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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陈尸三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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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发出“轧轧”之声。www.mengyuanshucheng.com

向云奇急急转身四顾,一眼便瞥见一个靠壁的轻橱突然自动挪开,壁角出现了一道暗门。

他立即闪在一边。

接着,那两名押送黑狼宋八的道士从暗门中钻了出来。

原来暗门之内真的有黑屋。

所谓黑屋,凭想像不难知道,不是地下牢房便是刑房。

向云奇毫不犹豫,出手如电,两名道士连人影都没看清,便被点昏过去。

暗门内,石级向下延伸,隐隐透出灯光。

向云奇闪身而入。

首先人眼帘的,是各种不知名的刑具,灯光下可见斑斓的血迹。

黑狼宋八被放在一张刑床上,他并没昏过去,只是不能行动而已,一见向云奇,两眼顿时瞪大。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在下特来救你。”

“你……为什么?……”

“现在没时间多说。”

黑狼宋八顿时人事不知。

忽听上面传来脚步声。

接着是毛九娘的声音道:“果然不出所料,宋八的同路人真的来了这一手。”

向云奇心头一紧,急急地熄灭了灯火。

然后再把点昏的黑狼宋八,放在刑床下面,拔剑出鞘,闪靠在壁角。

一条人影进入黑屋。

从暗门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隐约可以辨出是毛九娘。

只听毛九娘“咦”了一声道:“难道人真的被劫走了?”接着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吧,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此刻,如果向云奇发动突袭,毛九娘必定难逃一死。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不明白外面的情况。

毛九娘向前挪了几步,背斜对着向云奇,但却面对刑床下的黑狼宋八,只要一低头,便不难发现。

向云奇的剑握得很紧,如果毛九娘发现黑狼宋八,他便只有出手一途。

事实上他所顾忌的是外面有人,若外面的人听到里面发生事故,很可能封上暗门,甚至发动机关设施,到那时自己反而成为瓮中之鳖了。

毛九娘又上前一步,她的脚尖已快触及黑狼宋八的脑袋。

而她只消一转头,也必定可发现向云奇。

向云奇屏住了呼吸,握剑的手已经蓄足了势。

就在这生死立见的刹那,一声惨哼,从外面传了进来。

毛九娘立刻向外奔去。

向云奇呼了口大气,心念一转,暂时撇下黑狼宋八,急步登上石级暗门,凝神听了听,外面没动静。

他无声无息地出了暗门,闪到窗边,不觉心头猛然一震。

只见老道崔真人不知什么时候已陈尸在院边阶沿上,照样也是喉管被切断,殷红的血水淌了一地。

向云奇料想杀人者必还没离开,一定还在继续杀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和神秘谷的杀人手法一样?

莫非也是内奸?

毫无疑问,这位不可思议身份神秘的杀人者功力奇高,而且存心与神秘谷为敌。照毛九娘的判断,是黄河三怪方面的人,而且黑狼宋八是内奸,事实真的如此吗?

向云奇呆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毛九娘也不见人影,看样子三元宫自崔真老道以下,已经没半个活口。

转身再次进入黑屋,一看,心头又是大大一震,黑狼宋八竟然失了踪。

照说这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黑狼宋八已被点了穴,若无外力支援,他不会飞走,而自己只是到上面张望了片刻,人没离房,就算黑屋里原先藏着有人,也不可能从自己身边把人带走。

向云奇虽想不透是怎么回来。却决不甘心。

他开始仔细搜查黑屋内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黑屋只是个地窖,范围并不大,片刻工夫,便已查遍各处。毫无所获。

即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可能,人失踪是事实,谁也无法加以否定。

向云奇现在只能后悔先前顾虑太多,如果当时先趁机放倒毛九娘,再问黑狼宋八口供,便不会有这失误。

他又想到如果黑狼宋八真的被神鬼不测的人带走,那么,此人绝对不会是神秘谷的人。

如果是,必定会先对付自己。

再从崔老道被杀而引走毛九娘这一点看来,对方应当不止一人,否则无法相互呼应,里外行事。

对方会是何许人物呢?

掳走黑狼宋八的目的又何在?是救他?还是也和自己一样,想从他的口中逼供?

向云奇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和窝囊,走出了黑屋。

外面的积尸没人来料理。

步出三元宫,他才想到李瑶红一直没露面,原先约定她盯毛九娘的梢,毛九娘已经来了三元宫,李瑶红呢?

莫非她盯脱了梢?

毛九娘和黑狼宋八本是约好到某个地方接应天二号好心人,却在三元宫碰了上这一大变故,毛九娘是否仍要去接应好心呢人?

好心人因为女儿被神秘谷劫为人质,胁迫他当神秘谷的工具,神秘谷的真正图谋是什么?

考虑了一阵之后,向云奇决定在三元宫外附近再观察等待一会,不管情况如何变化,他暂时不宜离开,否则便错失了和李瑶红会合的机会。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仍未见任何动静。

向云奇觉得这样苦等下去,似乎不是办法,于是,他来到一处三叉路口。

在三叉路口一箭之地外,有块高地,高地下方有几间茅舍。

向云奇决定到高地上嘹望一下,因为站在高地上,可以对附近环境看得很清楚。

要登上高地,顺路必须经过茅舍旁。

这是一处位于郊外的独立民宅,院外围着竹篱,四周种了些蔬果,是一户很雅致的野居人家。

这时正好有一位乡农装束的老人登上了高地。

向云奇立刻也走上高地。

高地范围并不太大,只能算是一个土阜。

土阜稍下方有座新坟,坟前插着香,还在冒烟,旁边有烧残的纸钱,老人面对新坟呆立。

向云奇先上前问路:“老丈,借问一声……”

老人惊觉回身,端详了向云奇几眼,也问道:“年轻人,什么事?”

向云奇抱抱拳:“借问老丈,这里是什么所在?到官道上去,如何走法?”

老人道:“这里只是山野间一个小地方,没什么地名,若到官道去,可由三叉路中间那条路直走,约莫七八里路就是了。”

“多承指点。”

向云奇四下望,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老人发出一声长叹。

他忍不住问道:“老丈在这座新坟前长叹,敢问仙去的是老丈的什么人?”

“不相干……”老人说了半句便住口,接着侧然摇摇头。

向云奇被引起了好奇,既然不相干,为何却又表情凄惊,出声长叹?

他忍不住道:“老丈说不相干?”

老人又长叹一声:“唉?可不是,老人孤寡一个,坟里的是个外乡女子,碰上了是缘分,老夫只好替她收尸。”

又是一个好心人。

向云奇的目光扫向墓碑,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向云奇跄踉了两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墓碑上赫然刻着“故女唐慧慧之墓”八个大字。

唐慧慧没死在被毁的梅园,怎会葬身此处?

双腿一软,向云奇扑倒在地上,痛泪如泉涌出。

在这刹那,他的灵魂像是活生生被剥离躯壳,肝肠寸断,一颗心也在滴血。

老人大感震惊地问:“年轻人,你怎么啦?”

向云奇没答应,他已跌进了无底的悲痛深渊里。

老人又问:“年轻人,难道……”

“慧慧!”向云奇哀号出声。

老人瞪大了眼:“年轻人,你叫向云奇?……”

向云奇坐在地上,仰起泪眼:“老丈,你怎么……知道晚辈……叫向云奇?”

“是死去的这位姑娘临死前告诉老夫的。”

“她……她怎么说?”

“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侠士来到此地见墓落泪的人……就是她尚未成婚的丈夫,名叫向云奇。”

向云奇眼前阵阵发黑,似乎连坐直的力量都没有了,身躯连摇直晃,如果他此刻是站着,只怕早已趴倒在地了。

“慧慧!”他又哀叫起来。

“年轻人,你真的是那位叫向云奇的?如果是,实在太巧了。”

“晚辈当然是。”向云奇用衣袖擦去模糊视线的泪水。

“那太好了,老夫算对她有了交代,她说,她盼望能骨归故里。”

“我会的,等我替她报完仇之后,老丈,请告诉晚辈收埋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十天前的一个夜晚,老夫从官道口买了些日用杂物回家,在三叉路口发现地上躺了个女的,那女的昏迷不醒,老夫以为是死了……”

向云奇痛苦地叫了一声。

老人继续道:“但摸摸有气,就把她背回家,才发觉她身受重伤,好在还有气……”

“后来呢?”

“折腾了很久,她总算醒过来了。”

“她说什么?”

“说是遭了大难,家毁人亡,她自己受了重伤,勉强逃出命来……”

“她还说过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接下去道:“其实她清醒过来,并没多久,交代了遗言,以后陷入昏迷,天还没亮,就……去了!”

老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向云奇的心嵌上。

“老丈,她另外交代过什么?”

“再就是提到你的事,老人先前已告诉你了。”

“她必定还说过别的话?”

“是还说过,只是最后她的字音已不清楚,而且老夫的耳朵也不太灵光……”

“老丈,请想想,能再告诉晚辈半句话也好。”

“对了,她好像说过什么……神秘谷……”

“还有呢?”

“老人实在想不起来了。”

向云奇擦干眼泪,站起身,望着新坟,内心暗自祝祷了一番,誓言先报仇,再迎骨还乡。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锭,双手递给老人道:“老丈,劳你烧些纸钱,再照顾些时,晚辈办完事后,就来移骨,一点微薄谢礼,不成敬意。”

老人摇手道:“老夫不能收你的金钱。”

向云奇顿了顿道:“莫非老丈是嫌轻?”

老人作色道:“老夫只是一念为善,义不容辞的做件好事,怎可求报,小兄弟不能以金钱抹杀老夫的一片心意。”

向云奇只好收回金锭,倒身拜了下去道:“晚辈不敢说报答,老丈请受一拜!”

拜罢起身,又道:“请问老丈上姓高名?”

老人道:“老夫唐老三,和死去的唐姑娘同姓,老夫为她办理后事,与彼此同宗也有关系。”

向云奇躬身又是一礼道:“原来是唐老丈,真难得,晚辈所遇见的唐姓人物,没有一个不是好人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接着吁了口气道:“小兄弟随老夫到寒舍歇吧!”

“老丈住哪里?”

“土坡下那幢茅屋,就是舍下。”

不敢打扰,晚辈想在坟前多耽一会。”

老人也不勉强,点点头道:“难怪小兄弟伤心,遇到这样的事,哪有不难过的。我走了!”

“老丈请便!”

老人徐徐转身,下岗而去。

向云奇坐到墓前,手抚石碑,欲哭无泪,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多灾多难的结合,最后是人天永诀。

他依着墓头,脑海中由纷乱而变成空白,悲伤过度之后,已把人变成麻木状态,似乎自己已不存在。

渐渐,又由空白再变纷乱。

他对唐老三的话,有些解不透。

唐慧慧是在梅园受了重伤,梅园在华山,这里是终南山下,相隔至少在两百里以上,唐慧慧既受重伤,如何还能行走二百余里来到终南山?

她来终南山投靠谁呢?

神秘谷在终南山,她既然已知炸毁梅园的是神秘谷的人,为什么却又偏偏带伤奔向神秘谷的势力范围内来?

当然,她也许并不清楚神秘谷的所在。

接着他又想到,既然梅园被毁的当时唐慧慧没死,由此推断,梅园必定仍有人活在世上,如果自己能遇上,对复仇一事,必定大有帮助。

如果梅园主人梅三春也在,凭她的世所罕见的武功,再号召一批武林中的正义之士,必定可以很快消灭掉神秘谷这一邪恶组织。

他真的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不知不觉,月亮已经升起,银光洒地,一片凄冷。

忽然一条人影悄然来到他的身侧。但他却浑然不觉,他仍处身在幻灭的虚无中。

来的是李瑶红。

她深深地叹了一声:“云奇哥,人死不能复活,别再难过了!”

向云奇愕然转头,望着李瑶红:“是你,你刚说什么?”

“我说人死不能复活,空伤心又有何用?”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唐老丈说的。”

“你知道了也好!”向云奇长长叹了一口气,逐渐回到现实。

李瑶红轻声道:“你在这里太久了,天色已晚,我们走吧!”

“我……我要多陪陪慧慧。”

李瑶红不便催促,只好不再说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向云奇忽然站起身来,狠声道:“我要把神秘谷这批邪魔斩尽杀绝!”

李瑶红依然无语,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向云奇抬头望天,又把目光回到墓碑上,喃喃地道:“慧慧,你生前曾经是令人闻名丧胆的杀人者,我从现在起,也要做杀人者,你若地下有知,请看我替你报仇雪耻,血债血还!”

然后,他站起身来:“我们真的该走了!”

他用力捏了捏墓碑,像是和墓里的人道别一样,接着一跺脚,挪起脚步。

李瑶红与他走成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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