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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旧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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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不知从馆的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尖叫。www.mengyuanshucheng.com

……有声音。

是谁的声音呢?

谁的?

……救……命?

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江南孝明终于明白了叫喊声的意思。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似的,猛然抬起头环视四周。此时,江南孝明正在时计馆“旧馆”的客厅里趴着睡觉。他伸到圆桌上的两个臂肘已完全麻木,肩膀和脖子上的肌肉异常酸痛,上半身仍不自然地伏在桌子上。

在圆桌对面的是瓜生民佐男。他似乎也被刚才的叫喊声惊醒了。他一边用手反复地推着垂在前额的头发,一边神情紧张地四下张望。

“……救命啊!”

在暴雨敲打房顶的混杂声中,再次传来了叫喊声。江南和瓜生面面相觑,触电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刚才的声音是内海先生吧?”瓜生睁大充血的眼睛说道。

“我也听到这喊声了。”

江南边说边把手插入“灵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怀表。快到十二点半了。江南看着表针指示的这一时刻,同时又通过圆桌上走动的大钟作了进一步证实。

瓜生向东面的走廊跑去。江南也急忙尾随其后。

江南浑身乏力,手脚不听使唤,心里感到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沾在身上的泥水。他越是想快跑,身体就也是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以至于肩膀和胳膊都撞到了墙壁上。

轰隆轰隆……,低沉而冗长的雷声响彻四方。周围的钟也开始接连不断地敲响,如同与雷声相呼应。置身于馆中回荡的这些响声中,江南感到非常烟雾,不禁想把耳朵堵上,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沮丧的情绪,他觉得这个完全封闭的时计馆,正在为他们大家的慌乱而得意地狂笑。

江南向通往南面的走廊拐去。内海闭门不出的ix号室,就是由这儿算起的第三个房间。当他走到第二个房间时,便发现这个viii号室的门半开着。这使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

viii号室是江南的寝室,原为日本钟表的资料室,里面还透着光亮。

最后一次回到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当时,房间里就一直亮着灯吗?虽然这些都记不大清楚了,但起码记得房门不是这样半开着的。真是奇怪呀!江南心理非常纳闷。

“内海先生!”瓜生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向走廊的角上拐去。江南没有顾上往viii号是里面看一眼,就冲瓜生追去。

“内海先生!”瓜生扑到ix号室门上大声呼喊。江南也是同样一边叫着摄影师的名字,一边跑到门前。

“内海先生,不要紧吧?”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内海先生!”瓜生声嘶力竭地反复呼喊着,他拧住把手,试图把门打开,但无济于事。

“唉,不行!”瓜生回头看了看江南。

“里面有什么东西顶着。”

“让开!”江南推开瓜生,双手拧动把手。虽然感到没有锁着,但房门就是打不开。看来瓜生说得没错,里面有沉重的东西挡着。

“内海先生!”江南使劲敲门,震得镶嵌在门框上面的椭圆形玻璃嘎拉嘎拉直响。

“内海先生,请开门!”依然没有回音。于是江南叉开双腿,用肩膀使劲推门。尽管门与墙壁之间露出了一条细缝,但仍然打不开。

“瓜生君,来,一起推!”江南说。然而,就在他离开房门的一刹那,突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这是因为他透过房门玻璃看见对面有一个晃动的黑影。

“怎么回事?”

“有人!”江南眼睛盯着房门的玻璃答道。

“刚才里面有动静。”

“是内海先生吗?”

“这个……不是!”江南摇头。

“如果是内海先生,一定会答应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

“谁!”江南冲着房门喊道。那可怕又刺耳的喊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谁,快回答!”

透过玻璃,又看到了晃动的黑影。没错,房间里一定有人。不过,这个人绝不是刚才发出叫喊声的内海笃志,而是另有其人。

“谁!喂……”

“江南先生!”听到瓜生的叫声,江南回头看了一下。只见瓜生双手正将一个细长形挂钟举过头顶。这好像是他从走廊的墙壁上取下来的。

“请让开!”瓜生将钟朝房门的玻璃扔去。随着一声巨响,玻璃被打碎了。钟向房间里面飞去,发出微弱的声音。瓜生用黑衣服的袖子把手包上,除掉了残留在门框上面的玻璃碎片。

“哎呀!”瓜生往室内一看,不禁大叫一声。

“内海先生……。”

摄影师仰面躺在房间中央,脊背向后仰,长满长长胡子的下巴往上翘,一双发呆的眼睛注视着右面的墙壁,嘴裂开着,额头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满地都是一块一块的,血浸湿了蓬乱的长发。

显然,他已经气绝身亡。跟前的地板上还扔着一个损坏了的座钟。这个座钟似乎被当作杀人凶器使用过。

扔在尸体下半身的是零乱的黑色长形物体,既象盘成一团的蛇,又象爬满尸体的一群虫子。原来,那是从暗盒里抽出来的胶卷。

江南从瓜生的身后看到这种情景,感到极度恶心和目眩。他急忙把视线移向室内的其他部位。然而——。

“没有!”血染的房间里面除了内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到底是谁?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吗?

室内收藏东西的陈列柜被挪动了,而且大都被集中到了房门前面。不过,有个柜子仍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个黑影会不会就躲在柜子的背后或其他死角处?如果没有,刚才会不会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比如,那个人影仅仅是自己映在玻璃里面的身影而已……不,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江南连连摇头。他把胸口贴到门上,再次观察室内的动静。他屏息静气,全神贯注。然而,所听到的只是外面不停的下雨声,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地方藏着人。

“反正得想个办法进去再说。”瓜生向苦于无法采取下步行动的江南催促道。

“我们两个再推门试试,如果还不行,我就从这个洞口里爬进去。”

这是位于“旧馆”北侧的第六个资料室。

分给河原崎润一的iii号室,就是由正门门厅数起的第三个房间。以客厅为中心,这个房间与内海居住的ix号室正好处于对称的位置上。这里收集着东西方的日晷仪。

河原崎丢下瓜生与江南离开客厅,独自回到这个房间之后——。

他靠在入口处的门上,双手紧紧抱膝,力图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而,他心中充满了不安、怯懦、疑心……所有这些都使他感到更加烦躁。

那么,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原因何在呢?虽然想极力回想,脑子却转不过来。大脑本身无法进行顺利的思考,就像生锈的齿轮无法进行正常运转一样。

对,就是这样——他若有所悟。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停滞感,一种思维能力的丧失感。好像自己的肉体正在不断被某种东西吸去力量一般。这种感觉虽然是循序渐进的,但愈来愈加重的、纠缠不休的睡魔,使自己的无力感更加剧。而且在这种紧急事态下,自己竟整天感到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他对自己的情况也觉得烦躁不安。

谁都知道,独自睡在这座暗藏杀人犯徘徊的时计馆里是极其危险的。但尽管心里清楚,却无法消除睡意,他感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强行抗争,就会出现身体彻底崩溃的可能……。

……奇怪啊!

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河原崎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疑惑感。不仅如此,他还被无可奈何地拖进早已编织号了的睡梦之中。

在青白色烟雾笼罩的半意识之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具有十年交情的朋友的面孔。

瓜生民佐男。对!他的确有些反常。当河原崎在“钟摆轩”的大壁橱里发现写有“你们杀了人”的字条之后,他就觉得瓜生的样子十分奇怪。以前他那种冷静对待眼前危机的态度已荡然无存,一下表现瓜生特有的惊惶失措的狼狈相。那个……。

这是为什么呢?那小子!

这也许是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也许元凶是我。”河原崎回忆起瓜生说这话时那种冥思苦想的表情和痛苦不堪的声音。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十年前的夏天——。

瓜生说,是他们在森林里挖的陷坑。难道这就是无形中造成永远姑娘死亡的原因?那个“你们杀了人”的检举条就是指的这个吗?河原崎心里这样想着,但又觉得不大对劲。

挖陷坑的事情自己脑子里没有印象。我没有挖过。

那年夏天,确实与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在森林里相遇过。虽然记不清楚了,但心中还能描绘出当时的情景。但是——。

当时,我们几个人仅仅是把那个孩子送到家里。早纪子似乎也这样说过。至于虐待、推进陷坑之类的事全然没有印象。

河原崎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设法使自己壁面一下子陷入梦幻的深渊。他终于又开动了思维迟钝的脑筋。

如果……。

他作进一步的假设。

如果瓜生讲的事确实存在的话,情况会怎样呢?十年前的夏天,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在森林里挖个陷坑。永远就是掉进那个陷坑而死亡的。正因为如此,现在我们才被人当作报仇的目标……。

他依然觉得瓜生民佐男的作法可疑。

无论谁是罪犯,如果这是其犯罪的动机的话,早纪子暂且不管,但也完全没有必要杀害渡边。他与十年前的夏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罪犯应杀的人不是他——不是渡边……。

河原崎停止了思考。后来他就栽进了一个漆黑的沉睡深渊。

……等到挂在房门上方墙壁上的钟敲过正午之后,河原崎的意识才开始慢慢苏醒。后来,过了好久,由于身体突然受到猛烈的冲撞,他才从沉睡中彻底醒来。

原来他左边的头部被打了一下。正靠在门上、低着头打盹的河原崎,“哎哟”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耳膜里发出强烈的轰鸣,如同敲击铜啵一般,同时又听到了雨打房顶的微弱声响。他一下躺在地板上,用右手一摸脑袋,顿时感到头发滑溜溜的。

这是——血。这是……。

剧烈的疼痛贯穿神经。当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手掌上沾满鲜血时,“哎呀”大叫了一声。河原崎这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是靠在里面的门上,按理不会遭到突然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呢?河原崎忍着头部的疼痛,翻身坐了起来,他背靠在墙壁上,支撑起一条腿,抬头看到了那个手持沉重圆筒形座钟而立的袭击者。

他与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严严实实地蒙着头巾。下面是一张青白色的脸,十分阴森可怕。眼睛呈半月形,裂着大嘴冷笑……原来,他戴着一副假面具。

也许是由于最初的突然一击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对方似乎显得惊惶失措。看到河原崎站起身来,吓得连连后腿。

至于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眼下已来不及多加考虑了。

“你是谁?”河原崎愤怒地喊着,开始反击。

值得庆幸的是他头上的伤势并不严重。这不知是得益于对方的失手,还是得益于自己打盹时身体的晃动。河原崎低下头,使劲朝对方的腹部撞去。袭击者想用手中的座钟再次行凶,但动作比河原崎稍微慢了一步。钟从袭击者扬起的手中落下。钟盘上的玻璃摔得粉碎,指针飞了出去。两人扭在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河原崎拼命地压住了手脚吧嗒吧嗒乱动的袭击者。他骑在袭击者的胸上,用沾满血污的右手伸向对方的咽喉。对方痛苦不堪地喘着气。他真想这样一下子勒死他。

河原崎右手扼住对方的咽喉,左手去摘对方戴的假面具。

“你这个杀人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去摘。袭击者的面孔顿时暴露无遗。

“啊,是你!”河原崎吃惊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就在这是,河原崎脑袋猛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与刚才的伤痛完全不同。他那疑惑不解的质问竟然变成了一声惨叫。扼住咽喉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对方从他的身下挣脱出来。此时,房间上方的挂钟敲响了下午一点钟。

河原崎用手摸摸脑袋,明白了疼痛的真正原因。有一个小刀一样的东西深深地扎了进去。拔出来后才知道那是什么。原来他被扎进了一根黑色的扁平钢棍儿——刚才掉在地板上的钟表指针。拔出指针的伤口鲜血直流。全身很快失去力量,人也渐渐失去知觉。

河原崎双手握住沾满鲜血的指针,站起身来。

“为什么要杀我?……。”他想使出最后的力量再质问一次。然而,终未能发出声音,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倒下。

凶手重新戴好假面具,一边调整紊乱的呼吸,一边冷眼地看着这第四个牺牲者。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向门房旁边的挂钟。

银色的钟摆还在均匀地摇晃,上面有两个忠实报时的黑色指针。——指针指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

凶手摘下墙壁上的挂钟,用力朝趴在地上的河原崎头部扔去。鲜血四溅,挂钟损坏。

河原崎手脚稍微动了一下,似乎还有一口气。凶手见状拾起滚在地上的挂钟,再次向他头部扔去。

瓜生与江南用力推开房门,终于进到了ix号房间里面。室内并没有发现刚才透过玻璃看到的那个黑影。对陈列柜和书架後面都作了搜索,仍是一无所获。

如此看来,难道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一种错觉?还是……。

瓜生撂下困惑的江南,向倒在房间中央的摄影师身边跑去。他不顾衣服被血污染,就弯下腰去察看额部的伤口。然而,没有弄清对方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他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喝得太多了!”看到尸体旁边扔着的威士忌空瓶,瓜生这样说道。

“他一定是没能来得及反抗就……但是……。”

瓜生站起身来,把视线移向盖着尸体下半身的黑色胶卷。

“这是什么?”

胶卷总共有五、六卷之多。地上扔著几个圆筒形的暗盒。看来,这些胶卷是从暗盒里面抽出来的。

这一定不是内海所为,而是罪犯干的。瓜生看了一会儿零乱的胶卷,不久便离开尸体向房间里面走去。只见墙边放著一个深色的照相机袋子,他打开看了看里面。

“剩下的仅仅是新胶卷了。啊,看来他的两架照相机都没有了!”江南这样说著,抬头看了看正观察周围的瓜生。的确没有发现照相机。内海使用的单眼相机和小型相机似乎都不在这个房间里面。

是罪犯拿走了吗?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清脆的钟声震撼了房间里的气氛。原来是挂在房门上面的钟敲响了。紧接著,外面的走廊里也传来连连钟声。

“是一点半吧?”瓜生嘴里嘟嚷著,再次走到尸体旁边。这次他是蹲在尸体的脚下面,把手慢慢地伸向缠在一起的胶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内海先生呢?”

“瓜生君!”江南叫道。

“首先要弄清罪犯是怎样进入这个房间的?”

“我知道!哎,我知道。”瓜生放下胶卷站了起来。

“刚才您不是看到一个黑影吗?就在我们推门进来之前,那个黑影就消失了。就算那是您的错觉吧,可是,房门本来是用许多东西顶著的。罪犯是怎样进来的,又是怎样出去的呢?这不是明摆著疑问吗?”

瓜生一边不停地梳拢蓬乱的头发,一边讲述无可争辩的事实。江南点著头,把视线再次转向室内。除了用陈列柜挡住的入口之外,这里连一个小窗户都没有,因此,房间里没有能够藏住人的地方。

罪犯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的呢?他用携带进来的座钟杀死了摄影师,又把照相的胶卷撒到尸体上。後来,他是怎样从这里溜走的呢?

“密室杀人”这一习惯用语在脑海里浮现。不过,刚才瓜生讲的也有道理。这个……。

他心中还在寻找答案,一个明摆著的答案即将出现,当他想伸手去抓住它时,却由於头痛难忍受到干扰。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随著雨声那微妙的强弱变化,江南忽然产生一种房间里忽明忽暗的错觉。

江南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气绝身亡的摄影师面部。

内海心中充满极度恐惧和猜疑,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这似有怨气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墙壁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用马赛克拼成的大钟盘。

“走吧!”听到瓜生的喊声,江南才醒悟过来。

“去通知大家。”

两人留下许多疑问出了ix号室,正好遇上从走廊一角拐过来的小早川茂郎。当江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时,他吓得脸都变了色,口中喃喃地问道:“内海君?这个,是在这个房间里吗?”

“对!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和瓜生君在大厅里听到了叫喊声……。小早川先生,您没有听到那喊声吗?”

小早川的房间是vii号室,与内海的房间仅仅是一室之隔。因此,他不会听不到刚才传到大厅里的惨叫声。

“我正在睡觉。”小早川抬手擦了擦惺忪睡眼。

“虽然觉得有些声音,但万万没有想到……,”

“那么,现在您为什麽到这里来?”

“刚睡醒,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

“我们还是去叫另外两个人吧。”瓜生催促道。小早川向玻璃破碎的ix号室房门方向窥视,神情显得坐立不安。但他并没有想进去看看的意思。

来到viii号室门前,江南突然想起刚才那种奇怪的现象——房间的门是半开著的,就进去看了看。但里面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无论是物品,还是靠近陈列柜的日本钟,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怎麽回事?”瓜生问道。

“没什么。”江南含糊其词地回答。他看著室内,还是觉得奇怪。

难道是精神作用吗?房门右手与ix号室相隔的墙壁上,有一个用瓷砖马赛克组成的大钟。大钟上时针的位置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怎麽回事?谁?”听到敲门声,房间里面的新见梢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我是瓜生!还有江南先生和小早川先生。”

“——瓜生先生。真是瓜生先生吗?”

“毫无疑问。是我呀!”

辨认出对方的音色之後,小梢打开了房门上的锁。她从门缝中露出脸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内海先生被杀了。”

听了瓜生的回答,小梢惊叫一声。她低声叫了声“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小梢!”

“讨厌!实在讨厌!已经够了!”

“小梢!……。”

里面再次锁上了,其动作比瓜生抓住把手早了一步。“讨厌!不要进来!”

“冷静点,先把门打开!”

“我不愿被杀!”

“谁也没想杀你呀!”

“谁能断定啊?就连瓜生先生你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我想什么呀?”

“我要一直持在这里。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哎!我说呀……”

“别管我。在弄清罪犯是谁之前,我一步也不离开这个房间。”

“小梢!”

瓜生握紧拳头想敲门,但又即刻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看江南和小早川,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真没办法!”

“等她冷静下来後再说吧。”江南说。如果她不想外出也不要勉强。说实话,自己也很想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瓜生再次叫门,但没有回音。所听到的仅仅是弹簧床的咯吱咯吱声和微弱的啜泣声。

三人决定暂时离开小梢的房间,先去叫河原崎润一。

河原崎睡觉的房间是iii号室。这个房间与内海被害的ix号室离得最远。因此,不会听到刚才那种“救命”的叫喊声。无论是睡著了,还是已经醒来,他都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不敢断走他不是袭击内海的罪犯。

可是——。

他们沿门厅向通往北面的走廊走去。门厅里扔著一些砸铁门时毁坏的钟表残骸。过了i号室和ii号室,来到了要去房间前面的拐角处。这时,走在前面的瓜生轻轻地叫了一声。

“怎麽了?”江南问。

“那个!”

瓜生说著,用手指向房门对面墙壁上的挂钟。那是一个俗称“双圆钟表”的挂钟,由上下两个大小不等的圆盘组成。那个大圆盘,也就是钟盘的a盖被打开了,里面的两个指针也都软绵绵地向前弯曲。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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