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柚忍着疼, 依言捞起裙摆。她里面穿的是一条宽松的月白底裤,裤腿扎进鸦色的长靴里。
“哪只腿在流血,把裤子卷上去。”周穆道。
林柚柚感受了一下那热流淌过之处, 好像是右腿, 她伸手去够脚下靴子, 妄图脱掉拔出裤腿。谁知肚子实在太疼,怎么够也使不上力气。
周穆见状, 一把握住林柚柚的脚:“我帮你。”然后退去了她的长靴。
单手握住她的裤脚, 缓缓往腿上拉。
林柚柚里外穿了两层裤子, 好在裤管大, 只轻轻捞起, 就显到了膝盖, 露出一段纤细雪白的小腿。
小腿内侧有那么一小缕血渍流淌的痕迹, 像一条猩红的棉线依附在她的腿上。
大冬天的确太冷, 裸出的肌肤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穆见状, 才察觉这四周有风,忙不跌又把妹妹的裤腿拉下来。
林柚柚不解道:“哥哥?”
周穆抱着人站起来:“去那边。”
周穆把人带到紫茉莉谷内一处背风的巨石后重新坐下。又把自己的外袍解下盖到林柚柚身上。
“好了,我马上给你上药,再忍忍。”
说着,再度抓住她的裤腿,往上掀, 掀过小腿后继续往上,周穆盯着那腿内侧的血渍, 只见它越往上走流痕越粗。
周穆心下一紧,已经掀到大腿一半了,怎么还不见伤口?血倒是越来越多,逐渐骇人。
此时, 林柚柚也盯着自己白花花大腿上的那些血在看,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再度感受了一下,啊,还在流还在流,呜呜呜,好像在更上去一点的地方。
“哥哥,再往上些。”
周穆依言,再将裤腿往上卷去。
越往上的血迹越发浓烈大片。这个地方正好被日光照耀,现下临近午时了,今天的太阳十分不错,周穆看着那一片血渍后背都有些冒汗。
这么些年在一起生活,何时见过妹妹流这样多的血,如今这些血仿佛一滴一滴都流在他心上,心情沉重至极。
还是赶紧上了药抱下去送医馆的好。
只是,这裤腿都快卷到了头,怎么依然不见伤?莫不是被血挡住了?
周穆情急之下直接用自己的衣袖去擦,他动作极轻,因为深怕触到血痕下掩盖的伤口。
他从小腿擦起,一点一点沿着血渍往上……不见伤口,还是不见伤口……
到底是哪里受伤啊?周穆急得直冒汗,主要是他还亲眼看见那被他擦净的地方未几又被新流下来的血给覆盖。
巨大的恐惧让周穆一瞬如堕末日,他的妹妹是伤了哪处要害吗,就那种或许伤口不大,但会血流不止那种。可是到底是哪里受伤啊?到底是哪里?
他心急如焚。
林柚柚现在感觉很不妙,她不光要忍着腹部的疼,还要忍着露出的一条腿在冷意里颤抖,虽然此刻阳光普照,但还是忍不住颤栗——尤其是,当哥哥用他的手腕隔着袖子擦血渍的时候。
他沿着她的腿内侧在擦,动作轻得简直如挠痒痒。
她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道:“哥哥,你……别擦了。”
“怎么了?”
“很痒。”
周穆看向妹妹,妹妹的脸色在阳光下白得几预透明,她隐忍着痛处,咬得唇瓣都快渗出血一般。
周穆心头像是被拧了一下,十分难受,她好像是生平头一次看见妹妹这样痛处。
只好更加认真地去找伤口。
他将头低下,迎着阳光仔细查看那嫣红下的每一寸肌肤,甚至都能看见腿上细细软软的绒毛,可就是看不见伤口在何处。
周穆心情无比沉重:“你给哥哥指一下,能感受到哪处在流血。”
林柚柚伸出发颤的手指,指指大腿内侧,察觉不太像,然后随着感受慢慢往上指去……
等等!!!!!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同一时刻,兄妹俩似乎都意识到了——那哪里是受伤流的血!
林柚柚:要死了要死了!!!
周穆:好的,已经死了……
林柚柚缓缓缩回手指。这一刻,她连疼也忘了。
阳光照亮这一片荒谷,两人诡异地沉默下来。
林柚柚垂下了头,结果入眼的是自己白花花沾了红艳艳的腿,此刻像是由于精力被分散,几乎察觉不出疼痛,伸手去够自己的裤子也能成功够得着了,然后慌乱地把裤腿拉了下去,盖住所有。
这应该就是楚玉说的“那个”。她好像隐约明白了,不对,她应该是完全懂了。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哥哥的袖口都是血渍,她的血渍。楚玉说过,“那个”是女子身上的污秽。
呜呜呜,她玷污了哥哥……
尴尬良久,林柚柚总算道:“我还是起来吧。”
说着,就要支撑着起身,谁知没撑稳,又跌回了哥哥怀里,直直地坐回周穆的大腿上。
周穆:……
林柚柚惊惶地看向哥哥:“哥哥……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还……好。”
哥哥的下颌都绷紧了,还好什么呀……林柚柚现在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加上肚子再一次传来绞痛,紧接着,一股热潮又翻涌了出来,她只好把头埋下去,不敢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