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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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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专心念就可以?』

『对——好,行了。』艾勒里拿起装着牌的盒子,放在左手。『阿嘉莎,你向盒子默念的纸牌是什么?』

『可以说出来?』

『可以。』

『方块皇后。』

『唔。那么,我们来看看盒子裹面。』

艾勒里打开盒盖,拿出正面朝上的纸牌,然后在左右手间摊成扇形。

『方块皇后,是吗?』

停下正在摊牌的手,艾勒里要大家注意看。正面朝上摊开的纸牌中,出现一张反面的纸牌。

『只有一张反面朝下的吧?』

『没错。』

『抽出来看看正面是什么。』

『哦。好……』阿嘉莎半信半疑地抽出那张牌,翻出正面摆在桌上。毫无差错,正是方块皇后。

『这是真的吗?』阿嘉莎瞪大了眼睛。

『很刺激吧?』艾勒里莞尔一笑,把牌收回盒里放入口袋。

『你真行,艾勒里。』

『陆路,这套魔术你没看过吧?』

『第一次见识。』

『这是纸牌魔术的最高杰作之一。』

『不会是你和阿嘉莎学姐串通的吧?』

『绝对不是,陆路。』

『真的?』

『我不会搞串通的把戏,更不是以五十二分之一的或然率为赌注,瞎猜阿嘉莎所想的方块皇后。』

艾勒里点了根赛拉姆香烟,慢慢吸上一口。『接下来,玩猜字谜如何?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谜题是「看上就在下,看下就在上,穿母腹在子肩』——你们猜这是什么字?』

『什么?』陆路又问。于是,艾勒里重复一次谜题。

『我知道了!』阿嘉莎拍手。『是「一」对不对?』

『完全答对。』

『——哦,原来是猜字形。』

『下一个谜题「春夏冬二升五合」,猜猜看。』

『这是什么?』

『乡下的小店铺墙上常贴这种东西,没见过吗?』

『对呀,最近银行门口也贴了起来。』爱伦坡把新拆封的香烟放入烟盒,说道。

『「春夏冬」独缺「秋」,也就是「あきない」。「二升」为两个升,升升写成「ますます」。「五合」是一升的一半,日文也解为「半分」——「はんじょラ」。你把这几个字组合起来,就知道迷底了。』

『是不是「生意兴隆」?』

『一点也没错。』

『这样解释太牵强了。』

『不,这是一种暗语,必须懂得拆字及原字的字音舆字义,否则非搞得一头雾水不可。』

『提到暗语——』艾勒里说道。『最初出现这种暗语的文献是「旧约圣经」里的「但以理书」。』

『那么早就有了吗?』

『在日本,好像自古就有类似暗语的文字记载。例如,著名的吉田兼好舆顿阿法师问答歌。高中时应该都学过了吧?』

『我不知道,说来听听。』

『兼好赠歌顿阿曰:「よもすずしねざめのかりほたまくりもまそべも秋にへだてなきかぜ」——我们暂且不管古典上的意境,单挑每一句的开头第一个字,组合起来是「よねたまへ」,也就是「给我米」的意思。同样地,取每句最後一个字倒著念为「ぜにもほし」——「也要钱」,合起来就是「给我米也要钱」。』

『这句话还真寒酸。』

『有趣的还在後头,顿阿法师答歌曰:「よるも忧しねたく我せンはては来ずなほざりにだにしばし问ひませ」——以同样的方式组合,就成为「没有米钱也少」。』

『古时候的人真有闲情逸致想那些名堂。』

『的确,我记得「徒然草」里也有不同类型的著名暗语歌——记得是怎么说的吗,欧璐芝?』

不经意倾听着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住,窒息般的感觉霎时冻结了所有人的心。

『——对不起,我……』艾勒里极度狼狈,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失态。

自开始吃晚饭直到现在,大家无形中有股默契,谁也不愿触及敏感的欧璐芝事件;然而由于艾勒里的失言,倏地又把无法逃避的现实拉了回来。尴尬的沉默来临。

『——艾勒里,还有没有别的?』陆路好意为艾勒里解围。

『哦——这个……』

彷佛嘲讪好不容易才恢复嘴边惯常微笑的艾勒里似的,这时,卡敲着桌面开口了:『阿嘉莎,来杯咖啡。』然后,不层地瞥了艾勒里一眼,并且撇撇嘴角。艾勒里膝头一震,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嘉莎拦了下来。

『我去泡咖啡,大家都想喝吧?』说着,阿嘉莎立刻起身独自走向厨房。

『哎,各位。』卡依序盯着在座四人的脸说道。『今晚不是可怜的欧璐芝守灵之夜吗?别装做不知道,大家静一静。』

『咖啡来了,糖和奶精自己加。』阿嘉莎把摆着六个苔绿色杯子的托盘放在桌上。

『老是麻烦你,不好意思。』说着,艾勒里拿起最靠近手边的杯子。随后,其它人也陆续伸出手。阿嘉莎自己拿了一杯,把剩下的最后一杯连同托盘一起交给邻座的凡斯。

『哦,谢谢。』接过杯子,凡斯放下手里的七星牌香烟,暖手似的捧着那只十角杯。

『凡斯,感冒好了吗?』

『啊,好了,托大家的福——艾勒里,我们一直没能好好商量,到底有没有和本土连络的方法?』

『大概没有。』艾勒里啜了一口黑咖啡。『我也想过丁畸有灯塔,可以在晚上朝那个方向摇白旗,——不过那座灯塔好像没人。』

『对,的确没人。』

『再不然,就看谁有拚死的决心游泳过去,或者做个像样的木筏……』

『看来都行不通。』

『我考虑过生火,艾勒里。』爱伦坡说道。

『但是光烧松叶,不会有人注意到。』

『干脆放火烧十角馆算了。』

『这个太……』

『不大妥当,而且危险——其实,爱伦坡,刚才我和陆路两个除了想连络方法外,还在找一样东西。』

『找一样东西?』

『对。最后虽然没结果,却把整个岛找遍了……。不,等一下。』

『嗯?』

『蓝屋——已经烧毁的蓝屋——』手指按着眉间,艾勒里喃喃地说,『那儿有没有地下室?』

『地下室?』

就在这时,打断两人谈话似的,突然有人发出可怕的呻吟声趴在桌子上。

『怎么了?』阿嘉莎叫道。

『怎么回事?』

大家一起站了起来。桌子咔哒咔哒剧烈地摇动,琥珀色的液体从杯中飞溅四散。

他的脚彷佛出了差错的自动玩偶般胡乱踢动,叫喊着踢倒椅子。不一会儿,伏在桌面的上身崩溃似的滑落在锈着蓝色磁砖的地板上。

『卡!』爱伦坡叫了一声,飞奔过去。陆路没提防,被爱伦坡的身体猛然撞着,摇晃地碰倒自己的椅子。

『卡怎么了?』艾勒里随后跟来。检视着仆倒地上的卡的睑,爱伦坡摇头说道: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说卡有什么老毛病?』

无人答话。

『——怎么会这样?』

像支不顺畅的笛子,卡的喉咙不断发出徽弱的声音。爱伦坡粗壮的手臂按住他的上半身,一面说:『帮个忙,艾勒里,先让他吐出来,恐怕中毒了。』

这瞬间,卡的身体激烈痉挛,挣脱爱伦坡的手。蜷曲着身子,在地板抽搐挣扎。不久,又是一阵更激烈的痉挛。伴着可怕骇人的声音,挤出褐色吐泻物……。

『他不会死吧?』阿嘉莎以畏怯的目光窥视爱伦坡。

『我也不知道。』

『不能救吗?』

『不知道毒的种类,很难处理。就算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在这种地方我也束手无策。我们只能祷告,希望卡服下的毒药没有达到致死剂量……。』

当天夜里,凌晨两点半。

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卡咽下最后一口气。

5

众人身心俱疲,累得说不出话来。不,与其说是疲劳,不如说是接近麻痹状态。

和欧璐芝的死完全不同,这次大家眼睁睁地看到卡痛苦倒地,挣扎断气。这种活生生的经验,以及过度反常的崩溃感,反而钝化了他们的神经。

目瞪口呆,凝望半空的阿嘉莎和陆路;双手托腮,叹息连连的凡斯;忘了吸烟,直盯天窗的爱伦坡;紧闭双目,面色凝然的艾勒里。

天窗没照入一丝月光,偶尔闪过几道灯塔的光切开外面的黑暗。彷佛有生命一般,晃动着火焰的油灯。打过来又退下去,退下去又打过来,从远方重复着单调韵律的波浪声……

『该做个结束了,我好困。』懒洋洋地撑开眼皮,艾勒里开口说。

『——我赞成。』爱伦坡慢了半拍回答,其它三人也逐渐恢复神志。

『我只知道一定是某种毒物,至于毒的种类就不清楚了。』

『不能猜测吗?』

『这个——』爱伦坡两道浓眉聚成八字形。『从毒发快速的情况来看,是种毒性极强的药剂。由于曾经引起呼吸困难与痉挛现象,神经毒的可疑性最大。主要毒物中较有可能的,首推氰酸、番木鳖硷、阿托品,其次是尼古丁或砒素。不过,阿托品和尼古丁会使瞳孔放大,死者并没有这种状况。若是氰酸,会散发一股杏仁般的独特气味。因此——,我想多半是番木鳌硷或砒素。』

桌上六个杯子,仍留着未暍完的咖啡。阿嘉莎边听爱伦坡的说明边注视这些杯子,突然噗哧笑出声来。『这下子,我是唯一的凶嫌了。』

『不错,阿嘉莎。』艾勒里淡然接受此意见。

『真的是你吗?』

『如果我否认,你们会相信吗?』

『恐怕很难。』

『说的也是。』

两人小声对笑着。包括他们在内——在场众人都感觉到笑声中所合的反常舆诡谲。

『你们两个别这样。』

爱伦坡沈着嗓子劝阻,叼起一根香烟后把整盒烟递给艾勒里。

『现在是认真思考的时候。』

『我知道,没人喜欢乱开玩笑。』推回烟盒,艾勒里从衬衫口袋掏出自己的赛拉姆烟,取出一根,在桌面轻敲着。『首先,确认一下事实——

『卡自己开口要咖啡,阿嘉莎到厨房时其它人都在这里。从烧开水、泡咖啡、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到阿嘉莎回到座位,大约是十五分钟。然后,阿嘉莎把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的物件,正确地说有六杯咖啡、砂糖盒、奶精罐,还有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七根汤匙,其中一根是用来调奶精的。对吧?』

阿嘉莎认真地点头。

『下个问题是拿杯子的顺序。第一个是我,然后呢?』

『是我。』陆路答道。

『卡和我差不多同时拿。』

『再来大概是我。』爱伦坡说。

『然后我拿,连托盘一起交给凡斯。是不是这样?凡斯?』

『嗯,没错。』

『好,再确定一次。依照顺序是我、陆路和卡、爱伦坡、阿嘉莎、凡斯。』艾勒里嘴角咬着香烟,点上火。『现在想想看,有机会在卡的杯子里下毒的是谁?首先必须怀疑的,还是阿嘉莎。』

『可是,我也有可能拿到下了毒的杯子。再说,我怎么确定卡会拿到毒杯呢?』阿嘉莎以冷峻的声音,提出反驳。『如果我是凶手,下毒后应该会主动分配咖啡。』

『对呀!你一向都会分配咖啡的,这次怎么反常了?』

『没心情。』

『哦。不过,阿嘉莎,有件事还是非说不可。或许凶手不是针对着卡下毒手,如果他的最终目的是杀了我们每一个人,谁是「第二个被害者」并不重要。』

『卡倒霉正好碰上是吗?』

『这样分析比较合逻辑。卡左右的座位是空的,他拿杯子时应该谁也没有机会下毒。因此,还是你嫌疑最大。』

『砂糖和奶精也可以下毒呀!』

『不,你不是加了奶精吗?可见里头没有问题。卡和我喝咖啡邢不加东西,所以砂糖里下毒也不能成立。同样地,我们当然都没动过汤匙。』

『等一下,艾勒里。』插嘴的是陆路。

『当时,我一直看着阿嘉莎学姐泡咖啡。因为厨房的门敞开着,我的座位正好面对那个方向,以角度来说,可以把阿嘉莎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况且柜台上点着蜡烛,应该不会看错。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动作。』

『话虽如此,却不能当做决定性的证言。从桌子到厨房柜台的距离不算短,你不可能没有遗漏一点小动作。何况,当初你并不是存心监视阿嘉莎。』

『对不起。』

『不必道歉。』

『不,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的确一直在监视阿嘉莎学姐。』

『陆路?』阿嘉莎惊讶的眼神投注过来。陆路低下头,抖着声音一再道歉。『这——我并没有恶意。今天早上谋杀欧璐芝的凶手隐藏在我们当中,万一是阿嘉莎学姐,很可能在食物中动手脚。所以,晚餐的饼干、罐头和果汁——我吃得很担心。对我来说,满不在手地第一个吃的艾勒里简直有问题。』

『原来如此。』艾勒里撇撇嘴,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陆路,你现在能断言阿嘉莎绝对不是凶手吗?』

『这……』

『事实上,卡已经死了。因此,一定有人下毒,你总不会说卡是自杀死的吧?』

『这个……』

『所以,我刚才说过,艾勒里。如果我是凶手,怎么避免喝到那杯毒咖啡?我自己的咖啡都喝了。』

艾勒里在十角形烟灰缸裹捺熄快吸完的赛拉姆香烟,慢慢眨了几下眼睛。

『只有六个杯子,记住毒杯的位置并不困难。你拿了自己的一杯,把最后一杯交给凡斯。假如剩下的两杯中一杯是有毒的,可以故意把有毒的给别人。万一毒杯子到了自己手中,你大可不喝。』

『不是我!』晃动着凌乱的长发,阿嘉莎把头摇得像个搏浪鼓,扳着桌沿的皙白手指征徽颤抖。

『艾勒里?』凡斯突然开口。

『我只是在想,如果阿嘉莎是凶手,怎么可能——在自己首先会被怀疑的不利机会下贸然下手?阿嘉莎不是那么笨的人——爱伦坡,你觉得呢?』

『我赞成。』一面答着,爱伦坡转向艾勒里。

『大厅的唯一光源,就是桌上这盏灯。我想,大概没有人会留意别人从托盘拿杯子的手吧?』

『你想说什么?爱伦坡。』

『艾勒里,第一个拿杯子的是你。乘机把藏着的毒药放入旁边的杯子,并不是不可能。怎么样?魔术师。』

『哈哈,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没有流露一丝慌张的神情,艾勒里只是苦笑。『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我没有干。』

『这只是假设,不能完全相信。当然还有其它可能性,例如卡未喝咖啡前就已中毒。』

『你是指迟溶性胶囊?』

『不错。』

『这么说,你成了最可疑的人,大夫?况且一般人拿不到砒素或番木鳖硷之类的毒物。除了医学院的你、理学院的凡斯、药学系的阿嘉莎……。我和陆路是院,跟放剧药和毒药的研究室无缘。』

『只要有心,任何人都拿得到手,我们学校的研究室和实验室,管理状态根本不严格,随便假扮农学院或工学院的小生,大可自由出入,绝对不会有人千涉。而且——你不是说过有个亲戚在o市开药房吗,艾勒里?』

艾勒里轻吹了声口哨。『你的记性真好。』

『总之,僵在这儿讨论获得药品的方法,根本毫无意义。』爱伦坡欠欠身子,说道:『关于如何下毒,还有一个可能性。我想各位不会没想到,就是预先把毒药涂在一个杯子上。这么一来,大家都机会均等。』

『一点也没错。』艾勒里带着微笑,撩起额前的头发。阿嘉莎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当然,别小看人。』

『好可恶,既然如此,刚才还一直拿我当凶手……』

『我本想连其它人也一个个轮流欺负的。』

『你心理有毛病。』

『我们现在处在这种非常的状况之下,要我有平常的心理那才怪吧!』

『你怎么……』

『算了,阿嘉莎,我有事问你。』

『这次又是什么?』

『只是确定一下。泡咖啡前,你有没有洗过杯子?』

『没洗。』

『最后一次是何时洗的?』

『探索岛屿回来后不是喝过茶吗?从那时以后,洗好的杯子就一直放在厨房柜台上……』

『欧璐芝的第七个杯子也放在一起?』

『不,欧璐芝的杯子已经收进餐具架,因为看了心里难过……』

『好,现在预先下毒的可能性更大了。只要傍晚时分到厨房去,在六个杯子中的一个涂上毒药便大功告成。这种机会每个人都有,是吧?』

『可是,艾勒里。』陆路说道:『如果这样,凶手如何分辨有毒的杯子?当时,大家不是都喝了咖啡吗?』

『一定有什么记号。』

『记号?』

『对,可能有个杯子有缺口或褪色现象——』

说着,艾勒里伸手拿起卡用过的苔绿色杯子。

『有什么吗?』

『等一下——咦,奇怪……』艾勒里不解地偏着头,把杯子交给陆路。『你也查查看好吗?依我看,好像和其它杯子没有两样……』

『真的?』

『有没有很小的缺口?』阿嘉莎问道。

『——没有,一点也没有。用放大镜看,也许会发现一点点小缺口……』

『别开玩笑,我看看。』这回杯子传到阿嘉莎手中。

『——真的,没有任何记号。』

『那么,事先涂毒的可能性就不能成立了?』

艾勒里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抚弄着鬓边发丝。

『这样一来,只剩下刚才那三种方法,凶手不是阿嘉莎就是我,再不然就是事先让卡腋下毒胶囊的人……』

『不管怎么说,现在决定下毒方法和凶手似乎有困难。』爱伦坡表示意见。艾勒里再度拿起阿嘉莎放在桌上的杯子,在手边细细审视,接着说:『若是外来凶手干的,即使杯子没有记号也不会构成影响……』

『你说什么,艾勒里?』

『不,』艾勒里的视线离开杯子,说道:『目前,最合人担心的还是动机。首先必须想到,凶手和摆那些塑胶板的神秘人物一定是同一人。他——或者她打算除掉我们当中至少五个人。所谓五人,是假设「侦探」不成为「第六个被害者」的情况而言……』

『那是什么样的动机……』陆路叹息着吐出这句话。艾勒里断然说道:『一定有动机,即使是出于极端不正常的情况。』

『凶手是疯子!』阿嘉莎高声叫道。

『我们不可能知道疯子所想的事!』

『是疯子吗?』艾勒里心有不甘地说着,边抬腕看表。『天快亮了,各位打算怎么样?』

『不能不睡一下,以疲倦的头脑继续讨论也得不到答案。』

『是呀!爱伦坡,我快撑不住了。』

艾勒里揉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插着腰就想回房。

『等一下,艾勒里。』爱伦坡叫住了他。

『大家一起睡不是比较好吗?』

『不要,我才不要。』阿嘉莎害怕地环视众人。

『万一睡在旁边的是凶手怎么办?一想到凶手伸手就可以掐住脖子,我就毛骨悚然。』

『凶手不敢向身边的人下手吧?难道不怕马上会被抓到?』

『你敢保证不会吗?爱伦坡。我可不愿在凶手被抓到之前,先送掉自己一条命!』阿嘉莎哭丧着脸,推倒椅子站了起来。

『等一等,阿嘉莎。』

『不要!我谁也不相信!』于是,阿嘉莎逃命似的消失在自己门口。默默目送她的身影离去后,爱伦坡长叹一声说道:『她快要崩溃了。』

『那当然。』艾勒里摊开两手,无奈地耸耸肩。『老实说,我和阿嘉莎同样心情。我也要一个人睡。』

『我也是。』陆路眼镜下的眼睛布满血丝。当凡斯也接着站起来时,爱伦坡只好抓抓头发说:

『大家要小心门窗。』

『知道了。』

艾勒里看了一下通往玄关的门,吐出一句话。

『我也害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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