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湾每年都来找秋银升住上一段时间,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几个月。所以不管搬多少次家,秋银升都会给她留个位置,秋威当初住的便是余湾的房间。
她们俩是师傅收的最后两位徒子,岁数虽差许多,但入师门时间相隔不久,师傅去世后,余湾跟着秋银升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为了学习更多法术,便去投奔其她的师姐。
秋银升和余湾的师傅有两个人,一个叫王海风,负责招徒,一个叫金智姚,负责教徒。
当时社会动荡不安,战乱四起,饥荒连年,伏尸遍野,正是人间交运之际。
遗留在世的祭司也被迫卷入其中,死的死,逃的逃,等安定下来后,祭司几乎在这片土地上绝迹。
金智姚家还算富庶,动乱时跑国外躲避,在那里遇到了当过祭司的老姨妈,看金智姚没心思嫁人,便把一身本事传授给了她。
老姨妈死后,金智姚返回故土,决定把祭司一职重新发扬光大。
但这位富人小姐本领虽大,却并没有啥忽悠人的能力,祭司这玩意规矩重回报率又低,谁有功夫搞它去。
折腾两年后,钱赔进去不少,人是一个都没招到,灰心丧气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地,却不料碰上了王海风。
王海风原名王小凤,是个从戏班子里跑出来的大骗子。干得第一笔骗局,就是把她哥王海风骗到煤窑里当苦役,赚了十块钱,之后便占夺了她哥的人生。
王海风见金智姚人傻钱多,就设局骗她帮忙招人,暗自花钱雇了几个女娃拜她为师。
没想到那几个女娃学了三个月后,真抛下家人跟着金智姚当祭司去了,弄假成真,倒让王海风发现了长期饭票。
就这样俩人开始了合作关系,一个负责招人,一个负责教授,效率非常高。
金智姚成师的短短六十年里,就出师了四十八位祭司,重新壮大了祭司队伍,徒子遍布世界各地,非常了不得。
而王海风虽说有骗的成分,但到底是有些识人的真本事,像秋银升就是她一眼相中的。
那时秋银升才十四五,王海风见她有天赋便把金智尧的地址留给她,让秋银升有意愿了过去找就行。后来秋银升真辍学离家去找她,不过金智姚搬迁了,寻寻觅觅了三年才拜上师。
余湾则是金智尧亲自收的关门徒子,可惜那时的她年岁过百,各个器官老化,无力挽留,没多久便归了天。
王海风在金智尧死后也消失了,不知是没了还是隐居了,俩人的时代就此拉下帷幕。
扯远了,说回那条手串,原本是余湾盛服上的配饰,前两年她来秋银升这里小住,此物却莫名消失不见了。
听秋威的讲述,大概是被外面那只黄鼠狼偷了去,几经辗转,没想到又到了正主眼前。
秋威找出那手串道:“也难怪当初你会救我,原来是这东西的功劳,既然这样,就物归原主,把它还给你吧!”
不料余湾摇头说:“巧合是一种天成,到你手里的东西说明跟你有缘,拿着吧,正好可以帮助你学习。”
秋威没再客气,问小姨和阿嘉哪去了。
“这家的房间不够,她俩去别院留宿了,明天十点以后出发,所以放心休息吧!”
天色大黑,村里人睡得早,还没九点外面就没了人声。
秋威本想着在进山前,把杰子的视频一气发给乔舟,但信号实在太差,传输进度龟速行进,秋威熬不住最后抱着手机睡着了。
半夜时分,她被一阵窃窃私语吵醒了。
屋里面很暗,没有光污染的环境中,真得能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声源离得很近,仿佛就在跟前的感觉,如一老人附耳低语,时而停顿,时而嬉笑,秋威听得毛骨悚然,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
正准备打开屏幕,手腕便被捉住了,她惊得汗毛悚立,余湾连忙嘘声制止她动作。
看来这声音不止吵醒她一人,余湾躬身蹲在黑暗里,紧紧盯着窗外观察。
农村的窗帘还是供销社买的竹影布,遮个人可以,但遮不住光,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便能借着月色找寻到窗户的轮廓。
有东西在窗户外面踱步,仔细听,还能发现草叶摩擦的声响。
不料这个时候,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叮咚一声,让外面的东西瞬间安静。
“真是该死!”秋威暗骂着把手机塞进被窝。
俩人屏住呼吸等了片刻,本以为那东西被吓跑了,哪想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慢慢从窗帘上探了出来,形状十分诡异,像一条大个的鼻涕虫,扭扭歪歪地抻了老长,比窗檐还要高。
咯咯咯——此物发出瘆人的笑声,有着发现猎物的得意感。
余湾猛地拉开窗帘,一个湿乎乎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推开窗户连鞋都没穿,直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