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远被它们叼着衣服硬拖到岸边的时候,嘴还咧开笑着。他嘴里呼出白汽,不慌不忙的从手里的网兜中掏出几条大鱼,“今天差点因为你们哥几个交代在这啊。”
大难不死,又捞到大鱼。一个人、几条狗揣着冰冷湿漉漉的年味儿回了窝。
工人们过年回来,发现那几只狗只听蒋明远的话,喂狗的活儿自然也落到他身上。从那以后他还得了一个外号:狗远。
直到3年后,又是冬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蒋明远趁夜出门打了个电话。第二天白天本该补觉的他就被头头带着人从工人宿舍里拖出来,按到雪地里就是一顿暴打。
“那几个人拿着铁棍,活活把他打死了。”蒋明远难过的说,时隔多年,回忆到这件事依旧让他觉得痛苦难忍。
“后来,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警察。”他望着那本小册子“但是这个本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他是意外落水死亡。那个季节,昆滇水库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被淹死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都不会有人质疑的理由。”
“类人的非自然形成,需要强烈的情感刺激。你就是目睹了那件事之后……”陆白问。
“我不确定。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又过了半年,恰逢农药类制品新标准更改,昆农农药化工厂原先主要生产的几种药品不符合新标准要求,原有的生产线也无法满足新标准的农药制品。
工厂最终倒闭了。
“最后那天,他们给我和另外几只狗吃了一顿饱饭。等我醒过来就已经是人的模样了,旁边阿静和阿金的尸体已经凉透了,厂里也搬空,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他打的那通电话和第二天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变成了类人,我只知道一定要帮他查清楚真相。”
他看着陆白,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报仇。”
“但是这么多年,每当我发现和当年那件事一点点的线索,就会被人掐断。李富贵也好、王兴德也好,都是跟我同病相怜的,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帮我引起你们的注意。”
蒋明远的故事讲完了,他放松的换了个姿势,等陆白作出反应。
“那个工厂,真的是只生产农药吗?”
“当然不是,现在想想,他们生产的应该是一种拟肾上腺素的原料成分,可以让中枢神经兴奋的那种,比如□□。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工厂已经倒闭快十年了。”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没能从你的身上提取出类人的DNA?”陆白问。
“我猜,大概是我变成类人的时间太久了。你们所知的类人一般都是近三五年形成的吧?”蒋明远微微叹了口气,“或许变成类人的时间太久,现代技术无法检测到。”
“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陆白凑近他:“不怕我向局里告发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明远不紧不慢的笑了,“我不承认就行了。你们现在的类人认定方式,一是有逆向类人的证据,也就是说我当你面变回去;二是DNA检测。哪个都行不通。”
陆白的表情好像被噎住了。
他站起来走到对方跟前,一把掐住蒋明远的手腕。“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眼看你一个未报备类人逍遥法外。”
蒋明远抬起手腕,看着对方白嫩的手指,心想,这家伙真是没受过社会毒打。他伸出两根手指,把陆白的手腕从自己手上摘下来,
“陆大警官,别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恢复一脸严肃的状态,“如果我不主动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不是吗?”
“有话直说。”
“关于‘蒋明远’生前的所有,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些,所以不得不求助你们。作为回报,类人该履行的报备、被监控等等,我都接受。”
“就这?你不会想说,李福贵、王兴德和最近钱主管他们几个都跟你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