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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花花会保游你的 为舵主“书友151029193928889”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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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毛去了紫阳街。

他像个孤魂一样游荡。

路过某个角落就停下。

反反复复的看。

一旁卖高仿表的小贩招呼他。

“你啊,来找小路买字么?”

“啊,嗯。”

长毛愣愣的回。

“他啊,生病了。”

“要买字,你得下次咯。”

“生病了……”

长毛呆呆的重复。

“那,那,那您知道……”

他结结巴巴的说。

“他住在哪吗?”

卖表的小贩摇摇头。

“这我哪知道啊。”

“嗯,嗯。”

长毛一下一下点着投。

“是的,是的,哪知道呢。”

小贩奇怪的看他。

虽然谁都能一眼看出眼前这人没几个钱。

但小路那孩子立了规矩,卖字也不收这些玩意,假如有个好故事什么的,在小路这可比钞票好使。

眼前这人臭了点,脏了点,但不得不承认,要说故事,八成是有的。

正是考虑到此,加上这人来回的在路明非摊位前徘徊,他才开的口,叫住了他。

也是存了日后小路他回来,还能多门生意的打算。

再怎么说,路明非那小伙子是真招人喜欢,手脚勤快人也灵光,旁边几个摆摊的大火谁有点事,搬个箱子收拾货物,叫一声路明非麻溜就来了,乐呵呵的帮忙却一口水都不要。

如此一来二去,路明非在这边的人缘便算是打开了。

只是搭了话才发现,跟前这小伙子不光没钱,似乎这脑袋也不很灵光啊。

“那,那个,麻烦您……”

长毛结结巴巴的说。

“前阵子跟在路……路小哥身边的那人,您记得么?”

“哦。”

小贩恍然。

“你是说韩丫头啊。”

“对对对。”

长毛反复的捏着衣角,手心的汗早已将之浸湿。

“您知道,她在哪么?”

“今天还来不来……”

“我咋知道韩丫头住哪啊。”

小贩摆摆手。

“他嘛,今天也没来,小路不是生病了么,这俩人一起的,你要找她,也得过几天咯。”

“这样啊。”

长毛喃喃。

“找不到,找不到。”

小贩看了眼他,摇摇头。

怎么看都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总算是走出自我世界的长毛晃晃头。

“谢谢!”

“谢谢您了。”

他对着小贩鞠了两躬。

“耽误您做生意。”

“实在不好意思。”

小贩倒是乐了。

“行了行了。”

“你这啊,我也受不起,回头给折福咯。”

长毛就局促的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像样的交流了。

语言的能力并非人类与生俱来,用进废退,你许久不说话,是真的会丧失了这项技能。

“我晓得,我晓得。”

小贩乐呵呵的说。

“你呀是个有礼貌的,行了,走吧,回头小路他来了,我提一嘴你。”

“对了。”

小贩想起来。

“你咋称呼啊,回头我好跟小路他说。”

长毛张了张嘴。

“不用了。”

他低沉的说。

“来不及的。”

小贩又奇怪的看他。

这人咋回事,一会有礼貌一会又神神叨叨,可真搞不懂。

“总之,还是谢谢您了。”

长毛认认真真的鞠躬。

没来由的小贩忽然就想啊。

假如给这人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把长发给剪了。

大概,会很招女孩子喜欢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气质。

这玩意与你穿五十块三件的路边摊还是银座里的阿玛尼没关系的。

所谓的气质啊,来自于你从小到大生长环境的熏陶,来自于你无关乎学习技能和增长见闻所看的书,不抱有功利目的,只是单纯的欣赏文字的美。

就像有人听着钢琴曲闭上眼就见了月光,有人读着文字也能嗅到玫瑰和郁金香的芬芳,看到夜晚沙漠上升起的城堡。

只是单纯的美。

如是种种,你看过的书,听过的歌,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

掺在一起,经岁月以酿成悠久的香,便是那所谓的气质。

很奇怪的。

长毛身上就有这样的气质。

哪怕他几天不洗澡。

在垃圾堆里睡觉。

头发又长又是肮脏。

但再他温和的说谢谢时。

在他偶尔的眺望远方时。

那脸上的神情。

像极了诗人。

他蹒跚着往回走。

在老井巷。

长毛冲了个冷水澡。

那冰凉的水打在身上。

男人瘦弱的上半身可以清晰的数出十二根肋骨。

他咬着牙。

眼中逐渐燃起灼灼的火。

就像多年前小雅背井离乡的那一晚。

她一个人孤独的走了。

而他拿着刀去把噩梦终结。

今天,无非再重复一次。

是的,无非如此。

他想。

只是那人轻松捏死黄狗的样子始终萦绕于脑海。

忽然有那么一刻他意识到了。

这条路。

或许没法回头。

长毛犹豫了下。

他继续洗澡。

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将明。

长毛睡不着了。

就望着远方的天空回忆他这一生。

回忆美好的童年和青梅竹马。

直到乌云遮蔽了天空一切都没了意义。

想了许久,许久。

天亮了。

车子鸣笛,行人拥挤。

这座城逐渐醒来。

他也该上路了。

长毛走啊走,走啊走。

挑了家最便宜的理发店。

他进去,放好花。

洗完头,在椅子上坐好。

“就剪短么?”

理发师问。

“嗯。”

长毛看着镜中头发盖过鼻子的自己。

“刘海到眉毛上面,把耳朵露出来,头顶和后面打薄。”

“好嘞。”

一把把头发往下掉。

显出了男人俊俏的脸庞。

换剪刀的间隙,理发师还奇怪的回头看上两眼。

这男的,好帅啊。

怎么进门时一点都看不出?

很快理发师也想通了。

就这人进门时那拖把似的发型。

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能好看这才有鬼。

“好了。”

理发师用吹风机吹掉了碎发。

他最后还给帮忙剃了胡子和汗毛。

再看镜中的男人。

完全已换了模样。

苍白的脸,秀气的眉眼。

那眼中还有深邃如海的忧郁和过往。

这次不是像极了诗人。

他就是个诗人。

“八块钱,是么。”

长毛问柜台的服务生女孩。

“嗯。”

女孩轻轻的答应。

她还在拿眼害羞的偷看。

长毛骨节分明的手排开了八枚硬币。

他忽然就想起了孔乙己。

那会他抱着鲁迅全集。

小雅就在旁边看张爱玲。

两人偶尔读一段书中的文字给彼此听。

青春是温暖的阳光晒出淡墨的书香,白裙的女孩把玩着书签,听你讲美好的诗篇和远方。

小雅。

长毛想。

他抱起了花。

出门。

午饭是一顿水饺,十四块。

这次不会有人赶他走了。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再剪短了发。

他是真的招女孩子喜欢。

隔壁桌的女孩和同伴交头接耳。

偶尔偷看上一眼独自坐着等水饺的长毛。

她们小声的讨论这位忧郁男人的职业。

是老师么?

教什么的?

应当是语文了,她们想象男人白皙宽大的手掌持着书,一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然后是低沉的嗓音将之朗诵,没有学生吵闹也没有学生走神,再调皮的孩子也会静静的听。

这时就该有阳光从窗外打在男人身上,使他眼中的忧郁再轻再柔,哪怕只是一点也是极好。

隔壁桌的另一个女孩有不同的见解。

她认为男人不该有老师这样固定的工作。

他应是自由的。

像诗人那样。

理由就是男人身旁的花。

能做出带着花来吃饭这般浪漫的事,他就是天生的诗人。

老板端上了水饺。

长毛轻轻的道了声谢。

听得隔壁桌的两个女生眼神都要化了。

长毛吃下最后一个水饺。

没有硬币呢,小雅。

他在心里想。

于是感到了淡淡的遗憾。

只是淡淡的,不浓烈,不刺鼻,令不得人酩酊大醉,也没法使肝肠寸寸的断裂。

可就是这般淡淡的,最是叫人难忘了去。

你会在多年后依旧想起,那年冬天没吃到唯一的包了硬币的饺子。

于是也想起了和你一起吃饺子的姑娘。

长毛一点点喝完了汤。

端正的摆好了碗筷。

他付了钱,再次道谢。

抱着花出门,身后有个女孩的声音。

“请等等。”

长毛回头。

“有事么?”

他嗓音嘶哑。

可明明是同样的嘶哑。

昨日的长毛就让人嫌恶。

今天的他却如此令人着迷。

“能……能认识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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