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繁体版 简体版
努努书坊 > 酒狂逍遥生 > 第十章 东瀛武士

第十章 东瀛武士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二天卫中柱带伤回到卫海帮,召集帮中大水头、巡主议事。www.mengyuanshucheng.com

卫中柱道:“老夫经此一战,痛下决心,若不加入飞马岛,卫海帮难以在此立足,因此召集大家商议,为协力同心对付税监府与海盗,卫海帮归属肖总舵主辖下,今后成为一家人。

若仅与飞马岛联盟,彼此仍是两家人,难以统一指挥,况我辈旨在抗倭拒盗,为渔民造福,并非开户为名为利,此议妥否,请诸位各抒已见,达到共识。”

帮主之言,得到仲氏兄妹、费锦山等人的赞同,大水头们人人拥护,黄浩,峨眉诸人也不再反对,当下便遣卫荻请来肖劲秋,由卫中柱将此决定说了。肖劲秋则认为结盟为好,但众人坚持加入飞马岛并成为分堂。肖劲秋又去与公良品、宇文浩、钟震坤等护法商议,大家都以为成了一家人最好。肖劲秋遂请大家与他一同来到议事室,把决定当众宣布。卫中柱为飞马岛副总舵主,其余诸侠为分堂香主,卫荻为分堂副堂主;卫海帮原来头目职司不变。并留下温金宝,吴老太一家三人,以增强分堂实力,其余人则回飞马岛。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卫中柱等将总舵主送到码头,大家挥手告别。

飞马岛筑城栅干得热火朝天,妇女们习武也兴趣日隆,在梁佩珠,张兰等调教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樊英武是武状元,提出排演阵式,肖、裴二人十分赞同,于是白天筑垒,夜晚排演,士卒们无人叫苦,就连妇女们也要参加。整个岛上从白天到夜晚,沸沸腾腾,过节般热热闹闹。肖劲秋又与宇文浩、长孙隆、公良品商议,创出几招刀法,用于阵式。每五人为一队,五百人为一阵,称龙虎两仪阵。

此阵变幻多端,可圆可方,可曲可直,五名刀手在阵中组成刀阵各自为战,一经排练,人人都说极妙,胜过一人乱冲乱杀。

荀云娘、甘蕊也参与教练妇女队,其余诸侠除了几位长者,也都成天与士卒一起筑垒,一起习武,人人兴致勃勃。

由于男女老少等全都出动,进展十分迅速,半个月时光,便筑起一道高一丈余的石墙,但弟兄们已十分疲乏,要是温武魁来犯,难以抵挡,便决定大家休整三天。

第二天建在坡上的刁斗哨卒,发现从马尾岛方向驶来十艘大渔船,经判明桅杆上挂着卫海分堂的旗号,连忙让刁斗下的弟兄禀报总舵主。肖劲秋、裴天雷速率各堂堂主来到岛岸边,竟是卫中柱、卫荻、卫青萍、温金宝、吴素茵、叶青莲、峨眉二女郎金秀、苏芝秀率帮众送来猪羊菜蔬和一缸缸好酒来劳军,喜得岛上男女拥到岸边看热闹。

卫海堂的弟兄还吹吹打打,猪羊身上披着大红彩,酒坛上扎着大红花,在喜洋洋的唢呐声中,列队走上岛岸。

卫中柱等看见墙垒筑好,无不交口称赞。

当日大宰牲口,举办庆宴,全岛山下,无不欢天喜地。

肖劲秋让弟兄们排练了阵法,还看了妇女阵的操演,卫青萍嚷着回龙垭口也要如此仿效,卫中柱、卫荻也说要让帮众排演阵式,请樊英武到龙垭口去当教头。

叶玉莲一双妙目看着他,看他怎生说话。

樊英武道:“岛上弟子还不能熟演阵法,只怕一时难以抽身。”

吴素茵早已相中樊英武,有心招他做个孙女婿,不料肖劲秋又将他祖孙三人遣到龙垭口,和樊英武各在一边,她本想向肖劲秋说出心事,又觉自己一家初来,未立寸功,与大家也不够熟悉,所以不好意思开口。现卫堂主既然有意请樊英武去龙垭口,正是个好机会,便把眼来看着肖总舵主,盼他开口答应。

肖劲秋道:“近日已探得阎王岛蠢蠢欲动,不出三五天就会来犯,我正想与前辈商议,合两方之力,一举击溃阎王岛,事关重大,请大家回议事室议事。”

于是一行人返回大议事室,由裴天雷说明敌情,再商议应对之法。

裴天雷道:“东海一霸温武魁与南海蛟龙万昌雷相比,实力强了许多。阎王岛设神龟堂、水母堂、蛟龙堂,还有总巡主、总执事,三堂高手不下百十人,水卒号称五千之众。更有海龙岛、黑凤岛、亡魂岛、白骨岛相随,成其四个水寨,四岛实力不差上下,白骨、亡魂二岛人数稍多。白骨岛岛主池天奎,亡魂岛岛主洪豹,这两人武功极高,与温武魁结成异性兄弟,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性情十分凶残。海龙岛岛主闵祥、黑凤岛岛主杜凤仪,是个娘们,他二人与俺一样,对温武魁只是暂时屈服,那姓杜的娘们性情孤傲,武功不弱,向不仰人鼻息。

只因温武魁人多势众,又加上倭寇与温武魁勾结,杜凤仪自觉势孤,温武魁又亲到黑凤岛连骗带哄,那娘们方答应成为第四水寨。那闵祥与俺交好,但迫于对方势大,忍辱成其第三水寨。俺飞马岛过去是第五水寨,彼此有时见面,但各怀心事,彼此颇有顾忌,便很少交谈。

如今飞马岛反了温武魁,闵祥、杜凤仪那娘们早该知晓,若能与他二人联络,与俺飞马岛一鼻孔出气,方能与阎王岛抗衡,否则众寡悬殊,俺们吃亏。”

肖劲秋道:“若派人去联络,闵杜两位会不会反了阎王岛?”

裴天雷道:“闵祥虽然不愿与温武魁同流合污,但一时还不敢反阎王岛,除非俺们实力大增,又胜了温武魁几阵,他才会脱离阎王岛。至于姓杜的娘们,俺就不知道了,女人心深似井,鬼才晓得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言未了,甘蕊道:“你说了半天,总是说女子这不好,那不好,什么女人心,深似井,这样说来,银凤堂里的姐妹岂不都是……”

裴天雷一向轻视女子,是以嘴上说惯了,听甘蕊这么一说,不由大急,忙中辩道:“不是不是,俺说姑娘最好……”

荀云娘有意激他:“怎么,光是甘姑娘一个人好,我们都不好?”

裴天雷急得脸红筋胀,一双大手连摇:“啊哟,不是的,不是的,俺说你荀大姐也好,俺岛上的姐妹都好……”

云娘接道:“我们都好,只有甘师妹最好,大家都听见了么?好偏心哪!”

甘蕊听她奚落自己,又见众人大笑,直把目光对准她,任她老辣也羞得满面通红,直对着云娘瞅眼。

云娘笑道:“你瞅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夸你,是人家裴副总舵主……”

甘蕊伸出个玉指指着她直嚷:“你再说你再说……”又朝公良品叫道:“师傅,你不管管师姐那张嘴?”

公良品道:“奇怪,做师傅的还要管徒儿的嘴么?古无先例,为师就免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甘蕊无法,只好狠狠瞪了裴天雷一眼,把头埋在坐于旁侧的钟莹莹肩上,不敢再面对众人。

裴天雷则红着脸,不敢再出声。肖劲秋等大家闹罢,道:“温武魁早有灭飞马岛之心,因此近日内必来,请卫堂主回去后召集弟兄们整装前来助阵,不知意下如何?”

卫天柱道:“总舵主放心,中柱饭后赶回龙垭口,明日整队赶来飞马岛。”

裴天雷道:“阎王岛何日来犯并无准期,弟兄们来了耽搁生计,不如在海上打鱼,若有消息,俺派人驾快舟前往报信,弟兄们再赶来飞马岛,各位以为如何?”

周定帮道:“卫副总舵主可让部众到卫海帮原总舵白沙岛停留,那儿离飞马岛不过两个时辰的水路,现在只有海龙帮的残余之众盘踞,随时可以去降服他们。”

卫中柱道:“老夫正有此意,今日返回时便到白沙岛一探。”

肖劲秋道:“这一战至关重要,樊香主暂留总舵,待弟兄们阵式演练熟悉,再到卫海堂训练渔民,卫前辈-以为如何?”

卫中柱道:“总舵主怎能如此称呼老夫?一个帮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否则不成方圆,总舵主为全寨着想,纪不严难以治众。”

肖劲秋还未答话,公良品、宇文浩、长孙隆都说卫副总舵说得对,他只好答应下来。

饭后,卫中柱等再不耽搁,匆匆返回。

由于知道海匪不日来犯,弟兄们休息一日后,自动出工制造弓弩箭矢,这本是休三日后的差事,连妇女老少也都参加进来,使肖劲秋等头领很受感动。海龙帮才投降过来的弟兄干得也热火,他们到岛上后未遭歧视,岛上的弟兄还腾出房舍让给他们,使他们觉得自己被人当人看,不像在海龙帮,头领残暴,人人畏惧,相互间又生猜忌,日子过得艰难。如今头领和岛上弟兄待自己如袍泽,无不死心塌地归服飞马岛,愿拼死捍卫总舵。

肖劲秋等又拟出对敌方略,各堂有自己的守卫职责,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第五天的夜里,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快船回来了一艘,阎王岛方向发现了二十艘大海船,船上虽未挂旗,但可以判定就是阎王岛的船只,至迟天明时便可到达飞马岛。

裴天雷一接到通报,连忙赶到肖劲秋下榻处,把消息告诉他。

“奶奶的,俺裴老大早就等着这一天!”裴天雷大声嚷嚷。

“嘘!小声点儿,先派人到白沙岛报信……”

“去了去了,俺一听到消息就派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让大家再睡一会,天亮前再叫醒大家,你说如何?”

“岛上的可以睡觉,出海的不能耽搁。”

邻室的宇文浩、樊英武、边小龙、齐隆、张合都醒来了,一个个披衣走了进来。

宇文浩笑道:“怎么,要大打出手啦?”

肖劲秋把消息说了,笑狐等人无不磨拳擦掌,都说反正要有这么一天,迟来不如早来。

肖劲秋住的小院两边都有屋舍,原先是一幢幢的,后来众侠来到飞马岛,裴天雷便让人砌起围墙,就变成了若干个小院落。几个人一讲话,早把两邻惊醒。钟震坤一家和诸葛鼎、长孙隆住一起,荀甘二女和公良品惠耘武住个院落,他们纷纷到了肖劲秋屋里。

肖劲秋埋怨笑狐等人嗓门大,把这么多人吵醒,笑狐说光走路不说话也能惊动几位护法,他们功臻化境,风吹落几片叶子也瞒不了。

宇文浩笑道:“你这狐狸嘴把白说成黑,吵醒了人还振振有词。”

荀云娘笑道:“这么大的事就该早告诉我们,笑狐这扰人之罪就免了吧。”

说笑几句,归到正题,决定一个时辰后召集香主、堂主议事,四更再叫醒全岛士卒。

众人已无睡意,坐着聊天,裴天雷去安排出海的大船起锚出海。出海的人几天来都睡在船上,只要下令就成。

一个时辰后,香主、堂主齐集议事室,大家又商议了一番。到了四更,值勤的弟兄敲响了大锣,一时间人声沸腾,接着是杂沓的奔跑声、犬声响成一片,不时夹杂妇女们的尖叫。

肖劲秋和堂主、香主护法便起身前往练兵场。此时天空黪黑,满天星星晶莹耀眼,就像是无数刀剑锋芒的闪光。士卒们按平日站立的位置依顺序站好,兵刃弓弩带齐,不声不响。

只有训练不久的妇女队还在叽叽喳喳叫人,不是这个站错了位置,就是那个找不到地方,乱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裴天雷颇不耐烦,吼道:“你们这些娘们,噜哩噜嗦,叽叽喳喳,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吵吵嚷嚷的,下次给俺动作快些,不然就躲在屋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肖劲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便住嘴。稍停,他想想不对,迅速回头看了甘蕊一眼,果见她在瞪着他,心一慌,又道:“哎,刚才,俺是说着玩的,你们娘们头一回出战,当真是了不起得很,俺刚才嘴快了些,说得不对,你们娘儿们是好汉……”

荀云娘抿嘴笑对甘蕊道:“你听他在胡嚼什么,为的是讨你的好……”

甘蕊拧了她一下:“你又来胡扯,他说他的,怎么扯到人家身上来!”

“你们是真正的男儿汉……”裴天雷起劲地夸着,没想到引来“娘儿们”的一阵大笑。

众侠也忍俊不禁,全笑了起来。

裴天雷无法,只好停了下来,顿一顿,大声道:“弟兄们,东海一霸温武魁这老小子来了,整整二十艘大海船,估计不下两千人,这狗娘养的坏种,勾结倭寇,杀害百姓,无恶不作,干尽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俺早就想与他拼个死活!无奈飞马岛力单势孤,只好按下火性,等待时机。如今飞马岛与卫海帮成了一家,又来了许多侠士,俺们实力已大大增强,这温武魁不等俺找他算账,自己找上门来,俺们就让他有来无回,杀他个片甲不留!”话声一落,弟兄们高举手中刀,齐声吼道:“杀、杀、杀!”

上千条嗓门的雄壮呼声,震响全岛。

众侠均感血脉贲张,心绪昂奋。

接着,按事先定好的方略,各队人马进入自己的防区。肖劲秋把三百余名妇女留作运送箭矢之用,不让她们出阵。片刻间,各队士卒按指定地段趴伏在城驿下筑起的土埂上,顿时,鸦雀无声,跟没人一样。

云娘轻笑道:“师妹,别看裴天雷粗鲁,把弟兄们调教得这般懂规矩,是个将才哩,你说呢?嗯?”

甘蕊道:“问我干什么,管他是不是!”

“人家和你说正经话,我看他对你……”

“别胡说,小心人家听见。”

“声音小,怕什么?我看他时时把一贼眼朝你身上溜来溜去,有时候快流口水啦,嘻嘻嘻……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说得那么难听,惠大哥看你才流口水……”

“我不怕你说,名份都定下啦……”

“嘻,厚脸皮!”

“莫乱扯,依我看,这小子相貌堂堂,是个伟丈夫,你就要了他吧,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跟了他,咱们姐妹就都有了归宿,要不然以后你怎么办?莫非当尼姑?”

“你说他人好?”

“我看不错,等我对师傅说……”

“不成不成,这事得慢慢来……”

两人悄声低语,别人也不知她们说些什么,这时肖劲秋打头往山坡上走,二女这才打住,跟随大家一同前行。

几声鸡啼,唤来了黎明。看远方,云雾茫茫,观近处,波涌浪滚,尚无法见到贼船。

众侠静静站在土坡上,无不引颈翘望,偏北方向,应是贼船出现处。

半个时辰后,依然不见敌踪。

莫非探子有误,虚惊一场?

突然,海螺的“呜呜”声从侧方传来,众侠扭头一瞧,不禁一惊。只见二十艘大海船从偏南方向驶来,离岛已经不远。

裴天雷骂道:“狡猾的东西!绕个圈过来,想瞒俺哩!”略一顿,又道:“看见了么,那白骨旗是白骨岛,的,海龙旗是海龙岛的,黑凤旗是黑凤岛的,那骨髅旗是亡魂岛的,最多的是双斧旗,是温武魁的招牌,嘿嘿,四大水寨跟着温武魁全都来了,俺料定温武魁也亲自来了,好得很,好得很,今日就拼个死活吧!”

来的船四艘成一排,声势浩大。在靠近飞马岛时后面的十艘散开来,对飞马岛形成包围之势,渐渐靠近。

肖劲秋道:“贼众势大,出阵后要小心,大哥,命兄弟们出阵!”

裴天雷头一昂,吼道:“开栅,出阵!”

七百士卒立即挺胸昂首,出栅门到旷地上列阵。裴天雷、樊英武、杨浩、边小龙、齐隆、张合、惠耘武、荀云娘、甘蕊、肖劲秋随后跟出,其余众侠则在坡上接应。

众人把队列在石墙十丈外站好,只见敌方已放下数十条舢板,向岛上划来,第一拨就上来了几百人。这些人训练有素,一上岸就各归其队,用不了多一会,沿岸就挤满了人,密密麻麻,声势浩大。

一排海螺吹响;“呜呜呜……”声音低沉,撼动着飞马岛士卒的心。那些列好队的海匪,闻号刀出鞘、弓上弦,一个个骠悍狰狞,杀气腾腾,令人悚惧。

站在墙垛上的周定邦,立即命人吹起海螺,伏在土埂上的弟兄及时直起腰来,将弓弩上箭,直对敌方,押住阵脚,人数不下五百。

此刻,海匪仍在源源不断上岸,前面的人开始向众侠走来。正面一队,侧面两队分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每队人数不下四五百人。

“嚓、嚓、嚓……”上千人的脚步声,有如擂鼓,直震得飞马岛士卒心跳不已。

裴天雷转过身子,对弟兄们扫了一眼,道:“你们都瞧见了,东海一霸率四个水寨倾巢而出,今日俺要是输了,各家妇孺老小还保得住命么?温武魁生性阴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俺只能胜不能败!俺飞马岛向来无孬种,决不会临阵逃脱。俺和弟兄们一样,各有自己的一本苦经,俺本是善良人家所生,被逼当了海盗。但俺从不惊忧百姓,杀倭寇、抗贪官,保护地方渔民……不像温魁武这老小子,良心喂了王八,投靠宦官,勾结倭寇,欺压百姓,试问大家,俺这等七尺男儿汉,能低声下气让这狗娘养的吆喝使唤,去干昧心事么?所以俺今日拼了这两百斤,死也要保住飞马岛……”

“杀!杀!杀!”七百弟兄发出怒吼。

肖劲秋等人见弟兄们满脸激愤,斗志昂扬,不由心生敬佩。

此刻,海匪们已走到离他们七八丈外停下,中间一队的士卒从两边闪开,走出一拨人来,离肖劲秋等头领三丈外站下。

为首的一人,年约四十余岁,身躯高大,相貌凶恶,大嘴大鼻,神情凶残。在他两边足有二十多人,其中有三个女的。

此人傲慢地打量了肖劲秋等人一眼,一摆头,那个巡海使文镇波便扬声喝道:“叛贼裴天雷,见了总舵主还不跪下请罪!”

裴天雷大怒,骂道:“大胆海匪,你们平日无恶不作,今日恶贯满盈,还敢张狂?”

面目凶恶的大汉手一抬,文镇波退了下去,大汉道:“裴老弟,本座亲自到飞马岛来为的是仍给兄弟你几句话。你千万别误听人言,毁了飞马岛的基业,望兄弟及时省悟,本座仍请你任第五水寨寨主,你手下的弟兄仍归你统辖。兄弟要是不讲交情,本座只好屠尽了飞马岛的老老少少。兄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飞马岛的弟兄……”

裴天雷怒声道:“温武魁,废话少说,俺早就想和你一见高低,今日就划下道儿来吧!”

温武魁面色一沉:“裴天雷,你好大胆!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本座到此,哪有你张狂的余地,休要再……”

笑狐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姓温的不过是税监府豢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脸面当着人称好汉。你身为汉人,却与倭寇勾勾搭搭,连祖宗都不要了,还……”

温武魁大怒,吼道:“住口!你是何人?”

笑狐道:“笑狐边小龙,响当当的江湖好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听明白了么?”

温武魁忽然阴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区区小辈!你不配与本座答话,谁是逍遥生肖劲秋,站出来答话?”

肖劲秋道:“区区正是逍遥生,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温武魁打量他一眼,冷笑道:“原来是你,一个年青后辈!今日阎王岛总舵主本座到此,就是为了拿下你,开膛剖腹扔进海里喂鱼!”

肖劲秋一笑:“原来如此!不过事情不大好办,只怕你温武魁没有这个本事!”

温武魁厉声道:“有无本事一会你便知道!”略一顿,扬声道:“飞马岛的弟兄听清楚了,本座今日来此,只为捉拿叛贼裴天雷一干人众,与尔等无关,只要你们归顺阎王岛,便成为本座属下好兄弟,本座每人赏银五两。若是执迷不悟,甘心从贼,就以反叛罪论处,先剁去四肢,挖去双眼,再刀割身死。有眷属的,杀婴幼,留妻女,配与其他弟兄为妻,断了你家香火!本座今日率两千余人打头阵,还有三千弟兄作后援,你们飞马岛不过弹丸之地,区区千余人,抗得住本座五千健儿么?望尔等速速归降过来……”

肖劲秋几次制止了裴天雷的吼声,让温武魁把话说完,至此他打岔道:“阎王岛、黑凤岛、海龙岛、亡魂岛、白骨岛的弟兄们听了,身为汉家子民,岂能与倭寇沆瀣一气,欺辱汉家百姓,连祖宗都不要了?温武魁作恶多端,羞辱先人,弟兄们又何苦跟着他为虎作伥?我飞马岛虽只有千余之众,但上下齐心,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更有卫海分堂数千之众作后援,岂是温武魁等人吓得倒的?望各位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杀倭寇,保渔民,做个顶天立地之大丈夫,万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温武魁大怒,喝道:“住口!你小子……”

肖劲秋笑道:“你说了半天,我不岔一句话,怎么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大喊大叫?光凭你这份肚量就太小,何以服人?”

站在左侧的三个女子忽然走了出来,中间的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相貌姣好,她冷笑道:

“肖总舵主,本座黑凤岛岛主杜凤仪,有几句话想请教!”

肖劲秋立即抱拳行礼:“不敢,杜岛主有话只管说,在下有问必答?”

杜凤仪先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暗思瞧他镇定如常,毫不畏惧阎王岛,这份气度不可小看。再见他对自己十分有礼,敌意又消除了几分,但她仍然以为,飞马岛不是对手。

她冷冷道:“肖总舵主口气不小,但不知手上的功夫能像嘴巴那么硬么?今日温总舵主亲率五岛高手前来,不是凭你说几句硬话就会退走的,飞马岛千余人的性命,就操在你手中,肖总舵主凭什么保他们平安?”

肖劲秋微微一笑:“肖某武功平平,但也曾和蛇心羽士卜刚、大漠秃鹰申屠雄等人交过手,不知温岛主属下的功夫,是不是都超过了他们?其次,肖某虽不济,但本岛总护法混世魔君公良前辈、百杯秀才宇文前辈、护法阴阳扇铁芙蓉宁女侠、镇宇镖局女镖头粱女侠等等个个都是江湖一流好手,再有本岛弟兄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为武林正义、为保卫家小,势必在厮杀时个个奋勇争先。凭这么三条,今日之局有胜无败。最后,还有本岛卫海帮数千之众,到时自会来接应。杜岛主对在下的回答满意否?若有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这番话有理有据,毫不夸张,杜凤仪不禁暗暗点头,心想他的武功真要那么高明,今日确实并无胜算,不如先看他们斗上几阵再拿主意。便道:“总舵主话说得不错,还是让我等先见识见识总舵主的神功,开开眼界。”

肖劲秋听懂了她话中的含意,心想不如自己先动手,给他们个下马威,才能镇慑群雄。

当下道:“杜岛主既有意考较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略一顿,一指温武魁:“温岛主,你我动手一搏如何?”

温武魁本就不满杜凤仪与肖劲秋这番对答,让肖劲秋扬飞马岛的实力,又听肖劲秋指名索战,一时冲动得就想冲出去一掌劈了这小子,但他性情虽暴躁,却是老谋深算,自己身为总舵主,逍遥生手上功夫不弱,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大坠威名?不如先让手下一试深。

当下他冷笑一声:“凭你也配与本座动手?”稍停,回顾左右道:“哪位去把这个狂妄小子给俺宰了?”话是这般说,眼光却停在总巡主脸上,总巡主石刚是阎王岛武功最高的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其余三人是温武魁、总执事刘汉、蚊龙堂主张鲁友。

石刚当即大步走了出来,口中喝道:“待俺总巡主石刚来会会你!”

肖劲秋见他年约五旬,个头不高,十分粗壮,两边太阳穴隆起,是个内家高手,便道:

“你要动兵刃还是比拳掌?”

石刚冷笑道:“又不是比武,讲那么多废话,谁爱使什么就使什么,小子你纳命吧!”

肖劲秋道:“奉陪,请!”

石刚一运气,骨骼暴响,大吼一声,双拳同时闪动,让人摸不请他出那只手,在对方慌乱中出其不意一拳击出。但肖劲秋一动不动,任他两只拳头晃动,欲出不出,只是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毫不为对方所动。

石刚大怒,迅疾捣出一拳,力道之大,足以开碑裂石,只听“呼”一声,直击对方胸膛,但拳头刚出一半,忽又缩了回去,右拳更为凶猛地击了出去,斗大的拳头直奔对方面门。

旁观人众都判定第一拳是实打,未料这么大的力道仍是虚招,第二拳方是真打,足见石刚功底深厚,不是泛泛之辈。

肖劲秋在对方第一拳击到时,右手已往上抬,准备招架,没料到对方左拳收回打出了右拳,他当即左臂一抬,一掌拍出,与对方拳头相击,只听一声震响,石刚一个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还未站稳,肖劲秋第二掌已袭到,慌得他匆忙间挥拳相迎,只听又一声震响,他被震退了两步。正待运功反击,肖劲秋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一掌接一掌,打得石刚透不过气来。

只见他挥拳相迎,每挡一掌,退后两步,不多也不少。温武魁等人连忙散开,好空出场地。

只见肖劲秋脸上笑嘻嘻的,把两只手轮换着来,如同儿戏般,随随便便一挥手,“呼”一声石刚退了两步,又一挥手,石刚又退两步。

忽然,肖劲秋停了下来,一个身子平平跃起,退到原来的地方,站定后笑道:“石总巡主,你再退就会踩到温总舵主脚上了,来来来,过来打,本座等着。”

石刚呼呼直喘粗气,心中又气又恼,又惊又怒,但他实在乏力,不调息没法再动手。

荀云娘不由好笑,低声对甘蕊道:“你瞧这家伙多顽皮,把人家一个大巡主捉弄得这般狼狈,我真怀疑,他有没有正经的时候!”

甘蕊抿嘴一笑:“要他正经,此生无望!”

在阎王岛人众一方眼中,情形又大不相同。石刚的武功在他们心目中一向十分尊崇,可今日居然被人家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实在是难以置信的怪事!因此对肖劲秋起了畏惧之心。那杜凤仪更是十分钦佩,心中打定了主意,这肖劲秋年青有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此刻,石刚已调匀了气息,怀着很大的愤怒冲了过来,施出一路拳法,不再和肖劲秋对掌,想以此展现出自己的拳上功夫。

哪知事情竟这般奇怪,只要他一出拳,拳头就会碰到肖劲秋的掌上,呼、呼、呼,每击一拳他就得退两步,不多时,又退到了温武魁一干人众跟前,那肖劲秋又笑嘻嘻一个后跃,退到了原来站立之地等他。

笑狐故意放开喉咙大笑,身后七百名士卒也跟着笑起来,石刚满脸通红,狼狈不堪。但他仍不服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非挽回面子不可,于是从腰上撤下了闭雁飞抓。这飞抓像个螃蟹钳,两端弯曲,端口尖利,像个大夹子,用练子系着,是极厉害的软兵刃。他双手握练,能收能放,练子末端有个小环,比姆指粗的练条还大,是个小铁环。只见他大吼一声,哗啦啦一抖练条,飞抓直击肖劲秋腹部。肖劲秋身形一闪,伸手抓那练子。石刚一抖右手,飞抓收回,尾端小铁环“呼”一声,横扫肖劲秋太阳穴。肖劲秋身形一晃,突然到了他跟前,伸手一点,一缕指风射出,以飞云指点中石刚胸前膻中穴,他不欲伤其性命,指力只够闭对方穴位。石刚全身一麻,动弹不得,肖劲秋左手一把揪住他衣襟,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他已把石刚带到自己一边,把人推给笑狐。

笑狐一把抓住石刚,又点了他几处穴,拍拍他肩膀道:“石老兄,你不是对手……”

言未了,石刚大骂道:“逍遥生,你只会使诡计,仗着轻功,取巧制胜,你敢不敢……”

笑狐抬手点了他哑穴,喝道:“你还有脸叫他号,看狐爷爷等一会怎么整治你!”

阎王岛人万想不到肖劲秋在举手投足间生擒石刚,当下莫不惊骇万状。飞马岛弟兄则欢呼雀跃,信心大增。

温武魁也吃了一惊,心想石刚只比自己差一筹,何以如此不济,竟被逍遥生给活捉了去,念头一转忙道:“石总巡主说得有理,肖劲秋你仗着一身不俗轻功,取巧制人,有本事的与石总巡主硬对硬实打实比个高下!”

这话是说给自己弟兄们听的,以免影响士气,这对决战大大不利。

肖劲秋笑道:“好,我就放了石刚,重来打过,看看是不是我肖某取巧?”

说着大袖一挥,解了石刚穴道。石刚连忙飞身而起,跃到自己一方。

笑狐骂道:“真不要脸,输不认账!”

肖劲秋笑道:“不妨不妨,我要再把他抓住,看他有什么话说!”

石刚满怀仇恨,舞起闭雁飞抓,向肖劲秋猛击。这回他十分小心,手上招式虚多实少,众人见他施开抓法,果真有一手扎实功夫。那飞抓在他手中,伸缩自如,力猛快捷,抓、打、缠,一根铁练使得熟练自如,威势极大。只见那肖劲秋东闪西躲,不时伸手抓对方铁练,也不还击,但迫得石刚缩手缩脚,闭雁飞抓威势大减。十招下来,被肖劲秋抓住了尾环,石刚大急,奋力一挣,对方并未脱手,当下运功再扯,拼起了内力。但刚一使劲,他就把飞抓扔向肖劲秋,自己劲贯双臂,一个箭步跃过来,双拳齐出,要一击取命。

飞抓乍飞过来,人又连忙跟进,快得众人看也未看清,不禁发出了一声叫喊。肖劲秋防不胜防,躲过闭雁飞抓已经不易,要让过双拳更是休想。盖因两人相距不过一丈,石刚动作又快,用的是险中求胜的奇招,必能奏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