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度大？”唐远茂“唔”了声, “我看选秀节目的科普，选秀初期，都会有个C位吧？”

“是的, 是主题曲的C位。”员工不知所以，老实回答, “上届选秀，主题曲的C位，就是出道的C位。”

他暗暗揣测唐远茂的心思。

难道唐远茂是想让自家人做C位？

员工思索到这里，连忙解释。

“姚可的水平不错, 我们也和节目组达成一致，会适当增加姚可的相关镜头。”

“可是……”员工干咳一声，尴尬开口，“姚可说实话, 不是特别强。”

“如果真想让她拿到C位, 难度未免太高。”

唐远茂听完员工的辩解，语气未变。

“听你这么说，C位对于选手来说，很重要？”

“是的是的，”员工恭敬回答, “成为C位, 能获得大量镜头和故事线，很多粉丝也认定主题曲C位, 肯定能高位出道，所以会慕强, 成为C位的粉丝。”

“明白了。”唐远茂点头。

几秒后，他再次追问：“在你看来，许倚寒成为主题曲C位的可能性, 有多大？”

唐远茂的语气不辨喜怒。

员工怔了下，搞不懂唐远茂这话的意思。

不过他仍小心翼翼地诚实作答：“说实话……很大。”

把答案先说出口，员工缓了口气，给唐远茂分析。

“许倚寒的初评级，不管实力还是剧情，都足够优秀。”他回忆起许倚寒跳舞的样子，心底忍不住暗赞一声。

顿了片刻，他继续道：“而且节目还没播放，她就上了好几次热搜，吸引了大量网友关注。”

“而这些网友，都有很大几率，转化为许倚寒的粉丝。”

员工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脑海中的一切想法都说给唐远茂。

唐远茂理智地打断他：“总之，许倚寒人气高、实力强，很有可能拿到最高位？”

“……是的。”员工赞同唐远茂的总结。

唐远茂没有立刻说话。

他拎着手机，在办公室里反复踱步。

按理说，他不该对一个小小的练习生上心，就算拿到C位，又能怎么样？

但唐远楼偷偷把许倚寒的初舞台，看了七八遍。

身为疼宠弟弟的哥哥，唐远茂不愿再看到唐远楼痴痴望着屏幕的样子。

反复踱步几圈，唐远茂很快下定决心。

他把手机重新拎到耳边，命令员工：“你们想办法，让许倚寒拿不到C位。”

“C位可以给其他人，但不能属于许倚寒。”唐远茂的声音冷酷如冰，隔着电波，严厉地落到员工耳边。

这一刻，员工心思百转。

他和《元气少女101》的节目组，是平等的互惠互利关系。

从日常沟通中，他能感受到，节目组对许倚寒这位热门选手，极其重视。

如果他从节目组方面下手，不让许倚寒当C位，需要付出大量资源，还不一定能得到同意。

既然如此，就只能另辟蹊径。

《元气少女101》的宣传语中，反复出现“正能量”“新青年”一类向上文字。

那节目的杰出选手，肯定也要足够正面。

只要他能扒出许倚寒的黑料，把黑料曝光。

抹黑了许倚寒的形象。

节目组就要做出取舍。

到时候，许倚寒就会被理智地舍弃掉，无法登上C位舞台。

想到这里，员工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谄媚地应下唐远茂的命令。

挂断电话，他立刻吩咐下属出手，搜索许倚寒留下的网络痕迹。

他闲来无事，和《元气少女101》剪辑组聊天时，得知许倚寒参加节目前，从事的职业是主播。

女主播，能直播什么？

肯定是靠着容貌搔首弄姿，和老板们甜言蜜语。

肆意幻想着女主播的工作，和可能出现的黑料，员工志得意满地笑了。

下属很快找到网页，他招呼员工过去：“组长，我找到了！”

员工连忙凑过去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漆黑的直播间，上次直播，已经是三十七天前。

“霜霜？”员工找出信息，比对了下，确定是许倚寒的直播间，“你们都细心点，要是能找到她的问题，给一千块钱奖金！”

“特别是男女方面的黑料，懂吗？”员工促狭地挑眉，“她就是个露脸的女主播，肯定会和老板们有接触，你们想办法找到爆料……”

员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下属打断。

“组长，虽然但是，霜霜的这个直播间，其实是游戏主播间。”他小声开口。

“闭嘴，好好找线索！”员工没想到猜测被推翻，他恼羞成怒地喝止下属，跟着翻找礼物榜。

因为到了新的一个月，礼物榜单的内容并不多。

员工们费尽心思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和老板的暧昧交流内容。

许倚寒放在兔牙空间的截图，被他们一一查看清楚。

有几张涉及劈腿的撕逼截图，他们想要窃取使用。

但在得知当事人是唐远楼和邢朝羽后。

大家立刻默不作声地散去，佯装什么都没发现。

唐远楼是老板的弟弟。

邢朝羽是当家花旦。

他们怎么敢对他们下手？

“什么都没找到？”员工难以置信地望着员工，“没有和男人的暧昧聊天？”

“……有倒是有，”下属一脸为难，“是和小老板的。”

小老板，就是唐远楼。

许倚寒很少带粉丝打游戏，就算带粉丝，大部分都是女粉丝。

唯一的男粉丝，就是唐远楼。

员工没想到，从一个主播身上，竟翻不到什么可以做文章的内容。

他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许倚寒还真适合做明星，永远都不会被抓到黑料。

感慨完，员工正色，“找不到她的黑料，你们就找看起来奇怪的东西，编出个黑料来。”

“搞个模棱两可的爆料，买上热搜，挂一天。”员工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许倚寒在岛上，没办法解释。就算澄清了，我们给微博塞钱，让它帮忙把澄清的热度降下去。”

“许倚寒身上带着真假难辨的黑料，节目组不一定会让她当C位了。”

“就算还是C位，路人也会先入为主，对她产生抵触情绪。”

员工的想法一说出口，就得到下属们的同意。

一群人开始重新翻看相关内容，试图找到可以用来夸张的信息。

很快，有个下属有发现。

“组长，快来看！”下属急匆匆地呼唤员工。

员工疑惑地凑过去。

屏幕上是浏览器网页，看起来是兔牙APP内部的帖子。

帖子是霜霜粉丝发的。

“霜太太和霜霜成功面基ing，据说霜霜长得超好看……霜太太还和霜霜一起吃饭了，据说差点儿一起睡觉，好羡慕啊。”

配图是张截图。

粉丝群中，命名为“霜太太”的头像，哈哈大笑，说要和霜霜一起打游戏。

粉丝群的昵称前面，带着男女的性别符号。

霜太太前面，是个代表男性的符号“♂”。

“霜太太，说是‘太太’，但是个男人？”员工点开截图，细细欣赏截图内容，并进行分析，“而且是许倚寒直播间的老板，和主播见了面，还要睡在一起。”

“组长，万一霜太太是个女的怎么办？”旁边有个下属担忧，“到时候她一出来解释，不就完了吗？”

“解释？”组长很快想好了舆论传播方法，他哼笑一声，“就算是个女的，她能澄清吗？怎么澄清？只要她发表相关微博，我们就找人把她的微博屏蔽掉。”

“到时候大家只会记得我们的爆料，根本不知道是否有人解释。”

组长明明也是个打工人，但在这一刻，他神奇地与资本家产生了共情。

高昂着头颅，不屑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下属准备好相应的截图，和爆料文案。

一小时后。

原本平静的互联网，忽然掀起小小的波澜。

一个新的热搜，飞快升到热搜榜前排。

用词很简单。

“许倚寒男老板”

许倚寒是最近很火的《元气少女101》中的热门女选手。

当她的名字，和“男老板”放在一起时，自带几分不正经的男女混乱感。

不少人都好奇地点进去。

发现大量营销号都发了几张相同的截图。

配文大概是“收到知情人爆料，曾和柏子明搞过暧昧，并因选秀宣传视频一炮而红的许倚寒，根本不是什么清纯事业心人设，她之前在兔牙直播开播时，和男老板线下面基，更是差点儿同处一室。”

不少路人都好奇地感慨，说娱乐圈的人，没有几个真实的。

有些觉得许倚寒对自家主子威胁很大的粉丝，更是主动冲出来，不停抹黑许倚寒，说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正经人。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许倚寒的粉丝反驳，觉得许倚寒肯定不是营销号说得那样。

不过由于大众对许倚寒的了解并不充分，也有很多粉丝将信将疑地脱粉，打算观望几天。

正在B市答辩完的霜太太，松了口气，打开手机。

就被粉丝群里疯狂的@吓到了。

她疑惑地点进霜霜粉丝群。

霜太太：“怎么了？”

看到她本人出现，粉丝们松了口气，连忙将微博链接甩给她。

霜太太没来得及看，她刚忙完近期的作业，累得前胸贴后背。

先去食堂点了一份饭，端着快餐坐到椅子上，胡乱塞了两口，才打开微博。

几秒后，霜太太气得伸手狂拍桌子，差点儿把盘子打翻。

“真是有毛病，居然造谣我！”霜太太是个暴脾气，她看完微博，又刷到下面的抹黑评论，气得要升天。

“我就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我感觉许倚寒这一切都是装的。”

“笑死，看起来干净，实际上不一定多脏。”

“这老板玩得也挺花，一个男人叫太太，是不是搞什么女攻男受呢？”

“卧槽，我之前还喜欢许倚寒来着，现在想想，恶心吐了。”

“这个老板也好恶心啊，男装女，是有什么癖好吗？想想就不爽。”

霜太太瞪着眼睛，疯狂截图，把这些挂在热评的微博，都一一截图记录下来。

她是个小富婆，手里很有钱，家里更有钱。

于是她迅速地花钱，找到能处理此事的水军。

“我给你提供几张证据，你帮我把证据甩给所有传播这条消息的人。”霜太太想到许倚寒正在勤奋训练，外面就有小人传播造谣，气得用指头把屏幕戳得啪啪作响，“再帮我买个热搜，一定要压过这条造谣热搜！”

霜太太不差钱，就算得知这这一切需要花几十万。

她都面不改色，直接打钱。

打完钱，霜太太有点后悔。

“原本打算攒着，给霜霜应援用的钱，又花了不少，”她郁闷地伸手，扒了一勺饭，塞到嘴里，“得再攒攒钱才行。”

中午下课，许倚寒回到寝室，刚闭上眼睛，就被隔壁床上的杜巧叫醒。

“许倚寒！”杜巧把手机举起来，“看，你有条黑热搜！”

节目还没播出，她就有黑热搜了？

许倚寒疑惑地坐直身体，瞥了眼摄像头。

见摄像头拍不到被床帘挡得严严实实的床铺，她暗暗松口气，接过手机。

然后看到了荒谬无比的爆料。

杜巧撩开帘子，看到许倚寒脸上满是无语。

“这个霜太太……”杜巧好奇询问，“是男是女？”

一般用太太的，男性太少了。

“女的。”许倚寒无奈。

她谢过杜巧，把手机还回去。

随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打算找方法，澄清这荒谬的谣言。

就在她点开微博，打算看具体造谣情况时。

她的微博消息，突然剧烈地响了起来。

“嗯？”许倚寒疑惑地退出搜索框，看了眼个人主页。

是她“许倚寒”的微博。

初评级结束后，节目组将练习生们的微博账号统计收上去，每当节目进度发生变化时，该账号就会发布相关内容。

当然，都是工作人员帮忙发的。

虽然如此，选手个人仍可以登录并使用微博账号。

许倚寒平时都是用小号逛微博，今天忘记切换了。

她好奇地点开消息栏，发现收到了无数艾特消息，粉丝量也在疯狂上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着满心的好奇，许倚寒点开未读消息。

#许倚寒霜太太# #请造谣者道歉#

挂在微博最前方的，是浅蓝色的两个话题。

只看话题，许倚寒就猜到了微博正文内容。

果然，是澄清微博。

里面详尽地写了许倚寒的直播风格，说她从来不和老板们过度亲密，有老板约她私下单排，都不同意，要求必须直播时带老板。

霜太太实际上，也是个女粉丝，账号的身份证认证信息里，虽然有打码，但也能看出，该账号的所有者，是个女性。

最后，便是霜太太和许倚寒的合照。

他们两个靠在酒店大堂，霜太太开心地靠着许倚寒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澄清来得太快，让有些人怀疑是在炒作。

“呃，刚才看到爆料时，我就没彻底相信。想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想问，爆料出现，不到一个小时，就有澄清。难道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我也觉得是，趁机捞一波热度，到时候被玩弄的是我们这些热心网友。”

有理智感慨的理中客。

也有长舒一口气的粉丝。

“呜呜呜幸好我一直相信你，现在终于看到澄清了！”

“我的首页，双了好几个不相信许倚寒的好友，结果她们又私聊我，说没有脱粉。笑死，墙头草要不得。”

“之前一直是路人，看到节目还没播出，妹妹就被嫉妒她的人，搞得这么惨，心疼。”

“楼上加一，我也路转粉了。”

不管大家是如何思考此事的，霜太太买完热搜，铺好水军，就找到律师事务所，要求把造谣她的博主，都发传票。

霜太太财大气粗，律师事务所很快按照霜太太的要求，联系微博官方，将传票发了过去。

在发传票前，律师事务所先私聊博主。

有些博主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有些博主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随意的口嗨，都会被告，吓得连忙按照要求，手写道歉信，置顶一周。

手写道歉信的博主们，很快被网友发现。

网友们截图了之前的嚣张言论，和道歉信中的卑微语气。

感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少许倚寒的黑粉，没想到随便说许倚寒几句话，居然会被发传票，吓得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再到处犯贱。

反复搜索了几遍“许倚寒”关键词，确定没有其他内容后，霜太太美滋滋地切换聊天软件。

找到许倚寒的微信。

“霜霜，有人说你坏话，我帮你处理了哦！”

看到霜太太的消息，许倚寒彻底确定了心中猜测。

她思索了下，给霜太太回了条消息。

“谢谢你了，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发完这句话，许倚寒就没再继续说话。

霜太太喝口饮料，疑惑地望着屏幕。

“后续还有什么事情吗？”她茫然地挠挠头，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落下了什么后续，“我都处理好了吧。”

既然想不清楚，她干脆不再思考。

寝室的床帘中，许倚寒放下手机。

她拉开万人迷系统。

很好笑的是，因为这两拨热搜，很多人都知道了，许倚寒曾经是游戏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