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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霜花九月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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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翔既是存心把他激怒,自然早有准备,此时敞笑一声:“陆乘,少爷在外面候教。www.mengyuanshucheng.com”

足尖轻点,嗖的倒纵出厅,落到大天井中!

这真是眼睛一眨的工夫,卫天翔身子堪堪落地,鬼见愁陆乘如影随形,也已扑到,双掌一挥,但见满场都是他的身影,掌势如山,朝卫天翔周身大穴罩去。

卫天翔见鬼见愁恁地快法,心头不禁暗暗惊凛,难怪他口出狂言,要纠合黑道中人,替关洛三煞的老大老二报仇,看来果然厉害,自己倒真不可轻敌!心念疾转,双掌同时翻起,把童叔叔成名绝技“天星掌法”,源源施出。

鬼见愁陆乘,三十年前,已是关洛一带,著名的煞星,自从败在江南大侠卫维峻手下,三煞之中,只有他侥幸不死。这二十来年,匿居邙山,痛下苦功,武功火候,已臻上乘。同时武林盟主卫维峻又在十三年前,突告失踪,他少了这个对头,邙山鬼见愁的名头,重又在江湖上响起,而且还远超过当年关洛三煞之上。

二十年未遇过对手,这该养成他如何的自高自大?黑白两道,除了寥寥两三人之外,谁都不在眼里,今晚一来被卫天翔激怒于先,再则对方又系卫维峻嫡传侄子,像南天一雕臧荼,传闻还败在他手下,心中不无顾忌。

是以一上场,就使出他除非遇上强大仇敌,否则从不出手的“五鬼幻影掌”。他这套掌法,阴柔诡毒,幻影迷影,每一招从想不到的地方攻到,使人防不胜防。

在他想来,对付后生小子,自己一经出手,对方决难封架,那知卫天翔丝毫没有夸口,他只使出过天星童恕的“天星掌法”,就把自己抵住,一连拆了七八个照面,居然还无懈可击。心中不禁为之一凛,双掌突然加紧,掌影吞吐,旋击如电!

卫天翔连接他一轮疾攻,也感到鬼见愁功力深厚,难以力拼,赶紧运起独步武林“逆天玄功”,护住全身,见招拆招,不敢轻忽燥进。

转瞬之间,已打了二十招左右,双方忽进忽退,以快制快,但见满场人影,劲气四溢。

直瞧得站在厅前观战的贾老五,和白面狼刘大镛,穿山甲吴智三人,目眩神摇,摒息噤声!

鬼见愁陆乘自视极高,如今竟然让一个后生小子,仅仅使出过天星童恕传他的武功,就在自己手下,走出二十来招,只此一点,传出江湖,已是大损颜面,他一阵嘿嘿阴笑,掌势突然转缓。

不!他双掌十指微屈,身形前倾,似有作势扑击之状,一双凹目,满怖杀气,凝视着卫天翔,尤其脸上,隐隐泛起灰白之色,神情可怖,活像一具僵尸!

卫天翔见状,知道对方这份神色,正在暗运他最厉害的“九幽阴功”,要一举扑杀自己,心头不期一阵紧张,不知自己的“逆天玄功”,是否抵挡得住?

这时鬼见愁“九幽阴功”,已布达周身,双目吐出绿色光芒,一步步向卫天翔缓逼过来!

卫天翔也一步步的缓缓后退,两人虎视耽耽,一退一进,绕圈而走。

鬼见愁只当他惧怕自己的“九幽阴功”,面现狞笑,走了约莫半圈,蓦地开气吐声,喉间发出一声厉吼,两掌欺风赛电,奇快无比的往卫天翔胸前按到。

卫天翔不闪不避,在这一瞬之间,左掌倏然扬起,也把凝足十成功力的“玄天一掌”迎着劈去!

要知“玄天一掌”乃是“太清心法”的玄门正宗,威力极大,卫天翔把它用“逆天玄功”

练习,又显得霸道无匹!

两人这一同时发动,只听一声大震,鬼见愁陆乘顿感自己使出的“九幽阴功”,好像碰上一团阳刚无匹的劲风,被对方强震了回来,心念都来不及转,身形已被撞得后退了七八步!

总算他内功精湛,只闷哼了一声,便强行站住,面色惨白,双脚钉在地上,动也不动,再看卫天翔,却在这一震之间,突然举步向自己走来。

鬼见愁大吃一惊,暗暗运集全身残余气力,硬把胸口间翻腾的血气压住。

其实卫天翱也被鬼见愁发出的力道,震得往前站出几步,然后仰天朗笑一声,道:“关洛三煞的鬼见愁,原来也不过如此!”

鬼见愁似是惊奇对方这点年纪,居然功力会有恁地深厚,凝立了半晌,忽然双足一点,身形拔起,往墙外飞去!

卫天翔并不追赶,蓦地转身朝站在厅前旁观的三人走去!

贾老五和白面狼刘大镛、穿山甲吴智三人,眼看连大名鼎鼎的邙山鬼见愁,都已折败,一声不作的飞走,心头大骇,要待后退,已是不及。

眼前人影一闪,每人似乎觉得自己“命门”穴上,被人点了一下,定睛瞧去,卫天翔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三人面前!

穿山甲吴智急吼一声,还待舍命一拼,那知喝声未落,口中发出闷哼,双手陡然垂下,脸色骤变,额下汗珠,像黄豆般一粒粒绽了出来!

卫天翔面情冷漠,轻哼一声,向贾老五喝道:“姓贾的,像你这等江湖败类,原来死有余辜,但少爷不愿沾污了手,就容你苟全性命罢!”

说着,双道冷电般目光一转,瞥着白面狼穿山甲两人,道:“我知你们两人,也作恶多端,如今已被我散去一身功力,如妄想运用真力,就得逆血攻心而死,从今日起,立即自动撤销白沙分堂。”

白面狼刘大镛,闻言大惊,试一运气,只觉体内血逆气散,手足一阵麻木,心知一身功力,果然全散。

心中一急,怒道:“姓卫的小子,你手段如此毒辣,咱老子生不如死,你杀了我吧!”

可是卫天翔却在他话声未落之时,抖臂长啸,身如电射,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他虽然击败鬼见愁,挑了千面教白沙分堂,但他心中,也充满了重重心事。

他从鬼见愁口中,得知自己父亲,就是为了玄门秘笈“太清心法”引起许多黑道中人觊觎联手围攻,身负重伤而且在突围之际,还中了无药可救的厉害毒物。

虽然鬼见愁曾说这不过是江湖的一种传说,因为这许多年来,连他也不知围攻的是谁?

更从没听同道中人说过,似乎只是自己父亲退出江湖的藉口。

但自己从天柱峰瘦老头所讲的故事互相对照,当年有许多人联手想抢“太清心法”已是千真万确之事,只不知师叔祖(不知名的瘦小老头)的所谓“釜底抽薪”,取走心法之后,事情如何发展?

自己父亲的突然失踪,到底还是被人所害,还是另有原因?可惜那天没听师叔祖把故事再讲下去。

卫天翔回转客店,取下人皮面罩。暗想:“自己这次原想找人妖郝飞烟,打听两张人皮面罩的来历,便不难找出送自己面罩和约六个叔叔到雁荡相会的人。不想千面教却因金品护法面罩,落在自己手上,而怀疑他们护法之中有人被自己杀害,那么自己这一想法,业已落空。

第二条路,只好从古叔叔临死时写的那个‘十’字上着手,崂山清福宫三手真人李成化和他师傅杜清风,都是十字起头,极可能是杀害六个叔叔和当年围攻父亲之人,自己不如上崂山一行。”

卫天翔这晚辗转思维,终于作了最后决定,第二天清晨,会过店账,便行首途。

这天渡过长江,从瓜州赶到扬州,已是傍晚时分。只觉这繁华名邑,大小街道,灯光如画,商店林立,行人若织。

他在街上逛了一会,心中暗想这几天来自己老觉得暗中似乎有一个人,缀着自己。

这一种心灵感应,好像仅仅是幻觉,因为自己几次回头察看,都没有瞧到什么?但这个幻觉,却一直如影随形,不时的警惕自己。

到底是自己疑神疑鬼呢?还是确实有其人?自己始终弄不清楚。如果确实有人跟踪,那么这里行人往来,摩肩擦背,自己正好摆脱。

卫天翔边走边想,忽然灵机一动,见到一家客店,便很快的进去,要了一间上房。

他盥洗甫毕,忽然听到左边房间,有客人住进,那是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正在吩咐着店伙。

过不一会,又有客人投店,住到右边一间,那是一个声音洪亮,步履有力的人。

卫天翔暗自失笑,自己怎会如此多疑,无端端把左右两房,当作了暗中跟踪的人。

哼!其实即使有人跟踪,自己又何惧之有?心念转动之际,店伙已推门进来,伺候着道:

“客官是外面用餐,还是由小的替你送来。”

卫天翔点头道:“你替我送来就是。”

店伙连连应是,去了不多一会,送来饭菜。

卫天翔吃毕,店伙收过碗筷,又替他换了一壶热茶,才退出房去,侧耳一听,原来左右两房的客人,也在进餐,心下不由又起了一丝疑念。

古人有腰缠十万贯,跨鹤上扬州,除非像自己急于赶路,普通客人,身在纸醉金迷的繁华胜地,不出去逛逛,岂非辜负名城?但左右两边房间的人,一经住下,便躲在房中,毫无声息,岂非怪事?

为了应付万一,便吹灭油灯,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默运“逆天玄功”心法,真气逆走全身经脉。

大约到了三更左右,他正在忘我的空灵境界之中,突然如有所感!

这种心灵上的感应,是最近有的现像,如果不是幻觉,那一定是自己“逆天玄功”火候大进,耳目之灵,高出视听以外,尤其在运功之际,灵台空明,一二十丈之内,即使绣针堕地,也清晰得宛如见诸。

他想到这里,心头大感惊喜,但就在他警兆乍生的刹那之间,果然发觉有人及窗而止!

卫天翔心头蓦地一震,此人居然能在行动之际,没有丝毫声息,不想自己察觉,这份轻功,无疑高出自己不少!

这是谁?他为什么要觑伺自己行动?他想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轻轻睁了一条眼缝,向窗望去!那是一对灿若明星的眸子,正在往自己凝视。

目光一对,卫天翔心头不期生出一种微妙之感,觉得这对眼光,好像十分熟悉,在那里见过?

窗外那人,似乎也有了警觉,晶莹眸子,一闪即隐!

卫天翔见他骤然隐去,便凝神倾听!“嘶!”忽然听到一丝极其轻微的声音,那不是在窗前偷觑的人,那是另有一人侵入二十丈之远,此人疾若飘风,直向上房扑来。来势极快,如果不是留意的话,决不易在二十丈远,便被发觉。他这才知道先前那人的倏然隐去,原来是为了发现另外有人,才匿向暗处!

卫天翔越想越奇,这两人看来并非一路,光凭飞来的身手,武功已臻上乘,难道真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

他不想倒也罢了,这一寻思,可就忍耐不住,好歹我也要瞧瞧你们到底是谁?

卫天翔心念一动,那还待慢,他趁第一个人还未掠进窗前的一点空间,猛吸一口真气,身子浮掠,闪电般打后窗飞出,抖臂纵上屋脊!但就在他飞掠出窗之际,耳中忽听传来有人轻“噫”了声。

嘶——一阵飒飒微风,去得极快,霎时远去,紧接着又有人发出极轻的冷哼!

卫天翔纵身上屋,发现一条人影,正像流星般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不!离他身侧不到五丈,有人惊“嗯”,闻声瞧去,那人早已一扭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跃出!

卫天翔在这眨眼之间,瞧清此人身材纤细,但轻功极为高明,去势快速!这时那还容他轻易走脱,鼻中低哼一声,吸气点足,跟踪跃起!两条人影,一先一后,在屋面上飞纵疾掠!

晃眼工夫,已越过不少房屋,卫天翔不住的提吸真气,衔尾急追,前面那人,发觉卫天翔紧迫不舍,显得心中有点慌张,本来保持着五丈距离的,因为他不时回头的缘故,渐渐只剩下四丈光景。

卫天翔瞧得暗暗心喜,原来你也只有这点能耐,正待提吸真气,加紧速度。

蓦见前面黑影,突然伫足,手腕一扬,一缕劲风,往自己劈面打来!心中一惊,百忙之中刹住身子,左手向前一抄,把打来暗器,接到手中。

但前面黑影,却在此时口中发出一声脆笑,身如落叶,飘然往一条黑巷中落去,等卫天翔追到,人家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卫天翔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狡计,立在屋顶微微发怔,但觉对方那一声脆笑,发音虽细,却娇美得十分悦耳!

他……她原来是女的,难怪身形有那么纤小!

他忽然想起自己左手,还接了对方打来一枚暗器?因为轻若无物,差点把它忘了!

心念一转,立即低头瞧去!咄!那是什么暗器?只是一个小小纸团!

又是一个纸团!他想起半月之前,自己在白沙关,千面教的人塞了一个纸团给自己的往事,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一路缀着自己的,竟是千面教的人!

他嘴角上浮起一丝冷峻的微笑,暗想:“瞧你们又有什么花样,又要约我到那里去了?

当下随手把纸团塞入怀中,返身奔回客店,堪堪打后窗跃入,忽然发觉又有一个人在窗前鬼鬼祟祟的窥视!

这人,鼻息甚粗,敢情武功平常,但一支贼眼,却凑在窗孔里,向房内骨碌碌乱转。

卫天翔瞧得心头大怒,左手屈指轻弹,一点劲风,隔窗打去!

只听一声杀猪般尖叫,紧接着有人破口大骂:“小娼根,你敢在歪头阿涂头上放泼,还不给大爷滚出来?”

卫天翔听得一怔,原来窗外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敢情是冲着左边那间的单身女子来的,误打误撞,找到自己房外!不由剑眉陡然一轩,暗想:“扬州府治所在,还敢如此公然调戏单身女客,足见这些流氓地痞,平日里横行不法已极!

当下打开房门,踱出身去,口中问道:“谁是涂大爷?你三更半夜,吵吵嚷嚷的意欲何为?”

窗下站着一个酒气醺醺的汉子,一手掩着左眼,瞧到开出门来的竟是一个少年书生,似乎微微一愣,大声喝道:“小子……”

他想说“你小子是找死”,但话还没说出!

“啪”的一声,那自称歪头阿涂的,连人家如何出手,都没有瞧清,右颊上被人重重掴了一掌,身子往左冲出几步,口中“啊”了一声,哇的吐出三四口门牙!

只听少年书生喝道:“你嘴上再敢不干不净,少爷就摘下你歪头来!”

这一争吵,把东西跨院内的旅客,全都惊动,大家纷纷探首出来,瞧到歪头阿涂满口鲜血的那副狼狈样子,人心大快,有几个还哈哈大笑。

歪头阿涂平素在地上欺善怕恶惯了,这下可大为丢面,厉喝道:“小子,扬州地面上你敢发横,这几天咱们阎老板过生,你倒是存心找渣来的?”说着,当胸就是一拳,往卫天翔冲来!

卫天翔淡淡一哼,右腕一抬,伸出三个指头,一下扣住来拳脉门,双目凝煞,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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