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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郁的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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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对隔开几码。再过去一点儿,可清楚地看列奥斯廷的船了。这实在容易辨认,因为只有一艘船是漆白色的。没有灯光从舷窗里透出来。

码头上没有人。

“请你们大伙儿确切地站停在你们现在站的地方,好不好?”梅格雷喊叫,响得人人都能听到。

他们停住脚,直挺挺地站在他们站的地方。灯塔射来的亮光从他们的头顶上转过去,没有照亮他们。

梅格雷对阿内伊说话。

“那天夜里,你确实在队伍里同样的地方吗?”

“对。”

“你,巴伦斯?”

“是的……至少我这么认为……”

“你可以肯定……你当时跟阿内伊并肩走着吧?”

“是的。那是说,到这地方为止。再过去十码光景,阿内伊指出,有个孩子的大衣拖在地上。”

“你就跑到前面去,赶上维南德斯一家子,告诉他们?”

“我告诉了维南德斯太太。”

“我想,那只花了几秒钟吧?”

“是的。后来,维南德斯一家人继续走了;我呢,等阿内伊。”

“你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什么也没有。”

“请每个人都往前走十步,”梅格雷吩咐,接着说,“请再走五步。”

这使阿内伊确确实实同奥斯廷的船并排了。

“现在赶到维南德斯一家人那儿去,巴伦斯……”接着对阿内伊说,“去把船舱顶上的那顶帽子拿来。”

干这件事情,她只要走三步,然后一步跨到甲板上就行了,从那个位置拿起来挺方便。可以清楚地看到,灯光是背景,前面是一样黑沉沉的东西。一个金属的反光甚至显示出标志的位置。

“你干吗要我干这件事儿?”

“去!去拿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响,前面的人们集中精神在听,拿不准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干过。今夜少了一个人,也许其他人不得不扮演他那个角色……别忘了这不过是一次试验罢了。”

她不再多说,去拿了那顶帽子。

“藏在你的大衣下面。”

梅格雷自己跳上船去,喊叫:“皮伊佩卡姆普。”

“在。”

那个侦探的脑袋从船舱里探出来。他站在船舱里,脑袋正好在船舱顶下面,他能通过舱口拦板的舷窗看到一切。他走到甲板上,巴斯跟在后面。

“你看到了吗?”梅格雷问。

皮伊佩卡姆普点点头。

“好……现在把奥斯廷带走,带到他那夜去的地方……阿内伊,赶上巴伦斯,好不好?请其他的人往那幢房子走去,好不好……”梅格雷回到码头上,“我来代替波平加。”※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他赶紧往前走,来到贝彻身旁,加入这支队伍。他们的前面是波平加太太和杜克洛,后面是维南德斯一家子,跟在维南德斯一家子后面是阿内伊和科内利于斯。在他们背后又传来脚步声:奥斯廷和皮伊佩卡姆普走在最后面,不过拉开一段距离。

最后一批街灯杆都在后面了,从现在起,是在黑暗中走,顺着港口边缘,经过一扇扇把海洋和运河隔开的闸门,然后走到纤路上,两旁都是树,再向前走五百码就走到波平加家那幢房子前了。

贝彻低声说:“我真不明白……”

“别说得这么响……这是个平静的夜晚,前面和后面的人都很容易听到咱们的话,就像咱们能听到他们的那样……几天前那个夜晚也是平静的。所以波平加会用通常说话的声音谈着日常的事情,也许在谈论演讲……”

“可不是。”

“而那时候,你却在低声责怪……”

“你怎么知道的?”

“这无关紧要……现在再提一个问题。演讲的时候,你坐在他身旁,你要握住他的手——可他拒绝你,对不对?”

“是的,起先他确实拒绝我。”

“可是你坚持?”

“是的……那是绝对安全的。他过去压根儿不是那么小心谨慎的。甚至在他自己的家里,只要我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他就常常吻我。事实上,有一回,我们待在客厅里,跟到餐室里去放东西的波平加太太说话——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一直把我搂在他的怀里。可是近来他一直告诉我要小心……”

“所以你表面上在讨论演讲的时候,暗地里却在低声责怪他?而且你又一次想说服他跟你一起逃走……”

夜晚确实是寂静的。前前后后响着清楚的脚步声;梅格雷甚至还可以偶尔听到杜克洛说话的片断。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跟随便什么警察办案的方法对不上号……”

在他后面,维南德斯太太用荷兰语在责备一个孩子……突然,波平加家那幢房子在黑暗中呈现。没有丝毫亮光。波平加太太在台阶上站住脚。

“你当时就是这么站住的,对不对,因为你丈夫有钥匙?”

“是的。”

“你的女佣人睡了?”

“是的……跟今天一样。”

接下来的几对这时候会合成一群了。

“把门打开,好不好?”梅格雷说。

她打开门,开了电灯,灯光照亮了过道和左面的竹帽架。

“从现在起,波平加兴致高极了,是不是?”

“是很高。可是看来好像不怎么自然。有一点儿勉强。”

帽子和大衣纷纷脱下,挂在过道里。

“等一下!人人都在这儿脱帽子和大衣吗?”

“除了阿内伊和我以外,大家都在这儿脱,”波平加太太说,“我们上楼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稍微梳理一下。”

“你直接上楼的吗?谁开亮客厅里的电灯呢?”

“一定是孔拉德。”

“那么,上楼去,好不好?”

他跟着她们上楼。

“阿内伊得穿过你的房间才能到她的房间去。她在你房间里停留过吗?”

“没有。我想她直接穿过去了。”

“就像上一回那样,脱掉你的大衣和帽子……把你的大衣留在你自己的房间里,还有阿内伊小姐,和那顶帽子……你接下来干什么?”

波平加太太的下嘴唇在哆嗦。

“稍微拍了点粉,”她说,“我急急忙忙地梳了梳头发……可是……我……我简直受不了……真可怕……我有个感觉,现在我能听到他的说话声。在楼下。谈着无线电收音机。设法收听巴黎电台……”

波平加太太把她的大衣扔在床上。她在哭,尽管没有淌眼泪。阿内伊直挺挺地站在孔拉德的书房——现在仍然给她当卧房——正中央。

“你们一起下楼的?”

“是的……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是……我不敢完全肯定。我想阿内伊下来得迟一些……我急忙下楼去照看客人。”

“既然是这样,现在请你下楼去,好不好?”

他独自个儿同阿内伊待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他从她的手里把那顶帽子拿过来,看看房间周围,最后把帽子藏在长沙发底下。

“来吧……”

“你真的认为……”

“不,来吧……你也在脸上扑粉吗?”

“从来不。”

她眼睛底下有黑圈。梅格雷带她走出房间。

楼梯吱吱嘎嘎地响。楼下没有传来一点儿声音。

事实上,他们走进客厅的时候,整个场面看来不像——是真的——倒更像一个蜡像展览会。没有人敢坐下。维南德斯太太忙着在给两个孩子理弄乱了的头发,显然只有她一个人敢移动。

“你们请坐啊。照老位子……无线电收音机在哪儿?”

任何人还没有回答,他已经找到了。他开了收音机,转动旋钮,房间里突然交替充满了嘘嘘声、毕剥声、冷不防出现的说话声和片断的音乐声。最后,他扭到一个电台在播放法语的杂耍剧场录音节目,就不动了。

上校对上尉说……

又出现毕毕剥剥的爆音了。梅格雷调整另一个旋钮,声音突然比刚才响两倍:

……上尉是个好样儿的……可是上校,我的老兄……

低沉、洪亮的声音在人人都变得像石头似的站在那儿的整洁、庄重的客厅里回荡。

“坐下,”梅格雷吼叫,声音压倒场子里的闹声,“坐下来谈谈。来点茶怎么样?……”他试着望窗外,可是百叶窗关着。他走到前门口,打开门,喊叫,“皮伊佩卡姆普!”

“在,”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回答。

“他在那儿吗?”

“在。在第二棵树后面。”

梅格雷回到房间里。前门砰的一声关上。杂耍剧场节目已经结束,播音员在报告:

奥德翁唱片第2866号。

又是一阵毕毕剥剥的爆音;接着是爵士音乐。

波平加太太把身子靠在墙上。传来另一个电台的干扰,爵士音乐上面有一个带鼻音的说话声刚可以听到,哼哼唧唧地在讲外国话。有时候,是整整一串毕毕剥剥的爆音,接下来,音乐又开始了。

梅格雷看着周围,寻找贝彻。她倒在一张扶手椅上。脸颊上淌下两行热泪,在埂咽中她结结巴巴地叫着:“孔拉德……可怜的孔拉德……”

科内利于斯·巴伦斯看来好像是个死人,咬紧着嘴唇。

“来点茶怎么样?”梅格雷又问。

“还没有烧茶哩……”阿内伊回答,“首先,他们卷起地毯……他们开始跳舞……”

贝彻被越发激烈的哑咽憋得摇晃着身子。梅格雷看看地毯,看看铺着绣花桌布的橡木桌,看看窗,看看仍然心思完全放在孩子们身上的维南德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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