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场人情世故
“娘,你就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嘛。晓音说城南那家首饰店新来了好些花样,楠儿也想去看看嘛。”
娇俏可爱的少女拉着贵妇人撒娇,后者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不等贵妇人说话,少女又道:“过几天就是秦老将军的大寿了,娘亲难道不想要楠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吗?”
“真是拿你这鬼丫头没办法。”贵妇人伸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故作妥协:“去吧去吧,不过得早些回来。”
“是,娘亲。”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欢快地溜出了门外。
贵妇人温婉一笑,再次拿起剪刀,修剪面前那盆杜鹃花上杂乱生长的枝叶。
“老将军过寿是大事,礼数不可废。衣服可送去了?”
“前些日子已经备好送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侯爷没吩咐过……万一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
“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去管,还有谁来管?”
‘咔嚓’一声,绿枝断落,其上还有一朵粉色杜鹃花,花上露水滚颤往下。
“呀,怎么把花也减掉了,看来我还真是老了。”
“哪有,夫人正值年华,侯爷喜欢还来不及呢。”
“莫说这些了。事情办好些,切莫让人抓了把柄。要是被外人传了闲话,我拿你是问。”
“是。”
“芥丫头,就跟在我身后,不要在主家里乱瞧。”
在船上相处了半月余,王二倒是和夫芥熟络了许多,连称呼也亲近了些。
抬眼观察了一圈,夫芥敛下眼,静静跟在王二身后。穿过张灯结彩的长廊小院,避过欢喜又忙碌的人们,就在小院里安顿了下来。
这里是下人们的住所。
抬眼往树上看去,不知何时,压梢的雪簌簌落了来,落到瓦上,落到颈肩,落到雪里。吓得树下路过的丫鬟们大惊小叫,好不热闹。
收回视线,正要收拾房间,又被叫了去。
今儿来祝寿的人多得都要踏破秦家的高门槛了,礼物自然更多,她是秦家的下人,自得去搭把手。
别说不照顾她,只这几日近距离相处,夫芥倒是被那船上的下人们记住了,都知道来了一个吃得多、力气还大的小姑娘。
这不,现在正好用得上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严老头指挥着侍卫们往里面搬东西。
秦府,乃大将军府,往上数三代,皆是赫赫有名的将军,秦家的老祖更是同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好友。
秦府的地位,自然少有人可比。
当今圣上虽然昏聩,可到底还是要倚仗秦家的人杰保家卫国。可以说,秦家有如今的地位,是秦家代代先人拿命换来的。
如今的秦府主事人是秦老将军的独子,现任大将军——秦礼。
至于秦老将军,在六年前已退居幕后,也是今日过六十大寿的人。
“芥丫头,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等着我来帮你搬啊。”
严老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夫芥,见她挪动脚步,这才满意转头盯其他人去了。
在船上他就发现这丫头不爱动静,真是能不动就不动。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都知道没事儿起来活动活动。
这丫头倒好,宁愿冷的缩在被窝里,也不愿出来走动走动。
不过一想起船上的场景,就牙疼,还头疼。
“王二,那丫头呢?怎么这两日都没见过她?”
“在船舱里呆着呢。这外面的天冷得很,她衣衫又那么单薄,还是呆在船舱里好些。”
“嗯,那给她拿些暖和的衣服去。”严老头点点头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
“王二,你没给那丫头拿些暖和的衣裳吗?怎么这两天还是没看见人?”
王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不是穿的有点多,不好动静,索性就没让她出来帮忙了。”
“哼,你就惯着她吧。”严老头拉开船舱门,径直走了下去。
他到要看看这丫头在干什么。
“王二!”猛地一声咆哮,“这个球是个什么东西?”严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就没几根的胡须,这下都快扯没了。
被称作球的东西手里还抱着一个饭碗,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个球叫穿的有点多?”
“有点”二字很是强调了一下,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裹得像个球的人。
王二在一旁使劲地使眼色。
夫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嗯,穿了好几层,是不怎么好受,吃饭手都不好抬。
伸手又扒了一口饭。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真是看着哪儿哪儿都疼。严老头扶额。
于是乎,从那之后,严老头变着法儿的给她找些事做,美其名曰还债。
突然想到什么,猛的回看过去。那家伙怎么又穿成了一个球!
怎么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半刻钟前
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却迟迟不见人从里面下来。
马车旁的小童在同秦府的人交谈了几句之后,熟练地驾着马车就要从小门入内,结果被人一把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世子爷嘛。终于舍得出来了。”
少年表情讥讽,穿着一身金丝繁复的祥云纹锦袍,一看就是贵家公子爷。
此时他拦住马车,是想当众羞辱马车里的人。
见马车中人没有反应,伸手就要掀起车帘。
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从马车内撩起车帘,马车中人露出脸来,无甚表情,也依旧苍白的可怕。
“烦请金小公子让步。”声音微弱无声。
“哼,你一个小辈倒是挺会摆架子。到秦将军府做客,竟敢不下马车。”
“我家公子早先就派我……”
马车里的少年看了小童一眼,小童瘪瘪嘴不再言语。
“金小公子既知我残废,为何还要与我计较?何况此事,我早先已派人告知了主家。”
少年有些羞恼,“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活了这么些年,身边就这么一个奴才。”
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马车中人的腿。那双腿不似常人般有力健硕,显得过于纤细无力,无甚营养。
“我看你离了他,什么都干不了。”丝毫无让行之意,直直挡在马车正前方。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戏耍人的乐子。
那个小书童的小身板是绝对背不动这人的,要想进门,要么向自己求饶,要么自己爬进去。
不得不说,金小公子此番作为,旁人看着都是摇头叹气。
实在是被人宠得不分场合规矩了。
“需要帮忙吗?”
在这对峙关头,两边又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也不知是谁这么没眼力见,上赶着找死。
转头看向问话之人,这是什么球跑出来了?
夫芥没管周围人各色打量的目光,只盯着马车中人。
她刚才听到有人叫他世子。
“需要帮忙吗?”夫芥又问了一遍。
世子微微一愣,眼一低,面有羞愤。
他不愿麻烦别人,实在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