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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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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塔,铜筋铁骨,固若金汤,不设门、窗,只有几个拳头大的通气孔,那人怎么进去呢?“修真观”的核心人物当然知道,只是外人不得而知罢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

第九楼,意外地居然有房门,打开门可以望见外面的世界,只是谁也不敢从九层楼跳下来,这房门有等于无,而且终年紧闭,是故从外面看来,这“九层塔”实无门径可通,十分神秘可怖。

如今九层塔的第九层的这房门,居然被推开,一个戴着桃木儿面具的瘦小身影出现门口,精灵的大眼朝底下望,只见下面的房屋好小好小,忍不住一阵晕眩,脚底发麻,觉得自己快掉下去了,这时一只如葱水白的柔荑把他捉进去,“砰”的重响,将铁门重重关上。

铁门是厚三寸的生铁所铸,要移动它非有几两力气不可,可见刚才立在门口的“小”人力气不小。

小孩尖锐清脆的声音道:“要吃饭啦?”

拿下桃木鬼面具,额心朱砂痣在烛光下似乎也在发光,赫然是众人都以为惨遭杀害而拚命想寻出凶手替他复仇的秦宝宝。

屋里的陈设和一般房间差不多,有床、有桌、有椅,因采光不好,终日点着灯火,如今桌上摆着二菜一汤和一碗饭,可见宝宝在此不怎么受礼遇。

送饭来的是一张其貌不扬又呆板的面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戴着人皮面具,不过,从她曼妙的身段和细白的肌肤,容貌应该不差,否则岂非太扫兴了?

我们秦少爷才觉得扫兴,面对着一张死人面孔已经够讨厌了,居然还刻薄他的肚皮,每日三餐,二块不碱不辣的干豆干,一小碟清菜,一碗大概是白开水加盐巴的汤,,那碗饭是泛黄的糙米煮的,对于养尊处优的他而言,实在提不起胃口。

但秦宝宝却存心让对方惊讶似的,坐下来拿起饭碗就扒了一口,还吃得津津有昧,瞄着立在面前的人,顽皮的笑笑,道:“劳驾观主亲自送饭,小生真是荣幸呀!”

那戴人皮面具的女子便是“修真观”的观主修真女道士,闻言呸道:“小不丁点一个,也配自称“小生”?”

秦宝宝最讨厌大家说他小,骂道:“少爷的年纪若像你“一大把”,还会比你矮么?”

女子最不能容忍大家说她年纪“一大把”,尤其秦宝宝又特别加重语气说,怒叱:“大胆娃儿居然敢侮辱本观主,你找苦头吃?”

秦宝宝见她生气反而拍手,哈哈大笑道:你还自诩修养有多好咧,这几天我闹得你头不头痛?居然还装作很有风度的样子送饭来,受不了吧,送我出去呀!”

“别做梦!”

修真女道士抑下怒气,道:“你乖乖待在这里,直到有人来救你,我要试试名门大派、北六省一只鼎有多大本事?”

秦宝宝翘起二郎腿,想起卫紫衣说这样不好看,又把脚放下,刁难道:“住这里也不错,睡觉有人看门,安全得很,只是,我告诉你,少爷每天要沐浴,二天洗一次长发,若是不甘心煮饭给我吃,干脆摘一些水果送来,拜洲的梨、莱阳的衮、哈蜜的瓜、北京的石榴、南丰的蜜橘,多多益善。

还有,少爷最爱吃糕点蜜饯,像褔州香饼、岭南鱼蛋粉、烧鹅叉烧、碗豆黄勺尤鱼糖、杭州的九制橄榄、西湖菱、山核桃、茅栗子、香圆榧,捡些好吃的送来,再来呢,你该调查清楚,少爷很爱玩的,找些玩意儿来让我玩,拿些书来也行。

喏,我知道你们出家人最无趣,不知该玩什么,我便建议你买些黏土、文房四宝、木头、雕刀,最好再送几名可爱一点的弟子来陪我玩,就更完美了。”

这像囚犯说的话?简直是主人在向奴仆下命令,而且他被囚塔顶,生死可虑,还想着糖果蜜饯,还有闲情要人家陪他玩,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啦?

修真女道士怒极反笑,道:“你能无忧无虑到几时?别忘了你的身份,现在的。”

秦宝宝似是吃定了她,道:“我是为你们着想,把少爷爱吃、爱玩的找来,我自然就没空闲胡闹啦,你呢,便能安心的去计划对付我大哥,大和尚叔叔,唐伯伯那些人。”

修真女道土哼道:“你的靠山倒不少。”

秦宝宝“咕”的一声笑出来,道:“马马虎虎啦,敌手愈可怕,应对之间不是更富冒险性么?”

修真女道士呆板的面上没有表情,口气却不悦:“即使所有的江湖人都是你的靠山,你也别指望我会因而退缩放了你,再说站在“金龙社”、少林寺、唐门的立场,就算现在放你出去,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因为江湖黑白两道都眼睁睁想瞧他们那一帮先找出杀害秦宝宝的凶手。”

秦宝宝不耐烦的道:“那是你的麻烦事,少来烦我,喂,我要的东西快去准备呀!”

看了桌上饭菜一眼,又道:“放心吧,我看你们的经济似乎很差,等大哥他们来了,我会要他们捐献一点,投资在我身上,绝不令贵观吃亏;不过,这些川人也未免太吝啬,这偌大地方居然养不饱一个观,每天吃糙米、豆干,真差!”

好半晌,修真女道上讶异道:“你知道这里是蜀境?”

秦宝宝的表情倒似笑她少见多怪,道:“川人头上喜欢缠白布,据说是为了纪念十月渡过的诸葛武侯。

当年孔明祈夭求寿,七星灯灭,武侯去世,川人都头缠白布,以示哀悼,相沿成习。

刚才我在门口向下看了几个头缠白布的小小身影进观,大概是来求你们捉妖怪的,所以推测这里是四川。”

说着忍不住得意起来──毕竟还是小孩。

修真女道士叹气道:“你果然聪明,心细如发,难怪卫大当家喜欢你。”

当仁不让的点个头,秦宝宝道:“你叫我大哥“卫大当家”,可见你跟大哥不是直接仇人,为什么用计捉我来?”

修真女道士口气一变,冷道:“问你那铁石心肠的大哥曾经得罪过谁吧!”

秦宝宝怔了怔,不以为然道:“谁说我大哥铁石心肠?他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了。”

心里补一句:“只是很爱教训我罢了,老是骂我顽皮。”

修真女道士冷笑道:“江湖的大霸天卫紫衣,若是你口中温柔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基业。”

秦宝宝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道:“那当然了,对于你们这些女妖怪,大哥如果到处温柔,我……哼!想跟我抢大哥,门儿都没有。”

看出宝宝的不苟同,修真女道士道:“卫紫衣今天的基础,是以别人的血筑成的,他的声望地位,是踏在别人身上爬上去的,你以为他是什么善良东西?”

秦宝宝撇撇嘴,不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我是十分同情的:一个人最好安份做个老百姓,如果硬想出风头当江湖客,就须勤学武艺,不然只有拎着大好头颅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被人杀实在不稀奇,所以恩怨就产生了,死者家人要报仇,杀来杀去,就会牵累及无辜的人,但,在江湖上,这又算得了什么?所以狠心的人在复仇时都赶尽杀绝,以免有人来复仇,这就是“斩草不除根,舂风吹又生”这句话的来由。”

修真女道士道:“你认为你大哥是最好的人?”

秦宝宝想也不想的道:“我承认大哥杀人时很残酷,但却不是一个卑鄙的人,光明磊落,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修真女道士显然反驳不得,哼一声,转身出去,秦宝宝叫道:“观主,别忘了我要的东西快备来,也许我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对抗大哥他们,不然,你们绝无侥幸之理。”

修真女道士转身,不可思议的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宝宝自以为理由很正当,道:“好玩哪,大哥、大和尚叔叔及唐伯伯,除了他们本家的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了,有我这智多星在你身旁,你就不想好好利用么?真蠢!

不过,先把我想要的东西准备来,让我玩够了再说。”

修真女道士考虑着,秦宝宝已把桌上粗砺的食物放回篮内,交到她手上,道:“别考虑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反正人家都闲着没事干,就来玩游戏吧!快去吩咐人送东西来,对了,先送几桶水来,我身上都快生虫了。”

这种玩命的事,他居然当作“玩游戏”,修真女道士见他不是在说笑,不知该说他神经迟钝好呢?还是天真未泯好呢?

秦宝宝见她盯着自己看,叱道:“有什么好看的?修道人拿眼瞧男子,羞也不羞?”

敢情他到现在还当自己是男孩子,觉得被人家盯着看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只有女子牙爱被盯着看。

修真女道上临走前去下一句:“你算什么男子?小不点!”

秦宝宝气结,想骂人,她已经出去了,此地铜壁铁板,声音传不出去,只好省省力气,躺在床上生闷气:“都是爹娘不好,不把我生高大一点。”

觉得空气很闷,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似的不舒服,从怀里掏出黑木瓶,倒出一颗丹红药丸和津液吞下,摇摇木瓶,小声叫道:“糟糕,没药了。”

高的地方,空气较稀薄,平常人须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秦宝宝在少室山长大,这九层塔高度也不算什么,只是四周均是铜墙铁壁,只开了小拳头大的通风孔,空气流通不好,就感到很闷,宝宝又有先天性心脏虚弱,总觉得胸口好像被重石屋着不舒服,这几天不住掏药吃,终于把一瓶药吃光。

这小子是迷糊鬼投胎,也不紧张,将黑木瓶放入怀里,又掏出一只白玉瓶,嘻笑道:

“这些修道人真老实,居然没把我身上的宝贝搜走;还是小心一点好,吃颗解毒丹,三天内,不怕他们下毒。”

吃药像吃糖,很顺喉地吞下,他从小就是被这些神丹灵药、仙露神汤喂大的,吃药从不会皱眉。

这小子没事便找事做,觉得大白天点灯火不像话,便干脆下床将那扇铁门打开,让阳光透进来,空气流通,舒畅多了,也懒得把灯火灭掉,就坐在床上把身上的宝贝一件件掏出来。

除了一只黑木瓶、白玉瓶,又有一只七彩花纹的扁扁小盒子。

别看它小,宝宝巧手将它折来折去,居然变成一只四方长条盒,七彩花纹便拼成一只彩凤,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打开盒盖,宝宝耸耸鼻子,道:“迷药,还好,没失药效。”

又把它折回扁扁的小盒子,这是卫紫衣搜购来的,宝宝见它体积小,便带在身上好玩,顺便装一点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身上的玩意可真不少,左手伸进右袖,捉出来的居然是一条假小蛇,木刻的,绘上彩釉,宛如真的小金蛇,乍见之下很容易吓着人,这还没什么,重要的是这条蛇是空心的,拔掉蛇头,甜香袭人,装的是蜂蜜研制的一颗颗小丹丸,添加百年人参,在饥饿状态下又找不到食物,吃一颗可以维持二天的体力,有个名字叫“省六顿”。

照说宝宝是不需要这玩意儿,只是体弱,卫紫衣便逼他天天喝蔘茶,喝过的人应该有经验,蔘茶喝多了实在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直接吃人蔘又怕苦,所以便在汤里加蜂蜜。

又想出去玩时怎么办?卫紫衣使请人将百年人蔘和蜂蜜研成药丸,给宝宝带在身上,嘴馋时便可掏来当糖吃;说是可以维持二天体力不倒,当然,并不是说吃了便不会腹饥,只是饿不死罢了。

闻到糖香,秦宝宝便忍不住拿来吃,吃一吃便想起卫紫衣,忍不住骂道:“讨厌的大哥,又在忙什么,还不快点来救我。”

气愤的将一切收好,也不想再玩了,躺在床上出神,思绪不断飞过:“他们捉我来有什么目的?又弄个假宝宝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戴着我的犀角武林少宝武林少宝,金炼子和金匕首,有用么?大哥和大和尚叔叔会看不出真相?

那位女观主提起大哥,语气间使流露出一股哀怨,难道……可恶,可恶,女人看到大哥就好像蚂蚁遇上糖,讨厌死了。”

想到有女子喜欢卫紫衣,秦宝宝便忍不住要生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无法容忍有人想占住他的大哥。

这一想再也忍不住想走的欲望,秦宝宝走到门口,向底下望,实在怕,心道:“从这里跳下去,恐怕会跟大哥说的“虎鼻师”故事一样,跌得粉身碎骨,变成一只只的小蚂蚁。”

没有勇气从九层塔跳下,塔的附近又无其他东西无法借力,即使有一身好轻功,也会弄个骨折挫伤,除非有卫紫衣“御剑成气”的内功修为。

秦宝宝在屋里踱着,除了那房门,另外一个通路他是行不通的。

这几天的仔细观察,已给他看出其中诀窍,这屋子的地板中间有一块四方的出入口,每次修真女道士来时,那块四方洞口便裂开,无声无息,人便突现在面前。

刚开始实在被吓了一跳,不知她从那蹦出来的;出去时,以她们特殊的联络方法,一眨眼,便消失在洞口。

秦宝宝几次想混水摸鱼跟着下去,洞口又合上了,任他动作再快,也来不及。

总之,机关设在下一层,第九层的囚犯如果想自己出去,只有以“自杀式”的法子跳楼了。

无计可施,秦宝宝忍不住垂头丧气,心想:“反正出不去,人家就来玩游戏吧,大哥、大和尚叔叔和唐伯伯是一伙人,我与这观里的修道人又是一伙人,斗斗看谁比较聪明。”

如此想来又不禁高兴了,开始动脑预测卫紫衣等人的动向,及计算该如何对付,不住地摇头晃脑。

这小子实在很不像话,人家为了替他报仇正忙得人仰马翻,他居然不肯乖乖待着,还想留割一耙,吃里扒外似的在暗中扯他们后腿。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闲着无聊,好玩罢了。

这时──地板洞口又开,出现四名道装年轻女道士,脸上也各戴着人皮面具,提着两大桶水、澡盆、中子、衣服及皂泥等等。

秦宝宝宝停了思绪,笑道:“你们观主总算开窍了。”

见四名女道上将水倒入澡盆,安排好一切,却还不走,瞪眼道:“请走吧,四位姑娘。”

提热水来的女道士道:“观主说你头发太长,自己洗不方便,吩咐弟子四人为你效劳。”

秦宝宝挥挥手道:“多谢你们观主好意,请走吧!”

四名女道士不再勉强,要退出时,秦宝宝睁大双目盯着看,依然看不出她们以什么法子连络下面的人开关,一下子就消失在地底。

无奈的解开发结,让长发披散下来,女儿态毕露,只是不自觉;心道:“爹爹在世时一再告诫宝宝不可以让别人看到头发披下来的景象,真怪!小棒顽看了就没有怎么样,自己洗真麻烦,小棒头在就好了。”

想想又不大好,将铁门关上,哼着儿歌将自己梳理干净,换了新衣裳,左瞧右看,无一处不合身,可见绑架他来的人将他调查得很清楚。

秦宝宝打眼一见洗澡水,忽然露出顽童恶作剧时的笑意,将两桶用过的水搬到地板那方洞口,坐在床上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地板洞开,两桶水也随着倒下去,听得一声清叱声,戴着人皮面具的修真女道士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洞口。

秦宝宝差点笑岔了气,指着观主笑道:“你就算急着想求教少爷的高见,也不必这么急呀!沐浴完应把身上擦干,否则会受寒哩!”

修真女道士转身又消失在洞口,宝宝想到刚才让她淋了一身用过的水,就禁不住得意,呵呵笑个不停,心情大好,指着地板那方洞口道:“就算少爷答应帮你们对付大哥他们,但你也应紧防我会恶作剧,别忘记你曾得罪我,这叫大丈夫恩怨分明。”

不一会,又有二名女道士各提两只篮子出现,将东西放在桌上,收拾地上的澡盆衣物,消失在地底。

乐天派的秦宝宝,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再说他已闻到点心的香味,这时请他走,他也不肯走了。

忙坐于桌前,揭开篮盖,一只装糕点蜜饯,一只装色泽鲜艳的成熟多汁水果,一只装著书本,一只则是他想玩的黏土,木头、雕刀等玩意儿。

小家伙真是愈看愈爱,被刻薄这么多天,总算熬出头了,嘴里不问着,手上也不问着,从开着铁门透进来的阳光雕着木头,渐渐可看出雕的是一尊人像。

不知何时,日已西斜,秦宝宝转身向铁门处望,却见一人立于门口,道袍被风吹着飘动,仿佛有无限的心事,宝宝不由得看呆了,心想她也许不是什么坏人。

轻咳一聱,惊醒凝思默想的人儿,修真女道士回身面对秦宝宝,以平静的语气道:“你玩够了?”

秦宝宝左顾而言他:“你何时来?我怎么不知道:”

修真女道士落生于他身旁,素手拿起桌上的雕像,原来是卫众衣微笑时的木像,道:

“他对你都是这副笑脸?”

秦宝宝抢过木像,嘻嘻笑道:“整天扳着脸有何乐趣?再说,我看大哥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嘛。”

修真女道士道:“老虎也有温和的时候么?”

秦宝宝疑惑的望着她;道:“你和我大哥有仇?还是为亲人朋友复仇?”

迟疑半晌,修真女道士道:“后者。”

秦宝宝追问道:“谁?女的还是男的?”

修真女道士冷道:“这重要么?”

哼了哼,秦宝宝道:“如果你要我帮你,就请将真情说出,我才能估计大哥等人的行事方针。”

修真女道士嘿然道:“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卫紫衣等人的势力还吓不住我。”

秦宝宝奇道:“那你干嘛突然照我的要求送来那么多东西?”

修真女道士道:“如你所说的,让你没时间恶作剧;你最好安份一点,不要企图逃走,即使你从铁门跳下,立即会有人又将你抬上来。”

揉揉小鼻子,秦宝宝不在乎道:“你的意思就是这九层塔四周有人巡逻?”

修真女道士肯定颔首,道:“以要你不乱来,我可以让你过得很愉快,要不,你将明白修道人并非均是仁慈之辈。”

秦宝宝不耐烦的打个哈欠,道:“这话听来多刺耳,一点新鲜感也没有,更别提对少爷有什么威胁力量。”

“你……”

修真女道士恐怕是头一次与顽皮的小孩相处,时常忍不住被气得发火,跟平常修道人的平和神色迥异。

斜睨着眼瞄人,秦宝宝顽皮笑道:“你在生气么?可惜人皮面具实在制得差劲,死板板,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知道江湖上,有个僵尸鬼欧阳不鲜么?你们戴上人皮面具的样儿就与他不分上下,难看死了。”

那副神色,简直就认定人家一定容貌丑得见不得人,只好戴人皮面具遮丑了。

修真女道士叱道:“好利牙的小孩,不知修口德么?”

又故意瞄了她人皮面具一眼,秦宝宝撇撇嘴道:“只是实话实说,何必恼羞成怒,修道人一点修养也没,不知修心养性么?”

修真女道士被反驳得无话可说,起身欲走,秦宝宝得意道:“这么大个人居然被我逼得走投无路,传出去,少爷大大有面子了;哎,女观主,有话直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指教?”

修真女道士“呸”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十分滑溜,亲自监视你罢了。”

秦宝宝有模似样的颔首道:“既是如此,就继续留下来吧,除非你自承连一名小孩都斗不过。”

被他拿话一挤,修真女道士只好留下,宝宝也不再和她闲谈,让她尝尝寂寞的滋味,自个儿继续完成卫紫衣那尊木像。

金马早坠,玉兔飞升,自有人送饭菜来,宝宝老实不客气尽捡好的吃,拨了几口饭就不再动筷,拿出一本诗经吟哦念着:“关关瞧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窕。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蹍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念了念,觉得这篇你风“关睢”不怎么样,随手翻到卫风的“木瓜”,吟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踞。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轴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一篇好!”

同样都是写男女恋情的事,宝宝却觉得这篇较好,大概是那句“永以为好也”

感动了他吧。

又念了几篇,总没有说故事来得好看,换另一本,居然是老子的“道德经”。

又拿起另一本,是孔子论语,其他几本全是硬厚难念的书,以前在少室山,他爹逼他念了很多,碰上卫紫衣也期望他多读一点,不想在这里又碰上了,不禁道:“没有别的好看的么?”

修真女道士道:“这些还不够好?”

秦宝宝的表情好像在笑她没见识似的,道:“这些书我早读腻了,而且我爹说读过就算了,千万别孜孜不倦,免得变成书呆子,食古不化,哪,有没有乡野小说,或奇门盾甲、兵法书?”

“没有。”

秦宝宝摇头道:“你们真无趣,那说个故事来听听吧!”

修真女道士怒道:“你的要求怎地那么多?烦不烦人?”

瞪起大眼,秦宝宝嗔道:“少爷曾拜托你将我请来当贵客的么?少爷向来睁眼就想闹事,你难道笨得连说故事也不会么?”

修真女道士伸出葱白素手,道:“你的鬼主意太多,只好让你乖乖睡一觉。”

秦宝宝看她要点他“睡穴”,忙下手为强,道:“我大哥,大和尚叔叔和唐伯伯等人的行事习惯与怪癖,你不想知道了?”

放下手,修真女道士道:“你肯说?”

秦宝宝扮个鬼脸,道:“你今日反常一直陪着我,目的不就想从少爷口中套出什么?你这人不够明白,明明想得要命,又装作不在乎。

哼,凭你们的力量是绝对斗不过武林三大门派帮会。”

修真女道士为之气结,道:“可是他们也该知道我手上握着一张王牌。”

“我?”

秦宝宝道:“你派在“金龙社”卧底的人,应该已传回消息,少林、唐门、金龙,已认定死的是我,正在全力寻凶报仇。”

修真女道士冷笑道:“危机出现时,自会让你现身,至时他们那个敢动?”

当下又诧异道:“你知道“金龙社”有我们的人?”

秦宝宝一脸理所当然之色,道:“萧傲云的来临是你们一招伏棋,为的是引诱我下“子午岭”;小棒头向来都是紧跟着我,为什么那一天会独自出去?一定是你们的人引他出去,再由他回来大呼小叫的带我去“哈大长生店”,那时你们一定准备好一切,只等着少爷上钓,他早安排好一个和我身材大小一模一样的人,在他脸上动了手脚,连少爷的衣服鞋袜都找同一个师傅定做,由他代死,为了什么?

为了要使爱我的人尝到伤心蚀骨的滋味,你这么安排,少爷可以想像你的亲人朋友曾伤或死在大哥手上。

说太多了,言归正传,只有“金龙社”的人才能不令小棒头起疑的引他出去,所以我才认定你们有人潜伏于“金龙社”,而且是男的。”

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愣了好半晌,修真女道上方道:“一切好像都是你亲眼所见,的确人小鬼大。”

顿了顿,又道:“为什么认定潜伏者乃男子?”

嘻嘻一笑,秦宝宝道:“只有男子才有机会接近大哥呀,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在“金龙社”的地位必十分卑微,以免引人注意,便于刺探消息。”

说着走到床边卸靴,又道:“我想睡了,你就坐在那里睡吧,为了感谢你为少爷守夜,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千万别太自信自己运筹帏幄的本领,这一点,我大哥是天才。”

修真女道士望着桌上卫紫衣的雕像,道:“当今唐门的掌门人唐雷呢?”

取回卫紫衣的雕像,秦宝宝道:“唐掌门?论辈份也算哥哥,这人唷,等等,你先告诉我唐门的动向,我方能分析他的用意。”

刚才还一口回绝宝宝的帮助,如今却不知不觉把事情说出,修真女道士道:“唐门将目标移向甘肃的“黑蝎子帮”,认为你之死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秦宝宝居然呵呵大笑起来,修真女道士道:“你笑什么?”

盯着卫紫衣的雕像,秦宝宝道:“大哥啊大哥,你实在很聪明,不过,你要知道,你弟弟也不笨。”

抬眼向修真女道士道:“卧底的人是不是每隔三天会送消息回来?”

修真女道士诧异道:“你又怎么知道?”

她忽然领悟宝宝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天真无邪,仿佛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

眨眨眼,秦宝宝道:“别惊讶,只能说你隐藏的不够好;每隔三天,你送午膳的时间都会迟一点,不正表示有事耽搁了?而你又是观主,除非这事,又有唅事值得你烦心?

综合此种种,我若还猜不出,岂不是呆瓜?”

修真女道士深叹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实在太聪明,简直就不像个小孩应有的智慧。”

哼了哼,秦宝宝道:“大人就一定聪明么?一照我看也不一定,多的是笨蛋连鸡蛋、鸟蛋都分不清。”

修真女道士叱道:“你在骂谁?”

秦宝宝耸耸肩,反问道:“你认为呢?”

修真女道士扭头,不再理会看起来很可爱,其实很壤的秦宝宝,宝宝却偏爱和她作对,故意以喃喃自语似的声音道:“明天该又有消息送回来,不,也许今晚就会有消息,大哥精得像鬼,那有那么好骗;算了,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把卫紫衣的雕像放在床边,对它道:“大哥,你就坐在这里说故事给宝宝听吧,不然我会睡不着。”

修真女道士已被宝宝一番话所动,不动声色地等宝宝入睡,再也忍不住地消失在地板洞口;床上的宝宝突然睁开精灵的大眼,笑得直打跌,喘气道:“她真好骗,修道人跟出家人一样老实。”

看来修真女道士又上了当,吃他引走,要白忙一晚,枯等探子送来的消息了。

本来宝宝还怀疑她和同党挟持这观里的主持,装成观主模样在此藏身,但照这情形看来,真是真的修道人了,跟红尘中的卫紫衣会有什么仇恨?

每当有疑惑,宝宝便习惯和它︵灵魂︶对答:“喂,你看这观主的那个亲人和大哥有仇?

讨厌的臭宝宝,你不知道我爱困了么?

说完了才让你睡。

唉,真是上了贼船,当初居然选中你这付躯壳,自讨苦吃,后悔已迟。

少嘀咕,咱们彼此彼此,快说!

咱又不是神仙,你为何不问她?

是男是女总猜得出吧?

男又如何?女又如何?

据我所知,大哥极少和女子结怨,若是女的,或许我能猜出是谁。

你大哥和多少女子打交道,你都知道?照我看,你最好不要插手,万一是个女子寻你大哥报那始乱终弃之恨,你会先气死自己。

什么叫始乱终弃?

这个……唉,你真天真,意思就是你大哥和某个女子有感情纠纷,人家不肯放过他。

那可不成,这样吧,仇人是男的好了。

嘿,这能由你决定么?

我不管,我讨厌女妖怪死缠着大哥。

那你只有祈求上天保祐,成全你的心愿了。

其实我说仇人是男的,是有依据,而非凭空胡乱猜想,你道少爷只会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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