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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奇珍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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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翠翠听豹儿说,上面石室中有很多拳经、剑谱、掌法种种秘笈,顿时大喜,便奔到上面石室。www.mengyuanshucheng.com难是一进石室,只见室内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翠翠没有豹儿夜猫似的一双眼睛,难以在黑暗中视物。她摸摸身上,想掏出火石、火熠子点燃来看,谁知都不在身上,而放在下面岩洞大厅上了。

翠翠又奔了下来,打算取火把再到石室看清楚。豹儿见她又匆匆忙忙地奔了下来,问:“咦!你怎么下来了?不看那些秘笈?”

翠翠说:“你以为我也像你,有一双夜猫子似的眼睛,可以在黑暗中看东西吗?”

豹儿笑了笑:“那你将这颗蟒珠拿去看吧。”

“那你呢?不看这壁上的剑谱了?”

“哎!我就是没有蟒珠和火光,也同样看得清楚,你不是说我有一双夜猫子般的眼睛吗?何况小洞口还有一缕光线射了进来。你快将这颗蟒珠拿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

“翠翠,你怎么跟我讲客气了?”

翠翠感到蟒珠照明,比点火把进石室看更方便,何况石室内尽是些武学上的秘笈,万一不小心,掉了一点火星在秘笈上烧起来,那不坏了大事?于是她从岩石上取了蟒珠,说声:“我去看啦!你可要好好学本领。”

“我知道。”

翠翠拿了蟒珠,再奔进石室。蟒珠,将一间黑暗的石室照得如同白昼似的,所有的物件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间黑暗的石室,在短短的通道尽头一侧,似乎经过方悟禅师特别修整,掩上石室门,就好像是一面石壁。要不是豹儿事先告诉翠翠,推开了石室的门,翠翠就是点了火把走进通道,也不知道通道尽头的一侧,有这么一间石室。其实,它是这秘密岩洞中的一个更为秘密的小岩洞。

翠翠在珠光下一看,石室四面的石壁前,都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全是方悟禅师的手抄本。其中有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法、天山派的迎风柳步招式、昆仑派的追魂掌法、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法等等,几乎武林中各大门派的绝学,精湛的招式,都在这石室中了!就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拈花指、涅盘如来掌和本门的无回剑法,也赫赫摆放在书架上的一格。这里,几乎成了武林绝学中的大宝库,学会任何一门绝技,都可以独闯江湖。

翠翠将蟒珠放在一处石壁的石龛中。这个石龛,原先是用来摆放油灯的,翠翠将蟒珠放上去,更是满室生辉,处处都可以照到。翠翠对别的武功不大感兴趣,对剑法却特别爱好。的确,这石室内所有的绝技要门门学会,恐怕花上一世也学不完。所以翠翠先从书架上取下自己本门的无回剑法来看,看看这部无回剑法,与自己所学的有什么不同。

翠翠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余所学的剑法,原从无回剑而来,经余师几十年的苦心钻研,吸取中原各家剑派之所长,而创出本门的凌厉剑法,后又经余几十年和苦心磨练,才创出了余今日的无影剑法。无回剑法的最大缺陷,就是出剑无情,招招都是杀着,但空门极大,易为上乘高手一击而中。”

翠翠暗想:原来我学的无回剑法,有些招式好像与石壁上的无影剑法相似了,原来无影剑法也来自无回剑法。

翠翠便一页一页也翻看下去,果然是自己所学的剑法,每一招式,方悟禅师都在旁边写下了这剑招的长处和缺点,指点如何去破解。翠翠越看越感到害怕,因为每一招式,方悟禅师都可以破解,而且是一击必中要害。这么看来,方悟禅师会,黑箭澹台武也会,那青年黑衣剑手更会了!怪不得师父与青年黑衣剑手交锋时,没几招就给黑衣剑手击中而败下阵来。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黑箭他们了解自己的武功招式,而自己对黑箭的武功全不了解,怎能不败呢?

翠翠放下自己的本门剑法,又去取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来看。她翻开第一页,又见方悟禅师写上了一段话:“太极两仪剑法,是武当派所有剑法中最为上乘的剑法,刚柔兼备,攻守相联,极能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练到最高境界,几乎无绽可破。传闻西门剑法,源于太极两仪剑法。而西门剑法,融会各家剑法之所长,更兼取其他刀法、棍法、鞭法之绝技,融会贯通,浑然一体,以气御剑,因敌而变,全无常势。余之行走江湖,几乎全无对手,却败在西门剑法之下,因而断去一臂、要破太极两仪剑法,只能在其中转换招式刹那之间,冒险从剑光圈中,突然进招,才可能破。而对西门剑法,余至今仍苦思无可化解,只能以拙胜巧,以静制动而已。要想战胜,仍不可能,”

方悟禅师在写下这一段话之时,的确仍苦思不能破解西门剑法。以后他虽然想到了,但也是万中之一的机会,成功的希望甚微。

翠翠看了后又暗想:原来方悟禅师曾败在慕容小燕剑下失去一臂,看来西门剑法,真是当今无双的剑法了,无人能破,怪不得西门剑法,打尽天下无敌手。不知方悟禅师以后苦心研究出的无影剑法,能不能与西门剑法抗衡呢?要是能抗衡,那就可以战胜黑箭师徒了。

翠翠想到这里,不再去看各家各门派的剑法了,却想去成一本修练内功的秘笈来看。因为要学无影剑法,必须要有湘当深厚的内功才行。翠翠于是在书架上寻找修炼内功的秘笈。

可是翠翠在石室找遍了所有书架上的书籍,都没有一本是有关如何修炼内功的书籍。刀、枪、棍、剑和各种掌法都有,就是没有内功。翠翠觉得奇了,方悟禅师怎么不收藏各门各派的内功法呢?作为一个学武的人来说,练内功应该是一切武功最基本的功夫,没有内功和一身真气,就是最为上乘的剑谱、拳经和掌法,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些精湛的招式而已,有的更是可望而不可及,无法学到。方悟禅师怎么将学武的奉末颠倒了呢?不去注意各门各派的内功,只是注重各门派武功的招式。

翠翠怎么也想不到,方悟禅师在这里记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只不过是想使豹儿知道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招式和怎么去破解它们而已,并不是叫豹儿去练这些武功,所以这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绝招,都只有招式,而没有口诀和心法,就是想学也学不了。当然也就没有各门各派的内功了。

一来各门各派的内功修炼法,不可能从交锋中看得到,只能看出对方的内功深厚而已。不同的刀枪剑戟,在交锋中可以看出;二来方悟禅师本身的内功极为上乘,一身真气相当的深厚,也不屑去学其他门派的内功,更不屑去盗取各门各派的内功法了;三来,在豹儿五六岁时,方悟禅法已将自己本门的内功法结合佛门最为上乘的内功法,传授给豹儿了,叫他默记于心,早晚勤练,同时用药水泡浸豹儿时,不断拍打豹儿浑身的经脉,不啻将自己一身的真气,逐渐输入到了豹儿的身体内。这样,才使得豹儿从高处坠落下来、或受掌击拳打,不但没有因此丧身,反而增添了内力,把他人的真气化成为自己身体内与众不同的真气,聚集在奇经八脉之中;才使豹儿一身的经脉,成为山中的空谷,大海之深涧,可容纳各门各派不同的真气和天地之正气。而各门各派所练的内功,因不能容纳其他异气入体,以致使两股不同的真气在体内引起相排斥和冲突,浑身痛苦难受,甚至瘫痪不能行动。

豹儿从小所练的奇异内功就不同了,似大海可容纳百川之水,如空谷可收藏任何气体,就像现代医学上所说的,豹儿是ab血型,是万能的受血者,可以输入任何的血型,而无妨碍。但豹儿在输出真气时,又像o型血了,是一个万能的输血者,可以输送给任何人,从而使别人平空增添内力。

方悟禅师想将豹儿练成一代武林奇人,所以在这神秘的山谷岩洞中,不但在石壁上刻下了自己一套苦心所创立的无影剑法,更在这秘密的石室中收藏了各门各派的武功,使豹儿以后行走江湖,碰上各门各派的高手,不至于无所应敌。正因为这样,豹儿不需要练其他门派的内功,所以方悟禅师就不去收藏什么内功法了。其实方悟禅师在一套无影剑法中,已暗藏着自己本门派的内功,每一招剑法的流动,就是内功的一种运用,每到十招,就可以冲破奇经八脉的一道玄关,从而令自己一身真气增厚,怪不得翠翠在一口气看到第五图“轻浪千里”的剑招时,便感到气流在心中翻动,这正是自己真气凝集要冲一处玄关的前兆。翠翠不知道,一时控制不了,因而吐血晕倒。幸而翠翠因喝了几口蟒血,内力增强,才不至于走入岔经,使经脉混乱。

这一点,就是豹儿也不知道无影剑法中暗藏着内功的锻炼,但豹儿学的是方悟禅师的奇特内功。无影剑法就是这一套奇特内功从低到高锻炼的方法,就是豹儿没有一身极厚的真气,也不至于吐血昏倒,只会增强内力,何况豹儿因种种奇缘,无意中得到了一身奇厚真气,所以看无影剑法之图,几乎如闲庭散步似的轻松。

再说翠翠在石室内找不到一本内功秘笈,却在一个书架的最下层中翻出了一本《奇花异草珍物》的书籍。翠翠好奇,便翻开来看,看看有什么奇花、异草和珍物。

书中的第一页,便罗列了世上各地的各种武林奇珍异宝的名目,不是能增添人的内力,就是能除百毒,或者制造各种不易化解的奇毒。什么天山雪莲、长白山千年人参、岭南万年首乌、昆仑灵芝、桂北黑蜘蛛、唐努山中冰蚕、海岛龙涎等等,这些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其中玉龙雪山的千年铁甲鳞蟒蛇,也赫赫列在目录中。翠翠心有所动,别的不看,单单翻看铁甲鳞蟒这一页,看看自己和豹儿所扑杀的那一条大蟒蛇是不是铁甲鳞蟒蛇。

翠翠一看之下,书中所绘出的铁甲鳞蟒蛇的形状,不是自己和豹儿所扑杀的大蟒又是什么?翠翠心想:这条大蟒怎么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了?它不过头顶有一颗发光的珠子罢了,不错,这颗蟒珠也是一件奇珍异宝,像夜明珠一样,在黑夜中可以照明,但它可不像雪莲、人参、朱果之类,可以增强人的内力和祛毒呀!它顶多是人间的一件奇珍异宝,可不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啊!它要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那玛瑙、琥珀、玉石、珍珠等等,不也是武林的奇珍异宝了吗?

翠翠在珠光下又仔细看看方悟禅师是怎么写的,一看,翠翠不由惊喜起来。方悟禅师写道:铁甲鳞蟒血,人服下之后,可以增添内力,胜过练八年的内功;蟒皮,用醋浸半个月后,其软如丝,可以制成背心、小裤,制成之后,用水漂清,仍软如丝,但其坚韧可避刀剑;其头顶之珠,更是武林中之异宝,不但夜间可以照明,更可祛毒避邪,医治百毒。铁甲鳞蟒实乃武林的奇珍异宝,似乎已在世上绝迹,不可寻求。

翠翠看完后,真是又惊又喜又后悔,早知这样,就多喝几口蟒血。现在这—奇宝,却让它白白地流入地下而糟蹋了!幸好蟒皮还留下来,我得好好将它制成背心、小裤,今后与人交锋,就再也不害怕对手伤害自己和豹哥了。

这时,豹儿在下面叫喊:“翠翠,吃饭啦!你吃完饭再看吧。”

翠翠这才想起自己一味看书,将吃饭的事都忘记了,结果要豹哥煮好叫自己吃饭,还说自己今后要好好伺候豹哥,让他一心一意学剑法哩。

翠翠“哎”地应了一声:“我就下来!”她放好书,拿了蟒珠奔了下来,既带歉意又埋怨地说:“豹哥,你怎么不叫我下来煮饭呢?怎么你煮好了才叫我?今后,你可不能这样了!煮饭、洗衣之事,你让我来干。”

豹儿笑道:“谁干还不是—样?”

“你怎么又来了?不行,今后这些事不许你干,只能由我来干,你一心一意练好你的武功和无影剑法。”

豹儿说:“好,好,我们快吃饭吧。”

“喂,你答不答应呢?”

“我不是答应了你吗?”

“答应了就要遵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说一不二。”

“那你忘记了煮饭我怎么办?我不挨饿吗?”

“你不会叫我煮吗?”

“你出去了呢?我也要等你回来煮饭?”

“我真的出去不能赶回来,我会事先告诉你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能吃饭了没有?”

翠翠笑起来:“吃呀!”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豹儿问:“你在那石室里看了几本书?”

“看几本?我一本也没有看完。”

“哦!?你一本也没看完?那是什么书?”

翠翠眨眨眼睛:“我现在不告诉你。对了!吃完饭,我想到外面走走。”

“翠翠,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要到外边走走?天都快黑啦!”

“正因为天黑,没人看见,我才想出去。”

“你出去干什么?”豹儿困惑不明了。

“买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

“深夜里有人摆卖吗?”

“我去到市镇时,不就天亮了?”

“翠翠,你想买什么呢?”

“剪刀呀!针线呀!布匹呀!凡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都想买、而且我知道你是个酒鬼,打算给你买两缸上好的美酒回来。”

“翠翠,你别给我买酒了!”

“哦!你不喝酒了?”

“等我学会我师父的无影剑法后再喝酒吧。”

“以后,以后,你知道你几时可以学会?”

“一头半个月,我想我会学会的。”

“豹哥,你别做梦啦!一头半个月?恐怕没三年以上的日子,你也学不会。”

豹儿怔住了:“要三年?”

“三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豹哥,你想想看,不单是你师父的无影剑法,就是石室内所有的武功,你都要懂得,没有三年,你看得完吗?”

“我学其他武功干嘛?”

“就是你不学,也要懂得各门各派武功的招式。不然,你在江湖上,怎么与人交锋?你不能一味只抖出自己的无影剑法,不去理解别人的招式吧?”

“这——!”

“别这这那那啦!你师父收藏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就是要让你知道他们的武功招式,以避其所长,击其所短,破解他们。你不去学行吗?”

豹儿又怔了半晌:“这么说,我们不是要在这岩洞里住三年了?”

“这不好吗?”

“这样,我们恐怕要多买些米粮油盐回来了!”

“豹哥,这不用你担心,我会办好的,你只要一心一意练你的武功,准备为武林除害。”

“那你每个月都要出去?”

“是啊!”

“都是在夜里出去?”

“这样才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山谷里。”

“不!翠翠,我不能让你出去,要去由我去。你—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东西呢?”

“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豹哥,有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是不方便说出来的。”

“要不,我和你一块出去。”

“那不妨碍你练功吗?”

“你—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你怕有人吃了我?”

“不!你出去,我—个人留在岩洞里,恐怕也无心练功,说不定胡思乱想,会走火入魔。”

翠翠—听,这才感到严重了!暗想:万—我真的—个人在外面出了事,赶不回来,不令他担心?一旦他走火入魔,不全完了?便说:“那好吧,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就一块出去好不好?”

“翠翠,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们吃过晚饭,也喂饱了花豹,略略休息一会,吩咐花豹看守岩洞,带上蟒珠就出门了。翠翠根本不用竹排横渡潭面,以幻影魔掌神功掠过潭面。豹儿也借助一段竹子,以段家的轻功,越过深潭。

翠翠说:“豹哥!你也学一下我的幻影魔掌神功吧,不然,你过深潭多麻烦。”

“好呀!那你可要教我。”

“我怎会不教你呢?”

“翠翠,那我学会了无影剑法,也教你。”

“哎!我没你那一身浑厚的真气,你就是肯教我也学不来。”

“不!翠翠,你可以慢慢来,一定能学会的。”

“好呀!等我看完了石室内的武功秘笈,你教我好了。”

他们走出岩洞,山谷上空,早已是繁星满天,看来已是亥时左右了。山谷中可以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幸而豹儿有一双天生的夜眼,可以在黑夜视物。翠翠怕引人注意,早已将蟒珠收藏在怀中了。

走出山谷口时,翠翠问:“去我们原先去过的那个小镇怎么样?那饭店的老板和店小二认识我们,我们托他们给我们买油盐米好了。”

豹儿想了—下:“我们最好别去那小镇。”

“那我们去哪里?”

“往东面走,我知道八十里外有一个小镇,叫王家桥镇,是深山中的一个镇子,武林中人恐怕极少去那里。”

“天亮前我们能不能赶到?”

“我不知道,试试看。”

于是他们在群峰峻岭中,施展轻功,往东而去,穿森林,过深涧,翻山峰。在天色大明时,王家桥小镇已呈现在他们的脚下。

王家桥小镇,其实是高山峻岭森林中的一个小小坝子,是云南各少数民族聚居的一个山中小镇,其中以白族居多,也有汉、彝、哈尼等族人居住。汉族商人常来这坝子采购些兽皮、药材,同时也将盐巴、布匹等商品运进来,故此颇为热闹。

豹儿在沿途中猎捕了一些小野兽,与翠翠扮成一对猎人兄妹,在小镇上出售。他们也不讲价,随便由别人出价,所以很快就卖掉了,然后在一家饭店吃饭。

这一天,他们在镇上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必需用品,更买了一坛美酒两坛醋和一个大水缸。豹儿有些愕然,问翠翠:“买大水缸和两坛醋干嘛?”

这两坛醋和大水缸,翠翠是用来泡浸蟒皮的,她不想在豹儿面前说明,只是说:“这是用来腌肉、腌酸菜吃的呀!”

“噢!那不用醋,用洗米水腌就行了。”

“那好吃吗?”

“好吃,好吃!我师父就常用洗米水腌酸菜吃的。”

“唔!我就是喜欢买嘛!”

豹儿拗不过翠翠:“好好!买,买!”

他们买下一坛酒、两坛醋和一口大水缸,再加上米、油、盐、布匹等日用品,足足有二百多斤重。二百多斤重,对豹儿来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些缸缸坛坛,难以提拿。于是豹儿又买了几条绳索和一根桃木扁担,一头将一坛美酒和两坛醋叠起绑扎好,一头将大水缸绑扎好,将米、油、盐、布匹等杂物全放进水缸中,挑了就走。

豹儿在人们的眼睛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挑了这二百多斤重的东西而走,顿时惊动了小镇上的一些人,纷纷说:“这位小哥,人小气力大,不知是哪条村子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必然可以生擒虎豹。”

豹儿和翠翠刚走出镇口,蓦然有位头缠白布的回族汉子迎丁上来,对豹儿—揖说:“小哥,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

豹儿愕然:“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哈里札,有事想跟小哥和小妹子商量。”

翠翠感到奇异,问豹儿:“你认识这个叫什么哈里札的人吗?”

豹儿说:“我不认识啊!”

翠翠问:“既然不认识,他怎么有事和你商量呢?”

“谁知道呵!”

回族汉子忙说:“我家主人是从波斯来的巨商,来中原专门收购各种奇珍异宝,看来小哥身上必然怀有异宝,所以想和小哥商量—下,能不能相让出来。”

豹儿说:“你家主人恐怕看错人了,我们身上有什么奇珍异宝?再说我们要赶路回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豹儿仍挑着二百多斤重的担子说话,从从容容的,妤像没挑东西似的,这在豹儿和翠翠来说,不认为怎样,而在别人看来,更令人惊讶了!难道这少年不知自己肩上挑着重担么?怎么不放下担子说话?

豹儿说完,正想迈步而走。这时,一位深目高鼻,一脸连腮短胡须如针般头缠着彩布,当中嵌镶着一块发光的红宝石,身穿锦衣华服的老年人走来,他向豹儿深深一揖,说出一口流利的华语:“小哥!老夫有礼了!”

豹儿不得不放下担子,连忙还礼说:“不敢!老丈有何赐教?”

“小哥与令妹能否到寒舍一叙?”

“我可与老丈素不相识啊。”

“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

翠翠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深目高鼻、一双眼睛碧蓝似海的老人,感到新奇,扬扬眉问:“你就是什么哈里札吧?”

“正是老夫贱号。”

“你有什么事请我们到你家坐呢?”

“姑娘,这里不是说活之地,最好请到寒舍慢慢说。”

豹儿说:“我们可要赶路回家啊!”

“小哥不用担心,老夫可以派几匹川马,送你们回去,绝不会耽搁小哥回家的时间。”哈里札说时,又对身后的四名健仆命令:“你们还不为小哥挑东西走?”

其中一名健仆连忙应声:“是!”他行动矫敏,还没等豹儿说话,早巳挑起那二百多斤重的担子,飞也似地走了;豹儿想拦阻山来不及了。当然,豹儿真的要拦住他,不是不可能,只怕这么—来,就亮出自己的武功了,他怕更引起人们的注目。

哈里札又拱拱手,说:“小哥!姑娘!请!”

豹儿心想:看来不跟他去是不行了!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想跟自己说什么呢!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呀?豹儿仍不知道翠翠怀中藏有那么一颗蟒珠,会引起这波斯人的注意。

就是精灵古怪的翠翠,也感到惊讶。她虽然知道自己怀中藏有一颗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但自己从来没有在人们面前亮出来,难道这老人看见了?这不可能。难道他那双蓝眼睛比豹哥哥的眼睛更厉害,可以看穿人身上藏有什么宝物吗?我呀,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

他们跟随波斯人哈里札来到一幢高墙大厦。一进大门,便是一处花木果林,亭台楼阁,回廊入桥的异景。豹儿和翠翠几疑自己进了人间的神仙府第,所见到的奴仆,身上穿的衣服,任何一个都比自己穿得好,比自己高贵。

他们随主人走过两旁都是鲜花、奇石的回廊,进入到一间异常华丽的大厅。大厅地面所铺的大理石,光滑洁净得可以照人。大厅上所有的桌椅茶几,都是一色的酸枝木,嵌镶着上等的大理石。当中一块屏风,镶着不少的宝石,五颜六色,价值不下千金。

大厅上的摆设和器皿,更是金银、玉石所制成。翠翠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处深山群峰中的小坝子,竟有这么一个富豪人家,而且还是一位深目高鼻梁的胡人。

哈里札请他们坐下,又命仆人奉上金杯香茶。豹儿因为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日子,与不少人接触过,已不是以往什么也不懂的深山孩子了。他拱拱手问:“不知老丈请晚辈兄妹到来,有何赐教?”

哈里札笑说:“小哥何必着急?等用过酒再说。”

“不必赐酒,老丈有话请直说好了。”

哈里札又笑道:“薄酒一杯,小哥又何必客气?来人!备酒!”

哈里札身边一个华服仆人应声“是”,向内高喊:“备酒!”

接着,一队金发碧眼美女端菜捧酒由屏风后列队而出。一个个袒肩露背,身穿薄如蝉翼的丝绸衣裙,奇香扑鼻,细步轻舞,恭恭敬敬地给豹儿、翠翠献菜斟酒。

豹儿、翠翠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翠翠好奇地打量这一队西域美人。豹儿却不敢正视她们!

酒是葡萄酒,杯是夜光杯,菜是山珍海味。这些佳肴,豹儿和翠翠不但没有吃过,更没有看见过。哈里札举起夜光杯:“小哥!姑娘!请!老夫先饮为敬。”说时,便一口而干。

主人这样热情好客,豹儿不好意思拒绝,何况这种葡萄美酒,自己从来没有饮过,不免好奇想尝试一下,于是端起了酒杯:“请!”也一口而见底。翠翠也只好呷了一口。

他们身旁的两位美女,又给他们斟上酒。

酒过三巡,又吃了一些佳肴,豹儿又想动问。哈里札却拍拍手。豹儿不知哈里札拍手干什么,正在惊奇之际,又一队粉红衣裙的西域美女,袒胸露臂,彩带飘飘,在音乐声中,轻歌曼舞而上,为豹儿、翠翠歌舞助酒兴。

身在华丽的大厅,喝的是美酒,听的是音乐,看的是十多双玉臂在挥舞,这简直过的是帝王般的生活。豹儿惊愕得不敢乱视,想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如老僧入定坐禅般,只是—杯又一杯地喝酒。葡萄美酒带些甜味,远不如白酒、大曲、竹叶青那么好饮,对善于饮酒的豹儿来说,简直是在饮糖水,而不是在饮酒。

翠翠没有豹儿那么拘束,她大大方方地望着那十多个肌肤如雪般的美女在翩翩起舞,不时也斜眼看看豹儿,见豹儿似老僧般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味饮酒,对眼前的歌舞美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知怎的,她心里感到宽慰,而且也放心,反而感到豹儿太老实了,怎么不看一下呢?

翠翠轻轻地问豹儿:“豹哥。你怎么不看一下她们?她们舞得多好看。”

豹儿也轻轻地说:“别看,她们恐怕是一些妖精。”

“什么?妖精?”翠翠含着一口酒几乎要喷射出来,“大白天怎么会有妖精啊?”

“翠翠,我们要小心!这哈里札和我们非亲非故,这么热情招待我们,恐怕必有所求。”

翠翠点点头,心想:这老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般的富有?既然这般富有,怎么不住在繁华热闹的城市里,而住在这深山群峰中的小坝子上?他这么多的金银怎么得来的?是番邦的一位王爷呢,还是一位汪洋大盗?他这么热情、隆重地招待自己,是想得到自己的蟒珠?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好容易等到歌舞完毕,酒菜也吃了不少,豹儿站起来说:“多谢老丈的热情、厚意。老丈有话,请直说好了。要是没有,晚辈告辞了。”

哈里札说:“既然这样,老夫只好直言了。”

“请!”

“小哥,你知不知道老夫是个什么人?”

“老丈恕罪,晚辈未曾请教。”

“老丈是位商人,专门收购世上一切奇珍异宝。老夫知道小哥令妹身藏一颗举世少有的明珠,不知愿意相让不?要是愿意相让,老夫不惜重金,愿为收购?”

翠翠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颗明珠的?”

哈里札一笑:“别人看不出来,老夫却可以看得出来。”

翠翠又问:“哦!你怎么看出来了?”

“姑娘虽然收藏在怀中,但这颗明珠仍隐现紫光、这道紫光,别人无法看见,但老夫的一双眼睛却看出来了!”

“真的!?”

“老夫绝不敢虚言,不知姑娘愿意相让不?”

“对不起,这颗明珠,是我家传之物,再多的银两。我们也不愿卖掉。”

“姑娘先别这样说,老夫愿出千两黄金,请求姑娘割爱。”

“千两黄金?”豹儿惊愕了。

“老夫绝不食言,可以当场付款,半两也不少,”

豹儿想不到这颗蟒珠,竟值千两黄金,问翠翠:“你认为怎么样?”

“豹哥!我们卖掉了这颗珠子,夜里怎么照明?”

豹儿—想也是,自己在岩洞里住,没有这颗珠子,自己虽然无所谓,但翠翠可不行了,进出都要点火把,那多麻烦!豹儿并不是贪图千两黄金,只是哈里札这么热情、隆重接待,似乎有点情面难却而已。他听了翠翠的话,转对哈里礼一揖说:“老丈请原谅,这颗珠子,是我妹子心爱之物,夜间更需要它,实在不愿出卖。”

哈里札一笑:“小哥是不是嫌千两黄金太少了?老夫可以再出重价。”

翠翠说:“你出再多的金银,我们也不想出卖。”

豹儿站了起来,拱拱手说:“老夫没别的事,晚辈兄妹就此告辞。”

“哎!小哥慢点。”

“老丈还有什么事赐教?”

“要是贤兄妹愿相让,老夫除了奉上千两黄金之外,就是这座府第,也为贤兄妹所有,这总可以了吧?”

“什么?这座府第也归我们?”

“老夫可以马上立下字据。”

翠翠说:“我们要这座府第有什么用呵!这么一间大府第,只有我和哥哥两人住,怎么打理啊?”

“姑娘请放心,就是这府第中的所有奴仆和陈设,也归贤兄妹所有,老夫只带着那颗明珠和随身四个健仆,离开这里。”

豹儿和翠翠听了不由讶然相视。他们想不到这么一颗意外得来的蟒珠,竟然这么的值钱,令这波斯巨商不但出千两黄金,还奉上这座帝王般的府第和这么多奴仆、美女。难道这颗蟒珠价值连城?还是这波斯巨商一心想要这颗世上唯一的蟒珠,不惜一切牺牲?翠翠因看过方悟禅师的书,知道这颗蟒珠不但黑夜可以照明,更能祛毒避邪,这对武林中人来说,的确是一件无价之宝。而豹儿就不知道了。

他们没有猜错,这颗明珠,的确是价值连城,波斯商人要是带回波斯出售,完全可以买下一座繁华的大城市。他以千两黄金和这座府第来交换,只不过是这颗蟒珠价值的百分之一而已。这个波斯巨商似乎知道这颗蟒珠的来源,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唯一的一颗奇宝。

波斯巨商哈里札见豹儿和翠翠讶然相视,以为出这样的高价,已打动他们的心了,同时又以为他们不敢相信,接着说:“老夫的话,是说一不二的,贤兄妹有了这座府第和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真是一生一世可以过着帝王般的日子,一切都有人伺候,再也不用自己操劳,就是你们的子孙后代,也可以享用不尽。贤兄妹要是不相信,老夫立刻可以交出房产地契以及各奴仆的卖身契约出来。”

一位总管模样的人对豹儿、翠翠说:“少爷、小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后悔也来不及了。要不是我家主人识货,恐怕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这样的交易。”

豹儿拱拱手说:“老丈,实在对不起,我们兄妹恐怕无福享受千两黄金和这座府第,还是请老丈收回成命。”

哈里札几乎瞪大了眼睛:“小哥不愿相让这颗明珠?”

翠翠扬扬眉说:“是呀!有人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是终身劳苦之命,就是得到了金银财富,恐怕会遭到横死。这颗珠子,不但是我家传之宝,也是我们保命之宝,希望老丈千万不可强人之难。”

哈里札怔了大半晌,才哈哈大笑:“好,好!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这样,老夫也不敢强买了。”

豹儿说:“多谢老丈。要是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好好,小哥,那么老夫就不送了。要是小哥今后有什么为难之处,想出售这颗珠子,尽管来寒舍找老夫商议就是。”

豹儿说:“那我先多谢老丈了!”

翠翠问:“我们有什么为难之处了?”

管家面笑肉不笑地说:“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绝。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人生路长,哪有永保平安,一帆风顺的呢?”

哈里札喝道:“你怎么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快给客人备马,送客人回家。”又对翠翠说,“姑娘别介意,老夫属下无礼,请姑娘原谅。”

翠翠笑道:“尊总管的话也没有说错,人,怎能永保平安的呢?”

“姑娘能宽恕就太好了!”哈里札又喝着管家,“还不派人去备马?”

“是!老爷。”

豹儿连忙说:“不用备马相送了,晚辈所住的地方在深山野岭之中,山路陡斜,危险异常,人可攀登,马却不能上,晚辈多谢老丈的好意,心领就是。”

哈里札说:“既然这样,老夫就相送小哥出镇口。”

不知是哈里札为人热情好客,还是极会拉拢顾客做生意,命一位健仆,给豹儿挑了担子,一直相送到镇口才分手告别,说:“老夫不送了,小哥路上多加小心。今后到镇上,如不嫌弃,尽管来寒舍一坐。”

豹儿应道:“是是!晚辈日后再来王家桥,会登门拜访老丈。”他从健仆肩上接过担子,便和翠翠往西南丛山而去。

走了一段路。翠翠问豹儿:“豹哥,你感到这波斯巨商为人怎样?”

“他为人很好。”

“是吗?但愿你没看错。”

豹儿疑惑:“翠翠,难道他别有用心?”

“我也不知道。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怀中有这么一颗蟒珠呢?”

“翠翠,你是不是掏出来让人看见了?”

“我掏没掏出来,你难道不知道?”

“是啊!你—出岩洞,就从来没有掏出来看过,那人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真的有—双与众不同的异眼,能看到别人身上藏有什么吗?还是这颗蟒珠真的有一层紫光,别人看不见,他看见了?”

“豹哥,我看他准是一位异人,能识别各种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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