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银没再说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死局的话，顺着简淬的意思表示自己对齐耀没有敌意，也不再谈纪蓝的话题，吃完饭简淬把他送到楼下。

临走前简淬拿出一张塑料卡片，说：“这是一次性的研究院通行令，明早七点半我顺路接你，如果你证明自己能写出更多代码，那你将会获得一个由政府和集团双重认证的主城公民身份，如果不能，你会一直被封锁在天使牢笼最终成为一串信息流，不用太担心，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帮你。”

他想假意给我留条生路，防止我在绝境中鱼死网破或者今晚就想办法拿掉轻甲成逃犯。纪银心想。

“如果我成为一串信息流，你们会怎样处置我的□□？”

“这是科学家的秘密。”简淬俏皮地眨眼。

纪银脑海却浮现出一些片段，一个小孩，在一间光线微弱的屋子里玩棋盘游戏，纪蓝进来，一眨眼小孩被绑在铁床脚，纪蓝伸出一把银亮的刀从小孩手臂上切下两块肉，歇斯底里的哭叫利爪一样挠破耳膜，纪银站在一旁看着，灵体消失了，伤口愈合成一个凹陷，然后气球一样充盈起来，又变成平滑的皮肤，小孩爬进床底，纪银蹲下身，小孩仰脸，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和他对望。

“纪银？”简淬半个身子倾到副驾驶，轻拍纪银后背。

纪银眼前的画面迅速折叠扭曲，然后都变成眼眶一样的黑色，他视线逐渐清明，发现自己正蹲在副驾座位前面的空间。

“没...没事。”纪银声音打颤，他习惯性掐手心用痛觉让自己平静，但右手发出机械摩擦的声音，他只好把习惯改为左手，“明天不用接我，我自己过去。”

说完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简淬眼神落在纪银留在副驾驶的脚印。

他刚刚应激了？为什么？因为意识被提取后□□的处置还是别的什么？

纪银真的太不稳定了，是段可以奔跑，但随时都会出问题的程序，把他放进实验室是件高风险的事，至于高回报，他希望如此吧，不然院长真的会杀了他。

说起稳定，简淬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对纪银深刻的第一印象。

那个不屈的、凶悍的、用脚踩住他、用枪口对准他的纪银，实在是——

太辣了。

咳，太像个疯子了。

第二天纪银前往研究院，研究院位于主城东北部，占地约一千亩，地表是研究所，地下是实验室。

纪银被一车装到实验室入口，没机会看到研究所全貌，只看见一个半圆形的顶，陪同人员按下楼层，在电梯内离他很远，几乎成了对角。

他在害怕。纪银从他紧绷的脊背推断。

挺合理的，谁不怕一颗不定时的炸弹站在身边。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空旷的地下中转站，现在正值上班时刻，一队队人从四面八方登上摆渡车前往自己的实验区域。

简淬穿着一身纯白的研究服等候，他对陪同人员说：“交给我吧。”

陪同人员点头，护送他们上车。

纪银手肘撑在窗边，看有轨摆渡车穿越密闭的隧道。他们最后停在一个通道前，进入通道后是环状实验室，内环上部是一圈玻璃，能看见对面的人影，内环中间散发出荧蓝色的微光，纪银站到玻璃边向下看去，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坑，里面有大量蓝晶。

他观察仿佛活了一样的蓝晶堆，画面在扭曲，像是热畸变，但又比畸变更加难以言喻，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反应内部的样子，被吸住一样移不开眼睛。

“看多了会精神失常，”简淬拿金属文件挡住纪银。“很多研究人员受风暴影响——即使我们已经最大程度隔离——精神失常离开研究所。”

纪银眼里还残留着畸变后视，转眼看见简淬活动的脸，忍者恶心问：“风暴实验场在我们脚下？”

“嗯，一个天然的半球形空间，底部有管道，模拟风暴使蓝晶液化后可直接被运出来。”

“我能下去看看吗？”

“下去？从来没人下去过，实验室是密封的，底下的机械都是直接控制代码生长出的。”

“蓝晶是怎么运下去的？”

“管道，没办法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纪银有点失望，他在主城外的蓝毒制造机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合金机器，容量不大，每次听见里面陌生又奇怪的声响时，他都想钻进去看看C33的风暴究竟是什么样。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放大版，他还进不去。

简淬他把带到巨大的控制台前，上面有整个试验场的虚拟模型，一个庞大的胶囊体，试验场是一个扣碗般凹凸不平的半球形，除去地质，实验室像是悬浮一样位于顶部，如果把两者连上线，有点像个马桶橛子，其余部分全是各种作用的生长合金。

纪银点开信息库，周围有人想阻止他，被简淬拦住。

如果纪银能看懂实验数据和基本参数那就能证明他们用的是同一套体系，这个想法在看到纪银对他们的代码和参数进行修改时得到印证。

纪银的知识体系真的来源于纪蓝，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