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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胆子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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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指闻名江湖,乃苍山独夫仗以成名的绝技,与少林寺一指禅相较不分轩轾。www.xiaoxiaocom.com沈竹青既学会了,怎不叫人羡慕?

孟云天道:“青妹天资聪颖,智慧超人,短短一年,居然学会了伍老前辈的绝技,令愚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孟如龙赶紧接口:“青妹资质不凡,丽质天生,才貌双绝。古来出名美人,除了文才,几曾见过像青妹这样武艺高强的,可以说青妹是古往今来之天下第一美人!”

沈竹青听得心花怒发,表面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哟,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

严鹤道:“青妹一年有此成就,可喜可贺,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严婷道:“青姐一路扬名,都传到南京城了呢!”

沈竹青故装不知,道:“出什么名呀,人家怎么说?”

严婷道:“江湖上传说,新近从五莲山下来个美貌绝伦的女侠,凡称颂五梅门及四凶禽者,都要受到严厉的惩治。女侠武艺高强,不少江湖成名人物,都成了手下败将。于是,众人给起了个艳罗刹的别号。”

沈竹青问:“艳罗刹,这个绰号好不好啊?你们倒说说看。”

孟云天道:“好、好,怎么不好?艳者,美丽也,罗刹者,言青妹义正词严,对肖小恶徒决不容情,三字结合起来,不正是青妹的长处么?”

孟如龙道:“对极、对极,从此江湖恶人听见艳罗刹三字,无不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沈竹青心里受用极了,微笑道:“我不过在路上走了月余,竟闹下了那么大的名声。这可是我没想到的,现在南京城都认识我了么?你们知道不知道?”

“认识认识,哪能不认识呢?”孟云天回道。

“比起无影侠医之名如何?”

严鹤老老实实地答道:“无影侠医在南京城打败南京一霸,故妇孺皆知,青妹的声名,还不如无影侠医。”

沈竹青面孔一沉:“是么?”

孟云天道:“严兄,此言差矣,李剑心那小子不过仗着武林一丑关老爷子的威风,一时出尽风头,青妹一路旗开得胜,会了不少成名人物,名声之大,影响之广,李剑心那小子怎比得上?”

孟如龙道:“要在南京城得个彩头还不容易?这两月来南京一霸姜超,不是支起锅灶,另行开张了吗?只要找他一斗,岂不轰动全城?”

沈竹青喜道:“真的么?”

孟云天道:“这老小子—度偃旗息鼓,姜府大门紧闭,这老小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前两月忽然大开了门,张灯结彩,油漆一新,重又威风起来,他手下那些地痞,又在南京城内叫起了姜府的字号。他儿子花花大岁姜恩隆,带着火眼彪罗泰、追魂刀吴世保,又在各大酒楼招摇。听说铁陀智圆、断魂锏郝勇还请来了一些厉害人物,声势远非昔比。那些江湖上的卖艺人、算命打卦摆摊的,现在都叫苦不迭,重被姜家敲榨,南京城里,富商巨贾,莫不惶然,只要不与他们交往,随时都有祸事临头,不是店中被人抢了,就是家中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只得像以往那样,送上银两珠宝巴结。这干净不久的城市,又被他姓姜的搅得乌烟瘴气。”

沈竹青兴奋已极,道:“那真是好极,我们也到姜家门口去大闹一台,把姜恩隆一班小子,姜超、铁头陀一班老小子,也当着百姓的面,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威风丧尽!”

严鹤道:“姜府重树旗帜,自是作了番准备,青妹不可造次,免吃大亏。”

沈竹青不高兴了,道:“你怎么如此胆小?有沈严孟三家在南京城,岂容姓姜的称王称霸?你不去,尽可在家呆着。”

孟云天听她真要去,心中暗惊,忙道:“青妹。严兄也是好意,你……”

沈竹青杏眼一瞪:“我怎么啦?你去不去?说一个字就成。”

孟云天着难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当着竹青的面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只有硬着头皮道:“青妹一定要去愚兄舍命奉陪。”

沈竹青这才一笑。又问:“如龙,你呢?”

孟如龙受宠若惊,大声道:“这本是我的主意,还能不去?青妹走到哪里,我孟如龙跟到哪里,决不含糊!”

沈竹青笑道:“好,爽快,这才像个血性男儿!”

严鹤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便道:“青妹此举,伯父一定不赞成,不信就问问看。”

沈竹青嘴一翘:“啊,严兄,总不是个孩子了吧?学武人不去江湖闯荡,成天在家守着父母,唯父母之命是从哪里像个练武人?严兄家学渊源,武功极好,不去闯个万儿出来,岂不辜负十数年的辛苦?你瞧自古至今,哪个知名人儿不是刀光剑影中闯出来的?哪个英雄不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击败了无数个对手,才受到人们赞扬尊崇的?像你如此下去。怎能成就一番事业。”

一席话,把严鹤说得面红心跳。他虽不赞成她的一些看法,但向来钟情于她,都以她意愿为自己的意愿。此次若不与她一块闯荡,自己在她心目中定是一跌千丈,孟氏昆仲反要受她青睐了。于是一咬牙。断然道:“青妹所言极为有理,愚兄愿随马后,共闯姜府!”

严婷道:“光凭我们五人去挑战么?”

沈竹青道:“是啊,莫非还要带家丁仆役?那才是累赘呢。”

严婷不言语了,心中颇不以为然。

孟如龙道:“青妹,何时去?”

沈竹青道:“明天!”

孟云天小心地道:“明天?是不是仓促了些?”

沈竹青道:“有什么要准备的?带上兵刃不就得了么?”

孟如龙道:“正是如此。”

沈竹青道:“好,明日辰时末,在承恩寺广场会合。”

她这么决定,其余人只有诺诺答应。

第二天一早,沈竹青叫上绿萼、红蕊,让她俩携上兵刃,不要惊动府中人,悄悄出门。

来到街上,两个丫头问小组到何处。

沈竹青道:“我让你们去开开眼界!”

绿萼道:“瞧耍把戏的?”

沈竹青道:“瞧真刀真枪杀人!”

红蕊道:“小姐,莫吓死人。”

沈竹青道:“好,明说吧,今天上午我要大闹南京一霸姜超的狗窝,要和李剑心那小子一样,不对,要比那小子闯出更大的万儿来,让南京城、江湖上,通统知道有我艳罗刹沈竹青的大名,让黑道人物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绿萼道:“小姐,今天真要去闹姜府?”

“那里还有假?”

“哎呀,那不行,老爷知道了要罚我们的!”

“罚什么!是我叫你们陪我去的!”

红蕊道:“小姐,就只我们三人么?”

“还有严氏兄妹,孟家昆仲。”

“打得过人家么?”

“那是当然!”

“可人家多啊!”

“人多都是饭桶,有何用?”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广场。

沈竹青举目四望,广场人多拥挤,声音嘈杂、卖艺的,说唱的,锣鼓是锣鼓,丝竹是丝竹,各吹各的,各唱各的,人们东一堆西一堆围着观看。

严家兄妹见到她,便抬手示意,当下五人会合。可孟家弟兄还未见,又等了一会,才见他俩并肩而来。

沈竹青道:“走吧,别胆怯,由我打头阵,你们只管看热闹好了。”

孟如龙道:“哪能如此?先锋由愚兄当,你主帅稳坐中军帐便了。”

沈竹青道:“好,今天该是我们五人大显身手,崭露头角的时候了。走!”

她高昂螓首,威风凛凛,当先走在最前头,浑不知等着她的是何等的对手!

不多时,已到姜府门前十丈处。

只见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半掩,从最上面的台阶到最下一级,每个台阶上相对站着两人,一边青衣,一边黑衣,数了数,一边六个,共十二个。

站门的都有十二人,好大的气派。

沈竹青道:“先过去命那些家丁通报,如不听话,就把他们打翻!”

说着话直往大门走去。

严氏兄妹和绿萼、红蕊,跟着去了。

孟氏兄弟互相对望了一眼,硬着头皮上。

来到门前,沈竹青喝道:“你们这班奴才听了,艳罗刹沈竹青,要见鬼面金刚姜超,快让他出来见我!”

她满以为只要报出“艳罗利’三字,那些家丁定会面露惊骇,一个个陪着小心,请她姑奶奶稍待,立刻飞报内院。

哪知站门的汉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最下面的—个黑衣门丁问她:“你是粉头么?人长得不错,就是口气太大了点……”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黑衣门丁被打得跌出一丈外。

其余门丁大怒,除了两个最靠门的,另外九人立即从台阶上下来围住她。

沈竹青立刻拉开架式,吐气开声,拳无虚发,三下五除二便把九个家丁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站门的慌了,两人中一人忙往里跑,一个横身挡住大门。

沈竹青跃上台阶,一脚将他踢到大门里去,挥拳把两扇大门打开了。

她今日本为炫耀武功而来,两足一顿,飞身而上,揪住“姜府”两个字的横匾,又一扯,便被他扯了下来,扔到门前的空场上。

过往行人看到这种场面,哪里还肯走开?人便越聚越多,喧哗声此起彼伏。

孟氏兄弟见她把人家的招牌砸了,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不可收拾了,不禁心中湫然。

就在这一瞬间,从二院里出来了一伙人,打头的是花花太岁姜恩隆和火眼彪罗泰、追魂刀吴世保。

姜恩隆见是个绝色女子,眼都直了,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敢动手打人了?”

沈竹青斥道:“你又是干什么的?通名!”

“花花太岁姜恩隆姜少爷,听说过么?”

“艳罗刹沈竹青,听说过么?”

“久仰、久仰,沈小姐有话好说,请到里间一叙如何?”

“瞎了眼的东西,姑奶奶是来做客的么?”

姜恩隆双眼不眨地瞅着她,越看越爱,道:“不是来做客,难道是来说亲的?你小妮子长得不错。既然送上门来,我花花太岁照单收货,绝不负美人心的!”

严鹤听他说些不三不四的,不禁勃然大怒,斥道:“大胆的东西,闭上你的臭嘴,沈小姐千金之体,岂是你信口污损的!”

“你小子报上名来!”

“严鹤!”

“哦,这里还有一个小妞,长得也很好啊,吴兄、罗兄,今日艳福不浅哩!哈哈……”

严婷从未见过此等场面,气得粉面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严鹤道:“你再污言秽语,大爷就不客气了!”

姜恩隆冷笑一声:“你,还有孟家两兄弟,以为我姜少爷不认识你们么?今天你们找上姜家,是来寻衅的了……”

吴世保无意中看到了被摘掉的招牌,就打断姜恩隆的话,指给他看。

姜恩隆一看大怒,暴跳道:“好个贱婢,竟敢砸了姜府的招牌,今日不将你捉去府中重治,你也不知道小锅是铁打的!”

沈竹青斥道:“姜小子,有种的来!”

姜恩隆卷起手袖,道:“还能怕了你?”

罗泰一抖三节棍,抢先出阵。

沈竹青哪里还等得,早就亮出三尺青锋,一式“白蛇吐信”,直点罗泰咽喉。

她这一出手,就没让罗泰喘过气来,也没让罗泰还击她一棍子,就在第八招上,她一剑斩断了罗泰的左臂。

罗泰一声惨叫,当即晕倒,被姜府人拖走,送进院内。

姜恩隆一惊,情知今天遇上了扎手人物,赶紧退后三步,一个倒翻上了台阶。

就在此时,铁头陀智圆、断魂锏郝勇、鬼面金刚姜超相继从门中出来。

一年前,李剑心大闹姜府,一年后又出来这么个丫头,莫非旧戏重演?姜府又要触霉头?他们互相交换了眼色,站在台阶上不动。

追魂刀吴世保亮出弯刀,沈竹青不等严鹤上前,早就一式三剑,刺向吴世保。

吴世保一把弯刀上下翻飞,劲风呼呼,比起一年前也大不相同了,只因他受伤后,跑回贵州青龙洞哭见师傅,并约请师傅下山报仇,青龙洞主派出首徒米镇江,便留下吴世保再练功夫,所以,他比一年前,大有长进。

两人一场大战,剑影刀光,变幻神奇,战到三十个回合,沈竹青一剑刺中吴世保的右腕,鲜血进射,弯刀跌落。

沈竹青连胜两人,更是心中笃定。

她将剑换了个剑花,叫道:“姜超,还不滚下来,姑奶奶要教训你!”

围观者逾千,齐声叫好。

最卖力为沈竹青捧场的,是那些倍受欺压的江湖艺人和小摊小贩。

他们希望姜超又一次垮台。

铁头陀智圆道:“小妮子,作要猖狂,让你见识见识佛爷手段!”

他抡起禅杖,双手一抖,禅杖似条枪一般,当心搠来。

沈竹青不敢以剑硬架,施展出灵蛇十三式,脚步十分灵活,上身极为柔软,忽地一个铁板桥,头几乎倒垂于地,禅杖自然走了空,急忙撤回,与此同时,竹青身子弹起恢复原状,手中剑“白蛇吐信”“青蛇攀技”、金蛇摆尾”,一连三式猛攻过去,剑剑都是杀着,把铁头陀迫退一步。

铁头陀大怒,怎能栽在一个女娃儿手里,还要不要在江湖上充字号!他展开一根铁杖,点、杖、击、格、崩、砸,使得泼风似,招术老练沉稳,立即扳回了局面,把沈竹青裹在黑影内,每一杖都运足了内力,沉似山岳,使沈竹青难以招架。

沈竹青吃了一惊,急忙剑指结合,待有机会.便施出玄元指,以一股尖锐无匹的气波,射向铁头陀。

铁头陀不想有此一着,冷不防被气波击中左胸脉穴道,一条左臂哪里还举得起来,差点连禅杖也掉了,吓得他急忙一个倒翻,跃出三丈,嘴里大骂道:“小妮子,你暗箭伤人!”

沈竹青傲然道:“姑奶奶从不用暗器,你身上带外伤了?简直胡说八道!”

断魂锏郝勇不禁吃了一惊,这小妮子已会使玄元指,是苍山独夫伍云的女弟子,倒不可小觑了她,于是提锏上阵。

郝勇对玄元指有了警觉,沈竹青便难以施展,郝勇的一条锏,神出鬼没,加上内力又足,沈竹青走不到十五个回合,便感到吃力万分,渐渐守多攻少。

严鹤也看出沈竹青不支,但又碍于竹青面子,不好上前相助。

孟氏兄弟也是一般心思,谁都只在心里着急,谁都不敢上去助她。

沈竹青已被对方迫得手忙脚乱,恨不得叫人赶紧来协助,但她又怕被人轻视,便不愿出声呼救,只巴望他们自动上阵。

哪知这些家伙居然袖手旁观,莫非要看着自己落败才高兴?想到这里,又气又急,只好施展全身解数,奋力抵挡。

还是绿萼红蕊最了解自家小姐婢气,知道小姐宁死也不愿当着多少人的面求人的。

绿萼于是对严鹤道:“小姐力胜三人,哪还有劲对付这老头?还不快去换小姐下场。”

严鹤有了借口,这才仗剑跃入,嘴里喊道:“车轮战法么?无耻已极,严小爷来会会你!”说着,一抖长剑,暴出两尺长的剑芒,以家传玄英剑法,瞬间攻出七剑,才将郝勇逼退,沈竹青这才气喘吁吁退出圈子。

严鹤剑法已深得其父真传,一支剑出神入化,到招沉稳老练,变幻多端,内力强大,剑气吞吐闪烁。与郝勇一支锏打得难分难舍。

沈竹青在旁观战,这才知道严鹤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心中说不出有股什么滋味。

但是,四十个回合以后,严鹤的剑招慢了下来,渐渐走了下风。

沈竹青一急,对孟氏昆仲道:“你俩上一个,双战这老家伙!”

孟云天舞起一把雁翎刀,与严鹤双战郝勇,立刻扳回了劣势。

孟云天刀法精纯,攻势凌厉,郝勇难于抵敌,连连退步。

这时,一个白影一晃,接过了孟云天的刀,一柄弯刀乘隙攻入。

孟云天一看,是个白衣人,年约四十,生得丑陋凶恶,和追魂刀吴世保一样,使的是一柄薄刃弯刀。

孟云天叫道:“什么人?报出字号!”

来人桀桀怪笑:“贵州青龙洞主首徒米镇江,谅你小子也不知米大爷的来历!”

孟云天心中一凛,这青龙洞武功自出一家洞主秦尚武,为人古怪,功力深不可测,在云贵山川颇有名气,是出了名的难缠难斗之人,今日怎么碰上了他的徒弟?真是倒了霉。

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你与姜超有何关系?竟来架这梁子?”

米镇江笑道:“吴世保是我师弟,你们竟敢招惹青龙洞,今天一个也别想走掉!”

说话间,走了八招,孟云天的刀被米镇江震飞,人也被点了穴道,交给家丁们擒住。

孟如龙大惊,想上去抢救,心中却又惧怕。只是站着大叫:“快放了他,否则,虎威镖局与你们没完!”

米镇江的功夫,比师弟吴世保不知高出多少,他见孟如龙不敢动手,料知他也不是对手,便朝沈竹青跃过去,喊道:“喂,小妮子,看刀!”

沈竹青见孟云天被擒,急得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拼起一条命去救人,米镇江的刀已向头上劈到。

沈竹青一个滑步,以攻代守,剑尖直点对方胸口。

米镇江怪笑一声,弯刀猛地往下一横,砸向沈竹青的剑身。

沈竹青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立刻抽回长剑,青蛇缠腰挽了个剑花,横扫过去。

两个瞬间交手二十回合,沈竹青只有只有招架的份,哪有回击之力?

绿萼、红蕊大急,双双跳过去围攻米镇江,以期让小姐脱身,但她们的算盘打错,米镇江只三招两式就将她俩的剑身震断,人也被点了穴道,眼睁睁望着黑衣家丁将自己拴上绳索捆住,而且小姐危急万分,也逃不出姓米的指掌。

严鹤与郝勇差的是内力和交手经验,但他虽处于下风,只要沉住气,一时也不会落败,陡见沈竹青危急,便不顾个人安危,使出个绝招迫退郝勇一步,立即跃过来救援沈竹青。

但郝勇何等人物,岂容他脱出圈子,没等他跃过三尺,便跟踪过来,又将他圈进锏影。

严鹤大叫道:“沈妹快走,回去报信!”

但沈竹青哪里走得了?

米镇江一把弯刀将她逼得无路可走。

孟如龙心胆俱寒,有心逃走,又怕受伯父责难,思来想去,不如上去拼两招再说,不然以后如何交待?

他挥起雁翎刀,协助沈竹青双战米镇江。

沈竹青压力减轻,松得了一口气,便立即展开灵蛇十三式,还乘机施用玄元指,这才把米镇江泼凤般的刀势阻住。

鬼面金刚姜超不声不响操起厚背鬼头刀,上来助米镇江战孟如龙。

孟如龙心怯,家传刀法也施展不开,心慌意乱中,被姜超一刀背劈在腿上,当即嚎叫着倒地被擒。

沈竹青听见孟如龙惨叫,心一惊分了神,立即被米镇江磕飞了剑,弯刀架在粉颈上,她双目一闭等死,却觉胁下一麻,顿时动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捆上了绳索。

严鹤奋力抵挡郝勇,听见孟如龙的叫声,忙着侧头探着情形,见沈竹青被擒,大叫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腾空向沈竹青落去。

沈竹青见他奋不顾身救自己,心中又一次受到感动。

哪知严鹤刚落地,米镇江便将他逼住,郝勇也接踵而来,前后一夹攻,严鹤哪还吃得住,被郝勇一锏点在背上,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上。

到此为止,沈竹青全军覆没。

那么,严婷呢?

严婷眼看哥哥动手之后,深知今日凶多吉少,便趁人不备,一个燕子三抄水,掠进人群中不见。

她到哪里去?

先到沈竹青家,向沉志远报信。

接着又去了孟家,最后回己家。

沉志远急得连忙找伍云,伍云二话不说,抄起旱烟袋就往门外走。

沉志远立即叫齐了任继发、史敬。急奔承恩寺广场。

那厢孟彪、严子林,也各带自家人马,急急赶往姜府。

等他们会聚在姜府门前,早已没了人影,连看热闹的也走光了。

伍云道:“索性把大门砸了,再……”

话犹未完,门却开了。

鬼面金刚姜超,率断魂锏郝勇、铁头陀智圆迎了出来。

姜超一抱拳:“不知各位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沉志远也连忙还礼:“冒昧登门,打扰主人,心实不安!”

姜超一侧身让开道:“有何见教,请到里间再叙。”

众人见美超如此客气,心中虽然狐疑,但放下了一半心,遂不再推拒,跟他往里进。

这姜府好大的排场,一连进了三进院子还有院子毗连。

主人邀来客在第三进院里的客厅叙话。

三家人除沈家三个总管加伍云,人数较少而外,严家来了十人,孟家来了十二人,这总共二十六人挤在这间大厅,倒也刚容纳得下。

这间大厅似乎专为接待宾客而设,椅子凳子特多,茶几较少,只在第一排坐椅设置,第二排以后便无。

众人坐定,姜超再次问客人来意。

沉志远道:“小女沈竹青,与严家公子、孟家两位少爷背着父母来姜府闹事,实为不该,且请念其年青幼稚,并看在父母薄面上,将小女及三位公子放了,不知姜爷意下如何?”

姜超笑道:“年青人血气方刚,不知受何人挑拨,一早便采寻衅,早已将他们打发走了,难道他们还未回家吗?”

众人一听,知其有意刁难,但人在他手中,只能忍气吞声一时。

严子林道:“姜爷,犬子等人已被贵府家院拿下,还望看在老夫等薄面,饶此一遭!”

姜超道:“严爷言重了,小孩子家闹腾闹腾,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姜某人决不计较,只是严爷等上门要人,姜某就不解了,他们几位确实已由姜某打发走了,哪里还有人在?”

严婷急了,道:“他们明明已被你们捉了,用绳子捆好抬进府里的,怎么又不在了?”

姜超笑道:“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我当时还在,看见情形不对,才赶紧跑掉的。”

“对啊,小姐.姜某要是存心把几位公子留下,只怕你这位小姐也走不脱,当时,我们虽将他们治住。但一问清来历,便将他们放了,大家同在南京城混事,彼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姜某又何苦要与各位过不去呢?”

伍云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放人了?好讲好商量不行,定要迫得老爷子动手么?”

姜超道:“伍老爷子名满天下,我姜某素来极为敬仰,只是姜某并未扣人,硬生生要姜某放人,实在叫姜某人为难了。”

这时众人闻到一股异香,也不知哪儿来的。其实,这香味一进大厅已经有了,只不过极淡极淡引不起注意而已待到味加浓时方才警觉。

伍云头一个发觉不妙,立即一按桌面想腾身而起,却发现身子重如秤砣,哪里腾得起来,又觉丹田真气内泄,内力尽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你……好贼子,竟敢用歹毒无比的散功香,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下此毒手!”伍爷生平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连声音也颤了。

严子林、孟彪、沉志远等人闻言大骇,慌不迭试提一口真气,果然气息全无,一个个惊得呆了。

姜超笑道:“伍爷,实话实说吧,姜某乃四仙禽座下南京分舵舵主,你伍爷如果愿意投效仙禽座下,以你老的武功威望,不是护法,便是长老使者一类高职,四仙禽功深似海,要想与四仙禽作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姜某奉劝各位放明智些,早作选择吧,在未决定是敌是友之前,只好委屈各位呆在一个不很舒适的地方,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几位小姐公子俱在,各位也就团圆了,哈哈……”

伍爷哪里忍耐得住?站起来冲向姜超面前,兜胸就是一拳打去。

姜超不防伍老内力尽失,出拳还如此之快,竟然闪避不开,擂个正着,痛得他金星乱冒,大怒之下,立即反击,劈出一掌,被伍节轻巧躲过。姜超一跃而起,足尖提起一点,正点在伍爷环跳穴上,伍爷腿一麻跌倒在地。

姜超吼道:“来人,把这些家伙押下去!”

瞬间,四面八方都涌进了人来,原来四面墙都有活动的门,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二十七人通统点了穴道,用绳子捆牢,押往后院。

穿过第五进院子,后面是个大花园,众人被押到一个人工水池边,水池边上有些石椅石桌,家丁们走到中间一个石桌旁,将圆桌转了几圈,石桌下露出一个洞口,众人便被押着下去。

下去就是石级,走了不知多少级,才来到一个通道,通道两边挂着防风灯,走了两丈来远,是一道大铁栅门,靠栅门前的洞壁有一室,室内走出两个白衣人。

一个道:“送这么多货来,关不下呀!”

送人的家丁道:“有什么法?只好挤一挤了。”

“干么不杀掉几个?”

“不知道,舵主说,全部关好,有用呢!”

白衣人打开铁栅上的大锁,拉开栅门,让众人进去,沿洞道又走了五丈左右,又是一道铁栅门,也是两个白衣人开锁。又往里进了五丈,竟见到了第三道铁栅门,同样是两个白衣人开锁。

从第三道栅门进去,不到两丈,只见一横排四室当面,每间四室都有铁栅。

白衣人依次开了锁,把众人绳索解了,分别关到各间去。

沈竹青关在最里一间,看不见进来了多少人,严鹤及孟家兄弟关在中问,面对通道,看见老父及沈伍等人都押了进来,不禁吓得大叫起来,无疑是在作梦。

沈竹青听见叫喊,不知是怎么回事.忽见白衣人推着严婷进来,不禁大骇,急问严婷在何处被逮。

严婷一五一十说了。把沈竹青及红蕊、绿萼听得嚎啕大哭。

严鹤父子,孟家父子均被关在一起,年青人不禁涕泪交流,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累及老父也陷进危境。

那边沈竹青痛哭了一阵,渐渐收起泪水。她感到自己过于冒失,连恩师、爹爹也被陷进地牢,还有何人再来解救自己?她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不禁又失声痛哭起来。

严婷和两个婢女也在默默流泪,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希望?

这时,洞道里脚步声响,五个白衣人手持点燃的香分别插在栅栏门外,然后出了第三道栅门,迳自去了。

众人一闻见香,便知又是散功香,又骇又惊,可是不能闭半天的气,不闻也得闻,只好听天由命。

严子林叹道:“这散功香闻多了,功力便永远散失,我等便算废了武功了。”

伍爷道:“散功香虽厉害,但有解药。四凶禽若是想使我等尽失功力,那关着我们何用?一群废物还不如杀了呢。”

沉志远道:“不知姜贼还有什么阴谋?”

伍爷道:“他也作不得主,定是要等四凶禽下令,他才敢有所举动。四凶禽要想臣服武林,只怕人手还嫌不足,他要我等效忠,就不能彻底毁了我们的武功,所以,还有逃出的希望。”

严子林道:“若是我等不肯答允,只怕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

伍爷道:“那是自然。只有拖些时候再见机行事。”

沉志远想,连功力也失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怕是难逃此劫了。唉,怪只怪平日将女儿娇宠成这等模样,才会酿成今日之大祸,现在就是当面斥责她也无济于事了。自己年过半百,死无足惜,可竹青年方十八,正是青春时期,就这么白白断送,实在可怜啊!

想着想着,连眼眶也湿了。

直到天黑,未见有人送吃送喝。

第二天一天也如此。

众人饿得昏昏然。特别是口喝难耐。

第三天中午,铁栅门响了,白衣人进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馒头,每间牢室给了一小桶水。这点水,一下就喝光了。而一个大馒头,连吃下去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就发现没有了,可是肚子仍在咕咕响,饿得发慌。

人到此时,别的都不会想了。只有一个念头牢固地不肯逸去,那就是“饿”就是”

吃”。

下午又给了一个大馒头,一桶水。

要是每天如此,大概也就够了。

可是从第二天起,馒头小了一半.吃下去只会引起食欲,绝对填不满肚腹。但多一个也不给,把人憋得难受。

这其实也是一种酷刑。

比鞭子抽,棍棒打厉害得多的酷刑。

饿不死,吃不饱,成天想着吃,这滋味的确也太难受。

沈竹青自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不干不净的馒头?哪里会感到肚腹饿得什么都想吃?她从未知道什么叫“饿”。可是这一次,她算知道了。而且,她这也才知道什么叫“活受罪”,受罪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天复一天,不知早晚,也不知要挨到什么时候,饥饿消磨了人的意志,人人颓丧得连话也懒得讲了。心中只燃烧着一个强烈极了的愿望,要杀要砍都不在话下,只是要快些,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然而,人家的耐心好得很,不理不睬,就像将他们忘掉了似的。

他们为什么要着急呢?有吃有穿有自由,尽可慢慢地消遣手中的猎物。

又是几天过去,人人都消瘦疲软,连站起来脚也发颤了。

难道就这样拖着?拖到慢慢死去?

终于有一天,姜超陪着两人进了地牢。

这两人一人穿白色长袍,一人穿蓝色长袍,两人年龄都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样子。

姜超向伍云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四仙禽座下蓝符令主上官龙,这位是白符令主米镇江。二位有话对你们说,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上官龙:“本座奉命向你们宣告:立即向江湖上公开声明,投效四仙禽座下。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就悔之晚矣!”

米镇江接着道:“若你们仍然固执己见,本座便将你等断去一臂,明日再问,若然仍不服从,便断去一腿。到这时,你们愿投效也没用了,第三日断去另一臂,第四日断去另一腿,然后么,嘻嘻,把你们送回家去,让你们家人守着些活肉球,活也不是,死也不是,不知你们那时有何想法?报仇么?寻死么?哈哈,那才好玩得很哩!本座到时还要拜访你们,看看你们活得可好,嘻嘻,怎么样,听懂了吧?”

众人听他一席话,汗毛根根竖起。连骨头也酥了。

沈竹青、严婷和两女婢吓得打抖。

伍云道:“就这么一点伎俩么?吓吓别人可以,我老爷子可不吃这一套!”

上官龙道:“伍老儿,你还想怎样?还想耍威风?你功力全失,不过是个糟老儿而已,本座劝你识时务些,不然首先断去你四肢,看你还凶不凶!”

“蓝符令主,对伍者前辈不可如此无礼!”一个苍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上官龙、米镇江、姜超闻声,赶忙侧身而立,嘴里同声说道:“参见上座使者!”

一个着蓝衣的老头,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老者来到牢门前停下,道:“伍兄,别来无恙!”

伍云打量他几眼,十分震惊,暗想道,此人传说早夭,怎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嘴里道:“我老爷子当是谁,原来是你毒书生肖鹏,不是说你用毒杀人大多,早就遭了报应下地狱去了么?”

肖鹏嘿嘿一阵干笑,道:“我肖鹏这条命阎王爷不收,特命我还阳,好去追索别人的性命,伍老兄,但愿你不是一个。”

伍云道:“见了散功香,本应想到是你的杂货,可世上早没了你这号人,也就想不起来了,真是憾事。”

“不要紧,老兄,慢慢人家会记起毒书生肖鹏来的,就像现在老兄你想起来了一样。”

“你什么时候投效到别人麾下的啊?想当年,你武功既高,使毒的本事又大。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向人服输,如今怎么到老来还改弦更张,当人家的走卒去了?这倒叫我老爷子颇费猜疑。”

“嘿嘿,伍老儿,何必明知故问。当年我肖某人独来独往,所向披靡,可你们这班自命正道侠义的混帐东西竟然串通一气,到处找我的晦气,终于有一天,将我打下悬崖,满以为我已寿终正寝,从此天下太平。哪想到我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从此一心一意练功练毒,誓将武林正道杀个片甲不留,以泄我心中之怨毒。这十几年来,我虽然制了卞少毒药,但以一己之力,到底杀不完这许多混帐,所以嘛,就与人合伙干,这有什么好猜疑的?”

“好哇,你现在来这里,是想杀人吧?”

“哪里哪里,伍老兄,我劝你莫把一身功夫废了,就以你这身功力,四仙禽准会委派你为护法或是长老,地位十分显要,你何苦……”

“呸!肖鹏,莫再多费唇舌,叫我伍老爷子与妖邪为伍,万万不能。有本事的拿解药来吃了,一对一与我伍老爷子拼个死活,见个高下!”

“伍老儿,想的倒好。解药嘛,有的是。那是只在你投效后给你,否则,就别再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啦!”

“既然没种、没面皮,我老爷子无话说。”

“听好,伍老儿,你莫夜郎自大,凭你这身功夫,离四仙禽差得远呢!要你投效那是四仙禽爱惜人才,念你苦一辈子得来这么点功夫,也是相当不易,一旦毁去可惜。你别错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待价而沽呢,像你这等身手的,仙禽座下不乏其人,你要是投效过来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那又怎样?我老爷子生来傲骨铮铮,要与尔等同流合污,纯粹是做春秋大梦!”

肖鹏冷笑道:“好、好,伍老儿,言尽于此,自作选择吧!”

说完迳自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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