

向后退出巷子,直接走到唐谅等大自前,道:“百花巷是那一条?”

唐虎傻呼呼指着不远一条大巷,道:“从那巷子进去,又分左右小巷,向右转即是百花巷,同左走就是银花集。”

沙平坝最有名的两处地方即百花巷和银花集,百花巷是影射窑子的大本营,银花集是赌窟的集中地,取意“银子白花花的都在此集合”。

姓殷的大汉道谢一声就待走,唐虎道:“你家在百花巷里?”

一副不信与不屑的神色。

唐尧心思灵窍,道:“阁下知黎我们尾随于后,所以绕来绕去就是不愿回府,而今入百花巷也是为了甩开在下六人?”

姓般的大汉呵呵笑道:“何必点明?我知道你们跟着老子没恶意,不然大可派人暗中盯梢,深夜再以毒攻,老子只有见阎王了,不过想试试你们的耐性。”

唐谅微微一笑,道:“阁下好眼力,是否能耽误一点时间,容我们请教一二?”

姓殷的汉子块头大,笑起来却挺和蔼的,道:“光棍不打笑脸人,有话请说!”

唐谅沉吟道:“在茶棚内,阁下吟诗是不是在譬喻唐门急于寻找的杀害秦宝宝公子的凶手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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