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清楚地知道想要什么。
意识在感官中一点点被席卷,意识本身又变得越发清晰。
抚摸、亲吻、相拥,全都仔细地去感受。
他变成一块石头,在夏日潮湿闷热的空气里,被冰凉的海水一遍一遍打磨。
“感觉还好吗?”Ash问。
江檀拉紧衣襟,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透过雨水淌落的车窗观望遥远的星空。
波浪起伏的海水尽头,有一串城市的虚影,淡淡的弧光笼罩在建筑物上空。
感觉不错。
很像私奔。
从人潮拥挤的地方逃离到世界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热烈地拥抱接吻。
Ash看着他安静的脸庞,暗暗地想,他应该会很累。
刚刚那一次,他没怎么控制力量,江檀却全程没喊疼,甚至连□□都没有,只是急促地喘,皮肤通红滚烫,敏感得要命。
江檀的表情,似乎也没把结合当做一件放纵的事,而是耐心地、沉浸地感受彼此的存在,用力地抓紧他。
“我本来是为了告别来的。”江檀盯着汹涌的海水。
Ash有些迟钝:“现在呢?”
灰黑色的海水不断翻滚,冲刷到岸边的礁石上,碎成了白色的浪花。
江檀的嗓音轻到快被海浪掩盖:“也是。”
Ash笑了笑:“能让你停留的东西大概不存在吧。”
江檀看着他:“别小看自己。”
他在袖口里寻找了一会儿,摸出一对嵌套在一块的戒指,成色很棒,闪着恒星般的光芒。
Ash不解地眯眼。
“盒子被你的人搜走了,我只能把它们塞在表带里,”江檀的食指套着两枚戒指,钻石在他洁白的指尖轻微地摇晃,“这东西我准备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
Ash微微睁大眼:“多久?”
江檀叹了口气:“大概就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的时候?”
“有那种时刻吗?”
Ash真不记得。
“在矿洞里。”江檀看着他的眼睛。
想起来了。
江檀不是个嘴甜的人。医学博士冷静到无情的思维总让他嘴里蹦出让伴侣失望的话。
譬如刚才,才接过吻,做过爱,他还是要告别。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江檀说。
他分开两枚戒指,星星般的钻石静静躺在白皙的手掌心。
江檀的眼睫颤了颤:“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礼物。”
Ash一动不动,大脑少有地失去活力,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流淌,他看着江檀,仿佛重新认识他一样,每一寸每一毫地仔细打量。
江檀飞快地眨了眨眼:“你对我的表白,每一次都很清晰热忱,我感受到了。”
“……”
“作为我的回应,请你一定要收下它。”
“……”
焦灼爬上江檀的后背:“你不喜欢这个款式?”
Ash猛然抓住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江檀倒向他的怀中。江檀撞在坚硬的胸膛上,没来得及发出惊呼,耳畔听见强而急促的心跳声,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快从Ash的身体里泵出来。
天边闪过一道炸雷。
江檀下意识闭上眼,更加埋进Ash的胸膛。
心跳声越发激烈了,像一阵阵小规模的雷鸣。
“这是真的吗?”Ash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我该说什么,做什么?”
有东西主宰了他的神经和身躯,让他陷入失控的边缘,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抱紧江檀。
这就是被深深眷恋的人回应的感觉。
幸福和痛苦一样,都会让人发疯。
Ash:“我说不出话。”
江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
“我的器官好像要炸开了。”Ash说。
江檀笑了笑,像个耐心的医生一样,缓缓抚摸着他的胳膊。
“我生病了吗?”
江檀轻柔地耳语:“非要说的话,有点像歇斯底里症。”
Ash抓紧江檀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江檀为他套上戒指:“我会负责的。”
Ash盯着他铁灰色的眼睛,亢奋和笑意渐渐消逝。
江檀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们在圣索沃见。”
海平面上飞来一架漆黑的直升机,江檀披上外套,对着沉默的Ash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打开了车门。
他走得很快,身影一闪而过,像只黑猫跑过黑暗的夜晚。
直升机边站着两个打扮绅士的保镖,典型的特拉法南部装束。
“我们在约定的地点等了您很久,诺亚少爷。”
江檀径直走到他跟前,在男人惊异的眼神中拨开他的衣服下摆,拔出腰间的手.枪。
“喂!”
江檀的手指扣进扳机,另一只手拽住脖子上的金属环,对准闪光的电子锁开了一枪。
“砰!”
一弯海浪刚好冲上沙滩,碎掉了。
“来的时候uncle应该说过,你们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江檀冷冰冰地说,“他不在这里,我就是你们的头狼。”
两个人男人对视一眼,慢吞吞低下头。
江檀朝后望了望,登上直升飞机。
螺旋桨发动起来,飞机缓缓升空,艾希利安家族的线人开始汇报最近的新闻。
“家族的财政遇到了很大难题,自从维尔吉奥少爷出狱后,一直向律师主张他的那一份资产,按照他的意思,在入狱的时间里,他的资产一直由uncle托管。”
江檀漫不经心地听着。
“您知道的,他有个强大的律师团。uncle为此大为光火,维尔吉奥没对家族做出任何贡献,反而让我们蒙羞。”
江檀:“他拿到了吗?”
“……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