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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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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怎麽说……』

『是钓鱼线。我们来到那天,我把钓具箱放在玄关大厅。刚刚去检查的结果。里头最粗那卷约线不见了。』

『原来如此。』艾勒里直起左膝,双手抱住,继而说道:『玄关大门不能上锁,无论青司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偷走钓线当然不成问题。』

『可是,艾勒里。』爱伦坡坐在椅子上,点了根香烟。『你能断定青司还活着,而且是凶手?』

『大夫反对?』

『虽然不是全无可能……。但是这样就断定凶手是外来者未免过於危险,我有异议。』

『哦?』艾勒里倚着墙,抬头注视爱伦坡。

『看来爱伦坡先生希望是我们当中的人干的。』

『我不愿这麽想,但我觉得这方面疑点较强。所以艾勒里,我提议调查所有的房间。』

『检查行李?』

『对。凶手应该还有一份塑胶板、欧璐芝被切掉的手、某些刀刃,说不定还可找到剩下的毒药。』

『嗯,这个意见很好。不过,爱伦坡,如果你是凶手,会把那些获罪的证物放在自己房间吗?换成我,早就藏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是,查一下无妨……』

『爱伦坡。』这时,凡斯开口了。『这样不是比较危险吗?』

『什麽危险?』

『我是说——假如凶手在我们五人当中,不也一起检查房间吗?这样一来,岂不公然为凶手制造进入别人房间的机会?』

『凡斯说得有理。』阿嘉莎附和道。

『谁也不准进我的房间。万一当我们忙着检查房间时,凶手暗中把物证藏到别人房里,或者设下什麽陷阱……』

『陆路,你觉得呢?』爱伦坡皱着眉头发问。

『我只觉得——这座十角馆本身很惹人厌……』陆路垂脸,缓缓摇着头。

『上次不晓得谁说过,看着墙壁眼睛很不舒服。不只是眼睛——我觉得连头脑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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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盐吗?你刚刚摆到那边去了。』凡斯很客气地向正在尝汤的味道,拿着小汤匙东张西望的阿嘉莎轻声说道。

『你倒看得很仔细。』阿嘉莎回过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真是个尽职的监视人。』

她冷冷地讽刺着,但是声音并不带霸气。几番折腾,眼周已经浮现明显的黑圈。

这里是十角馆的厨房。

在大厅移来的油灯微光映照下,阿事莎忙着准备晚餐,在旁边的是负责监视的凡斯。其他二人坐在大厅那头不时从敞开的门窥探动静。

好像有意借工作把脑中所想全部驱逐出境似的,阿嘉莎显得格外忙碌。然而心不在焉的结果,使她手忙脚乱,一再出错。

『糖在这儿,阿嘉莎。』没多久,凡斯又说。阿嘉莎身子一震,横眉竖目地瞪着凡斯。

『你不要太过分!』她两手拢起扎着头巾的头发,尖着嗓子叫道。

『要是不敢吃我弄的东西,你们大可去吃罐头或其他东西!』

『阿嘉莎,别误会……』

『我受够了!』阿嘉莎拿起小盘子,向凡斯丢过去。盘子掠过凡斯的手臂,摔破在後头的电冰箱旁边。大厅里的三人听到声响,惊愕地跑了过来。

『我不是凶手,我最明白!』阿嘉莎紧握双拳,身子激烈地左右摇晃,同时大声喊叫着。『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为什麽单单监视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阿嘉莎!』艾勒里和爱伦坡异口同声叫道。

『这算什麽?派人这样监视我,如果有人吃饭死了,是不是又要怪到我头上!你们全拿我当凶手!』

『阿嘉莎,冷静点。』爱伦坡喝道,并且上前一步。『没有人这样想,你先静下来。』

『别靠近我!』

阿嘉莎瞪着眼珠子,畏怯地倒退。『不要过来——我知道,你们串通好了。你们四个人共谋,杀了欧璐芝和卡,现在轮到我了?』

『阿里莎,镇定一点。』

『那……那麽希望我是凶手,我就成全你们吧!当了「杀人凶手」,就不会成为被害人了——啊,可怜的欧璐芝……可怜的卡……。对,我是凶手,迟早会杀了你们的!』

四人好不容易才把完全失去理智,手脚乱舞的阿嘉莎制住,连拖带拉地来到大厅,勉强她坐在椅子上。

『我不要,我不要……』阿嘉莎虚脱似的垂下肩膀,空洞的眼脸瞟着半空。不一会见,突然趴在桌上,全身发抖。『我要回家,求求你们……。我好累,让我回去……』

『阿嘉莎?』

『……我要回去,我可以游泳回去……』

『阿嘉莎,镇定点,深呼吸。』爱伦坡厚实的手掌抚在她背後,安慰道,『听着,阿嘉莎。没有人认为你是凶手,也没有人会杀你……』

阿嘉莎好像小孩子闹别扭似的,伏在桌上摇头。一再呓语般反覆说着要回家,不久转为虚弱的啜泣声。

经过良久,她突地抬起头,以沙哑而平板的声音说:『我要去准备晚饭了。』

『没关系,回头有人会做,你休息吧!』

『不要!』阿嘉莎甩开爱伦坡的手。『我不是凶手……』

用餐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无可否认地,一开日必定提到命案。他们的沉默显然是一种逃避现实,或许也含有不愿再度刺激阿嘉莎的体贴。当然,谁也不希望呈半失心状态的唯一女性精神恍惚,甚至发生意外。

『待会儿我们来收拾,阿嘉莎,你去休息吧!』爱伦坡柔和的声音在耳边扬起。阿嘉莎燃起一向不在人前抽的烟,茫然凝视飘动的烟气,一张毫然表情的脸愣愣向着爱伦坡。

『如果睡不着,我有药。没骗你,服了比较好睡。』

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戒神色。『药?——我不要!』

『别担心,只是普通的安眠药。』

『我不要!绝对不要!』

『我明白了。那麽,这样吧。看着,阿嘉莎。』

爱伦坡从挂在椅子上的布包里拿出小药瓶,倒出两颗掰色药片放在手中。然後把两颗药掰开,其中两个半颗递给阿嘉莎。

『现在我在你面前服下这两个半颗,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阿嘉莎默默盯着手中药片考虑再三,这才点了头。

『好,乖孩子。』爱伦坡络腮胡底下浮现笨拙的笑容,一口吞服手中所剩的药片。『瞧,没事吧?该你了,阿嘉莎。』

『——我还是睡不着……』

『这也难怪,你太紧张了。』

『今天早上也是——卡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作响……。好不容易要睡着了,隔壁卡的房间又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知道。服了药以後,今晚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真的?』

『嗯,马上就会觉得困。』

阿里莎终於把药含在口中,闭着眼睛吞下去。

『谢谢……』她以毫无生气的眼神向爱伦坡微微一笑。

『去睡吧,阿嘉莎,记得关好门窗。』

『——嗯。谢谢你,爱伦坡。』

目送阿嘉莎身影消失後,四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很有名医的架势,爱伦坡,将来你一定是个好医生。』摇晃夹在指间的香烟,艾勒里轻笑着。

『受不了,连阿嘉莎女王都几乎崩溃。到了明天,我们当中不晓得又有谁要出毛病了。』

『够了,艾勒里,别开玩笑。』

『就是得开开玩笑。』艾勒里耸耸肩膀。『如果凡事太严肃,连我都会发疯。别忘了,我今天也差点没命哩!』

『假如那是你自己唱的独角戏怩?』

『什么?——算了,跟你计较也没用。要是这样,当然我也可以说阿嘉莎的演技不错。』

『倘若凶手是自己人,任何人都有嫌疑。』凡斯咬着指甲,说道:『只有自己才能确信自己不是凶手。总而言之,自己的性命自己保护。』

『唉……这到底是为什麽?』陆路摘下眼镜丢在桌上,痛苦地抱着头。

『喂,该不会连你也要歇斯底里了吧?』

『我没那种精力,艾勒里——凶手究竟为什麽掀起这一连串疯狂的事?不管是我们当中的一个,或是中村青司……到底动机何在?』瞪着小圆眼睛的陆路,脸上充满悲怆。

『动机——』艾勒里低喃着。

『应该有才对。』

『我反对青司就是凶手的说法。』凡斯愠怒地说道。

『青司没死全是艾勒里的想象,不能采信。假设那是事实,正如陆路所说,他为什麽要杀我们?太不合理了。』

『青司……』每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陆路心中总会涌起一股奇妙的不安。自从昨天艾勒里说『他』还活着以来,始终有这种感觉。

注视桌上映着油灯火光的眼镜镜片,努力地设法从心底挖出一点什麽(是记忆吧?);然而左思右想,总是不能成功。其中,似乎还掺杂者一丝更新的记忆,这一切的一切,使他有种无可奈何的焦急与烦躁。

(到底是什么?)

陆路心中反覆自问。

新的记忆是抵达岛屿之後产生,这一点倒是不会错。可能自己在无意识中从某处见到了什麽,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

起床时就有的头痛否持续到现在。别想了,今天先睡个好觉再说,陆路思忖着,於是说:『爱伦坡学长,给我一颗药好吗?』

『哦,好。才过七点——你想睡了?』

『嗯,头痛得很……』

『那麽,我也要睡了。』整瓶药交给陆路,爱伦坡叼着烟摇晃地站起来。

『刚才吃的药开始生效了。』

『爱伦坡,我也要。』凡斯慢慢从椅子上立起身于,说道。

『好,一颗就够了,药效很强的——艾勒里,你要不要?』

『不必,我睡得着。』

不久,桌灯熄了,黑暗降临十角形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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