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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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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动作快点,该吃午饭了。』

蓝屋遗迹那儿,艾勒里、陆路、凡斯三个人还留在原地。爱伦坡刚刚看过废墟,独自往通向岛屿东侧的小路去了。

『艾勒里,还有凡斯。从现在起足足七天的时间,拜托两位了。』喜剧似的——也许他本人并不同意这种说法——银边圆框眼镜里,陆路小小的眼睛热情地闪着光辉。

『不跟你们要一百张,至少也给我五十张。』

『喂,陆路,你开玩笑?』

『我认真得很呢!艾勒里先生。』

『可是你突然开口要,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对不对。凡斯?』

『我赞成艾勒里。』

『所以喽,我刚才一直在说明。比往年提早,我打算四月中旬左右出版下期的「死人」。为了招引新生入社,同时庆祝推理小说研究社创立十周年,我们要推出特大号的纪念特刊。这次轮到我当总编,正好大大施展一番。我这新官上任,总不能编出寒酸可怜的社刊闹笑话吧!』

院二年级的陆路,今年四月起,即将接掌推理小说研究社社刊『死人岛』总编辑的职务。

『如果不想丢脸,陆路——』艾勒里从酒红色衬衫口袋中取出未拆封的赛拉姆牌香烟,打开封口。他是法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也是『死人岛』现任总编辑。『你应该去拜托卡才对。内容姑且不提,那家伙是咱们研究社的多产作家——凡斯?对不起,借个火。』

『你很少攻击人的嘛!艾勒里。』

『不,是卡先挑衅。』

『说的也是,卡学长好像情绪不好。』陆路说着,艾勃里轻笑一声吐出淡淡烟气。

『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卡先生还真可怜,最近刚被阿嘉莎甩了。』

『他追阿嘉莎?嘿,真有勇气。』

『为了发泄满肚子不痛快,他把目标转向欧璐芝,结果又碰了钉子。』

『欧璐芝?』凡斯皱起眉头。

『对,卡根本是自讨没趣。』

『那当然。和两个甩掉自己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难怪卡火气这么大。』

『就是说呀!所以,陆路,你得好好地讨好卡,否则休想拿到他的稿子。』

这时,阿嘉莎从十角馆那边走来,穿过黑松拱门停下脚步,向三人挥手道:『吃午饭了!——爱伦坡和卡呢?没跟你们一起吗?』

从十角馆后面走进松林小道。

本想过去看看东岸的绝壁,不料小路越来越窄,上头更是弯曲难行,走不到五十公尺,就失去了方向感。

好阴郁的树林。

行进中,林间高大茂盛的山白竹不时勾住衣服,发出沙沙声响。好几次,险些被绊倒。本想回头,却又心有不甘。反正就是这么个小岛,总不会迷了路回不去吧……。

夹克下面微彻渗着汗,令人很不舒服。当那种不快感几乎到达顶点时,终于穿过了树林。

崖的上方,是一片刺眼的亮丽海蓝。同时——一个大个儿男人面向着海站在那儿——是爱伦坡。

『喔,是卡?』听到脚步声回头认出卡后,爱伦坡再度面向海。

『岛的北岸,那边是猫岛。』他指着若即若离的岛,说道。

那是个岩礁般的岛,圆而突起的地面长着低矮的灌木,正如『猫岛』之名,彷佛黝黑的野兽盘踞海上。

眺望岛屿那边,卡哼声点头。

『怎么了,卡?看来好像心情不好。』

『嗯,早知道就不来了。』卡皱着眉,没好气地埋怨。『去年才发生那种事,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好玩。我本来只是为了激发幻想,才到这儿来……。一想到得和那批家伙相处一个礼拜,我就心情不好。』

卡和艾勒里同样是法学院三年级的学生,因为重考一年,所以和高一学年的爱伦坡同龄。大致说来,他算是中等身材。但是由于骨骼铰粗、脖子略短,而且有些驼背,看起来比实际上矮一点。

『到底怎么了?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没什么。』

爱伦坡粗粗的眉毛下,原本细小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他从腰包里拿出精致的烟盒取了一根,然后递给卡。

『你到底带了多少香烟?自己焖瘾那么大,还到处请人抽烟。』

『没法子,我虽然念了医科,却是标准的瘾君子。』

『你习惯抽云雀牌?这不是知识份子抽的泅。』说着,卡也抽出一根烟。

『不过,比艾勒里大少爷的薄荷烟好多了……』

『这就怪了,卡。你老爱找艾勒里的麻烦,怪不得总觉得不愉快。就算你找他吵架,他也会当你是开玩笑,还不是一笑置之,何苦呢!』

卡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了烟,不悦地别过头。『不干你的事。』

爱伦坡不以为忤,悠哉地吸着烟。

不久,卡把抽了一半的云雀牌香烟丢到海中。然后坐在旁边的岩石上,从夹克里取出袖珍酒瓶,粗暴地旋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口。

『大白天就喝酒?』

『你管不着。』

『这样不大好。』爱伦坡的语气透着些许严厉。

『我知道应该收敛一点,也不该大白天就……』

『你还介意那件事?』

『既然知道……』

『我不知道。那件事早巳过去,干嘛老是耿耿于怀。」

卡绷着睑不搭理爱伦坡,又倒了一口酒。

『我不只觉得艾勒里无聊,事实上——对,连带女生一起到无人岛也是件无聊透顶的事。』

『虽然是无人岛,却没野外求生那么严重。』

『话不是这么说,我只是不想和阿嘉莎那种傲慢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有个欧璐芝。不晓得什么原因,这一、两年来,我们七个人似乎成了小集团,所以我不便大肆宣言。其实,那些娘儿们毫无可取,自以为是……』

『你说得太过分了。』

『对了,差点忘记你和欧璐芝是青梅竹马。』

爱伦坡默默踩熄香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看表说:

『已经一点半了——回去吧,否则没饭吃了。』

『吃饭前,请各位稍等一下。』戴着细致金边眼镜的艾勒里向大家说。『下任总编辑要发表谈话。』

十角形的桌子上已摆好食物,有熏肉、色拉拌蛋、法国面包和咖啡。

『各位,虽然有点不是时侯,但是我还是得来个饭前致词。』陆路一本正经地说着,微微清了清喉咙又说:『是这样的,早在今年新年聚会时,就有人提议到这座十角馆来看看。当然,那时并没有人想到实现的可能性。后来因为凡斯的伯父买下这栋建筑,特别招待我们……』

『不是特别招待,我只不过是说如果大家有意,可以向伯父说一声。』

『好了,还不是一样。总之——凡斯的伯父在s区经营房地产买卖,是位精明的事业家。这次他买下角岛这一带,打算极力改建成青年休闲中心。对吧,凡斯?』

『也许规模并不很大……』

『话说回来,我们此行含有试验的意味,正好一举两得,皆大欢喜。还有,凡斯一早就为大家做好各种准备,非常辛苦,特此感谢。』说着,陆路向凡斯深深一鞠躬。

『——现在言归正传。』

『快点,蛋和咖啡会凉掉。』阿嘉莎插嘴,催促着。

『马上说完,不过,如果菜冷了就不好吃。这样吧,大家边吃边听。

『思——现在聚在这儿的,都是有资格冠上学长大名的精英——也就是本研究社的主要创作组……』

k大推理小说研究社中,社员们彼此以绰号称呼,这是研究社创立之初,流传下来的一种传统。

十年前,社员们由于推理小说迷特有的稚气,当然为数尚少的所有社贝均以欧美著名作家之名为绰号。后来,随着社员的年年增加,作家名字当然不敷使用,因此想出继承学长名字的方法。也就是说,拥有作家名衔的社员,在毕业之际,有权选出一名后辈继承自己的名字。

自然而然,各继承人的选定便以社刊作品为基准。因此,目前拥有绰号的人们正是研究会的首脑人物;也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有较多的机会聚在一起。

『……我们这支强劲的队伍,从今天开始为期一周,要在这个不可能产生杂念的岛上朝夕相处。所以,我们不应该白白浪费这段美好时光。』陆路向大家莞尔一笑。『稿纸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利用这次旅行期间,为四月即将发行的社刊贡献一篇作品,拜托拜托。』

『哦,』阿嘉莎的声音响起。『难怪,我正诧异为什么只有陆路带这么多行李……原来早有阴谋。』

『不错,我就打这个主意。阿嘉莎学姐——还有欧璐芝,请大力帮忙。』陆路又是一鞠躬,抚着滚圆的脸颊嘿嘿笑着,活像一尊弥勒佛。众人围着桌子,各自浮现复杂的笑容。

『陆路,如果大家都写孤岛的连环命案,题材不是重复了吗?』爱伦坡问。

听爱伦坡这么说,陆路挺直腰杆应道:『到时,用那个主题编成专刊就行了。或者,干脆一开始就规定这个题材,不是也很有意思吗?我们的「死人岛」刊名,不就是取自克莉丝蒂女士著名的处女作?』

撑着一只手注视陆路的艾勒里,向邻座的凡斯压此了声音,轻轻抛出一句话:

『糟糕,这次的总编可不好应付。』

5

他们的第一天就这样平静度过。

除了午饭时陆路的要求外,七人并没有其它任何约束。他们原本无意联手合作什么事,因此空闲时间都各自自由活动。

到了傍晚时分。

『怎么了,艾勒里,一个人玩牌?』

阿嘉莎从房间走出来,穿着白罩衫和黑色皮裤,长发上扎着鲜艳的棣棠花色头巾。

『最近我有点热中此道,不过还不到入迷的程度。』

艾勒里洗弄手中纸牌,微笑着。

『热中这个?会不会纸牌算命?』

『怎么会?我对那个没兴趣。』艾勒里在十角形桌上灵活地洗牌,一面又说:『提起纸牌,当然是变魔术喽!』

『魔术?』阿嘉莎睁大眼睛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哦。这么说,艾勒里,你也有这种毛病。』

『毛病?』

『对,老喜欢打哑谜,让人摸不着头绪!』

『打哑谜?没那么严重吧!』

『哦,是吗?』阿嘉莎开朗地笑着说:『艾勒里,露一手吧!我很少看人变魔术。』

『推理小说迷对魔术没兴趣,这倒很稀奇。』

『不是没兴趣,只是很少有机会。哎,快点嘛!』

『好。那么,过来坐在这儿。』

黄昏将近,十角馆大厅渗着微微的暮色。等阿嘉莎在大桌子一端的椅子上坐定,艾勒里便在桌上排好纸牌,然后从口袋拿出另一副牌。

『看好,这里有红蓝两副底色不同的纸牌。现在,其中一副给你,另一副给我——你选那一副?』

『蓝色的。』阿嘉莎同答。

『好,蓝色的,你拿着这副牌……』

艾勒里把蓝底的一副交给阿嘉莎。

『首先,检查纸牌有没有动过手脚,然后随你高兴把牌洗一洗。我这边也洗好红色的纸牌——好了吗?』

『——好了。的确是普通的纸牌,美国制的?』

『没看到背面脚踏车天使的图案吗?最普通的厂牌。』

艾勒里把洗好的牌放在桌上。

『好,我们交换。蓝的给我,红的给你……。好了吗?然后从里头抽一张你喜欢的牌记下来,我也从你洗过的牌中抽一张记住。』

『喜欢的一张?』

『对——记住了吗?现在,把牌放回最上面……对,和我一样切一次牌。像这样,上半和下半交换。嗯,好,反复两、三次。』

『——这样对吗?』

『好,很好。然后,再换一次牌……』

蓝色的纸牌再度回到阿嘉莎手中。艾勒里盯着她的眼睛,一面说道:

『好了吗?我们刚刚各自洗牌,然后从两副牌中各抽一张喜欢的牌记住,又放回去切牌,对不对?』

『嗯,没错。』

『现在,阿嘉莎,从你的牌中找出你刚才记住的牌,盖在桌上。同样地,我也找出我记住的牌。』

不一会儿,桌上盖着红蓝两张纸牌。艾勒里吸一口气,叫阿嘉莎把两张牌翻出正面。

『——咦?这是真的吗?』

阿嘉莎惊讶地提高嗓门。两张纸牌正面,赫然出现同样的花色和数字。

『红心四!』

艾勒里微徼一笑。

『很有意思吧?』

日落后,十角形桌子中央点上古意盎然的桌灯。这是几斯听说岛上没电,特地带来的。除了大厅以外,各房间也准备了许多粗蜡烛。

吃完晚餐,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艾勒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刚才那套魔术窍门?』端上的咖啡分发完后,阿嘉莎推推艾勒里的肩膀。

『不能告诉你,魔术最忌说出诀窍,和推理小说完全不同。一旦知道其中奥妙,人们多半会觉得沮丧。』

『阿嘉莎学姐,艾勒里要你陪他玩魔术?』

『哦,陆路,你也知道他会玩魔术?』

『何止知道,我已经陪他练习了一个月。在他熟练之前,还不准告诉任何人。活像个小孩子!』

『喂,陆路。』

『他玩那一套魔术?』

『很简单的,一、两种。』

『那么简单的魔术?』阿嘉莎越来越不满,一再要求。『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嘛?』

『不能因为简单就告诉你窍门,尤其是第一次。即使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戏法,也是一样。问题不在于诀窍,而是如何表演以及误导。』

『对,例如——』艾勒里伸手拿杯,啜了口黑咖啡。『有个类似的戏法,「魔术」那出电影中,安柬尼·霍金斯饰演的魔术师,就向昔日恋人露了一手。那不是普通的魔术,而是一种超灵感实验。如果彼此心灵相通·牌面应该会一样,然后魔术帅便借机说服对方……』

『嗯——那么,艾勒里,你也对我有企图?』

『那儿的话。』艾勒里夸张地耸耸肩,红润的唇中露出白牙。『遗憾的是,我没有说服女王陛下的魄力。』

『你还真会说话。』

『不敢——过奖了。』艾勒里举起手中咖啡杯,细细审视。

『咱们换个话题,谈谈白天说过的中村青司——这个人真是怪异。看这杯子,就觉得一股寒意。』

那是个别致的苔绿色杯子,也是厨厉餐具架上所留的许多物品之一。注意它的形状,和建筑物同样是十角形。

『大概是特别定做的,那个烟灰缸——还有刚才所用的盘子也是,一切郡是十角形——你觉得呢?爱伦坡。』

『很难说。』爱伦坡把烟搁在十角形的烟灰缸上。『的确有点出乎常轨,也许是有钱人的雅兴吧。』

『有钱人的雅典。』艾勒里双手捧住杯子,由上往内看。虽说是十角形,由于直径仅有数公分,看来几近圆形。

『无论如何,光是这座十角馆,我们便已不虚此行。来,为故人干一杯!』

『可是,艾勒里,尽管十角馆是个值得玩味的好地方,岛屿本身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杀风景的黑松林。』

『那倒不至于。』爱伦坡回答阿嘉莎说:『废墟西侧的崖下是一片很好的岩区,有通往下面的阶梯。也许,可以在那儿钓鱼。』

『对了,爱伦坡学长,我记得你带了钓具。好棒,明天有新鲜的鱼吃喽!』陆路兴奋地舔舔嘴唇。

『别抱太大的希望。』爱伦坡慢慢抚弄下巴的胡须,又说:『还有,后头不是长了几棵樱花树吗?花蕾已经相当饱满,可能两、三天内就会开花。』

『真棒,可以赏花了。』

『好极了。』

『樱花啊樱花,为什么一到春天就备受欢迎?其实,我比较喜欢桃花和梅花。』

『那是因为艾勒里大爷的兴趣舆众不同。』

『是吗?古时候,高官显贵都偏爱梅花甚于樱花哩!陆路。』

『真的?』

『当然,对吧,欧璐芝?』

突然被这么一问,欧璐芝惊愕地微颤肩头。然后,红着脸轻轻点头。

『解释一下吧,欧璐芝。』艾勒里说道。

『嗯……好。嗯——「万叶集」裹有许各关于胡枝子和梅花的歌……各超过一百首,樱花部分差不多四十首左右……』

欧璐芝和陆路同样是院二年级的学生,专政英国,对日本古典也颇有研究。

『哦,我以前不知道。』阿嘉莎佩服地说,她是药学系三年级学生,所学截然不同。『多说一点,欧璐芝。』

『哦,好——「万叶集」时,有所谓大陆文化至上主义之类的潮流,大概是受了中国趣味的影响。到了「古今和歌集」时,樱花方面的歌增多了……不过,多半是感叹落花凋零的歌。』

『「古今和歌集」是平安时代的作品吧?』

『是醍醐天皇时代——十世纪初……』

『是不是由于悲观的社会百态,而使感叹落花的歌谣增多?』艾勒里问道。

『——这个嘛。提起醍醐天皇此人,是有所谓延喜之治名政的著名人物……当时人们以为,樱花凋落之际正是疫病流行的季节。由于樱花带来疫病的传说,每逢此时宫中必定举行镇花祭……也许是这个缘故吧……』

『原来如此。』

『咦?凡斯,你怎么不说话?』这时,爱伦坡探头看邻座凡斯的睑色。

『是不是不舒服?』

『——嗯,有点头痛。』

『睑色不大好——有没有发烧?』

凡斯扭扭肩头,深深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先去睡,可以吗?』

『睡一下比较好。』

『嗯……』凡斯双手撑着桌子,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各位尽管聊,我不怕吵。』道过晚安,凡斯便先回自己的房间。突然静下来的微暗大厅,传来咔嚓一声轻轻的金属声响。

『这家伙真可恶。』一直沉默着晃动膝盖的卡,神经质地使个白眼,低声抛出一句话:『故意当我们的面锁门——什么玩意儿!』

『今晚夜色不错。』爱伦坡佯装没听见,抬头仰望十角形天窗。

『是呀!前天好像是满月。』陆路也说。这时,天窗外微做的月光射入,丁崎的灯塔光线也仿佛照了过来。

『看,月亮被云遮住了,明天可能会下雨。』

『哈哈,那是迷信呀,阿嘉莎。』

『艾勒里,你真没礼貌。这不是迷信,而是水蒸气的关系。』

『根据气象报告,这个礼拜都是晴天。』

『这倒比说说月亮上有兔子科学得多。』

『月亮上有兔子。』艾勒里苦笑道。

『你知道吗?宫古诸岛那边的人,都相信月亮里有个扛木桶的男人。』

『嗯,我听说过。』陆路圆圆的脸堆满笑容。『传说中,他奉勒神的命把不死药和死药放人木桶带到人间。可是他搞错丁,把不死药给蛇,死药却给了人类。因此,被罚扛木桶赎罪,一直到现在……』

『南非霍屯督族也有类似的故事。』爱伦坡说。『不过,不是男人而是兔子。兔子误傅了月神的话,月神一怒之下丢出神棒,所以兔唇才会裂成三片。』

『嗯——无论在什庆地方,人类所想的事似乎都大同小异。』艾勒里修长的身子靠着蓝色椅背,双手交叉胸前。

『大体上,世界各国郡流传着月兔的故事。比方说,中国、中亚细亚、印度……』

『印度也有吗?』

『梵文把月称为「夏信」,这个单字原意就是「有兔子的人」。』

『哦。』爱伦坡仲手拿起桌上的烟盒,再度仰望天窗。被切成十角形的夜空一隅,隐约浮现昏黄月影……。

角岛,十角馆。幽暗的油灯映着四周阴冷的白壁,刻划出年轻人们晃动的影子。

漫然中,他们的夜又即将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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