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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城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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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

竹篓中登时发出刺耳异声,五团黑影,疾如流矢,向外窜出。www.xiashucom.com

青衫少年连飞出的是什么东西,都来不及看清,陡觉腥风扑鼻,已向身前扑到!不由心中一惊,左掌凌空劈出,身形同时后跃!

他这一掌虽然仓猝出手,差不多也用了三成力道,那知五团黑影,只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到地上,居然随势弹起,又急扑而来!青衫少年身形再次后退,右手第二掌接连劈出。

“啪达!”五团黑影,同时被掌击落,这会它们受创较重,口中发出“呱”“呱”之声,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青衫少年两次被袭,只觉腥秽扑鼻,微微有些感到头昏,定睛瞧去,原来偷袭自己的五团黑影,竟是粗如儿臂的五条毒蛇,每条有六尺来长,全身斑烂五色,尤其一颗三角形的蛇头,比人拳头还大!

此时把身体紧紧盘成一团,昂起蛇头,目光钉着自己,双腮不住鼓动,喷着白气,似乎正在蓄势待发!

青衫少年瞧得大惊失色,他听人说过,凡是蛇头作三角形的,必是奇毒无比,自己这一阵头昏,敢情中了它们喷出来的白气所致。心念转动,立即屏息凝神,运功戒备。

糟!自己一柄长剑,已交给婉妹使用,此时手无寸铁,如何对付这些毒物?伸手一摸,幸好身边还有一大把“蝴蝶金钱”,立即暗暗握到掌心!

那五条斑烂毒蛇,方才吃过两次苦头,对青衫少年也似乎颇为忌惮,只是鼓腮嘘气,腥红的舌头,一伸一缩,不敢再突起发难!

青衫少年虽然屏着呼吸,身形也不敢稍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五条毒蛇,就会同时扑来,他要瞧清楚五条毒蛇的致命所在,一举歼敌!

人蛇僵持着,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可忍耐不住了,狞笑一声,口中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嘘嘘嘘之声。

敢情那是一种进攻的命令,五条斑烂毒蛇,立时发起威来,歪着蛇头,凶睛突出,红信吞吐,形状极为可怕!低沉的口哨,越吹越急,五颗三角形头,也昂得颤巍巍的摇摆不停!

“呱!”蛇身暴长,尾部用力一弹,五股腥风,如箭离弦,一齐向着青衫少年扑到!在这同时,只听响起一声大喝,紧接着有人惨叫出声,咕咚倒地!

五条斑烂毒蛇,一扑之后,突然翻翻滚滚的纠作一团,似乎被人击中要害,十分痛楚模样,蛇身和蛇身缠得格格作响!

青衫少年不知何时,已飘然站在墙头上,他手上还不停的飞旋出一枚枚“蝴蝶金钱”,打向蛇身!

墙角上,又飞来了一条轻灵人影,身形刚落,口中低低叫了声:“韦哥哥,你……”

青衫少年不待他说完,低声道:“婉弟,没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

两条人影,倏然而逝,但方才那一阵叱喝,和咕咚倒地之声,已把上房的人惊醒,陆凤荪手持长剑,首先纵出,接着灯火齐鸣,庄丁们也一涌而出。

但他们只看到一个咽喉中泊泊淌着鲜血的黑衣人,和一堆腥秽无比,纠缠在一起的五条斑烂蛇尸,此外一无所见。

庄丁们差不多忙了一个更次,才算把死尸和蛇堆搬走。

第二天清晨,卫天翔、南宫婉起身之后,走到前厅,乾坤手陆凤翔,太极圈孙皓南和点苍双雁的老大万雨苍等人,正在谈论着昨晚之事。

只听陆凤翔手捋白髯,朗声说道:“这种虎斑毒蟒,遇人即扑,凶猛无比,尤其善喷毒气,人畜一被喷中,立即昏眩倒地,极少幸免。只有海南五指山人迹不到之处才有,尤其昨晚那人所遗藤篓,那种紫纹青藤,也只有五指山才有出产。据说不论何种剧毒之蛇,最怕此藤,由这两点推测,来人是海南蛇居士屈七门下,已无疑问。只是……这位仗义出手的朋友,能在一瞬之间,连诛一人五蛇,身手之速,令人难以置信,可惜蛇诛之后,不肯露面,飘然远去,实在叫老朽失之交臂……”

说到这里,一眼瞧到卫天翔、南宫婉两人进来,连忙含笑点头。两人和大家见礼之后,便在万雨苍下首落坐。

太极圈孙皓南微微皱了皱眉,道:“陆老哥说得不错,兄弟昨晚听万二弟一说,就怀疑到五指山蛇居士门下,他如果真和郝飞烟沆瀣一气,联上了手,倒真还不可不防!至于昨晚那个仗义出手的朋友,据兄弟推想,说不定是老哥多年不见的老友,也许昨晚为时已晚,或者已经落店,才没有露身相见,今天可能会来。”

点苍双雁的老大万雨苍,不禁脸露微笑,侧头向卫天翔望了一眼。

卫天翔心知昨晚之事,瞒不过这位万大哥,也相对一笑,同时轻微的摇了摇头,两人这一动作,在座之人,谁都没注意。

说话之间,陆凤荪陪着一个蓝袍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进来。那少年身穿天蓝长袍,足登薄底快靴,背负长剑,年约二十出头,生得玉面朱唇,英气勃勃!红衣少女呢?卫天翔蓦觉眼睛一亮,差点噫出声来!

原来她脸若娇花,凤眼,瑶鼻,樱唇,黎涡,竟然和南宫婉长得没一处不像,要不是婉妹妹坐在自己身边,他小叫出来才怪!

南宫婉似乎也瞧得微微一怔,但她看到韦哥哥目不转瞬的盯着人家姑娘,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卫天翔反应何等灵敏,不禁玉脸微红,连忙收回目光,他知道婉妹妹又多心了,回眼一瞧,果然南宫婉别过头去,竟不理自己。

这时那蓝袍少年已走到乾坤手跟前,恭恭敬敬作揖道:“晚辈陶琨,奉家师之命,谒见老前辈,听候差遣!”

陆凤翔还了半礼,呵呵笑道:“陶老弟快不可多礼,峨嵋天下秀,人才辈出,陶老弟银鳞剑客之名,老朽早有耳闻,英雄出少年,可喜可贺!”

他是峨嵋灵飞道入门下!

卫天翔乍聆峨嵋之名,不由剑眉登时轩动,自己听毒叟唐炎常说过峨嵋灵飞道人,为了“太清心法”,原是两百年前峨嵋姜真人遗物,因此他竟然不顾身份,也参加了围攻自己父亲的行列!

他这一脸色变化,自然逃不过万雨苍眼里。因为他昨晚已由乃弟万雨生把卫天翔别后情形,详细说过,当然峨嵋灵飞道人,为了“太清心法”,参与围攻,也极有可能;但毒叟唐炎常,乃是出名阴险之人,从他口中说出,是真是假,颇难预料,说不定放意拖上灵飞道人,挑起两家纠纷,也是意中之事。是以此时一见卫天翔脸色骤变,不由心中一急,他怕这位入世未深的老弟,一时冲动,赶紧用手肘轻轻碰了卫天翔一下,意思叫他不可鲁莽。

峨嵋门下的银鳞剑客陶琨退下之后,已在向太极圈弧皓南见礼。

红衣少女也盈盈地走到陆凤翔身前,福了下去,檀口轻启,娇声说道:“晚辈青城门下白飞燕,奉家师之命,特来参见老前辈。”

乾坤手陆凤翔慌忙还礼,一面睁大眼睛道:“啊!啊!青城白姑娘是青城门下?尊师可是简问天简老弟?”

十三门派之中,青城、终南、两派,已有二十年没在江湖走动,此时红衣少女突然以青城门下出现,难怪昆仑耆宿的陆凤翔大感惊讶!

红衣少女恭敬答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家师隐居老君洞,已有二十年没有下山,旬日前,家师一位好友来访,说起当年十三邪中人物,已有多人蠢蠢欲动,再经人妖郝飞烟乘机煽惑,要向各大门派寻仇。

第一目标,据说就是昆仑,家师因觑破尘世,不愿再履红尘,得到此讯之后,就命晚辈兼程赶来,向老前辈报讯。”

乾坤手陆凤翔听得长眉飞舞,回头向太极圈孙皓南呵呵大笑道:“想不到二十年没有音讯的简问天简老弟,还在人世,他年龄比咱们小了一大把,居然觑破世情,不愿再履红尘了。”

他说到这里,一面掀髯笑道:“啊!白姑娘,这是武当派太极圈孙老前辈,当年和尊师交称莫逆,快去见礼。”

白飞燕连忙依言向孙皓南叩见。太极圈孙皓南连连还礼,目光扫过卫天翔、南宫婉、陆凤荪、齐长治、宋秋石、陶琨等一班青年,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陆老哥只要瞧瞧目前这几位青年朋友,那一个不是英气勃发的后起之秀?咱们老一辈的,也早该退出江湖,息影林泉了!”

陆凤翔还没答话,万雨苍接着笑道:“老前辈可别把我这不成材的也说到里面!”

太极圈孙皓南正色道:“万老弟,你如今担当一派荣辱,岂可妄自菲薄?何况在这班青年朋友面前,你年龄较长,阅历较丰,正是他们的长兄益友,多多照应才对!”

万雨苍道:“老前辈越说越使晚辈不敢当了。”

乾坤手陆凤翔趁机给陶琨、白飞燕两人,向大家一一引见,当他介绍到卫天翔、南宫婉两人时,银鳞剑陶琨一听面前这位年龄比自己还轻的青衫少年,竟是最近轰传江湖,只身独斗崂山清福宫的修罗书生韦行天,不禁大为愤奇,口中连说久仰。

和他同时惊诧的,还有一个,那就是青城高弟白飞燕白姑娘了。

她目光和卫天翔蓦地一接,只觉这位人美如玉的小书生,简直像光风霁月,使人眼睛骤然发亮,心头小鹿,卜卜乱跳,天下那有这般俊美的少年,粉脸一热,不期低下头去。

但当她再看到南宫婉,心头又是一怔,这位和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俏书生,满脸春风,笑盈盈望着自己,嘴角儿翘眉眼儿挑,风流隽逸。笑得自己再也抬不起头来!心里暗想:这两人生得真是一时瑜亮,但以自己的直觉感受,终究是姓韦的少年另有一股吸引女性的英气,使人从内心滋长好感。

差幸乾坤手接着替七步连环孙正,云中鹤齐长治,掌上珠宋秋云及自己孙儿陆凤荪等人相见,才算掩饰了羞态。

掌上珠宋秋云正苦于没有友伴,这会来了白飞燕,心中自然高兴,早已手牵着手,坐到一边去了。众小侠年青人喜欢热闹,也各自交谈,十分融洽。

卫天翔和陶琨总因对方师傅是当年围攻自己父亲的人,是以只敷衍了几句,就找万雨苍闲谈。

掌上珠宋秋云,此时正和白飞燕喁喁细语,敢情她们说的就是修罗书生韦行天如何独闯崂山那会事。因为两个姑娘,四道秋波,不时的向卫天翔瞟去!

天下的女人,都是最敏感的动物,南宫婉瞧着两人的神态,心头不由渐渐不自在起来,她恨不得拉了韦哥哥就走。

这天,最忙的要算点苍双雁老二万雨生,和云中鹤齐长治,少镖头陆凤荪三人,他们负责接待各大门派赶来助拳之人。

因为这一次表面虽然是飞凤镖局向人妖郝飞烟找场,但实际上却是各大门派联合对付千面教。是以各大门派纷纷派人参与,各地和飞凤镖局有着渊源的武林中人,也自动赶来助拳。

飞凤镖局自早至晚,江湖人物,进出频繁,后进花厅上,也不时传出宏亮的笑语,有时间还杂着清脆娇笑。

一天又很快的过去,夜色笼罩了大地,飞凤镖局因为昨晚发生了事故,大家都已提高警觉,每一进房屋,都分配了轮流值夜之人。

夜色渐深,这幢矗立在城西僻静之处的飞凤镖局,平静如恒,一点看不出异样,除了后进花厅上,还点着灯烛之外,四处已是一片沉寂!

时当十月中旬,朔风渐劲,寒意凛烈,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已是清辉千里!

二更过后,距离飞凤镖局不远的民房上,蓦地出现了七条人影,为首两个,一个宽袍大袖,年约四旬以上,斜背着一长一短两支兵刃,另一个也差不多年龄,长衫布履,空着双手。

他们身后是五个装束各不相同的汉子,也全在三十五六光景。

这几个人现身之后,略为凝神四顾,只见为首那个宽袍大袖的发出嘿嘿冷笑:“昆仑陆老头区区飞凤镖局,也值得郝三叔如此大举,咱们今晚就给他来个厉害,瞧瞧中原十三门派比咱们如何?”

站在他下首一个接口道:“今晚这一仗,正是咱们兄弟给中原武林一个先声夺人之战,区区昆仑派,割鸡焉用牛刀。”

身后五人齐声道:“咱们一切听候两位老哥吩咐。”

下首一个点头道:“咱们此行,还是由单于老哥分派,分头行事的好!”

为首一个托大的笑了笑道:“木老哥既是如此说法,兄弟也不客气了!”

他说到这里,略一回顾,道:“兄弟之意,木老哥和龙老弟,由东首绕道后院,蔡李两位老弟由西院进入,兄弟和辛蓝两位老弟,直扑正厅,然后大家在花园集合,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他身边六人,同声应好,于是七条人影,立即分作三拨,向飞凤镖局扑去!

却说从正面掠入飞凤镖局的三人,为首宽袍大袖的,正是西域白驼派碧眼神君的首徒奔雷手单于雷,另外两人,是人妖郝飞烟门下的风怪辛风,云怪蓝云。

三条黑影,宛若三缕淡烟,身法极快,晃眼工夫,已掠到后进花厅,仍然不见昆仑派有人拦击,他们心中虽然感到奇怪,但仗着艺高胆大,却也并不在意。

三人飞落花厅,只见左边窗下,烧着一支粗如儿臂的蜡烛,照得十分光亮,一张茶几上,还放着一局残棋,尚未下完,分明不久以前,还有人对奕!

风怪辛风瞧了一阵,阴声阴气的笑道:“单于老哥,昆仑小辈既然藏头缩尾,不敢露面,咱们索性放他一把鸟火,再找陆老头去!”

单于雷出身西域,碧眼神君平日里眼高于顶,中原武林,根本不在他师徒眼里,闻言冷傲的点了点头。

风怪话声出口,人已闪身掠去,伸手抓起烛台,正待引火燃烧!

蓦听娇哼入耳,一点银星,已由屋梁上电射而下,烛火骤然熄灭。眼前登时漆黑,风怪没想到敌人果然有备,烛火乍熄,“扑”的一声,自己手背,同时被一粒细如珍珠的银弹击中。一阵剧痛,不由手上一歪,虎口被滚烫的烛油浇上,烫得他大叫一声,赶紧丢下蜡烛!

就在烛火一灭之际,接着一道寒光,飞扑而下,往当头劈落。

风怪辛风乃是人妖郝飞烟门下风云雷电四怪之首,武功本来不弱,刚才一时轻敌,致遭挫折。

此时一见来人剑光如电,势道极猛,自己阴沟里翻船,急怒攻心,怪叫一声,左掌“赤手屠龙”,横打过去,双脚一点,人已倒纵出阶前。

偷袭那人,眼看风怪身手娇捷,右腕显然受了弹伤,还有这等威势,微微一愕,闪身避过人家击来掌式,长剑一挺,跟踪飞出。

风怪举目瞧去,只见来人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身青绸劲装,生得眉目轩朗,手中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细鳞长剑。

峨嵋银鳞剑!当下冷嘿一声:“原来是峨嵋小辈!”左手疾翻,拔出鬼头刀,直欺中宫,一刀往对方心口劈去。

原来从梁上发出两粒银珠,弹灭烛火,打伤风怪右腕的,是掌上珠宋秋云,此刻追踪飞出的却是峨嵋门下银鳞剑客陶琨!

他听风怪一喝,分明语带不屑,不由剑眉陡竖,喝道:“千面教余孽,小爷正是峨嵋门下,你尝尝厉害就知!”

银鳞剑一领,剑发如风,往风怪抢攻过去。

这原不过一刹那的工夫,奔雷手单于雷和云怪蓝云,在烛火一灭之间,立即飘身退出花厅,风怪和银鳞剑客陶琨,已然动上了手。

别看风怪右腕被银弹击中,不能使用兵器,但他左手一柄鬼头刀,依然出手凌厉,锐不可当。

银鳞剑客陶琨连使杀着,竟然休想沾得半点便宜。这还是风怪左手对敌,要是换了他右手没受伤,陶琨决非对手。

银鳞剑客陶琨,在峨嵋小一辈中,乃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此次奉命前来,趾高气扬,满以为人妖郝飞烟,只不过仗着些迷药为害妇女的下五门之流,还不容易打发?

那知这会只遇上人家一个门徒,而且右手受伤,仅以左手应敌,自己犹不能取胜!何况黑暗之中;还隐伏着昆仑门下的云中鹤齐长治,掌上珠宋秋云,最最重要的还有在一路上自己惊为天人,今日一同到达飞凤镖局的青城门下的白姑娘在内,自己一路神魂颠倒,思慕难释,在她面前,自己更不能弱了峨嵋威名!

他想到这里,精神陡振,大喝一声,银鳞剑展开峨嵋不传之秘的“乱披风剑法”,一剑紧似一剑,源源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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