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繁体版 简体版
努努书坊 > 江湖传奇 > 第十回 浮云山庄

第十回 浮云山庄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甘伶瞅着他问:“你这怪物,不是说反话吧?”

“不,不,我叫化说的是真心话,而且甘老兄的话,的确有理,令人不能不服。的确,我们侠道上是有些人,仗着武功,目空一切,跑出来行侠仗义,—言不合,就出手教训别人,或者将人杀掉,这样,天下不乱才怪哩!”

甘伶笑问:“那么说,我们这些学武的人,练武来干什么?行侠仗义也没什么意思了?”

甘骥说:“三妹,要是朝廷廉明,各地官府公正,你们这些侠义人士,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甘骥说到这里,叹了一声说,“可惜历代各朝廷都没有做到廉明公正这一点,没有视黎民百姓为亲人。尽管有些朝代出了—两个好皇帝,出了一些不畏权势、大胆无私的廉明官员,但这也是昙花一现而已。绝大多数的皇帝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和私利,有的穷侈极奢,有的胡作非为,再加上官吏的贪污弄权,豪门贵族出横行霸道,才出了你们这侠义人士,出来闯道,行侠江湖,仗义人间。黎民百姓也希望有这样的一些侠义人士,出来为他们伸张正义,吐尽心声,干他们想干而不能干的事,说他想说而不敢说出的话,如严惩贪官污吏,杀掉那些恃艺滥杀无辜的恶人以及残害百姓,强xx妇女的豪门贵族。但单凭这些侠义人士,怎么也救不了天下的弱者。”

“大哥,依你这么说,是希望有个廉明的朝廷,而不希望有这些侠义人士了?”

“不错,我是希望有个廉明朝廷。要不,我过去会投身于官府干事吗?受那锦衣卫的调遣!但我失望了,才不得不隐居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而且还结下了不少的恩怨。几年来,我在这思过斋中思忆往事,廉明朝廷,廉明朝廷,只要这个天下是一家一姓的,永远就不可能廉明,除非是天下为公,人人不为已,推位让国,举贤任能。让有德者居之,但这一点,又何时能达到?”

东方望说:“甘老兄,看来你虽然幽居深山,仍关心天下事呵!”

甘骥苦笑说:“东方老弟,别取笑了,我心如死水,不想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怎能说是关心天下?倒是我刚才说的话,有得罪你们的,请多原谅。”

“不,不,甘老兄刚才的话,使我叫化得益不浅,看来我叫化今后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要多想想了,别干了糊涂事。”

甘伶问:“你这叫化,听了我大哥的话,还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东方望眨眨眼睛:“对不起,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我叫化一向爱管闲事,不管不舒服。再说,现在的朝廷也不见什么廉明公正,各地不少的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横行乡里,不去戏弄戏弄他们,总好像对不住施饭给我叫化吃的那些黎民百姓呵!不过,你大哥的话也有道理。在干之前,我一定要谨慎,千万别误杀了好人,救了坏人。”

“哎!我还以为你这叫化会来个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哩!”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

甘骥笑着说:“看来我是说不服你们了!”

“甘老兄,我看你未必能摆脱江湖的恩怨仇杀,你不想卷入,可是江湖上的风浪会卷到你。今夜里你杀了欧阳一哨,你能保证他的那个教一些高手,不会找到你?何况你还放了那么多的人回去,能保证其中没一个人将今夜里的事无意间露了出去?”

甘骥叹了口气说:“到时,我甘某只好与他们周旋了!我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态度的。”

甘伶说:“大哥!这样,你不是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么?”

甘骥苦笑:“这可与你们行侠仗义有所不同。”

甘伶还想再说,甘骥一摆手说:“三妹,时间不早了,我们不睡,东方老弟可要睡,还有,小蛟儿怎样了?他没事吧?”

“秀山堂伏在四周山峰上的人,都给我和绮绮、东方叫化不声不响地一下解决了,大多数人给封了穴,不能动,少数给无影剑杀了。没一个跑进庄来,这小和尚有什么事的?现在,恐怕绮绮早安排地方给他睡了。”

“这一次,我们真应该谢谢他才是,要不,我们事先没有准备,这个山庄恐怕会毁在一片火海中,人也伤亡不少。”

“大哥,你多谢他干什么?他是在干傻事呵!”

甘骥一下沉了面孔:“三妹,你……”

甘伶见他动怒,连忙说:“大哥,我跟你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的了?大哥,我以后不说啦!”

甘骥对自己的妹妹,真是一时拿她没办法。怒又不是,笑又不是,何况还有东方望在旁。东方望却也知趣,说:

“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叫化也该去睡了。”说时,便转身要走。

甘伶问:“你知道住的地方了?”

“不知道不要紧,我叫化山头、野庙、坟前睡惯了,只要有一个背风的地方,随便将腿一伸,就睡着了,再说这山庄这么大,愁我找不到地方睡吗?”

甘骥一听便说:“东方老弟,你这像话吗?来,我带你去睡。”又对甘伶说,“三妹,你也该去睡了。”

“好的。大哥,这面银牌我拿走了。”

甘骥明白自己妹妹要拿这面银牌的用意,叹口气说:“三妹,你既然一定要追查这伙神秘集团,这集团组织得这么严密,连自己人也互不知道,看来不是一般黑道上的帮会,你应十分小心才是。”

“大哥,我知道。”

甘骥摇摇头,对东方望说:“东方老弟,请跟我来。”他带着东方望离开了思过斋。

第二天一早,东方望便告辞悄然而去。这位丐帮中的怪人,虽然在浮云山庄住了一夜,但甘骥的话,却深深印在他心中了,对他今后的行动起了极大的影响。一方面,他淡泊名利,不与世争。非不得已,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中去!另一方面,他并没有甘骥那么消极,依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但在他插手去管之前,一定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因,了解调查得清清楚楚,绝不盲从附和与情感用事。就是丐帮帮主吩咐他干的事,他也是如此。所以在他以后行侠仗义时,绝没有杀错一个好人,也没放过一个坏人,该杀的就杀,该教训的就教训,无形中成了天理王法秉公无私的执行者。对于一些武林人士找他比武试剑分高下,对不起,他一笑置之,远远避开,由人笑他骂他是个弱者。他几乎成了武林八仙中隐侠子君之后,又一位武林奇人。所不同的,隐侠子君为人严谨,不大喜欢言笑,深居山中,而他却嘻怒笑骂,游戏人间,放形闹市之中,而令武林人士对他既敬又爱,此是后话,这里不提。

再说小蛟儿在甘骥父女热情挽留下,足足在浮云山庄住了三日,正当他再次要向甘骥告辞前去梵净山时,一个家人突然跑进来,向甘骥禀告说:“大爷,庄外有人求见。”

甘骥皱皱眉问:“谁?”

“大爷,来人说大爷见了他,自然认得。”

“来人几位?”

“只他一人。”

“哦,请他进来。小心注意,看有没有其他人跟后。”

“是!”家人应声而去。甘绮绮说:“爹,看来我们的山庄,再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了。”

“绮绮,你带小蛟儿先避开,我要看看来人是什么人,竟敢独自一人闯我山庄。”

“要是仇家呢?”

“那他就别想活着出去。”

甘绮绮拉着小蛟儿的手说:“小兄弟,我们到屏风后去坐。”

小蛟儿跟着甘绮绮转到屏风后,问:“绮姐姐,大伯要杀人么?”

“就看来的是不是仇家了。”

“绮姐姐,不杀不行么?”

“哎!小兄弟,要是仇家,他敢闯山庄,就是我们不杀他,他也要杀我们的。小兄弟,我们总不会伸着脖子让人杀吧?嘘,别出声,他来了。”

小蛟儿不由从屏风的缝隙中往外看,希望来的不是甘家的仇人就好了,可是他一见来人,轻轻“噫”了一声。甘绮绮轻声问:“小兄弟,你认识他?”

小蛟儿摇摇头:“不认识。但好像曾经见过。”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笑面杀手马凉,那一夜,马凉闯流云山庄,与俏夜叉交手,小蛟儿担心母亲,曾从窗内往外窥看,在月下看到马凉的面孔和身形,由于是与自己母亲交手的人,小蛟儿的印象特别深,所以认得出来,虽知人却不知名。因为马凉第二次闯流云山庄时,小蛟儿与妹妹小玉和翠姨在内院,随后便给怪影叔叔带了出来……

外面,甘骥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来人。来人四十岁上下,生得目清眉秀,神韵清逸,一脸微笑,朝甘骥一揖说:“在下久闻甘大庄主的威名,特来拜访。”

甘骥感到来人的面孔似曾相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疑惑地问:“请坐。阁下是——”

马凉坐下,笑着说:“大庄主,你虽然不认识在下,但在下却与大庄主神交久了,说起来,在下应该称大庄主为大人才是。”

“大人?你是——”

“在下是锦衣卫的马凉,想大人曾经听过在下贱名吧?”

“你就是马凉?马清的兄弟?”

“正是在下。”

甘骥顿时警惕起来:“你是奉命来捉老夫么?”

甘骥虽然没见过马凉,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王公公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锦衣卫派往西北道上一位秘密暗杀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行踪莫测,为人残忍无比,杀人快捷而不留半点痕迹,是锦衣卫中一个得力的人物。甘骥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神韵清逸,举止斯文的人,竟然是个残忍无比的暗杀手,这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看来他的到来,浮云山庄又有一场凶险的恶斗了,想不到自己一家千方百计避开锦衣卫,到头来还是为锦衣卫的人发觉而找上门来。

马凉慌忙说:“大人请放心,在下也跟大人一样,受不了那些阉人们的脏气,早已不在锦衣卫中做事了。”

甘骥知道锦衣卫的人,为达目的,可以说是不择任何手段。他半点也不相信马凉的话,晒笑一下问:“是吗?请问阁下不远千里,来见老夫有何赐教?”

“在下是为大人一家的安全而来。”

“请赐教!”

“大人和在下都清楚,要是我们一旦为锦衣卫捉去,就身受剥皮、抽肠、枭令和铲头会等等惨不忍见的酷刑。”马凉为了使甘骥就范,有意隐瞒了锦衣卫行动的变化——不再挑动武林各派仇杀和卷入武林中去,以及王公公的倒台,不去追问背叛锦衣卫的一些人了。

甘骥一听这几种酷刑,不由面为变色,这几种酷刑,都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和创设的。所谓剥皮,就是将叛逆的人剥去身躯上的皮,只有头与手足为肉身,然后将身躯挑出来,再以草塞入为身躯,再铺上剥下来的人皮,然后穿上衣服,巡回各地示众,如凉国公蓝玉,就是身受这种酷刑,抽肠:就是将犯人挂在架上,用铁钩将肠从肛门抽出,挂起,坠以石块,令犯人肠枯而死。以往张士诚的谋士黄敬太、蔡彦之、叶德诉三人,就是受此酷刑而死。

铲头会:就是将犯人一家活埋,一个挨着一个,仅露出头和颈部,由刽子手用大斧砍,一斧便砍下几颗头颅。

枭令:就是用铁钩钩着犯人的背脊,挂在秤杆一端,另一端吊着一块石头,令人惨痛哀叫而亡。

朱元璋可以说是世上最残忍无比的大杀手,创设酷刑,残杀有功之臣,株连无辜,令天下人为之寒心。有识之士,纷纷避退山林,所以一旦国家有事,外强入侵,几乎没什么能将贤臣请出来抵抗,就是有一些能将贤臣出来主持大局,事后也为皇帝猜忌而遭惨死,如明英宗时的于谦和明末时的袁崇焕,就是因皇帝猜忌而身受酷刑,袁崇焕是死在京师愚昧群众之口,比身受凌迟更惨。统观整个明朝,几乎没一个皇帝是个像样的人,不是残忍无比,便是昏庸无能,不是好大喜功,便是白痴似的人物。更有一位皇帝,自己做了皇帝还不满足,还自己封自己为什么大将军、大元帅,令人感到可笑可鄙。

马凉见甘骥色变,心里一笑,停了一会,说:“要是庄主加入本教,不但锦衣卫不敢侵犯大人,就是武林中任何门派,也不敢得罪大人,大人也不用日夜吊胆提心,隐居山林。”

甘骥疑惑:什么势力令锦衣卫也不敢侵犯的?至于武林各门派,甘骥才不放在心上,问:“你们教是什么教的?”

“大人加入后,在下自然会说来。”

“你是千里迢迢,跑来要我参加你们教的?”

“这是在下看在以往同门的情份上,才来劝大人的。”

“我要是不参加呢?”

“我想大人总不愿日夜吊胆提心地过日子吧?”

“你要去锦衣卫告我?”

“在下并没有那么傻。”

“我怎么会提心吊胆过日子?”

“要是大人不参加,在下不敢担保浮云山庄日后不会碰上麻烦。”

“那么说,我非要参加不可了?”

“在下看,大人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我想提醒阁下,前朝名将华高和胡人海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马凉愕然:“她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妻子因误听人言,参加了什么金天教,太祖得悉后,华高和胡大海不但坐罪,他们的妻子及两家所有妇女,全部给投入水中浸死,你不会不知道吧?”

马凉一笑:“大人误会了,本教只不过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并不是什么外来的金天教,要不是身怀绝技之人,本教还不要哩!”

“对不起,老夫更不想卷入武林中去。”

“大人不后悔?”

“老夫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担心大人从此会招来灭门大祸,参加了,便可威镇川、黔、云、桂及湖广五省。”

甘骥微笑:“威逼利诱,是老夫过去的雕虫小技,阁下怎么在老夫面前抖了出来?那不是关夫子面前耍大刀么?”

“既然大人不信,在下告辞。不过,在下真担心浮云山庄从此永无安宁日。”

甘骥一笑:“阁下既然到来,还想活着出去么?”

马凉心头一凛:“大人意思—一”

“阁下曾在锦衣卫中供职,难道没有听闻我甘家的规矩?”

“活着进来,横着出去?”

“阁下想活也容易,只要留下来,老夫看在以往同事的情份上,不敢委屈阁下为奴,可作为客卿长住。我们早晚相伴,月下论武,不亦乐乎?”

马凉一笑:“可惜在下一生奔波劳碌,享受不了如此清静。”

“阁下是打算横着出去了?”

“大人,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打什么赌?”

“要是大人有本事能留得住在下,在下甘愿留在山庄为奴,要是在下万一胜了大人,大人答应参加本教怎么样?”

甘骥摇摇头:“老夫一生从不喜欢与人打赌,生就生,死就死,没有什么可选择。”

“莫非大人怕败在我手下么?要不,怎么不敢一赌?”

甘骥怒极而笑。的确,甘氏三煞一向傲视武林,横行江湖,除了败在奇侠慕容子宁和小魔女的手下外,几乎没败在任何人的手中。

他听马凉这么一说,怎么不怒?连说:“好,老夫也微闻你在西北道上神出鬼没,机变莫测,武功不错,老夫今日要领教了。”

“大人过奖。”

甘骥一瞪眼:“出招吧!”

甘绮绮从屏风后转出来。说:“爹!让女儿先来领教他的高招。”说着,将利剑拔出。

马凉看看甘绮绮,又看看甘骥,说:“大人,你们总不会父女联手齐上吧?”

甘骥大怒:“马凉,你大放肆了!对付你,用得着老夫父女齐上么?绮绮,你站到门口去,别让他跑了。”

“爹!”甘绮绮还想再说。

甘骥一挥手:“去!”

“好的。爹!姑姑曾说,与敌交锋,应心平气静,千万别为敌人激怒。”

甘骥顿时冷静下来,点点头:“为父知道。”

“爹知道,女儿就放心了。”

马凉说:“大人,看来令千金倒是位机灵人。”

“少废话,出招吧!”

“大人,在下不客气了!”马凉说时,便一掌拍出,出招怪异,竟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拍来,直拍甘骥腰位的章门穴。马凉原来的武功,就属一流高手之列。他加入这伙神秘集团后,得到正副教主的指点,武功更进—层。在中原武功中加上星宿一派的奇招怪式,显得马凉的武功更带诡异与刁狠。

甘骥一看,不由心头凛然,暗想:这贼子看来武功大进,怪不得敢独自一人来闯山庄了,不敢大意,凝神应变。甘家的独门武功,本来就集中原武林各派武功的大成,招式上乘,刚柔兼备,幽奇称绝,快速见著。何况甘家的内功,原是在佛门九阳真功的基础上修炼的,虽然达不到九阳真功,的四五成,但有三成的九阳真气在身,内劲已是十分凌厉了,掌劲拍出,足可碎石裂金,掌风如山,足可将人震伤震飞,加上甘骥临敌经验异常丰富,尽管马凉的招式怪异凶狠,甘骥也一一闪过,还手出招,动如电闪。一时间,双方难分高下。也可以说,这是武林中所谓的正邪武功的较量,互有所长,四五十招过后,甘骥便渐渐在上风了,出掌如电,掌掌不离马凉要穴,已逼得马凉无法进招了。马凉毕竟为人机警奸猾,一看自己处于下风,蓦然大喝一声:“大人小心!”人似黄鹤冲天,身似流星闪电,一下便闪到了正在聚神观战的甘绮绮跟前,一出手就扣住了甘绮绮的命脉。马凉这一声东击西出人意外的行动,不但令甘骥父女惊愕,也令在屏风后面观看的小蛟儿愕住了。甘骥一见爱女受制,真是又惊又怒,吼道:“贼子,你敢!”

马凉略带气喘地说:“大人请原谅,在下自问武功不济,为了活命,只好出此下策了。”

甘骥本来打算叫女儿守住门口,以防马凉战败逃跑,想不到这样一来,反为马凉所利用,以自己的爱女作为人质来要挟。他怒极,说:“贼子,你敢动老夫女儿一根毫毛,老夫誓将你剥皮抽肠!”

马凉苦笑一下:“在下自知必死,剥皮抽肠!也不在乎了,但有令千金相陪,在下在黄泉下也不会感到寂寞。”

马凉不但一手扣住了甘绮绮的命脉,令甘绮绮不能动弹,另一掌更放在甘绮绮头顶的百会穴上,只要掌力一吐,甘绮绮必死无疑。甘骥不由心软了,说:“好,马凉,你说,你想怎样?”

“大人,在下原是一片好意,只不过想大人加入本教而已,可是大人处处相逼,在下只好……”

甘骥打断他说:“老夫心如死水,绝不会答应。好吧,你放了小女,老夫让你走,绝不为难你。”

“大人,在下不大敢相信。”

“你要怎样才相信?”

“在下想请令千金送在下出谷口,大人不得派人跟来,不然,在下只有与令千金同归于尽了。”

“你说话算数?”

“在下只求活着离开浮云山庄,又何必伤害令千金,结怨大人?”

甘绮绮突然怨怒地叫起来:“爹!你杀了这贼,别管女儿了!”

“绮绮,别胡说。”甘骥又对马凉说:“你走吧,老夫不会派人跟随。”

“大人,在下放肆了!”

马凉正要拖甘绮绮离开,突然,一条小小的人影如流星飞矢闪了出来,喊道:“你不能带走绮姐姐。”声落人到,双掌向马凉推去。

这一突然而来的行动,不但马凉愕然,连甘骥父女也惊愕了。

原来小蛟儿在屏风后见甘绮绮突然给马凉制住,完全怔住了,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后来一见马凉要拉走甘绮绮,情急起来,不顾生死,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武功,飞奔出来,要推开马凉,拉住甘绮绮。

马凉见是一个小和尚突然奔到自己身前,既愕然,也惊讶。他从小蛟儿奔来的步法和出手看出,显然这个小和尚不懂什么武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时情急,跑来救人,便轻出—掌,打算将小和尚击到一边去,以免缠住了自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和尚会是天圣老人的传人,获得了这位一代邪派高手毕生的功力,浑身真气护体。马凉固然一掌将小蛟儿推翻倒地,但他自己却给小蛟儿一身不可思议的奇厚真气震飞了,像一捆败草般摔出厅外。也幸而马凉这一掌击得奇快,使小蛟儿的双掌没击在他身上。不然,小蛟儿这情急双掌之劲力,击在他身上,何只震飞?即使不将马凉击得五脏翻滚,也恐怕筋骨齐断,口喷鲜血。这也是马凉命不该绝,才有这样侥幸。要不,他就像云霞—样,不死也终身残废。

甘绮绮一下从马凉手中解脱出来,见小蛟儿翻倒,大吃一惊,急奔去将他扶起,问:“小兄弟,你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甘骥奔过来问:“小蛟儿,你怎样了?”

小蛟儿摇摇头:“我,我没事。绮姐姐,你没事吧?”

“噢!小兄弟,姐姐没事,你真的没受伤么?让姐姐看看。”

“姐姐,我真的没受伤,只是跌了一交而已。姐姐,那贼子跑了。”

原来马凉给小蛟儿震飞跌下来时,一脸惊恐之色,暗想:难道这小和尚会邪术?将自己震飞了。他见甘骥父女关切小和尚,无暇顾及自己,心想:我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忍着痛,翻身而逃,转眼之间,便去得无踪无影。

甘骥父女这时才想到让马凉逃走了,甘绮绮一跺脚,咬着牙说:“爹!我去追这卑鄙无耻的贼子,女儿杀不了他,难以解恨。”

甘骥摇摇头:“绮绮,这贼子武功不错,人更狡黠,别说这时他已走远了,追已无用,就是你追到,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你姑姑在这里就好了,怎么也不会让他逃跑。”

的确,甘伶不但武功好,人更慧黠,喜怒笑骂,令人捉摸不定,无所适从。可惜她为了提防这伙神秘集团的人,带着绮绮的哥哥,赶去巫山,告诉她二哥甘骐一家,要他们小心注意这伙人的行踪,因而不在浮云山庄,要是有她在,马凉又怎样走得了?

甘绮绮说:“爹,都是女儿大意,为这贼子所乘。”

“绮绮,别说了,要不是小蛟儿突然出来,我真担心你落在马贼手中,不会放你回来。”

“什么?他敢不守信用?”

“绮绮,你太老实天真了,像马贼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毫无信义可言,这方面,你应向你姑姑学学。”

“爹!刚才你……”

“爹也是被逼而假意答应他的,爹怎会不暗暗盯着你?好了,我们看看小蛟儿有没有受到内伤。”

小蛟儿在他们父女对话时,—直是茫然地听着,见谈到自己,便连忙说:“大伯伯,我真的没受伤呵,不用看了。”

“你解开衣服让伯伯看看,这马贼的武功与中原不同,掌力怪异,说不定你受了内伤而不知道。”

甘绮绮也说:“小兄弟,你快解开衣服让我们看看。”

小蛟儿也疑惑了:难道我真的受了内伤而不知道么?不会吧?怎么我一点不见疼痛和辛苦的?他见甘骥父女这么关心自己,只好将衣服解开,露出了自己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胸脯来。甘骥父女看了一会,不但小蛟儿胸脯上不见掌印,更无半点变化。暗想:难道马凉练的是天心一派的绵掌武功,伤人在外表上不留痕迹,而伤内脏?要是伤了内脏,怎么小蛟儿半点也不见痛苦的?甘绮绮说:“小兄弟,你调息一下,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小蛟儿便深深呼吸了一下,又缓缓吐出来,说:“姐姐,我没什么不舒服呵。”

甘绮绮不放心,再问:“你真的没有?”

“没有呵!”

“小兄弟,你再走走跑跑,看有没有疼痛。”

小蛟儿依言,又走又跑又跳的,全无半点异状。甘骥又按了一下小蛟儿手腕上的脉络,见跳力正常,血脉流通舒畅,他完全相信,小蛟儿真的没受伤。他更惊疑了!怎么马贼的掌力能将小蛟儿击翻倒地,而小蛟儿半点也不受伤,反而将马贼震飞,小蛟儿练的是什么武功?是碧云峰魔王的沾衣十八滚?又不像呵!要是沾衣十八滚,小蛟儿又怎会为马贼击翻在地?难道是三不医徐神仙传给了他一套与众不同的佛门绝学?既然这样徐神仙又怎不教他一些拳腿防身的武功?任人一下就击中了?甘骥一向武学洲博,能识天下各门派的武功,就是看不出小蛟儿练的什么武功。他暗暗感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问:“小蛟儿,你学的是什么武功?”

“我没有学什么武功呵!”

“哦,你师父徐神仙没教你武功么?”

“没有呵,我只跟师父学医,没学什么武功—-—对了!我师父曾教我一个逃跑的武功。”

“逃跑武功?”甘绮绮奇异了:“那是一门什么武功的?”

“见到恶人,好逃跑呀!”

“噢,这算什么武功的?”甘绮绮好笑了。

甘骥一下想起小蛟儿出其不意地飞身上树而逃跑的情景,一笑问:“小蛟儿,你是说的轻功吧?”

“对了,就是轻功,那不是逃跑武功么?”

甘绮绮笑起来:“小兄弟,怪不得你逃跑得这样快。”

“姐姐,可是这逃跑武功好像没有什么用,到头来,我还是给人追到了。”

小蛟儿不单想起给甘绮绮追上,也想起在魔鬼峡时,怎么也逃不出那个出声妖里妖气女人的手中。

甘绮绮笑着安慰他说:“小兄弟,不要紧,你以后多练练,就没人追上你了。”

甘骥又问:“除了逃跑武功,就没学什么武功了?”

小蛟儿想了一下说:“我还会点脉,封人穴位。不过,这不是武功。”

“小兄弟,封人穴位,怎不是武功呵!”

“姐姐,师父教我封人穴位,主要是为了医人救人的。”

“医人救人?”

“是呵,一个发了疯的疯人,不先将他点倒,怎么给他医治的?”

甘绮绮一想也是,笑问:“小兄弟,你怎么不出手将马贼点倒的。”

小蛟儿一怔,说:“是呵!我怎么这般糊涂,不先将他点倒的?”

甘骥说:“绮绮,别说糊涂话了,小蛟儿碰上马贼这样老练机警的高手,又怎能将他点倒的?小蛟儿不受伤已是万幸了。”

甘骥感到再问小蛟儿,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从小蛟儿的行动和说话听出看出,小蛟儿不但不会武功,更没有半点与人交锋的经验,又怎能点倒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他暗暗疑惑小蛟儿这一身真气不知怎样得来,竟能将马凉震飞了!没有一甲子以上修炼,根本不可能练到如此奇厚的内力,就是小蛟儿说出,他也不敢相信,武林中哪有人能用这样邪门的武功,将自己毕生的功力破顶而灌给别人?而且还牺牲了自己!很可能三不医徐神仙不知给小蛟儿服了什么奇珍异药,才使小蛟儿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奇厚内力和一身真气护体,只不过小蛟儿不知道罢了。

小蛟儿说:“大伯,要是没事,我想告辞了。”

甘绮绮说:“哎!小兄弟,你急什么呵!”她转身问甘骥:“爹!小蛟儿真的没受伤?”

甘骥说:“看来,小蛟儿真的没受伤,不过,我们不大放心。小蛟儿,你是不是多住两天,让我观察一下,要是你真的完全没事,我自然不会再留你。”

甘绮绮说:“小兄弟,你就多住两天吧,这马贼的武功十分怪异,你中了他一掌,或许现在不发作,隔了一天两天的,内伤就会发作起来,你叫我们怎放心你离开?”

小蛟儿听这么说,只好住下来。隔了两天,甘骥父女见小蛟儿行动如常,精神状态很好,才真正感到小蛟儿没有什么内伤,便放心他离开山庄。

临离别时,甘骥因感激小蛟儿挽救了浮云山庄,更救了,自己的女儿,便将自己一件珍藏的背心送给了小蛟儿。小蛟儿感到奇怪,说:“大伯伯,我够衣服呵!”

甘绮绮笑问:“小蛟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背心?”

“什么背心?”

“它是我甘家珍藏的一件宝衣,用天蚕丝和乌金丝织成,可挡流矢,能防一般刀剑。我爹担心你在路上会遭意外,特意送给你的,你穿在身上,就不怕给人刀剑砍伤你了。”

小蛟儿一听,更不敢接受了,说:“姐姐,这样一件宝衣,我怎敢要呵,姐姐,你穿上不更好?要不,大伯伯穿上,就不怕坏人来害你们了。”

甘骥说:“小蛟儿,我与你绮姐姐都会武功,就是一流高手,也不易伤到我们,你可不同,不会武功,还是穿上的好。”

“大伯伯,我不与人打架,见恶人远远避开,要它没用呵!”

甘骥摇摇头:“小蛟儿,你虽然不与人动手交锋,但你心地太好了,见死会情不自禁地去救,会忘了自己的危险,你穿上,万一碰上这种情形,也不至为坏人所伤,我们也放心些。”

甘绮绮说:“小兄弟,你快要吧,要不,我爹会不高兴的。不然,我们可不让你离开山庄。”

小蛟儿见这样说,只好接受,说:“小蛟儿多谢大伯和姐姐了。”

“小兄弟,这才对嘛,来,你快穿在里面,千万别让人看见,更不能对人说你有这么一件宝衣,要是给一些贪心的人知道了,他们会千方百计来偷,甚至将你害了。”

小蛟儿听得悚然,而且他也有过这样的经验教训。在宫渡口时,由于自己不在意,钱财露眼,几乎招来杀身之祸,何况这还是一件宝衣!连忙说:“姐姐,我知道。”

“你知道,我们就更放心啦!”

这样,小蛟儿便离开了浮云山庄,往贵州梵净山方向而去。几天后,小蛟儿便踏入了贵州境内,身在武陵山中了。武陵山,是横卧在川、黔、湖广交界的山脉,峦伏嶂拔,沟谷纵横,几乎终年云封雾漫,虽然处处山峦秀丽,却极为险恶,一不小心,会掉下深谷。何况贵州是全国多山多雨的地方,俗话说:贵州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两银。”可见天气之坏,地势之险,百姓之穷了。而武陵山又是岩洞极多的山脉,几乎无山不洞,处处都有一些古洞深岩,怪兽出没。幸而小蛟儿浑身真气护体,内功深厚,碰上一些凶恶野兽,不是飞逃,便是跃到树上躲避,要是真的避不了,便手脚乱挥,竟然将野兽拂飞摔死,这样,他渐渐胆壮起来,不怎么害怕野兽了。

一天,他正沿着一条山径小心行走,蓦然,他听到头顶上面山崖上的树木乱响,树断枝飞,跟着又是一团青色之物掉了下来,他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更愕然了,掉下来的竟然是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显然这妇女在山峰行走不小心,摔了下来。小蛟儿慌忙奔过去扶起她,问:“大婶,你怎样了?”

这位妇女口吐鲜血,却没有死,大概是山崖上的一些杂树挡了她一阵,坠势缓慢,没有立刻摔死。她看了小蛟儿一眼,力弱地说:“小,小,小和尚,你,你,你救我。快,快,有,有人,……”说时,便昏进了过去。

小蛟儿因为跟随过徐神仙学医,也知道怎么救人。他看了一下那女人,外伤是其次,最严重的还是内伤,幸而他离开浮云山庄时,甘绮绮曾暗暗给了他一瓶家传的熊蛇还魂金丹。这金丹,虽不及韦氏女侠的力转金创还魂丹那么神奇,但却也是医治内伤的特效良药。小蛟儿连忙掏出两颗给她服下。不一会,妇人又睁开了眼睛,看了四周一眼,面带惊恐之色,说:“小,小和尚,快,快,快将我藏起来,不久,就有人来追杀我了。”

小蛟儿一怔:“有人追杀你?”

妇人急了:“快,快,不然来不及了。”说着,想挣扎爬起来。

小蛟儿不由也慌了,打量了四周一眼,见不远处半山石壁上,似乎有个小小的岩洞口,说:“大婶,你内伤极重,不能乱动,我抱你到那个岩洞藏起来好不好?”

这妇人似乎对这周围环境颇为熟悉,点点头说:“好。小和尚,要是有人追来,你,你,你千万别说出我来。”

“大婶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的。”

小蛟儿将妇人抱起,他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劲力,跃上半山石壁,一看,果然是一个小岩洞,便将妇人小心翼翼藏入岩洞中。心想:这位大婶,什么人在追杀她的?他藏好妇人后,便转出洞口,跃下石壁,在路边坐下来。果然不久,他便听到了远处有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朝这里来的是什么人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