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一进校门就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凝重感。

打哈欠的保安，漫不经心骑山地车的男生，边吃早餐边看单词本的女生。

各色稚嫩面孔匆匆踏入校园门，淹没进教学楼。

严瑾玉今天特意提前了半小时来学校，刚巧和许霜上楼梯时打了个碰面。

“早啊，霜。”她扯了扯双肩包肩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许霜看她一脸困倦，立马猜中:“这是哪张卷子没写准备提前补？”

“数学啊！第二面全部空白，密密麻麻的题干我一个字也看不懂。”严瑾玉哭丧脸。

这次的数学卷子的确挺难的，许霜最后一题的第二小问也没写。

女孩子们并肩往三楼走，到二楼时，顾妄恰好来到楼梯间，许霜一抬头注意到，马上挪到靠墙那面让他先下去。

他目光一刻也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径直下了楼梯，旁边跟着几个女孩子，边走边聊着闲天。

待那道声音下了楼梯，彻底消失。严瑾玉忙看向许霜，一阵莫名:“他这是怎么回事？”

才过了一个周末，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之前还各种央求，现在视若无睹了已经。

许霜耸肩，不想多余的解释，催促她:“别管啦，他这人就这样，上楼补卷子去。”

周一不用做课间操，上完数学课，张添八卦兮兮往后转:“跟你们说，张卫东准备把课间操改成绕操场慢跑800米。”

严瑾玉听完直接瘫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天老爷，饶了我吧，这还没跑呢，我就感觉累得不行，已经两腿打颤了。”

许霜收拾着书本，慢悠悠接一句:“跑步倒是没做操那么傻。”

严瑾玉:“你脑回路挺神奇。”

张添:“可不是，抬手伸腿，又跳又蹦的，帕金森晚期一样，隔壁班体育委员那认真做操劲我看了就想笑，跟有幼儿园小红花颁发似的。”

严瑾玉白他一眼:“是你四肢不协调吧，人做操是刚正有力，你是猥琐发育。”

“金鱼你丫的暗恋他是吧。”

“纯属看不惯你。”

张添笑着拿本子准备敲严瑾玉的头，严瑾玉身体自然反应往后一倾，忙着躲，脊背直接碰上江御舟桌沿，“哐”一声，江御舟写字的手一顿。

严瑾玉立马回头，及时抱歉:“不好意思啊。”又去瞅他的课本，字最后那一竖都往外飘了。

许霜顺着往后看。江御舟倒是不慌不忙划了那个扭曲的字，重新添上，再回了句没事。

她突然想起上周六。

在教师公寓的石凳上，她以为躲得及时，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

许霜胸口闷着一团郁气，先别惹这大少爷吧，顺毛捋，甜口哄。

她暗嚎，被抓住把柄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那天上楼后，她偷偷从阳台窗口往下看，发现他还坐在那只石凳上，倚靠隐蔽处，姿态慵懒。

猫一样。

一只抓住老鼠尾巴的猫。

她顿时丧了。

之后几天，这人白天上课，晚自习早早地就跟高杨走了。

两人再没什么别的牵扯。

许霜倒是莫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会把那件事抖漏出来阴阳怪气几句。

没想到他的态度就跟没发生一样。

星期三上完政治课，严瑾玉和许霜去了食堂。

许霜老远就看见高杨端着个餐盘东张西望。

她走上去，站在队伍后面，高杨简单和她打招呼:“巧啊，许霜，你看见江御舟了吗？刚刚还在一起打菜，没一会儿这人一挤就走散了。”

严瑾玉站在许霜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下巴一抬:“于葭一圈人把人围在那儿呢。”

高杨顺着看去，倒也放了心。找到一个四人空位，招呼她们过会也去坐。

等她们打完菜，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许霜心不甘情不愿坐了上去，心里莫名一阵希望他别过来，就和于葭她们一起坐得了。

就在她翻来翻去餐盘里的炒茄子时。

忽然，一道影子从她校服肩部轻擦过，落到对面的位置上。

江御舟单手放下餐盘，扫了眼隔桌坐着的两个女生，没说什么，拿出自带的筷盒摆在桌面上。

高杨先他一步拿起那精致的装盒，左右转着观赏:“不是吧，吃个饭还这么讲究，要不要拿根银针给你那碗西蓝花试试毒。”

江御舟懒懒瞥他一眼，伸手抽过自己的筷盒，打开:“自己不讲究还怨别人讲究？”

“嘿，过分了啊！”

许霜这才抬眸看了一眼那把柄身镶有繁琐花纹的筷子，莫名很配他那双修长的手。

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底端有些脱迹的黑色塑料筷，筷身真的很旧了。此刻有了参考物，许霜不禁手臂往后缩了缩。

她之前都不太注意这些的。

严瑾玉笑:“江御舟，你这点和我妈一样欸，她去外面吃饭也是会自带碗筷。”

江御舟:“嗯。也是习惯了。”

许霜一心吃饭，没搭理他们的对话。

不管严瑾玉和高杨问什么，他都对答如流，脾气比小时候好多了。

果然，那种阴恻恻的脾气只会在特定人面前展示，比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