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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央公园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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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地解开?那要怎么做?”

“先来想为什么人鱼塑像没有出现在便条纸上。”

“好,要怎么想?”

“如果那张便条纸是一九一六年以前写的话呢?这么一来,便条纸上没有出现人鱼像就不奇怪了,因为那时候人鱼像还没有被塑造出来。”洁这么说。

我想了想才说:“你的意思是,那张便条纸在奥森·达尔马吉的口袋里待了五年以上的时间?”

“这只是一个推理的过程,并不是完全的结论……”

“不可能的,照你这样说的话就不对了。”我很肯定地说。

“哦?为什么呢?”洁很感兴趣似的问。

“因为人鱼塑像来到公园的一九一六年,正好是乔蒂·沙利纳斯成名的那一年。那年因为主演‘威尼斯战役’的女主角伊玛·布隆戴尔自杀了,所以进行了女主角的试演甄选。那对沙利纳斯小姐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机会,最后她脱颖而出,从此展开她的大明星之路。在这之前,沙利纳斯小姐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小演员,根本没有发挥自己的机会,所以那时的沙利纳斯小姐,还没有杀死弗来迪利克·齐格飞先生的理由。”

“没错。”洁说,并且很明确地点头。

“原本我们就不知道用象形文字写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东西。”

“确实是那样没错。”洁同意地说。

“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形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不过可以猜想的是,有人为了某个原因,所以想要杀死弗来迪利克·齐格飞先生,对吗?”

“嗯。”

“沙利纳斯小姐说弗来迪利克·齐格飞先生是她杀死的。不管她说的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她确实有希望齐格飞先生死掉的理由。如果是那样的话,会是达尔马吉吗?有某个人受到他的指示,为了沙利纳斯小姐而想杀死齐格飞先生,有这种可能吗?”

“这是有可能性的想法。”洁点头说:“或许达尔马吉受到了某人的指使。”

“或许。总之,洁,就是那样,一九一六年以前,沙利纳斯小姐对齐格飞先生还不会产生杀意。那时的她,一定一心希望齐格飞能帮助自己登上舞台。对还只是小演员的她来说,齐格飞先生如果死亡,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没错。”洁说。他仍然将双手交抱在胸前。

我继续说明我的想法,并试着藉此机会整理名伶坐上明星之椅的历史。

“她开始了她的成功之路后,又在一九二一年时因为潘特罗·桑多利奇的死,获得了自由。如果潘特罗·桑多利奇没有死,她最后大概会以桑多利奇夫人的身分,过完最后的人生,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演艺界留名。”

“嗯。”

“桑多利奇非常照顾她,只要是他的要求,沙利纳斯小姐就不会拒绝吧!桑多利奇先生死了,接下来齐格飞先生也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压住她的头了。从此她的自由度愈来愈大,很快就成为今日的大明星,这是沙利纳斯小姐一路走来的过程。”

“你说得没错,杰米,你说得没有错。”洁频频点头说。

“不知道是谁想杀死齐格飞。但是,如果真如沙利纳斯小姐所言,确实有幽灵的话,这个幽灵帮助乔蒂成为舞台上的巨星,而且不愿意让自己以外的其他男人抢走乔蒂……”

“嗯,然后呢?”洁看着我的脸说。

“如果我是幽灵,而且疯狂的爱着沙利纳斯小姐的话,首先要杀死的人,就是伊玛,因为她是沙利纳斯小姐的阻碍。接着,想让沙利纳斯小姐成为巨星的话,第二个目标就是潘特罗·桑多利奇先生,而不是齐格飞先生。因为当初和沙利纳多小姐接触最密切人是桑多利奇先生,不是齐格飞先生。还有,沙利纳斯小姐会因为感激之情,而考虑到要以身相许的人,也是桑多利奇先生。”

“嗯。”

“我认为她和齐格飞先生的关系应该是比较冷淡的。所以,站在幽灵的立场来说,并没有杀死齐格飞先生的必要。可是,因为齐格飞想减少沙利纳斯小姐的表演,所以才有了想杀死他的理由。”

“嗯。”

“因此,虽然不知道那张便条纸到底是谁写给谁的,但如果是一九二一年九月五日以前,也就是桑多利奇死亡以前写的,那么最后的文字应该是‘桑多利奇’不是吗,洁?”

“杰米,你说得极具理论性,很有说服力。”

洁表示了解地慢慢点了头,他喜欢这种条理分明的说明。

“还有,如果那张便条纸是唆使某人杀害弗来迪利克·齐格飞的东西,那么,那张纸如果不是在桑多利奇先生死亡后、齐格飞先生被杀前的那段时间内写的,就说不通了。结论就是,那张纸是一九二一年九月五日到十月三日之间写的。”

“太棒了!”洁说。

“所以应该是在那一个月之内的时间写的。洁,你赞成吗?”我问。

洁用力地点头,说:“太棒了,我非常赞成。这才是完整的推论。除了这个结论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结论了。”

“很高兴你认同。”我说。

但是,洁露出抱歉的表情,看着我。

“可是,杰米,你还是做了让我感到为难的事。”他带着苦笑说。

“什么?”

“你把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推到我的鼻子前面了。”

“你指的是什么?”

“一九二一年的九月五日到十月三日之间,那座人鱼塑像已经在这里了。”

“对呀!”我说。我感到头痛了。“的确是那样没错!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接着,我们两个人默默地并肩站着。从东侧吹拂过大湖的风,冷冷地飘过我们的脸。

“被忽略掉了吧!”我不得不自找台阶下。

“忽略掉那么有名的塑像?却把已经没有人想理的诗人塑像写上去?”洁说:“如果有你这么好的公园导游的说明,人鱼塑像一定可以成为中央公园最受欢迎的人气景点第一名或第二名吧?”

我啧了一声。出现这么难解的问题,让我心里很不痛快。

“是呀!确实所有的纽约人都知道那个人鱼塑像。不行了,这样我就找不到答案了。你能解释是为什么吗?”

“也不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的方法,只是太困难了。现在能说的就是,这是解决这件事的最大线索。虽然很难,可是只要解决了这一点,就会露出事件真相的曙光了。没错,杰米,那样就可以见到曙光了。一定会那样的,我保证。我们现在并不是碰壁,而是终于探查到重要的线索。开始了!所有事情都是从现在开始。”洁说,而且很愉快似的拍着我的手臂。

可是,我只能有气无力地含糊回应他。我不像洁,没有那么积极的想法。

“有一件事情很重要。”洁说。

“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地回应。

“摩擦纹痕呀!子弹的摩擦纹痕。杀死齐格飞的子弹的实物或照片,是否还在纽约市警察局里呢?威萨斯本教授说要请警察局里的熟人帮忙找找看,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吧?前面的动物园附近有公共电话,我们何不打通电话问问看?”洁说着。

他率先回到东大道上,然后开始往南走。

2

从电话亭出来后,洁说:“威萨斯本教授说,他现在正在前往纽约市警察局的路上,叫我们一个小时半以后在麦克道格街的马樱丹咖啡馆会合,他会在那里告诉我们结果。”

“嗯。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吗?”我说。

“还有五分就四点了。我们应该可以在五点半以前到达马樱丹咖啡馆。”洁说着,然后迈开步伐向前走。我追上去。

“沙利纳斯小姐的枪是什么枪?”我问。

“鲁格p08手枪。”

“鲁格手枪呀!那是德国制的枪。那支枪被分析过了吗?”

“好像有。纽约市警察局好像详细分析过枪身的制作膛线,也做了发射实验,所以已经有好几发上面有摩擦纹痕的子弹。”

“那么?”

“射穿弗来迪利克·齐格飞先生身体的子弹,好像不见了。”

“果然是那样呀!”我说。

“嗯。”

“果然如我预测的。毕竟是四十八年前的案子了,如果证物还在,那也很奇怪。”

洁点头说:“嗯。”

“如果还在的话,那颗子弹一定可以成为博物馆的陈列品。不知道是哪个吊儿郎当的警察搞丢的。一九二一年是戴着丝绒礼帽的卓别林,活跃于银幕上的时代。”

“当初误以为是卓别林而射中特马士·引士(thomasince)的子弹,也遗失不见了。”洁说。

“据说凶手有可能是美国报业钜子赫斯特。”我说。

“社会正义与言论道德有问题的赫斯特?”

“发扬社会之恶和不受言论道德规范的赫斯特。没错,就是那个赫斯特。洁,你知道得很多嘛!”

“我还知道他的情妇是纽约的舞娘。”

“她的名字是玛莉安·戴维斯。是赫斯特利用肮脏的政治、压力、箝制性言论和夸张的新闻赚来的金钱,力捧成大明星的女人。听说当年有一位记者报导玛莉安是一个没有演技的女演员,不久之后,那位记者就消失在新闻圈。而好色的卓别林喜欢上她……所以才引发赫斯特误杀特马士的事件。总之,这个事件也是一团迷雾,子弹不见了,就让人更一筹莫展了。反正,这个事件原本就是无法结案的事情,有没有子弹都一样。听说当时子弹陷进齐格飞背后的墙壁了?”

洁边走边沉思,但是听到我的问题后,他点了一个头,才说:“是的。”

“照片呢?有子弹的照片吗?”

“没有。照片也遗失了。”洁说着,摇了摇头。

“那就没有办法了。想找到沙利纳斯小姐杀死齐格飞的证据,根本是不可能的。”

“还是有希望的。”洁说。

“怎么说?”

“听说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现在还活着。我已经找人调查他目前的住址,对方答应今天会给我回覆。还有,威萨斯本教授好像会直接去纽约市警察局拜访。”

“四十八年前是三十岁的刑警,现在应该已经七十八岁了。这个时代的人活到这种年纪是可能的。”我说。

“嗯。如果能够找到他就太好了,我非常想问他一些问题。如果他个人还保管着子弹的照片,那就更好了。”

洁抬高视线,凝视着前方的树丛。

“想问他问题?”我问。

“对,非常想。”

洁回答时,突然有一阵风从大池塘(thepond)的方向吹过来,从树丛中卷起已经变成黄色的树叶,撒落在我们的肩膀上。落叶在我们的脚边发出相当大的沙沙声,在我们身后的女人们的惊呼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

“你是说他个人保管了子弹的照片?”

“对。”

“哦?那样的照片可以证明沙利纳斯小姐杀人吗?你好像希望沙利纳斯小姐是杀人凶手。”我说。

于是洁露出讶异的表情看着我,然后说:“我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事。就算我是沙利纳斯小姐最疯狂的支持者,或对美国绝对忠诚的美国人,也是要找到真相才能对她有帮助。”

“是吗?”

“当然是。发生大地震的时候,把眼睛闭起来有用吗?那种时候更应该张大眼睛看,才能逃过从上面掉下来的梁柱。”

“那是四十八年前发生的地震,现在梁柱才要掉下来吗?”我说。

“你觉得亚当·卡里耶夫斯基是怎么一回事?”洁说。

我想了想,才说:“你的意思是他被梁柱打到了?”

“纽约是老房子了,而且事件也还没有终结。”

“老房子?中央公园高塔是一九一〇年落成。当时伦敦和巴黎还有许多十八世纪时建筑的楼房。”

“可是,没有中央公园高塔这么高吧?”洁指着从树梢上头露出来的高楼大厦说。

“说得也是。不过,那是因为当时还没有钢铁建筑的关系。”我说。

“确实没有中央公园高塔这么高。但是不管怎么说,中央公园高塔这栋摩天楼,已经是建筑物的骨董品了。或许高楼里面有许多层的某些部分已经老朽,随时都可能发生梁柱掉下来的情况,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这种情形。”

我默默地听着洁说,并且思考了一下子,才说:“洁,你认为这个事件的原因,和这栋建筑物有关吗?”

“这栋大楼已经让人忘记它原本可怕的面貌了。过去建造这么高的大楼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两栋而已。一间间房子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大楼,就像一座奇怪的大城镇。”

“大城镇?”

“对。帝国大厦的顶楼,有着谁也不会去使用的电梯。电梯的上面原本是飞艇的碇泊塔,但是在建造的过程中发生问题,便被弃置了。后来有人试着将那里改造成别的设备,结果还是失败了。后来又有人用涂料把顶楼的墙壁封起来,变成奇怪的细长模样,在经历数十年时间的缓慢变化之后,已经没有人记得哪里藏着什么奇怪的装置。摩天楼这种东西,是非常奇特的机器群体。”

“机器群体?”

“这是勒·柯比意⒂说的话。他说过‘房子是为了让人住的机器’这样的话。摩天楼是空中的城镇,是住着很多人的巨大机器,在这个庞大的机器里面,有很多黑暗的角落,那些角落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有把握。虽然说那个东西也是人制造出来的,但是制造那个东西的人,恐怕早已在坟墓里沉睡了。除了这个城市会有这样的神秘事件之外,还有哪个城市会有呢?”洁看着我的脸说。

译注⒂:lecorbusier,法国现代建筑大师。

他的视线慢慢回到前方,继续说道:“嗯,没错。毫无疑问的,原因正是出在这样的建筑物身上,它是所有问题的根本。”

我无言地听他说,觉得或许就是那样。

“根据教授的说法,卡里耶夫斯基医生死亡的事件,好像也有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怎么样的奇怪?”

“我还没有详细问他,不想随便把自己猜测的事情说出来。关于这件事,不如我们等一下直接问教授吧!”

“洁,这件事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事件。电梯厅的前面不是有金属做的栅栏铁门吗?栅栏铁门上还有上锁。”

“没错。”洁点头说。

“因此,命案现场一带很像监狱里的大通铺,大家和乐地住在笼子里。”

“哦?大家很和乐吗?”

因为洁这么问,我只好慎重地想过之后,才说:“好吧!我收回‘和乐地’这几个字。总之,那里就像笼子。也就是说,在那个金属笼子里,住着三个家庭。按照你说话的方式,你大概会说那里是‘三条小巷’吧!”

洁边点头边回答我:“那里确实就是那样呀,杰米!”

“那里原本有四家。从西侧——哈德逊河那侧说起,北边是三四〇一号室的亚当·卡里耶夫斯基医生家。那个房子的原本住户是一位叫做珍·弗朗肯的女子,但是她已经死了,所以只有她的丈夫亚当·卡里耶夫斯基住在那里。”

“嗯。”

“三四〇一号室的南边,就是是三四〇二号室。这间是卡莲·布拉克夫妇的家。”

“布拉克夫妇吗?”

“是的。再说东侧,从北到南是三四〇三号室和三四〇四号室。这两间房子都被沙利纳斯小姐买下了,是她的住家。”

“东侧是沙利纳斯家,西侧是卡里耶夫斯基家和布拉克家,对吧?”洁说。

我点头。

“这么说来,那三家人可以说是住在同一个笼子里——也就是监狱大通铺的囚犯同伴,是吗?”

“是的,”洁点头说。

“而卡里耶夫斯基先生被枪杀的时间是……”

“十月六号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左右。”

“没错,是六号下午的四点四十四分左右。现在我们来想想看,那时有谁在那个笼子里?”

“很好,就实际地做一个统计吧!”洁说。

“首先当然是受害人卡里耶夫斯基。他独居在〇一号室,他的妻子已经早他一步离开人世了。”

“嗯。”

“再来就是〇二号室的卡莲·布拉克。当时她的丈夫出去散步,只有她一人在家。她丈夫回来的时间是……”

“我问过了,是下午五点十分左右。”洁说。

“也就是亚当·卡里耶夫斯基死后三十分钟。那时沙利纳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管是菲利浦,还是丽莎·玛利,甚至是我,都在森林小丘的墓园,参加沙利纳斯小姐的葬礼。”

“是呀!”

“因此,四点四十分,在那个笼子里的人,只有遇害者亚当·卡里耶夫斯基,和卡莲·布拉克。好了,各位,凶手是谁呢?”

“是呀!会是谁呢?”洁笑着说。

“这个问题简单到让人讨厌吧?答案往往在非常简单的公式里。”

“是吗?”洁说。

“‘被偷走的信’⒃在哪里?因为觉得这样的问题太愚蠢,所以大家根本想都不愿意想,结果让找到答案的机会擦身而过,答案便永远隐藏在黑暗之中。各位绅士淑女,一加一是多少呢?是沉默,因为没有人回答。洁,你也一样。没有人愿意担任回答‘是二’的角色。”

译注⒃:thepurloinedletter,为美国诗人小说家爱伦坡的一篇小说。

“这个说法我赞成。杰米。”

“在上了锁、没有别人可以进入的笼子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杀害了,那么凶手除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卡莲·布拉克外,没有别人了。”

“这个我就不赞成了,外面还有其他人拥有铁门的钥匙吧?”

我没有点头,说:“洁,你知道卡莲说了什么吗?她说她看到门的外面有骷髅,穿着衣服的骷髅。那个精心打扮的骷髅,在铁门的外面从左边移动身体到右边,而且没有半点声响。”

“她有说骷髅穿透过栏杆吗?”

“当然说了,要不然骷髅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是胡说八道!她为什么要编造那么离谱的谎话呢?因为她就是凶手,她想把犯罪的行为推给穿着燕尾服的骷髅。”

“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怎么做呢,杰米?会把杀人的犯罪行为推给更正常一点的家伙吗?”

“穿着燕尾服的骷髅不够正常吗?”

“谁会相信她说的话?又不是恐怖电影。”

“所以,你认为卡莲·布拉克不是凶手?”

“对。”洁点头说。

“所以你认为,凶手应该是手中持有铁门钥匙的人啰?”

“对。”洁点头说。

“真的吗?那么,凶手是菲利浦·沙利纳斯吗?可是,他也在参加葬礼的人群当中,进行葬礼的时候,他一分钟也没有消失。而且,葬礼的会场在东河那边,离沙利纳斯家相当远。”

“你能保证绝对不是他?”

“我能保证,因为他根本办不到。”

“他一定很感激你。好吧,那么我顺便问一下,你觉得丽莎·玛利也不是凶手?”

“嗯,她也没有从葬礼的会场中消失过。”

“你也是?”

“我?对,我当然也是,因为我一直看着他们。多疑的你是不是接着要说,那么,你们三个人是共犯?”

“嗯。如果我说了,你会怎么回答?”

“有很多人参加沙利纳斯小姐的葬礼,他们都看到我们三个人了。”

“嗯。”洁点头说。

“这样可以了吗,洁?而且,菲利浦为什么要杀死老医生呢?对他有什么好处?对我和丽莎·玛利也一样没有好处啊。”

“还有一个人拥有铁门的钥匙。”

“你是说卡莲·布拉克的丈夫吗?他散步回来后才……”

“没有那种必要。说他去散步的人是他的妻子,证人也只有他的妻子一个人。除了已经死掉、不会开口说话的死人外,笼子里只有布拉克夫妇两个人。”

“你说得没错,所以杀死卡里耶夫斯基医生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那么,动机何在?布拉克夫妇杀死卡里耶夫斯基的动机是什么?”

“那种事情谁知道!”

“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们和菲利浦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他们两家交恶吗?”

“没有,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交情很不错。有一个医生当邻居,是多么方便的事。布拉克夫妇头痛和感冒时,好像常受到卡里耶夫斯基医生的照顾。”

“所以杀死了医生,万一感冒的时候就麻烦了。”

“警方正在调查这个命案吧?想找出谁会有杀人动机。”

“他们想找出更强而有力的理由。”

“卡莲·布拉克说的话很奇怪,她说她从门上的窥视洞看到幽灵从门外的走廊上经过。”我说。

于是洁看着我,以缓慢的语气,说了一句我无法理解的话。

他说:“你没有看到吗?杰米。”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很讶异地反问。

“骷髅幽灵呀!沙利纳斯小姐过世时,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瞬间愣住了。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那样。沙利纳斯小姐蒙主召唤的那一瞬间,我在窗边看到了一样的幽灵,身体是半透明的,头部是骷髅模样的幽灵。那个影像还很清楚地映在我的脑子里。那个奇怪的幽灵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沙利纳斯小姐躺卧的房间。

洁摊了摊右手,撇撇嘴角,露出得意的样子。我一句话也没得说。

可不是吗?我也看到了。我看到的幽灵和卡莲说的幽灵,根本是同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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