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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穆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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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麻脸虎问聂十八这一身武功是怎么得来的。www.maxreader.net聂十八本想说是吴叔叔教我的。但一下想起吴叔叔曾经叮嘱过自己,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出是他教会自己这两门功夫,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问:“你问这些干吗?我怎么得来,关你们什么事?”

麻脸虎向那名悍匪打了下眼色:“我们上,来领教他的高招!”

那名悍匪说:“好!”

聂十八连连后退:“你们领教我什么高招?千万别乱来!”

麻脸虎见聂十八面有恐惧之色,还连连后退,以为聂十八心虚了,害怕自己联手,一声狞笑:“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好双。”

“不错,不错,我几时说过我是英雄好汉了?我只是一个猎人。”

一位保镖提醒聂十八说:“聂少侠,你要小心了,他们要联手对付你。”

聂十八回头一看,见四个行商和两个保镖仍没离开,急说道:“你们还不快跑?等下就没时间逃跑了!”

保镖说:“聂少侠,你救了我们,我们怎能先跑而丢下你不管的?”

“不不!你们别管我,我会逃掉的,你们快走呵!”

麻脸虎狞笑:“你还想逃跑?”

另一悍匪说:“大哥!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装蒜,引我们上当?”

“兄弟,我不信我们两人,就胜不了这个小子!上!”

麻脸虎提着大环刀,似猛虎般地扑来,一-刀劈出,声势威猛,十分吓人,聂十八见刀来得这么凶,不敢去接,撒腿便跑。另一悍匪一见,看出聂十八不是故意装着害怕,而是真的要逃跑了,便放胆纵身跃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子!你能跑得了吗?”话落刀出,宛如一泓秋水,平地涌现。聂十八急忙就地一滚,险险避开了这悍匪挥出的一招。可是麻脸虎更凶险的一刀已劈来了。聂十八在地上身一扭,又滚到了另一边去,令麻脸虎这凶狠的一刀,劈在地面鹅卵石上,劈得碎石四处飞溅,火花爆闪。聂十八要是给他这一刀劈中了,顿时变成两截,肉血横飞聂十八全凭免子十八跑的奇特招式,在地上左滚右翻,一连闪开了这两个贼人抖出的四五刀,身形突然如豹子般跃起,纵到二丈多远的地方,这时,聂十八要脱身逃跑,两个贼人恐怕也追不上。可是聂十八不敢跑远了,担心自己跑掉了,麻脸虎会将一肚的怒气,全发泄在那四位行商和两位保镖身上,那他们准是一个也活不了。人家既然为了自己不愿离开逃命,自己怎能丢下他们不管?

所以聂十八纵到二丈远的地方便停下来,吸引贼人来追杀自己。他打算一步步将贼人引开,好让行商和保镖们逃生,等他们逃掉了,然后自己再逃跑也不迟。

两个保镖不领会聂十八的这份良苦用心,却凝神看着聂十八的奇招怪式,而那四位行商,早已吓得像软脚蟹似的,想跑也跑不了。

聂十八看见他们仍站在那里不动,更急起来:“你们怎么还不跑呵!赚命长了吗?再不跑,我可顾不了你们了!”

麻脸虎吼道:“你这小子,自己已顾不了,还想顾别人?”他和他的兄弟,两把刀齐向聂十八劈来。

聂十八那鬼哭神泣的三掌忘了该怎么抖出来了,只好以兔子十八跑的招式闪避、逃生,他在两把刀光中纵跃翻滚,真是惊险异常,险象横生。

那两名保镖还不知道聂十八以自己的生命在保护着他们,他们还以为聂十八以高超的武功,在戏弄这两名悍匪,意在弄得两名悍匪精疲力尽后骤下杀着。

的确,在他们的眼里看来,聂十八那矫敏的身形宛如灵豹,在如网的刀光中上下纵跃,左右翻腾,变化莫测,招式奇特,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功。他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聂少侠还不出手反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不小心,给麻脸虎砍中了怎么办?麻脸虎和他的三名手下弟兄,在鄂南水网一带,号称洪湖四把刀,刀法凶猛,就是武林高手,也奈他们不何,加上水性极好,神出鬼没在洪湖一带,劫船杀人无数,同时手段十分残忍,为他们所劫的人,几乎没一个活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却突然在这里出现,远离了自己的老巢。他们是避祸还是要将自己的地盘伸展到这里来?他们的突然出现,这是两名保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两名保镖素闻洪湖四把刀之名,尤其以麻脸虎的刀法最为凶狠,不禁暗暗为聂十八担心起来,真的不行,自己只有以一死相拼了。

蓦然之间,他们看见聂十八凌空跃起,身形在空中一翻,右脚横空一扫,竟然将麻脸虎的一个弟兄踢飞了,叭的一声,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口鲜血喷出,滚了两下,就不能动弹,两个保镖看得骇然,好厉害的一脚,踢中了这名异常剽悍贼人的太阳穴,连一边头骨也踢破了,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们知道,这是聂十八着手反击,骤下杀着了,更是十分惊喜。

麻脸虎见自己到下的一个手下弟兄给聂十八莫明其妙的招式踢飞踢死,心头大震,略一停手,聂十八又似灵豹般扑来,转到他身后,出尽吃奶之力,双手将麻脸虎抓起,摔到远处。这是聂十八在情急之中,抖出了兔子十八跑的最后两招凌厉无比的招式。他根本不知道这两招威力这么厉害,只是想将贼人踢飞、扔开,自己逃命。

其实侠丐吴三传给聂十八的这一套兔子十八跑的各种奔跑招式,根本就不是什么逃命的方法,而是一门颇为巧妙的扑杀方法,而是没有说破,只是叮嘱他,不到十分危险的情况,千万别抖出第三阶段的招式来,有第一、第二的十二招式已够用的了。现在,聂十八为了救人救己,给麻脸虎逼急了,一下就连环抖出了第三阶段的两个招式。这哪里是什么免子逃命法了?它简直是猎豹扑杀猎物的矫敏动作。

麻脸虎给聂十八出其不意抓起扔飞,摔在地上时,又喀嚓两声,两根筋骨一齐摔断了,痛得入心。他一下惊得魂飞魄散,忍痛爬起,向汉水边飞奔而去,跳上一只小船,连他那两个重伤不能动的手下弟兄也不顾了,仓惶解缆驾船逃命。

聂十八见凶悍异常的麻脸虎逃走了,也不追赶。

他想追赶恐怕也无能力了,因为刚才一阵急速的纵跃翻滚,已耗去了他不少的内力,何况最后两招连环抖出,更需要内力,这也是侠丐叮嘱他千万不可抖出的原因之一。兔子十八跑第三阶段的招式,没有一定的内力,是怎么也练不出来的。聂十八在情急中抖出了这威力极大的两招,几乎内力耗尽,哪里还能追赶?他见麻脸虎逃去,反而松了一口大气。他还担心麻脸虎会反扑过来,那时自己不知该怎么去应付。他一下坐了下来,暗暗运用吴叔叔传给他的休息法,运气调息,以恢复自己的体力。

两名保镖怔了一下,以为聂十八也受伤了,慌忙走过来,问:“聂少侠,你怎样了?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下。”。

两名保镖是练武之人,打量了聂十八一下,没发现聂十八受伤,起码没有外伤。内伤,他们就看不出来了,便说:“聂少侠,那你休息一下,我们给你看守着。”他们是既感激聂十八的救命之思,更钦佩聂十八那一身超绝非凡的奇异武功。要不是有聂十八在,今日的后果,他们真不敢想下去。

以武林人眼中看来,聂十八有这等矫捷的身子,机敏的动作,莫测奇变的招式,无疑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要是聂十八说自己根本不懂武功,自己的这两门防身自卫本领,只不过才学两天多,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就是相信,也认为不可思议。

的确,任何一个从没有练过武功的人,在短短的两天内,能练到聂十八如此的身手,简直是不可能。可是聂十八却的确做到了,而且还可以与人交锋,防身自卫。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聂十八从小就跟随着父亲在深山大野中打猎,翻山越岭,穿林过涧,风餐露宿,练成了他一副坚实硬朗的身体。为了捕捉到野兽,也练成了他奔跑如飞、反应敏捷、机警灵活的身手。要不是这样,怎样在深山老林中打猎?怎能与凶猛的野兽拼斗?他不知挨过了多少失败的痛苦,饱受过多少难忘的教训,也不知经历过多少与恶狼、山猪的生死搏斗、扑杀,日积月累,才练出了这等矫敏的身法,机灵快捷的反应。单从他射出的箭,就可以看出来了。

侠丐吴三,目光敏锐,看出了聂十八有深厚的学武基础,是一块未经人工雕凿的美玉,人品又好,只要经明师指点,不难成为武林中的佼佼者。别看聂十八心地善良,外表忠厚老实,其实碰到危险,比任何人都反应敏捷,行动极快。正如武林中人所说的高深莫测的一流上乘高手一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并不是一味忠厚老实得傻头傻脑的人。他拼杀起恶狼时,绝不会手软,像位机敏勇敢的武士,一猎刀能制恶狼于死命,一出手就能击中凶狠野兽的要害。与猛兽搏斗,绝不能手软,稍一迟疑,就是自己葬送在野兽的利爪之下。这是他用鲜血、生命换来的不可磨灭的教训,要不是他父亲相救,他有一二次就要葬身在恶狼的口中。

侠丐吴三看出了聂十八有一身学武的深厚基础,担心他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会有危险,要是聂十八不幸早死,无疑将是武林侠义道上的一个损失。所以才传给了他这两门防身自卫的武功。连环三掌,可以出其不意拍伤任何一流高手;兔子十八跑,那是与高手们近身搏斗的招式。由于聂十八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深厚基础,加上侠丐又传给了他一门修练气功的心法,不单可以恢复耗去的体力,更可增强自己的内力,因而他能在短短的两天内练成了这门绝技。

当聂十八坐下来运气调息时,四位行商见贼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恐惧消失,也奔去看看聂十八。他们是从心里感激聂十八救了他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忠厚老实的青年,有这等惊人的本领,一人独战四个凶狠的土匪,还将他们打死打伤打跑了!有的行商过去看不起聂十八,认为他只能做自己的下人。现在他们感激得五体投地,将聂十八当成了天神、大侠土来敬拜。他不单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也是全家人的大恩人,因为全家人靠自己出外经商谋生,自己一死,剩下的孤儿寡妇和年老的父母不知怎么办。

聂十八恢复体力后站起来,两位保镖首先问:“聂少侠,你已经没事了?”

“我没事了!刚才我叫你们先逃跑,你们怎么不跑呵!”

保镖说:“聂少剑说笑了,有你在,我们用得着逃跑吗?”

“你们不怕我打败了吗?”

“少侠这么好的身手,没去追杀麻脸虎就已经是仁厚的了,怎会败的?”

聂十八给他们说得不好意思。张老板说:“聂侠士,我们不是不想跑,只是跑不动。”

“你们怎么会跑不动呢?”

“不瞒侠土说,我们给土匪吓得脚软,没力气跑。”

聂十八说:“好了,现在我们走吧,快点离开这里。”

一个保镖问:“聂少侠,一个贼人死了,两个也负伤不能动,我们怎么处置他们?”

“这,这,怎么处置他们?”

“聂少侠,要不要将那两个受伤的贼人杀口,以免他们再危害过往客人?”

“不不,别杀了他们,我们还是走开的好。”聂十八本想说会有别的贼人到来,早离开早好。但一想,这么一说,这四个买卖人又会吓在脚软走不动,那不更相糕?到时真的又来了贼人,就更别想走了,所以没说出来,只催大家快点离开。

行商们说:“聂侠士说得对,我们要是再不走,恐怕走到汉口镇,今夜里就进不了武昌城,”

于是,他们便匆忙离开,在落日黄昏时,赶到了长江边上的重镇汉口。进入了汉口,行商们才放下一颗心来。

汉口,古称夏口,由于它是汉水流入长江之处,所以改为汉口,意思是汉水之口。在明代,它是汉阳县一个镇,设有巡检司,驻有官兵,闲江相望,更是当时湖广布政司的所在地武昌府城,这么一处驻有官兵的重口,别说麻脸虎这样的一般小贼不敢来,就是聚啸山林的大股贼人也不敢侵犯,所以行商们放心多了。由于夜幕将临,夜里横渡长江有危险,他们便在汉口投宿住店。这时,四位行商已将聂十八当成大恩人敬奉了,份外巴结,不但食住不用聂十八付费用,还叫客栈将上等的房间给聂十八住,上好的一桌酒席摆到聂十八那一间宽敝、舒适的房间里,大家轮流向聂十八敬酒,弄得聂十八反而不自在起来,想推也椎不了。要是聂十八真的是什么侠客义士,有一定的江湖经验,就算同他们同行共路,到了汉口,也应该悄然离去才是,不然,弄得双方都麻烦。可是聂十八不是什么侠客义土,更没江湖上处理人与人之间微妙关系的经验,况且第一次来到这么一个大镇,人生路不热,只好跟随他们走了。

这一夜,聂十八几乎饮得大醉,行商们和两位保镖才告辞而去,最后由店小二收拾碗筷,打扫房间,聂十八才感到舒服清静起来。他关上房间,便熄灯上床而睡,他睡到三更半夜,给一阵凉风吹醒了过来,一看,自己哪是睡在什么舒适的床上了,而是睡在一座庙字大殿上的地砖上,身边还有一堆篝火,情景跟自己以前睡在王家店那座破庙差不多,所不同的,这座寺庙并不破败,火堆边还坐着两位妙龄少女,嘴角含笑在打量着自己。

聂十八惊讶极了:我不是睡耦在客栈房间里舒适的床上么?怎么睡到寺庙中了?而且还有两位美丽的姑娘。这一定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我怎会做这样古怪的梦?不行,我得再睡,聂十八不敢去看那两位少女,也不敢再去胡思乱想,闭目便睡,希望睡醒之后,这一切梦幻之境消失得干干净净,自己仍是睡在客栈的房间里。

可是他的耳朵却清清边楚听到了一位少女清脆甜甜的声音问:“姐姐,他不是醒过来了吗?怎么又闭眼睡了?姐姐,是不是你点他的昏睡穴还没有解开?”

另一位少女笑着说:“这是一个浑小子,他以为他在做梦哩!”

“姐姐,那么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武功莫测的大侠士了?”

“不是说,他凭一人之力,打死打伤了洪湖四把刀,弄得麻脸虎现在不知逃去了什么地方?”

“姐姐,现在他装睡怎么办?”

“小妮子,你可以去踢他起来呀!”

聂十八一听,心下紧张起来:我不是做梦么?怎么给她们捉来了这哩?她们捉我,我怎么不知道的?不!这一定是做梦,不会是真的。聂十八闻到了一阵茉莉花的清香味,感到一位少女已走到自己身边来了,真的用脚在踢自己。聂十八心里说:这一定是梦,不是真的。过去聂十八也不时发梦,不是梦见自己给野兽追赶,就是不小心跌下了悬崖,往往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自己便惊醒过来,只是从来没有梦见过什么少女的,他希望少女这一脚,会将自己惊醒过来,那么,一切都是假的了,自己仍睡在客栈的房间里。

少女这一脚只轻轻一踢,并不怎么的痛,聂十八仍不动,只睁着眼睛看。他看见的是一张如春花般的面孔,面带微笑在问:“你睁开眼了?怎么不再装睡?”

聂十八问:“我不是在发梦么?”

少女说:“发不发梦,你咬咬自己的手指,不就知道了?痛!就不是发梦。”

聂十八果然咬咬自己的手指头。正所谓十指连心,聂十八这一咬,痛得跳了起来,惊愕地问:“我真的不是在发梦?”

少女“搜”的一声,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来,含笑问:“你要不要我给你的身上划一剑?或割下你的一只耳朵来?”

“不不!出千万别乱来!”

“那么,你是睡醒了?不再发梦啦?”

“我,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们捉你来的呀!”

聂十八一怔:“你们怎么捉我来的?”

“因为你睡得碍像死猪一样,身边行囊还有三百多两银子,这么多的银两,我们去哪里找呵?”

“你们是小偷?”

“你说错了,我们是大盗,没有一百两银子以上的人,我们是不愿去盗取的。”

聂十八一看,自己的行囊,果然在那位姐姐少女的身边,不由又怔了怔,自己怎么睡得这般死呵!给她们愉了东西还不知道,连自己也给她们偷了出来。

半晌才问:“你们现在想怎样?”

“要银子呀!”

“我的银子你们不是偷了去么?”

“不!我们还想从你身上要更多的银子。”

“我身上还有什么银子了?”

“你身上没有,可是你家里有呀!”

“我家里有?”

“是呀!你一个人出门,身上就带了这么多的银两,显然你家必然是一户家财万贯、良田千亩的大富翁。”

坐在火堆旁的少女笑道:“妹妹,他家不但是户大富翁,而且还是一个故意装穷的孤寒财主!”

聂十八跟前的少女笑起来:“不错!不错!单看他故意装得像山里人家穷小子一样,其实是禾杆盖珍珠,几乎叫我们看走了眼,没有去注意他哩!”

聂十八慌忙说:“不,不,你们看错了,我家里没有银子。”

“你以为我们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我们可有办法。”

“你们有什么办法了?”

“通知你家里的父母,叫他们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赎你呀!不然,我们捉你来干吗?”

聂十八睁大了眼睛:“一万两?”

“是呀!不多不少,一万两,少一两也不行。”

“别说一万两,我家里连一两银子也没有。”

“要是这样,我们只好撕票了!”

“撕票?撕什么票?”

“怎么?你连撕票也不懂?就是说,只好杀了你,懂不懂?”

“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用,我家里根本拿不出银子来。”

“那么说,你是爱财不爱命了?”

坐在火堆旁的少女说:“妹妹,别跟他多说了,先将他一只耳朵割下来,交给客栈里的那四位行商,由他们通知这浑小子的家里人带一万两赎金来赎人。限期三天,三天不来,我们就撕票。”

“姐姐说的是,我现在就割下他的一只耳朵来!”

聂十八急了:“你们别乱来,我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都死光了吗?”

“我没兄弟姐妹,父母都早已死了!”

“亲戚朋友总有吧?”

“这——我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

“有一个也好,叫他将你家的家产田地变卖了,凑够一万两银子来赎人。”

“我哪来的什么家产田地了?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送给人也不要。”

少女问她的姐姐了:“姐姐,这小子不是在骗我们吧?他要是一个穷小子,我们不是捉错了人了?”

“妹妹,别听他胡说,一个穷小子,能随身带三百多两银子吗?那四位跑买卖的行商所带的银两,加起来也没有三百两。”

“原来他在装穷叫苦,我险些叫他骗了!”

聂十八急忙分辩:“我说的是真的,绝没有骗你们。”

做姐姐的说:“既然这佯,我们杀了你算了!”

“你,你们女孩子家,也这么凶狠吗?”

“你难道没听说,青蛇口中舌,黄蜂尾上针,两般不为毒,最毒妇人心吗?我们姐妹俩,一向是盗财杀人的。”聂十八怔了半晌:“可是我妈妈就不是这样,她的心就很好!”

姐妹俩给聂十八说得不禁笑了起来。妹妹说:“姐姐,这个浑小子稀里糊涂的,说话有趣,杀了他有点可惜。”

姐姐问:“不杀他,留下来干什么?”

妹妹说:“姐姐,我们不是没人用吗?留下他来伺候我们好了!”

“不知他愿不愿意。”

妹妹问聂十八:“浑小子,你愿不愿跟随我们?”

“跟随你们?”

“是呀!做我们跟前的奴才,我们叫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叫你站就不能坐。”

聂十八说:“不行!我有事,不能跟随你们。再说,做你们的奴才,那我不成了盗贼了?”

“是呀!以后我们教你如何用东西和怎么杀人。”

姐姐说:“妹妹,你别好心了,他说有事不能跟随我们。”

聂十八心想:跟你们学偷东西和杀人?给官府捉到了那不要砍头吗?就是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跟随你们。便说:“就算我无事,也不会跟随你们!”

姐姐说:“妹妹,你听清楚了没有?”

妹妹说:“那我们只好杀了他!”说时,又拔出剑来。

聂十八不由连退几步:“你别过来,不然,我会打伤你的。”

妹妹说:“好呀!听说你打伤打死了洪湖四把刀,我看看你能不能打伤了我。”

聂十八说:“你千万别逼我动手,我真会打伤的。”

其实,你们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怎么要去做大盗呵!”

姐姐说:“妹妹,听他这么说,真的能打伤我们哩!”

妹妹说:“好呀!那我来试试他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聂十八见不对路,不再说话了,纵身就往殿外跑,身形刚一落地,那做姐姐的少女已出现他的面前了,含笑问:“你怎么不动手,干吗要跑的?”

少女身法之快,不下于聂十八所碰到的黑煞神,当然比麻脸虎不知高出了几倍。麻脸虎刀法虽好,顶多不过是武林中的三流高手,其他三把刀,就更不入流,所以聂十八才可以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打死打伤打跑,聂十八见她身法之快如鬼魅,大吃一惊,不再说话,脚步向左一跨,右掌拍击,这是鬼哭神泣的第一掌法,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闪不了,但少女偏偏的闪开了。聂十八一怔,第二掌拍出,少女又是一闪而避开,一边笑问:“浑小子,掌法不错,谁教会你这鬼哭神泣三掌的?”

聂十八傻了眼,她怎么知道这三掌了?难道这三掌对付女子不管用?只能拍中男的?吴叔叔怎不向我说明呵?身形急忙往后翻倒,就地一滚,又一下跃起,正要撒腿奔跑时,那位提剑的少女已横在了他的而前:“你怎么跑呵?你认为你跑得了吗?”

聂十八又是掉头转身而跑,年长的少女早已轻伸玉臂,一下揪住了聂十八的衣颈,快若电光火石,将聂十八扔在了地下。跟着凌空出指,嗖的一声轻响,便封了聂十八的穴位,令聂十八动也不能动。少女笑问:“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聂十八睁大了眼:“你们想怎样?”

“浑小子,你想活命的,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哪两条路?”

“一条,跟我们走,做我们的奴仆;一条,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放你回去,你选哪一条?”

“你们杀了我好了,我两条路都不走。”

妹妹说:“姐姐,我们杀了他好了!”

姐姐点点头:“他既然愿死,杀了算了!”

聂十八想不到自己没死于野兽的利爪之下,却偏偏死在两个女贼的手中,他感到寒光一闪眼前一黑,自己仿佛掉进了黑暗深谷中,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响声,睁眼一看,是店小二推门进来,哈腰问:“少爷,你醒了?”

聂十八感到愕然,怎么,自己没有死么?他再四下看看,自己仍睡在客栈房间的舒适床上,并不是睡在什么寺庙大殿的地上,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傻了眼,暗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叫那两个少女杀死了吗?怎么又睡在客栈里了?难道昨夜所发生的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店小二又笑道:“少爷,我去给你换一桶热水来,让少爷洗面漱口。”说着,提了桌上的茶壶出去,顺手还给他掩上房门。

聂十八傻乎乎的怔了半晌,看看自己的行囊,仍放在床上的枕头边,打开来看,三百多两银子一两也没有少。他只有得出这么一个结果:昨夜的事,是一场梦,不是真的。他十分奇怪,以往发梦,醒来之后,大半数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最惊险的事,而昨夜发的梦,从头到尾,却记得清清楚楚,所有一切仍在自己眼前展现出来。

店小二提水端茶进来,说:“少爷,洗把脸,饮杯茶,然后小人再将饭菜端来。”

聂十八问:“我那几位同伴呢?”

“少爷,有两位一早转回孝感了,其他四位老板,也过江去看货物,跑买卖了。”

聂十八一怔:“他们怎不叫我的?”

“他们见少爷睡得格外的沉,叫不醒,只好先走了,但吩咐小人带少爷过江到雄风镖局去找人。”

“那麻烦小二哥了。”

“还有,小店的一切费用和过江的船钱,少爷都不必付,他们都付清了。”

聂十八又是愕然:“什么?连过江的船钱他们也付了?那船也雇好了吗?”

“雇好了,正泊在江边等候少爷呢。”

聂十八心想:张老板他们对自己太好了,今后自己不知怎么报答他们才是。聂十八的确是一位忠厚的人,忠厚得近乎傻瓜,他只想到别人对他的好处,而没有想到自己给了别人的多少好处。

用过早饭,聂十八便收拾行装,随店小二来到长江边。一到长江边,聂十八不由睁大了一双惊奇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长江不这么的辽阔。江水连天,看不见对岸,就是汉水,也没有这么宽呵!跟他在深山中所见到的涉水而过的山溪水,筒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怪不得有人说长江是大江,它真是太大了!这一次出来,真是令人他大开眼界,知道什么是大江,什么是小河。

店小二带他登上一叶轻舟。聂十八初时还没去注意立在江岸上的船家女,等到船家女解了缆绳,跃上船来,清脆而甜甜的声音说:“你们坐稳了,要开船啦!”

聂十八一听,这船家少女的声音颇为耳熟,自己似乎曾经在那里听过。他不由瞧了这船家少女一眼,登时更傻了眼,他几乎要脱口喊出来:“是你?”

这一位船家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聂十八昨夜发梦所见到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是那个提着利剑要杀自己的丫髻少女。他再望望船尾掌橹的少女,更是吓呆了,这位掌橹的船家女,不正是那位身法如鬼魅一样的女子吗?

聂十八一时间呆若木鸡,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作梦,或者自己的梦还没有醒过来?要不,怎么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这般相似?言笑一摸一样?所不同的,昨夜的两位女子,黑衣黑裤,腰束紫带,而现在,她们一身是船家女打扮,手中抓的是撑竿或橹柄,而不是利剑。

到底昨夜的事,是梦还是真?要是真的,干吗这两个女强盗不杀了自己,将自己送回客栈中去?而且连银两也没有动,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是梦。只有梦,才离奇古怪,叫人莫明其妙。世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在梦里发生了。要是发梦,眼前这两位船家女又怎么解释?

聂十八猛然想起一些老人的话来,说一个人发梦,往往是神灵显灵,事先来告诉你将有事情发生,难道是神灵对我显灵,来告诉我今天将有不幸的事发生,这两位船家女会在船上抢劫、杀我?大江茫茫,自己又不懂水性,自己想逃也无法可逃呵!

聂十八刚想说自己不坐这只船,可是船头上的那位丫髻船家少女,撑竿一点江岸,轻舟便像一支箭似的向江心飘去。他问店小二:“我们不坐这只船行吗?”

店小二骤然问:“少爷怎么不坐这只船的?张老板已给了她们的船钱了。”

“我,我有点害怕。”

船头上的船家少女似乎感到惊讶:“你害怕什么呀?”

“我,我……”聂十八怎能说出梦中的事,更不能平白无辜说这船上的两个少女是女强盗吧?只好哺喃喃地说:“我,我怕这只船不大稳。”

丫髻少女睁大眼睛问:“我们这只船怎么不稳了?”

船尾摇橹的少女问:“妹妹,那位小哥客人说什么的?”

“姐姐,他说我们的船不稳哩!”

“妹妹,你问问他,我们这条船才刚打造一年,大风大浪中也闯过来,有哪一点不稳了?你再看看他,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船头少女问聂十八:“喂!我姐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我们的船哪一点不稳的?”

聂十八吱咯了半晌,船头少女又追着他问:“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它,它,它不会翻吧?”

聂十八的话一落,店小二慌忙说:“少爷,行船走水,你千万别说出这样的话来!”

船头丫髻少女叫起来:“好呀!你敢诅咒我们的船翻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聂十八又感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说:“不,不!我没有什么居心。”

“那你干吗说我们的船翻了?”

“我,我,我只是担心……”

“你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起这个来。好!我告诉你,你不坐也坐了,不坐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法将银子退回给你。”

“我,我,我不要你们退银子。”

“你要我们摇你回汉口?”

“这行不行?”

“不行!”

聂十八一怔:“怎么不行?”

“我们这一摇你回汉口,今后我和姐姐还能在这江面上摇船撑渡找吃的吗?”

船尾上的少女也说话:“妹妹,别跟他多说,船,我们是怎么也不能摇回汉口的,就算船在江面上翻了,那是他存心诅咒的结果,要是没翻,到了武昌,我们找人和他评理去,问问他干吗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存心想毁我们的名誉,令我们不能在这一带江面谋生。”

“姐姐,我们找人评理还不算,最好拉他去见知府大人,告他欺负我们姐妹两人。”

这才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聂十八不小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竟闹出这样的大事来,他吓得脸也黄了,慌忙打揖说:“请两位姑娘别生气,是我说错了话,我给你们赔礼,坐你们的船就是。”

船头少女生气说:“哼!你这么赔礼就算了吗?”

“那,那,那你们要我怎样?”

“去见官呀!”

“不,不!你们千万别拉我去见官,我愿意多赔几两银子给你们。”

“你以为你有了儿个臭钱就什么都买到了吗?我们姐妹两人的名声能用钱买到吗?”

“这,这,这,我给你们下跪赔礼好不好?”

“这个我们可不敢当。”

船尾的少女又说话:“妹妹,你感到这位小哥奇不奇怪?”

“姐姐,他有什么奇怪了?”

“他干吗这么怕去见官?”

“姐姐,莫不是他作了什么亏心事了?”

“不错!他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才怕见官的,害怕当官的一审问起来,就将他的旧事挖了出来。”

“姐姐,他总不会去抢劫、杀人吧?”

“妹妹,这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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