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柚回到灶房做饭的时候, 整个人都还有一些飘，脚下的地都像踩不实，一种极为空灵的感觉。

她拿着刀, 一边切菜一边神游, 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衣襟处。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碰, 她回想起方才在房中，虽然只是揉了那么两下, 但还别说, 挺舒服的。

甚至……再揉一下也未尝不可。

难道这就是哥哥所说的,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便渴望被他触碰？

少女一边切菜一边想着, 脸逐渐烫起来。

双颊越来越红, 直延伸到耳朵尖。

她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呀, 怎么这么烫？仿佛头也挺晕的。

这症状挺像着凉发烧。

一顿饭做好, 少女的脸依旧猴屁股似的。

将菜端到堂屋，她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哥哥，出来吃饭了。”

一直窝在房间里抽自己手巴掌的周穆，闻声走出来，经过院子时，春阳洒在少年的脸庞, 一看，又一只猴屁股。

两只红红的猴屁股于方桌前对坐, 一边拿自己的碗筷吃饭，一边互相偷瞄对方。

堂屋里安静一时，只剩筷子时不时敲在碗沿上的声音。

周穆吃得差不多了，站起来看向堂屋门外, 红着脸咳嗽一声，略显尴尬：

“方才，房间里，抱歉。”

说完便疾步回房去了，跟后边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追他似的。

林柚柚懵懵懂懂看着哥哥的背影，心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道歉，就挺诧异的。难不成是为了刚刚他那行为？

不过这有什么好跟她道歉的？她不是他的媳妇吗？

只是，少女虽然这样想，但脸蛋却更红了。

羞羞窘窘地把碗筷收拾到灶房洗去了。

*

三月草长莺飞，红了樱桃。哥哥前些时日已恢复上学，如今是每六天回来两天。哥哥经常不在家，她只好去店里陪干娘。

一日，她看见街上有人提着樱桃在卖，她一个激灵想起一件事来。

依稀记得哥哥曾经说过，他食甜若黄连，只有吃樱桃才会品出甜味。

凑巧，周家村后山有两颗他们家种的樱桃树，如今樱桃已经熟透，林柚柚便趁着哥哥还有两日才回家，挎着篮子到后山去摘了一大筐樱桃。

她要趁着哥哥回来前将樱桃煎做好。

清洗，焯水，晾干，入罐，以糖腌制。

哥哥回来这日，樱桃煎刚刚入味，甜度正好。

这一日，她自然不会去店铺里，周大娘甚至还开玩笑，揶揄了她两句，可小姑娘仿佛听不懂，连脸皮都没红一下。

照她说，哥哥回来，她回家去等，这不是很正常吗？

周大娘啧啧摇头，心道这傻丫头不知道何时才能完全熟透，她突然有些同情儿子。别人家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大都已经成亲，也尝过了洞房花烛的滋味，他的儿子呢，守着颗生地瓜，只等地瓜自己成熟。

要她这个当娘的说，催熟一下也是可以的。当然可别叫她去催熟，她干不出来。

林柚柚来到码头边，少女今日着了一身粉红的裙衫，立在一派绿意盎然的河边，翘首以盼。

不多时，幽幽的水面上行来一只乌篷船，少女莫名兴奋起来。

未几，乌蓬船靠岸，少女三两步走到水边，船停稳后，自里头钻出来一位墨衣少年。少年身形高大，出来时差点儿碰到船篷子。

林柚柚见那一身黑，便知道是她的哥哥。几日不见，哥哥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好像宽了许多，身形更加挺拔。

林柚柚正要兴奋地同哥哥打招呼，她还没喊出口，就见乌篷船上又钻出来两名女子，皆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林柚：“？”

其中一名快步拦到了哥哥跟前，红着脸对哥哥说：“敢问公子大名，若下次再要去府城，不如咱们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林柚柚在一旁看着，微微挑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哥哥，她倒要看他如何应对。

周穆站在夹板上，去路被挡，眸色敛着，全程都是他那副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表情。

“这位姑娘烦请让路，家妻还在岸上等在下，若是叫她瞧见我与两位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纠缠，只怕我回去耳朵都保不住。”

那姑娘神情讶然：“家妻？”她转身望向岸上。

林柚柚自然是听到了哥哥说的话，此时见那陌生姑娘看过来，她十分大方得体地回以了一个微笑。

那陌生姑娘眼中掠过几分惊艳之色，尔后十分识趣地让开了道。

周穆目不斜视地走下船舱，走到妹妹身边：“回家了。”

林柚柚望向他，笑眯眯地点头。

尔后两人并肩离开码头，走进一片绿意的村景里。

乌篷船继续驶动，船上的两个姑娘看着岸上交头接耳。

“真是好可惜，长得那样俊的公子，怎么如此年轻就成亲了，若是没成亲我指定叫家里提亲去。”

“你瞧他那夫人比咱俩还小吧，我刚才瞧了一眼，长得蛮水灵，你看他俩的背影，其实挺配的。”

“唉，真是可惜了，俊哥儿都是别人家的，我，什么也没有。”

……

周穆一路走来，时不时瞥一眼妹妹。妹妹脸上始终挂着笑，和他说着他不在的日子里，家里发生的一些琐事。

小姑娘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小嘴儿都没停过。

周穆轻咳一声，特意打断她，结果小姑娘压根没在意，继续说自己的。于是他继续咳。

小姑娘初时没留心，听哥哥一直咳，才停下嘴皮子，颇为担忧地问：

“哥哥，你怎么在咳嗽，是最近着凉了吗？”

周穆道：“没有。”

“那你怎么了？是嗓子痒吗？”

“不是。”

林柚柚摸不着头脑：“那你咳什么？”

周穆看她一眼，显出一副你猜猜看的表情。

然而，少女冲他眨眨眼一副懵懂的样子，压根儿没看懂。

周穆只觉一股郁结之气突然涌上心头，闷得慌。

“刚刚码头上那一幕，你看着没点其他想法吗？”

林柚柚诧异：“怎么？刚刚有哪里不对吗？”

周穆一甩衣袖：“没有哪里不对，是我脑子不对。”而后兀自大踏步向前走去。

林柚柚赶忙追上：“哥哥，你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三两步跑到哥哥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周穆一动手肘，本想扯回袖子，奈何这丫头抓得太紧，一时竟扯不下来。

周穆无语望天，看来他还是得持续给妹妹讲课：“林柚柚，回去我下厨，我给你做一道醋溜白菜。”

“啊？”林柚柚惊讶道，“你又要下厨？”

一提到哥哥下厨，她便想起那一日哥哥与一块五花肉斗争而伤了手指，她为他含住止血，然后进到房间包扎，再然后……

小姑娘垂下头去，双颊不自觉染上红晕。

周穆见她半晌没再作声，侧头一看。嗯？怎么脸红了？他不过就是说下个厨，怎么也能惹她脸红？

周穆轻叹，哎，妹妹真是，该脸红时不脸红，不该脸红是瞎脸红。

回到家，做饭的时候周穆当真炒起醋溜白菜来。

只不过，这炒制的过程，让一旁看着的林柚柚着实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