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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恩怨何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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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又有三人冲了进来,竟是孙尚香和峨嵋派的丁静和莫心如两位高手。

沈王门心神大定,冷笑一声,道:“姓萧的,你搞错了。你是走了背运,这叫做一鸟三石。你今天是死定了!”

萧锦堂匆匆朝后扫了一眼,语声不屑道:“你们是三个一起上,还是六个一起上?”

孙尚香一听就想往上扑,却被身后的莫心如一把给拽住。解红梅趁着萧锦堂说话的机会,已冲到另外一张桌子前面,顺手捞起叠在桌上的碗盘,一只接一只的朝他打去。但见碗盘齐飞,上下回旋,一直围绕着他全身要害打转。

萧锦堂东闪西躲,险象丛生。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时刻,青衣楼的人却已赶到。当先一人尚未进门,便被守在门内的丁静一剑刺倒。惨叫声中,一只飞盘擦面而过,萧锦堂猛觉脸上一阵刺痛,不禁恼羞成怒,暴喝一声,拼命将几只盘旋着的碗盘击落,欺身解红梅近前,挺剑就刺,大有一举将她刺死的气势。

解红梅手无兵刃,又无暗器,登时手脚大乱,连闪带退,转眼已被逼到墙角。

玉门心中大急,早就忘了对方是何许人,探身疾扑而上,对准萧锦堂的后脑就是一刀。

石宝山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了,大惊之下,也只好挥刀飞扑上去。

萧锦堂头也没回,陡将刺问解红梅的长枪一转,带开沈玉门的刀锋,横身便朝他撞去,同时枪尖也如灵蛇吐信般的刺向石宝山胸前。

石宝山收刀缩腹,虽然逃过一枪,刀上的攻势却整个被挡了回去。

但萧锦堂此刻也不轻松,居然连连倒退,半晌无法出枪。

原来方才他那一撞.非但未能把沈玉门撞开,自身反而空门大露,险些被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把一条手臂砍掉。所幸他对敌经验老到,猛地一个侧翻,才侥幸逃过刀锋,没有当场出丑。而沈玉门一刀虽未得手,第二刀又已劈出。只见他脚踩“紫府迷踪步”,手挥着那把“六月飞霜”,攻势有如波涛拍岸般的连绵不绝,硬使那杆名冠黑白两道的“断魂枪”没有出枪的机会。石宝山瞧得神情大振,解红梅一时也忘了抢攻,似乎整个都看傻了。

这时青衣楼的高手又已赶到,陆续涌了进来,登时与丁静、莫心如和孙尚香三人交上了手。丁静一面挥剑拒敌,一面道:“孙大少爷,那位就是你的好友沈二公子吗?”

孙尚香正在以一敌二,无暇回答,只抽空点了点头。丁静突然反手出剑,一刽刺人围攻孙尚香其中一名大汉的后心。那大汉掺叫一声,当场栽例。孙尚香立刻轻松下来,道:叫出现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虎门十三式’,前辈认为如何?”

丁静道:“好刀法!”

远处的萧锦堂忽然冷笑一声,道:“刀法是不错,只可惜这家伙的功力太差。今天遇到萧某,也是他命中注定,该当丧命于此……”

说着,枪势陡地一变,专攻沈玉门的双足。

沈玉门脚步马上慌乱起来。脚下一乱,刀法就整个走了调,完全变成一副接打的局面。

萧锦堂趁他慌乱之际,枪身一提,闪亮的枪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沈玉门骇然挥刀,但见萧锦堂的枪尖微微一顿,刀锋过后,枪尖又已当胸刺到。远处的孙尚香看得忍不住惊叫起来。幸亏石宝山相距不远,这时已奋不顾身的扑到,一把将沈玉门推开,对准萧锦堂的面门就砍,连看也不看那杆枪一眼,完全是存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招式。萧锦堂迫于无奈,只有闪身撤步.硬把那杆断魂枪给收了回去。

而达时解红梅也不知从哪里捞到一把菜刀,抖手便已打出,直奔萧锦堂后脑。刀风凛凛,来势惊人。

萧锦堂急忙矮身缩首,菜刀拂顶而过,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刃整个镶进了灶台的青砖块中。

距离灶台最近的孙尚香不禁骇然叫道:“我的妈呀!好吓人的暗器手法!”

身后的丁静轻笑一声道:“孙大少爷,你搞错了。她使的不是暗器手法,是刀法。”

孙尚香讶异道:“这算什么刀法?”

莫心如抢答道:“峨嵋派的刀法!”

她一面挥动着双掌与青衣楼三名大汉缠斗,一面冷笑着道:“可惜那位解姑娘手里没有刀。如果那把‘六月飞霜’在她手上,方才那姓萧的早就归天了……”

孙尚香没等她说完,便已大声喊道:“沈玉门兄,快把那柄短刀扔给她!”

沈玉门这才想起解红梅也会使刀,急忙将系在手腕上的红丝绒解开,胡乱在刀柄上一缠,抬手就朝着她抛了过去。

但萧锦堂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容得他把刀抛过去。短刀刚刚飞到一半,萧锦堂已纵身疾扑而上,长枪一抖,已将那柄刀给挑了回来,同时人枪也乘势重又找上了徒手发呆的解红梅。

沈玉门和石宝山大惊之下,双双冲了过去,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萧锦堂却早一步赶到解红梅面前,挺枪就刺。

就在这刻不容缓的情况下,丁静陡然脱出战圈。腾身跃起,伸手就将刚刚被萧锦堂挑回来的那柄“六月飞霜”接在手中,凌空娇喝一声:“天外一刀!”借着下降之势,抖手便巳甩出。

但见刀如匹练,疾如流星,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还足,直向萧锦堂的双腿飞去。

萧锦堂艺高人胆大,竟然理也不理,直待短刀已然飞到,他才猛地拧腰缩足,平空蹿起五尺,不仅避过一刀之危,而且枪尖也毫无耽搁的到了解红梅胸前。

解红梅不禁花容失色,慌不迭的往后一仰,虽然没被刺中,却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但她身形刚一着地,即刻就弹了起来,惊慌之态也完全消失,而且手上已多了一柄刀,一柄无坚不摧的锋利短刀。只见她双手握刀,全力往上下撩,刀锋“呛”地一响,已自萧锦堂腰部闪过。萧锦堂尚未来得及再度出招,猛觉得手中一轻,那秆枪已应声断成了两截,同时腹问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被尖硬的东西划了一下。他急忙垂首一瞧,赫然发现小腹上已现出了一条红线。那红线正在由细而宽,很快的扩散开来。

他这才发现解红梅手上的那把“六月飞霜”,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由于一时轻敌,竟造成无可挽救的后果。悔恨之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双腿一软,登时跪倒在地,身体也缓缓的朝前栽去,看上去就像正向解红梅谢罪一般。那杆不知曾经夺过多少人性命的断魂枪已整个浸泡在鲜血中,但这次它喝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主人的血。

这时沈玉门已然赶到,慌忙把仍在原地发呆的解红梅拖开。石宝山也冲了上来,狠狠的又在萧锦堂身上补了一刀。那几名青衣楼大汉一见萧锦堂已死,再也无心恋战,纷纷逃出门外。孙尚香如释重负,勿勿收剑走上去,道:“原来解姑娘也是峨嵋派的高手。难怪连断魂枪萧锦堂都栽在你手里。”

解红梅急忙否认道:“我不是峨嵋门下。”

莫心如这时也大步赶过来,道:“你是不是汪蓉的女儿?”

解红梅点头。

莫心如道:“那就对了,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起过师门之事?”

解红梅道:“没有。”

莫心如神色一黯,道:“这么说,我们姐妹的事她也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了?”

解红梅道:“家母从来不谈过去的事。连她的名字都是在她过世之后,我在墓碑上才发现的。”

莫心如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我想她一定很恨峨嵋。”

丁静突然悠悠接道:“那当然。当年她并没有什么过错,只不过是做了上一代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莫心如恨恨接道:“上一代牺牲了她,也等于牺牲了峨嵋。如果当年不把她逼走,峨嵋也许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丁静缓缓点着头,一步一步走到解红梅面前,道:“我叫丁静,她叫莫心如,我们都是令堂的同门师妹。当年我们姐妹三个的私交最好,刀、剑、掌的搭配也最成功,可以说是峨嵋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在武林中也很有点小名气。”

红梅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似乎对峨嵋派的事没有一点兴趣。

丁静轻轻咳了咳,道:“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我现在能不能先跟沈二公子谈一谈?”解红梅没做任何表示,只悄悄的瞟着身边的沈玉门。沈玉门却摇头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看也等改天再谈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门外指了指。

众人这才发觉杀喊之声已不复闻,所有的灯笼都挤在门外的跨院,将院中照射得比厨房里还亮。孙尚香惊叫道:“糟了,我们恐怕已被青衣楼的人马围住了!”

沈玉门道:“你不要急,没有那么严重。”

孙尚香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沈玉门道:“你没发现外边还有紫色的灯光吗?”

孙尚香眯着眼睛对外瞧了瞧,道:“恩!着样子好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说话间,乌鸦嘴突然一头闯进门来,哑着嗓子叫道:“大少不好,你的克星来了!”

孙尚香呆了呆,道:“我的克星多得很,你指的是哪个?”

乌鸦嘴什么话都没说,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桃了挑。

孙尚香霍然变色道:“他跑来干什么?”

乌鸦嘴道:“好像是来看他的孙子。”

孙尚香一听,回头就朝门外跑。

乌鸦嘴一把将地拉住,道:“他就在外边,而且陈士元也在。这条路出不去。”

孙尚香转回头,惊惶失措的在找第二条路。石宝山立刻纵上灶台,将那扇门窗推开。孙尚香谢也没谢一声,足尖轻轻在灶台上一点,人已蹿出窗外,乌鸦嘴也紧跟着爬了出去。

莫心如一边摇着头,一边道:“如果沈二公子不想爬窗子,不防跟在我们后面。咱们一起杀出去!”

沈玉门忙道:“二位前辈且慢。现在正菜已经上桌,该是动嘴的时候了。”

莫心如怔了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玉门道,“晚辈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必再动刀剑,只要动动嘴巴把青衣楼那批人赶回去就行了。”

莫心如皱眉道:“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陈士元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赶走?”

沈玉门道:“二位前辈何不先叫我们试试。如果不成,再请二位出手如何?”

莫心如道:“行,你就试试看吧!”

沈玉门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位解姑娘,还要有劳二位多加照应.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对方手上。”

莫心如点头道:“交给我了。只要我姐妹尚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沈玉门回头看了解红梅一眼,然后朝石宝山一招手,转身就往外走。

刚一走出厨房,门口已有个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着他。

那人身型魁梧,气宇轩昂,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阵,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沈玉门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的石宝山已抢着道:“回程总的话,二公子的伤势早就复元了,现在的身体比以前还硬朗。”

那中年入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不必石宝山提醒,沈玉门巳然猜出这人准是‘金刀会’的总瓢把子程景泰,当下摸了摸鼻子,道:“大哥,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人马?”

陈景泰道:“二百四,不少吧?”

沈玉门道:“问题是现在还剩多少?”

程景泰道:“你放心!损失有限的很。这批人都是我‘金刀会’的精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掉的。”

沈玉门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只见陈士元、陆少卿、杜云娘,以及青衣搂众多舵主级的人物和刘奎、郭成等汤府弟子。通通都站在右边,而少林的大智大师。提着紫色灯笼的“紫凤旗”弟兄和金光闪闪的“金刀会”人马都站在左首,其中当然还有许多他认不出的人。总之,双方壁垒分明,毫不搅杂,只有无心道长一个人例外。

只见他正坐在两派中间的院墙上,手持着一截全长不满两尺的断剑在那里打盹。

沈玉门急忙将目光收回,道:“大哥。我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就干脆叫他们把刀都收起来算了!”

程景泰病痛快快的把头一点,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说着,“呛啷”一声,金刀已还入鞘中。他的刀一入鞘,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刃收了起来.建墙上无鞘可还的无心道长,都闭着眼睛将那截断剑甩了出去。右边的膏衣楼人马当然没有动。

陈士元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胭脂宝刀朝沈玉门一指,喝道:“姓沈的,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

沈玉门好像刚刚发现他似的,讶声道:“陈总舵主,你老人家还没有回去?”

陈士元冷冷道:“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回去?”

沈玉门一脸惊异之色.道:“听你老人家的口气,好像专程冲着我来的?”

陈士元道:“差不多。”

沈玉门道:“我看差远了。如果你老人家只是为了杀我,随便派个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结了,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

石宝山立刻接道:“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我看陈总舵主这次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离谱了!”

陈士元冷笑一声,道:“笑话!普天之下,我哪里去不得.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能说冒险?说不定那天我高兴起来,到金陵沈府去搅和一下。你们等着瞧吧:”

石宝山道:‘这么说。陈总舵主今天莫非还不想离开?”

陈士元道,“我当然会离开。我就不相信有哪个留得住我!”

石宝山笑笑道:“我还以为你壮着胆子进来,是打算跟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呢!”

陆少卿截口喝道:“姓石的,我看你是在找死!”

说着,长剑一抖,就想冲过来。

石宝山猛地跺足长叹道:“陆楼主,你好糊涂。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又有陈总舵主在座,你在动手之前,至少也该请示你们总舵一声,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莫非你真的现在就想反帮?”

陆少卿气得脸都青了,但还是忍下来没有出手,显然是对陈土元有所顾忌。

石宝山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奉劝陈总舵主一声,最好是在炸药引爆之前,赶快把你的人带走。要想拼命,至少也该把眉事安排妥当之后再来。”

陈士元冷冷一笑,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我就不相信姓汤的敢引爆炸药!”

石宝山即刻道:“你别忘了,汤老爷子纵然不忍引爆炸药,但他可以下令封江。一旦把江面封闭,你们想回去就难了!”

陈士元嗤之以鼻道:“那更是笑话。如今‘细雨封江’在我这边,姓汤的还有什么能力封江?”

隐藏在左首人群中的五湖龙王突然探出头,笑嘻嘻道:“没有细雨,我也照样封江。你们相不相信?”

石宝山大喜道:“孙大叔的话,我绝对相信!”

沈玉门紧接道:“我也相信,而且我想凡是脑筋清醒的人,都应该相信。”

墙头上的无心道长居然也闭着眼睛接腔道:“就算睡得陈土元道,“如果汤府内院当真埋着炸药。弄个同归于尽也不防,反正合计起来我也不算吃亏!”

石宝山摇头道:“陈总舵主,你又打错了算盘,依我看,你的亏可吃大了!”

陈士元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石宝山道:“陈总舵主不妨想一想。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青衣楼以后该怎么办……”

杜云娘没等他说完,便已尖呛一声,道:“放肆!”

石宝山急忙道:“你先稍安勿躁,等我说完,你认为不成,再找我算账出不迟。”

陈士元挥手道:“让他说下去!”

石宝山继续道:“像我们沈府,大公子不幸亡放,自有二公子接替。二公子万一遭到不测,也还有人可以撑下去。其他各大门派想必也一定会有合适的储备人选,可是你们青衣楼呢?一旦总舵主有个闪失,你的宝座该由哪个继承呢?如果你想传给你那几位公子的其中一位,那问题可就大了。只怕你还没有人土,他们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你信不信?”

陈士元下巴一伸,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石宝山膘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少卿一眼,又道:“就算他们手足情深,和睦相处,勉强推出一个接撑大级,但凭他们的文才武略,又有哪个能带得动你座下的那十几个楼的楼主呢?

尤其像陆楼主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材,除了你陈总舵主之外,又有哪个能降得住他呢……”糊里糊涂,我也不敢不信!”

右边那些人一瞧那说话的人,脸色全都变了。其中最难看的,便是‘细雨封江’刘奎。

只见他拍手朝后面一招,低声道:“老五,你知道炸药引爆的方法吗?”

‘鸳鸯拐’郭成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讲什么。刘奎好像也没听清楚。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说什么?”

郭成一拐一拐的凑上来,嘴巴紧贴着他耳根,道:“你去死吧!”还没等刘奎会过意来,一支短剑已从他背后刺了进去,

刘奎惨叫一声,当场栽倒。

郭成腿虽伤残,轻功却还不错,一招得手,身形一晃,便已到了石宝山身旁.脚一站稳,立刻回身大喊道:“凡是汤家的子弟,统统过来。咱们虽非名门大派,总还有块地盘,也还可以靠自己的劳力讨生活,何必要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他话一喊完,汤家子弟登时拥过来十之八九。杜云娘等人本想出手阻止.但一着陈士元没有任何表示,硬是没敢乱动。石宝山踌躇满志的瞧了那批人一眼,又道:“陈总舵主,你还等什么?如今‘细雨封江’已死,‘鸳鸯拐’郭成也过来了,对你就更不利了。一旦龙王把江封起来,连替你寻找空隙的人都没有了。你再迟疑下去,想走也走不成了!”

陈土元神色不变道:“我正在等你告诉我原因。”

石宝山道:“什么原因?”

陈士元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让我们走?按说你们的实力也不见得差,你难道就不想趁机跟我们拼一拼吗?”

石宝山道:“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各位留下的,可惜我们二公子不肯,他说什么也非要放你们一马不可。至于究竟是什么原故,不瞒陈总舵主说.连我也还没搞清楚。”

坐在墙上的无心道长这时突然睁开眼,道:“沈老二,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现在放他回去,不窗纵虎归山,以后再想宰他就难了!”

大智大师似乎听得极不入耳,急忙宣了声:“阿弥陀佛!”

五湖龙王也忽又探首出来,道:‘我知道了。你小子一定是看上了杜云娘的闺女,舍不得向丈母娘下手,不过你既是小儿的朋友,我可不能不先警告你。那女孩子长得虽然不错,来路却有问题,极可能是陈士元的野种。你若跟她搞上,将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一面说着,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一面点头,似乎每个人都很认同他的看法。

无心道长也在墙头尚猛地一抱大腿,道:“我想起来了,难怪那天他不肯向这条狐狸精下手,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杜云娘听得神情大变,扬剑狠狠的指着无心道长,气急败坏吼道:“你……你胡说!”

无心道长好像受了冤枉似的,朝下面的人摊手嚷嚷道:“我绝对没有胡说。你们不信,不妨问问沈老二本人,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沈玉门脸上,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覆。沈玉门的脸孔胀得通红,正想开口分辩,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跨院都跟着猛烈的震动起来。一时但觉灯影四射,呼喊连天,刹那跨院中的人灯全都不见了。“轰轰”之声仍在继续的响,而且声音愈来愈近,威力也愈来愈足,显然跟汤老爷子所说的话大有出入。

沈玉门忍不住恨恨骂道:“这该死的老鬼倒也真会坑人,一句实话都没有……”

身后突然有个人截口道:“你在骂谁?”

沈玉门一听就认出是解红梅的声音,不禁讶然道:“咦?你还没走?”

解红梅道:“你不走,我就不走!”

沈玉门什么都没说,只摸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解红梅轻叹一声,道:“如今我大仇已报,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依恋的事。你活一天,我就陪你活一天,你死,我也死,所以只要你不离开,再厉害的炸药也吓不走我的。”

沈玉门感动之余,正想把她拥进怀中。谁知解红梅却在这时陡然惊叫一声,一把将他拖进了厨房,并且很快的躲入一张桌子下面。“哗啦”一声,门外屋檐上的瓦片一起被震落下来,刚好砸在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这时房柱上的十几盏油灯早已被震翻在地上,房中一片黑暗,只有桌下靠着灶中一些余烬的照射,尚有一些光亮。沈玉门紧拥着解红梅,不声不响地凝视着她被火光映照得一抹嫣红的脸。解红梅也默默的回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情谊。

爆炸之声终于静止下来,震动的感觉也不见了,但沈玉门仍然紧拥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灶中的火光愈来愈弱,桌下的光线也愈来愈昏暗。

解红梅忽然埋首沈玉门怀中,幽幽道:“我还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你,不知你在太阳下是什么样子?”

沈玉门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可以看见了。”

解红梅又道:“而且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赶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玉门道:“以后就不会了。据我估计,咱们至少可以过两年太平日子。”

解红梅抬首诧异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能断定这两年陈士元不会再来找你?”

沈玉门道:“因为他没空。这两年青衣楼叛帮的人一定很多,他忙着清理门户还惟恐不及,哪里还有空闲来找咱们的麻烦!”

解红梅咬着嘴唇导思了一阵,道:“你又怎么知道青衣楼会有人叛帮?是不是那条小狐狸告诉你的?”

沈玉门一怔,道:“哪条小狐狸?”

解红梅道:“当然是‘九尾狐狸’杜云娘的女儿。”

沈玉门急道:“你胡什么?方才那些话是无心道长胡编的,你怎么可以相信?”

解红梅道:“你少骗我。无心道长虽然疯疯颠颠,却绝对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如果你没有那码事,他怎么可能胡乱编一套来冤枉你一个后生晚辈?”

沈玉门迫不得已,只有实话实说道:“不错。去年我是有个机会可以杀死杜云娘,但我没有动手。”

解红梅道:“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沈玉门道:“因为我不敢杀人。这种话别人自然不会相信,但你应该值得过我才对。”

解红梅道:“那么今天呢?你放走那批人,莫非也是为了不敢杀人?”

沈玉门道:“今天不同。”

解红梅道:“有什么不同?”

沈玉门道:“你有没有想到,我们硬把那批人留下来,双方要死多少人?”

解红梅道:“无论死多少入,也应该把他们留下,尤其是陈士元!”

沈玉门连连摇头道:“你错了。现在杀死陈土元,对整个武林说来,反而害多益少,得不偿失。”

解红梅怔怔道:“这话怎么说?”

沈玉门道:“如果陈士元突然一死,育衣楼必定四分五裂,极可能一夜之间由一个帮派分裂成十三个帮派。这十三个帮派为了壮大本身实力,必定会设法吸收更多的人,为了养更多的人,必定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们拼命的把他留下,结果反而会有更多入受更多的害,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解红梅道:“照你这么说,陈士元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了?”

沈玉门道:“可以动,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青衣楼本身已腐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设法杀他也不迟。”

解红梅道:“那要等多久?”

沈玉门道,“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

解红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那怎么可能?青衣楼不是个小帮派,怎么可能在两三年之内就被咱们瓦解?”

沈玉门道:“你听说过当年青衣楼是怎么把丐帮搞垮的吗?”

解红梅楞了楞,道:“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玉门道:“正是。”

解红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沈玉门道:“已经开始了。你没发觉石宝山方才已给陆少卿和杜云娘上了不少烂药吗?”

解红梅失笑道:“只那一点点怎么够?”

沈玉门道:“积少成多。这种事只能慢馒来,千万急不得。”

解红梅沉默片刻,道:“原来你放他们走.全是为了整个武林着想.我方才还差点误会了你。”

沈玉门道:“身为武林人,当思武林事。我既巳被那姓汤的老鬼强拉进来,我能不为自己的生存环境着想吗?”

解红梅听得眉头微微一蹙,道:“你刚刚所骂的老鬼,指的莫非也是汤老爷予?”

沈玉门道:“除了他还有谁?那鬼东西可把我害惨了!”

解红梅忽然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恨他,他也怪可怜的。为了替他的儿子报仇,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玉门吃惊道:“什么?难道他儿子也是死在青衣楼手里?”

解红梅道:“不错。他本身帮小势簿,想要对抗声势浩大的青衣楼,非借重在武林中极具人望的沈家不可,所以他才不得不就地取材,把你给拉了进来,更何况他最近还救了我,你就原谅他吧!”

沈玉门一怔,道:“他怎么救了你?”

解红梅又是一叹,道:“我大半年前原本是要到金陵去找你的,谁知竟然病倒在路上,当时幸亏被汤老爷子发现,将我接到府里,延医救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否则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沈玉门忙道:“好吧!他既然救过你的命,以后我不再恨她就是了。”

解红梅注他怀里挤了挤,道:“而且你还得帮帮他的忙。”

沈玉门道:“怎么帮,你说?”

解红梅双手搭在他肩上,轻声细语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唐三姑娘?”

沈玉门吓了一跳,道:“你千万不要提那个女人,简直可怕极了!”

解红梅愕然道:“怎么可怕?”

沈玉门道:“孤女人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到我床上去咬我,你说可不可怕?”

解红梅神情一紧,道:“你有没有咬她”

沈玉门道:“那女人全身都是毒.我怎么可以咬?”

解红梅松了口气,又道:“那么你有没有咬其他那几个女人?”

沈玉门道:“哪几个女人?”

解红梅道:“什么秦姑娘啊!骆大小姐啊……”

沈玉门截口道:“那都是沈玉门的女人,我怎么敢乱咬!”

解红梅道:“可是你现在就是沈玉门啊!”

沈玉门急忙摇头道:“别的事情倒还可以凑合,只有他那些女人,我实在不敢接收。”

解红梅突然嗤嗤笑道:“如果他有老婆的话,你怎么办?”

沈玉门道:“老实说,我这次最大的幸运,就是他没有老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上床。”

解红梅啐了一日,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动不动就想跟女人上床。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跟他学着胡乱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一定不轻饶你!”

沈玉门忙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跟他绝对不一样。我唯一想沾的女人就是你!”

解红梅不再出声,整个身子都已贴在沈玉门怀里。沈玉门紧紧的将她搂住,两片发干的嘴唇,也开始在她热烘烘的脸颊上移动起来。一阵轻轻的“啧啧”声响之后,解红梅忽然挣出他的怀抱,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唐三姑娘,你还得跟她打打交道。”

沈玉门道:“不必了,唐大先生不会让汤老爷子死的,你放心吧!”

解红梅惊喜道:“真的?”

沈玉门道:“当然是真的。如果唐大先生不想救他,何必还一直都给他药吃?”

解红梅惊讶的瞄着他,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救汤老爷子?”

沈玉门指着脑门道:“我猜的。”

解红梅又悄悄的往前凑了凑,轻轻道:“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沈玉门笑嘻嘻道:“你一定想叫我咬你,对不对?”说着,一把将她抱住.张开嘴巴就想咬。

谁知就在他牙齿刚刚触到解红梅滑腻腻的粉颈之际,门外陡然传来石宝山的声音,道:

“咦?程总怎么又回来了?”

只听程景泰哈哈一笑道:“我当然得回来。如果我连沈二弟的生死都不顾,只想自己逃命,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他大哥?”

解红梅没等他说完,便已慌忙滚到桌外去。沈玉门也满脸无奈的爬出来,在地上找了一盏尚可备用的油灯,就着灶中一些剩火点了起来,摆在一根柱子的灯托上。厨房里登时又回复了一点光亮,虽然昏昏暗暗,但解红梅那张含羞带愧的脸孔仍然依稀可见。这时石宝山和程景泰已缓缓走了进来。解红梅刚刚抹过脸去,突然惊叫一声,一头扑进沈玉门怀里,还不停的回手指着黑暗的墙角。

石宝山和程景泰大吃一惊,同时拔出了刀,分别护在两人左右。

沈玉门急忙眯眼看去.这才发现丁静和莫心如尚在房中,这时正在闭目凝神的坐在墙角的一张长桌上,急忙轻咳两声,道:“原来两位前辈还没有走?”

莫心如立刻睁开眼睛,道:“我们跟二公子的事还没有办完,还不能走。”

说着,两人已跃下长桌,并肩走到沈玉门面前。

沈玉门愣愣的望着两人,道:“两位前辈跟我会有什么事?”

莫心如道:“实不相瞒,我们千辛万苦的找来,就是想向二公子借样东西。”

沈玉门匆匆瞟了解红梅腰间那把短刀一眼,小心翼翼道:“两位想借什么,只管开口。

是属于我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莫心如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想跟二公子打个商量,请将解姑娘借给我们三年。三年之后,我们负责把她送回金陵沈府。”

沈玉门登时叫起来,道:“那怎么行!她是人,又不是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借?而且……而且……”

丁静叹了口气,道:“我们也知道这个请求太过份,但是为了峨嵋派的再兴,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莫心如也叹息一声,道:“不瞒各位说,自从我汪师姐走后,峨嵋派的武功等于丢了一半。从那时起,峨嵋再也培养不出使刀的高手,刀、剑、掌联手的招式也已失传,所以峨嵋才会衰退这般地步……”

解红梅截口道:“可是我的刀法也不见得高明。即使随你们回去,对贵派也未必有多大帮助。”

莫心如道:“那你就太客气了。像方才那招‘天外一刀’,峨嵋上下两代,绝对没有人可以使得如此巧妙,包括我们两个姐妹在内。”

丁静紧接道:“更何况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你的招式,而是汪师姐传给你的心法。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白浪费青春,我们也一定会将本派的武功倾囊相授。三年之内,你的武功起码也可以比现在增加一倍。”

解红梅砰然心动道:“三年真得可以增加一倍?”

丁静点头道:“也许还不止。”

解红梅仰起粉脸,默默注视着沈玉门。沈玉门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莫心如突然咳了咳,道:“二公子不是说二三年之后,还要与陈士元一决胜负吗?”

沈玉门无精打采道:“是有这个打算。”

莫心如忙道:“试想你再与陈士元碰面的时候,身边若是多了个绝顶高手,对你是不是要有利得多?”

沈玉门勉强点头道:“那当然。”

莫心如继续道:“还有,据我所见,沈府的‘虎门十三式’虽然锐利无比但是二公子的功力却还不够。你何不趁这三年再下苦功,等将来你跟解姑娘联手把陈土元除掉之后,再长相厮守,岂不比现在提心吊胆的匆匆结合要理想得多?”

沈玉门垂着头,吭也没吭一声。

莫心如停丁停,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金刀会’的程总瓢把子和贵府的石总管一定有个耳闻,那就是我峨嵋派一象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服。解姑娘能够跟我们回去,就等于对我峨嵋派有再造之恩。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容许有人伤害她,包括陈士元在内。你懂了吧?”

沈玉门摇头。

丁静马上接道:“我师姐的意思是说,三年后你身边多了个解姑娘,就等于多了个峨嵋派,而且那个时候的峨嵋派早已脱胎换骨,陈士元想碰碰你的衣角只怕都不容易。”

沈玉门听得也不禁霍然动容,忍不注低下头看了解红梅一眼,解红梅也正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仿佛正在等待着他的决定。一旁的程景泰忽然开口道:“二弟,这件事我看你可以考虑考虑。”

石宝山也沉吟着道:“这件事不仅关系着峨嵋派的盛衰,对整个武林出有极大的影响,二公子不妨跟解姑娘好好商量一下。”

沈玉门沉叹一声,道:“三年可不是个短日子啊!”

解红梅突然道:“好,我去,不过不是三年,是两年,行不行?”

丁静和莫心如大喜过望,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沈玉门不禁又叹了口气。两年虽比三年短得多.算起来还是有七百多天.但解红梅话已说出口,他除了叹气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清晨。温暖的朝阳淡淡的照在一条笔直的官道上。官道上正有一辆马车缓缓北行,跟随车后的是十几匹健马,马上的人个个神情剽悍.而且每个人的鞍上都挂着一把刀,一把金光闪闪的刀。

坐在车上的正是金陵的沈二公子沈玉门。而跟在车后的,自然是程景泰和他选了再选的金刀会的十几名弟兄。这时沈玉门正闭着眼睛,横靠在宽敞的车厢中,双脚搭在洞开的窗口.让阳光轻拂着赤裸的脚面,他身心都感到一阵无比的舒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到这种安逸的日子了。

在的的得得的蹄声中,他开始有了些睡意。就在似睡非睡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程景泰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孔也已出现在窗前。

沈玉门急忙睁眼收足,道:“出了什么事?”

程景泰笑眯眯道:“没事,只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玉门愕然道:“什么好消息?”

程景泰回手一指道:“你那三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追来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沈玉门听得眉头一皱。道:“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我原本还想过几天安静日子,这么一来,岂不又泡汤了!”

程景泰哈哈一笑,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想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陪一陪呢!可惜至今都找不到合适的。”

沈玉门忙道:“我把她们三个送给你如何?”

程景泰连连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说话间,三匹快马飞也似的冲了上来,一起勒疆在车旁。

水仙不等坐骑停稳,便已翻身下马,一头蹿进车厢,气喘喘道:“启禀少爷,‘飞天鹞子’洪涛带着他六名兄弟追下来了!”

沈玉门淡淡的明了一声,道:“他们跑来干什么?”

水仙紧紧张张道:“这还要问,当然是来杀你的!”

沈五门摇着头道:“不会吧?洪涛是我的朋友,怎么会来杀我?”

水仙气极败坏道:“少爷,你有没有搞错?洪涛是青衣楼的舵主,一向都是你的死敌,上次还曾经行刺过你,难道你忘了?”

沈玉门道:“没有忘,不过那是去年,今年已经不一样了!”

水仙忙道:“有什么不一样?”

沈玉门道:“我问你,你们方才是不是打他身边超过来的?”

水仙道:“不错。”

沈玉门道:“他们有没有向你们动手?”

水仙道:“没有。”

沈玉门笑笑道:“如果他是来杀我的,还会放你们过来吗?把你们三个扣在手里当人质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水仙沉吟了一下,道:“他们不是来杀你的,又是干什么事的呢?”

沈玉门道:“当然是来跟我交朋友的……也许还顺便带给我一点消息。”

水仙道:“什么消息?”

沈玉门眼睛翻了翻,道:“据我猜想,这次青衣楼派出来的杀手绝对不止一批,等一下他一定会提醒我。你相不相信?”

水仙猛一摇头,道:“不信。”

沈玉门轻轻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水仙兴趣盎然道:“赌什么?”

沈玉门想了想,道:“如果你赢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水仙道:“如果我输了呢?”

沈玉门朝车外一指,道:“你马上带着她们两个回金陵,怎么样?”

水仙哼了一声,把头一甩,再也不肯理他。

沈玉门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探首窗外望着程景泰,道:“大哥,麻烦你叫大家全都让开,等一会千万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程累泰皱眉道:“你真想跟青衣楼的人交朋友?”

沈玉门道:“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还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事吗?”

程景泰笑笑,同时挥了挥手,那十几名金刀会的弟兄立刻让了开来。

沈玉门立刻掀开后车帘,目光所及之处,果然站着七匹马、七个人,为首的正是“飞天鹞子”洪涛。洪涛一见沈玉门现身,登时把手一招,七骑并排走了上来,直走到距离马车不满两丈才一起停住。两丈左右正是施展飞刀最理想的距离。金刀会的弟兄不禁神色大变,个个严阵以待。秋海棠和紫丁香也战战兢兢的守在车旁,准备随时出手。

但沈玉门却一点都不在乎,还将大半个身子伸出车外。

洪涛居然远远的朝他一抱拳,才道:“沈二公子,承你两次不杀之恩,我不得不先跟你打个招呼。我们弟兄是奉命来杀你的,只要你一天不死,我们就跟你一天,绝不中途罢手。”

沈玉门淡淡道:“我知道了。”

洪涛继续道:“你最好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落单。你一给我机会,我手下绝不留情。”

沈玉门缓缓的点着头,道:“那是应该的。”

洪涛停了停,又道:“还有,这次奉命来杀你的,并不止我们弟兄七个,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五批,每一批都是青衣楼里的一流杀手。我希望你不要糊里糊涂的死在那些人手上。”

沈玉门点头不选道:“你放心。如果我非死不可,也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上。像这种便宜,何必白白送给外人!”

洪涛道:“好,你这份心意,我领了。”

沈玉门连忙道:“不过你们可要追得紧一点。万一你们追丢了,而我又一不小心把便宜被别人捡走,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不讲信用。”

洪涛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沈玉门摸着脑门想了想,又道:“我看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先把我的行程告诉你,以免你追错了路。我预定在金刀会总舵停留两个月……”

程景泰截口道:“什么!才两个月?”

沈玉门忙道:“好吧!三个月,然后我会直奔北京。你如果找不到我,可以到四海通镖局去问问,我会在那里留话。你只要说你是我的朋友洪涛,他们一定会把我落脚的地方告诉你。”

洪涛冷笑一声,道:“沈二公子,你最好不要搞错。我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朋友!”

沈玉门也冷冷一笑,道:“洪舵主,有一件事你最好也不要搞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朋友。”

说完,把车帘一放,喊了声:“走!”车马又开始缓缓北行。金刀会的弟兄如释重负.立刻将车尾层层围住。车里的水仙登时松了口气,道:“少爷,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行程告诉他?”

沈玉门道:“因为我以后还得靠他保护,不把行程告诉他怎么行?”

水仙只气得直捶大腿道:“少爷,你脑筋是不是出了毛病?他杀你还惟恐不及,怎么可能来保护你?你这不是在说梦话吗?”

沈玉门道:“你要不要再听一句梦话?”

水仙没好气道:“你说!”

沈玉门遁:“据我估计,他不久就会替我们把那五批人杀光,你信不信?”

水仙道:“当然不信。”

沈玉门好像生怕吓着她。轻声软语地问道:“你要不要再跟我打个赌?”

水仙一听,立刻把脸抹过去,再也懒得搭理他。沈玉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把身子横靠在车厢中,双脚也重又搭在窗口上。

窗外朝阳如旧,阳光依然轻拂着他赤裸的脚面。他感到舒畅极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笑得无牵无挂,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令他担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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