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繁体版 简体版
努努书坊 > 短刀行 > 第十一章 岸上风云起

第十一章 岸上风云起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沈玉门沉叹一声,尚未等他说完,便已到了门外。

这时小周忽然追出来喊道,“沈二公子,小的回去怎么交差?你至少也得吩咐一声再走。”

石宝山已将出门,闻声又走回来,道:“你说郭成还在一品居等着你的回话?”

小周道:“小的急的就是这件事。”

石宝山道:“你回去告诉他,就说两个时辰之后,孙大少自会去汤府会见萧楼主。”

小周急道:“但他们要等的是尹舵主的消息啊!”

石宝山道,“尹舵主已死了,你照实告诉他们不就结了。”

小周担心道:“可是……万一他们问起尹舵主是谁杀的,小的怎么回答?”

石宝山瞟了无心道长一眼,伸手将小周一拖,边往外走边道:“这种事你该比我会应付才对,你随便说个大家都惹不起的人,岂不比实话实说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周老弟……”

两人愈走愈远,声音愈来愈小,说到后来巳小得几乎不可闻。

但无心道长却整个听在耳朵里,一等两人出门,立刻狠狠呸了一口,道:“这算什么?

还没有吃到羊肉,就先惹一身臊。东西没赢到手,就得先替他背黑锅,还要替他保家护小……我莫非是上辈子欠他的?”

话刚说完,远处忽然有个宏亮的声音接道,“道兄言重了,这就叫做能者多劳啊!如非有道兄这等高人替他们撑腰,他们怎敢毫无顾忌的去跟青衣楼那种大帮拼命?”

无心道民神色不动,缓缓的转身一瞧,不禁咧开嘴巴笑了。

原来厅前的石阶上正站着一个人。只见那人又矮又胖,一袭锦缎长杉在昏暗的天色下仍然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看上去比皇帝的龙袍还耀眼,远远一看便不难认出是雄踞太湖的“五湖龙王”驾到。

无心道长似乎有点意外的摇着头道:“好家伙,你怎么有胆子从水里冒出来?”

五湖龙王哈哈一笑,道:“第一、有你道兄在此。我有什么好怕的!第二……为了一个人的安全,我非冒险赶来不可。”

无心道长哈哈大笑道:“其实你那个儿子气候已成,比你的本事还大,你根本就用不着再替他操心。

五湖龙王拾级而下,道:“道兄误会了,我这次赶来,并不是为了他。”

无心道长一怔,道:“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哪个?”

五湖龙王没说话,只淡淡的笑了笑。

无心道长恍然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为了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孙子才跑来的?”

五湖龙王脚步一顿,愕然道,“什么?你说我那个孩子还没有出世?”

无心道长似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大步自他身边溜过,道:“你既然来了,我留在此地已经没用。我正好有事要办,恕我失陪了。”

五湖龙王忙道:“道兄且慢。小弟还有要事想当面请教。”

无心道长头也不回,道:“你不必问我。我也是初来乍到,一切也并不比你清楚。你若想了解详情,何不自己进去看看!”说着,已冲进了厅中,转眼间又抱着三把剑跑出来,看也不看五湖龙王一眼就朝外走。

五湖龙王急急追在后面,道:“道兄何必如此匆忙?多年不见。至少也得闲聊个几句再走啊!”

无心道长边走边摇头道:“不行。我没空跟你闲聊,我还要急着去抢救点东西!”

五湖龙王紧追不舍道:“道兄要去抢救什么?能不能说夹听听?或许小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无心道长道:“不必,我去抢救我的道观,任何人都插不上手。”

五湖龙王怔了怔,道:“道兄也有道观?”

无心道长道:“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到手了。还有一条船,还有满艘的美酒,丢了实在可惜,所以你千万不要耽搁我的时间。我非得马上赶去,否则……”他一面说着,一面已将三把剑同时拔出,边定边选剑,临出大门突然将其中两把甩回,并排插在地上,刚好将五湖龙王的去路阻住。

五湖龙王呆望着那两把晃动着的长剑,过了许久,才突然大喊一声:“来人哪!”

墙边厅角立刻响起一阵懒洋洋的应诺之声,只见一群老态龙钟的人慢条斯理的从四下拥了上来。

五湖龙王陡将双足连环踢出。插在地上的那两把长剑闪电般的飞了出去,同时大声喝道:“跟下去看看,顺便把这两口剑给他送去……万一碰上陈士元的‘胭脂宝刀’,一口剑怎么够用……”

话没说完,已有两入振臂而起,但见两人凌空抄剑,身躯猛地一卷,已并肩跃出高墙,看来年纪虽老,但身手却是利落得惊人。

五湖龙王又招手朝后面一招,道:“莺莺,你过来!”

陡见人影一晃,一名年近半百的妇人已飘落他身旁,弱不禁风的身子几乎整个贴在他身上,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妩媚的膘着他。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吩咐。

五湖龙王急忙往一边闪了闪,咳咳道:“你……到内宅去把我那孙子抱出来给我看看!”

那叫莺莺的老妇吐气如兰道:“如果真如那疯老道所说的还没有生下来呢?怎么办?”

五湖龙王冷哼一声,道:“果真如此,我非把那个兔崽子的皮剥下来不可!”

莺莺开始吃吃的笑了起来,四周的人也个个掩口偷笑不已,好像每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

孙尚香仗剑疾奔一程,忽然收住了脚。穷街僻巷.暮色四合,道路上血痕斑斑,晚风中也充满了血腥气息。街旁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显然已离死不远。孙尚香循声寻去,直发现一个浑身染满血迹的大汉才停了下来。那大汉正蜷缩在墙边.看上去已奄奄一息。

孙尚香缓缓凑了上去,小小心心的蹲在他面前,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那大汉似乎连眼睛都已无力睁开.只仲出颤抖的手朝一旁指了指。

伸手可及之处,是一条长约丈余的铁索,铁索居中而断,宛如一条被顽童打断的死蛇一般。

孙尚香不禁大吃一惊,道:“你……你是‘铁索勾魂’卓长青?”那大汉惨笑,点头。

孙尚香又朝他胸前一片无药可救的伤口看了一眼,道:“你可有什么后事交待?咱们立场虽然不同,但只要力所能及,孙某还是极愿效劳。”

那大汉正是隶属青衣楼的高手卓长青。这时他忽然吃力的撑起身子、翕动着干枯的嘴唇,颤声道:“尊驾……莫非是‘五湖龙王’的大……大少爷……”

孙尚香叹了口气,道:“在下正是孙尚香。n

卓长青的嘴唇又在翕动,却再也没有声音,身体也如力尽般的重又靠回到墙根上。

孙尚香急忙挑剑将他手边的断索拔开,弯下身去,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谁知说字刚刚出口,猛觉得手臂一紧,持剑的手腕已被卓长青扣住,而且脚下一浮,整个身子竟被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给托了起来。

跟在身后不远的乌鸦嘴等人已嘶声大喊道:“大少小心……”

双方距离虽然不远,但至少出还有两三丈,而就在这时,陡闻“噗”地一声,一杆似枪非枪,似棍非棍的“阎王刺”已破墙而出,直刺悬在半空的孙尚香腹部。

孙尚香欲争乏力.乌鸦嘴等人尚在丈外,眼看着那杆锐利无比的“阎王刺”已刺到他身上,却猛觉身旁寒光一闪,一件利器“噗”地穿进了士墙,那杆“阎王刺”的来势也陡然一缓,仅仅从他的小腹上划了过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乌鸦嘴等人已一窝蜂似的扑到,一层层的将孙尚香压在下面,其中有几人更是奋不顾身,竟连旁边的那扇墙壁都已冲破。破碎的士墙下躺着一个人,那人心脏已被一柄短剑贯穿,那短剑显然正是刚刚自孙尚香身旁闪过的那道寒光。卓长青也在混乱中断了气,他死后眼睛反而睁开来,目光中还浮现着一丝恐惧之色,也不知是由于伤重而亡,还是被孙尚香这批凶神恶鬼般的属下给吓死的。

孙尚香急忙从人堆里蹿了出来,匆匆自尸身上拔出那把短剑。回首张望了一阵,大喊道:“是哪位高手救了在下?”

对面是一扇柴门,柴门里忽然传出个女人的声音,道:“他碰上‘铁索勾魂’卓长青,居然不知提防‘阎王刺’苏庆,这个人也真苯得可以。”

另外也是个女人的声音接道:“可不是嘛!像他这种人,也只能仗着他老子的名头在外边混混,哪里有资格闯荡江湖!”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乌鸦嘴已忍不住哇哇叫道:“放屁!我们大少的名声是靠剑闯出来的,还有我们这群不要命的兄弟……”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叭”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已掴在他脸上,同时灰影一晃,那人已欺到孙尚香面前,伸手就要抢夺他手中的短剑。

孙尚香自然而然的往一旁一闪,翻腕便将短剑刺了出去,那人身法奇异,动作也快得惊人,不退反进。左手硬把刺来的剑锋摄住,右掌缓缓一吐,软绵绵的纤掌中竟蕴含着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逼得孙尚香不得不松手弃剑,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斜飞出去。

幸好孙尚香下盘功夫一向不错,凌空一个急转,已将大部分力道解掉.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落在地上。

这时那灰影已回到柴门前,将短剑递给另外一入,冷冷道:“看不出这小于倒还有点功力。”

另外一人淡淡道:“在船上长大的嘛!脚下当然要比一般人沉稳。”

孙尚香这时才看清站在柴门前的竟是两个中年女人。那两人打扮得不俗不道,一袭灰色道袍上居然绣着几朵盛开的荷花,色调虽然淡雅,但看上去仍有一股不伦不类的感觉,一旁的乌鸦嘴又已捂着脸叫起来.道:“我的妈呀1这是哪里庙里的道姑,怎么这副打扮?”

其他那二三十名弟兄也全都爬了起来,个个张口结舌的瞪着那两个女人,好像忽然见到了两个妖怪一般。

孙尚香却突然眼神一亮,道:“两位莫非是来自峨嵋观荷庵的高入?”

乌鸦嘴又在一旁脱口叫道:“什么?峨嵋派还有人?”

孙尚香瞪眼喝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耳光还没有挨够?”

乌鸦嘴立刻闭起嘴巴,不敢再吭声。

站在前面的那女人回首往后看了一眼,道:“龙王的少爷毕竟不凡,果然有点眼光!”

后面那人淡淡笑了笑,道:“恩!比陈士元那批手下可有见识多了。:”孙尚香忙道:“那么两位想必就是人称‘掌剑双绝’的丁前辈和莫前辈了?”

前面那女人沉默片刻,才道:‘不错,我就是莫心如,这位正是我师姐丁静。我们姐妹多年来未曾涉足江湖,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真是出入意外得很。”

孙尚香肃然起敬道:“两位前辈是峨嵋派中顶尖高手,晚辈焉有不知之理?”

莫心如自嘲般的笑笑,道:“峨嵋派早就完了,纵是派中高手也高得有限。”

丁静也在后面摇首轻叹道:“如今的峨嵋,早就不能与其他各大门派相提并论了!”

孙尚香忙道:“不然。就以方才丁前辈那招‘天外一剑’和莫前辈的一掌‘归去来兮’就非其他门派高手可以比得上的……”

说到这里,匆匆朝后边瞄了瞄,又道:“就算武当的无心道长,也未必有这等火候。”

莫心如轻轻咳了咳,道:“你倒也真会讲话,也不还我师姐救你一场。”

孙尚香赶紧一揖到地,道:“晚辈差点忘了,还没有谢过丁前辈的搭救之恩呢!”

丁静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出手救你,只是想问你打听一个人。”

孙尚香道:“但不知前辈要向我打听哪一个?”

丁静道:“解红梅。”

莫心如急急接道:“听说她跟你的好朋友沈二公子很不错,我想你应该认得她才对。”

孙尚香竟然皱起眉头想了半晌,才缓缓的摇着头道:“解红梅?我不认识。”

随即回首瞧着他那批手下道:“你们有没有人认识地?”

二三十个同时皱起眉头,同时苦苦在想,然后又同时报头,动作与孙尚香如出一辙。

那两个女人同时楞注了。

过了许久,丁静才轻叹一声,道:“我想阁下可能是误会了。我们找她,绝对没有恶意,我们是专程来保护她的。”

莫心如也立刻道:“这个人对我们峨嵋派极为重要,我们绝不能让她落在陈士元的手上。”

孙尚香这才轻轻拍着脑门道:“我想起来了,两位前辈说的,莫非是目前青衣楼正在全力追捕的那个年轻女人?”

乌鸦嘴也猛地在头上敲了一下,叫道:“是不是‘千手如来’解老爷子的那个闺女?”

莫心如紧张的道:“不错,正是她。”

丁静语气也有些急迫,道:“这么说,各位是认得她了?”

乌鸦嘴飞快的膘了孙尚香一眼,又摇头道:“不认得,我只是听人说起过而已。”

孙尚香咳了咳,道:“不过她是沈玉门的朋友,是绝对不会错的。而且据我猜想,她也极可能在扬州。”

莫心如神情一振,道:“此话当真?”

孙尚香忙道:“我只是说可能,可不敢向两位前辈打包票。”

乌鸦嘴又在后边插嘴道:“我敢,依我看,她铁定在城里!”

孙尚香回首望着他,道:“何以见得?”

乌鸦嘴嗤嗤笑道:“大少也不想想,沈二公子既然进了城,她还会不追来吗?”

莫心如听得眉头猛地一皱。

丁静却淡淡道:“好,既然如此,就有劳各位先带我们去见见沈二公子再说。”

乌鸦嘴大大方方的把头一点,转身就想走。

孙尚香急忙喊道:“且慢!两位前辈想见沈玉门不难,但得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去。”

莫心如道:“阁下还有什么事要办?需不需要我们姐妹帮忙?”

孙尚香道:“不瞒两位前辈说,晚辈正在寻找我的一名手下。我那手下已跟青衣楼正面冲突,情况十分危急,非得马上找到他不可。”

莫心如神色一动,道:“方才我们倒是看到一批人相互追杀,不知其中有没有贵属下?”

丁静也忽然道:“但不知贵属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穿着打扮可有什么特征?”

孙尚香沉吟着道:“穿着倒没什么特征,长相却很好辨认。他头顶秃秃的,脸孔丑丑的,年纪嘛……”

乌鸦嘴急急指着自己的脸孔插嘴道:“比我的长相还老、还丑!”

莫心如失笑,摇头。

丁静却皱着眉道:“孙大少爷,你确定他的对手是青衣楼的人?”

孙尚香道,“绝对不会错。”

丁静回手一指,道:“里边有一具尸体.倒很像青衣楼的‘血雨连环刀’秦家兄弟之一,但不知跟贵属下有没有关连?”

孙尚香听得神情大震,手掌猛地朝后一伸,立刻有名兄弟毕恭毕敬的将剑柄递到他手上,他头也不回,“呛”地拉出了剑,一阵风似的冲人了柴门。

这时天色已晚,院落两侧又有茅棚遮顶,光线显得十分昏暗,但茅棚下十几座方圆逾丈的雄粮草仓却仍清晰可见,一望即知此地不是哪间粮栈的后院,便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存粮之所。孙尚香一进柴门就是一怔。原来棚下那十几座粮食的草围均已破裂,仓内稻谷四溢,显然是在不久之前曾经有过一场搏斗,但除了遍地狼藉的碎稻之外。却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孙尚香诧异叫道:“尸体呢?在哪里?”

乌鸦嘴东张西望道:“是不是在稻仓后面?”

莫心如即刻赶上来,指着孙尚香脚下道:“咦?方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孙尚香倒退一步,在地上瞧了瞧,道:“前辈会不会看错?”

莫心如道:“怎么会看错!一条断臂一把刀,断臂上血迹模糊,一看便知道是被人刚刚砍断的……”

丁静截口道:“不是砍断的,是被人用重手法扭断的。”

孙尚香忙道:“对,那正是血影人惯用的手法,不过为什么地上连一点血痕都没有?”

乌鸦嘴忽然道:“有,在这里!”

他一面说着,一面拨动着地上的碎稻,像条措犬般的沿着一条淡淡的血迹往前爬。

血迹一直延伸到一个破裂的草围前,一堆自仓中溢出的稻谷中果然有个黑黑的东西。

乌鸦嘴爬到近前定眼一瞧,正是一截漆黑的刀尖,不禁兴奋得叫了起来,刚想拨动谷堆,突然间缩住手,猛地朝后一滚,飞快的翻回到孙尚香身旁,歪嘴狞笑道:“好家伙,我差点着了他们的道,一定有人藏在谷堆望,正等着我去上当!”

孙尚香极为赞赏的点点头,道:“恩!秦家兄弟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一旁的二三十名弟兄也个个点头不已,还有人挑起大拇指,好像都对乌鸦嘴的机警非常佩服。莫心如却满脸不屑道:“那堆稻谷一共才有多高,藏得下两个人吗?”说着,大步上前,伸手探入谷堆,娇喝一声,猛将一具尸体甩出,直滑落到孙尚香脚下,尸体上只剩下一条手臂,僵硬的手掌依然紧握着一柄漆黑的刀,显然正是“血雨连环刀”中的秦氏弟兄之一。孙尚香顿觉脸上无光,狠狠的在尸身踢了一脚。

乌鸦嘴也尴尬的蹲下身去,在那死人脸上看了看,道:“这是老二秦雨,老大秦风呢?”

孙尚香蹙眉斜首道:“对啊!秦雨死在这里,秦风不可能一定了之。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在附近。”

乌鸦嘴立刻跳起来,疾声喝道:“快来保护大少。这地方有鬼!”

雷诺声中,人影晃动,片刻间已将孙尚香团团围在中间。

乌鸦嘴哼声连连,继续道:“既然秦家兄弟在这里,他们的头头也不可能离得太远,还有‘九伪狐狸’杜云狼……那老骚货比泰家兄弟还要阴险,不防着她一点怎么行?”

莫心如笑笑道:“若是陈土元和杜云娘真在这里,凭你们这些人防得住吗?”

乌鸦嘴胸脯一拍,道:“防不住也要防。谁想动我们大少,就得先把我们弟兄除掉。三十二个人,三十二条命,陈士元的‘胭脂宝刀’再快,也够他砍半天的。”

莫心如冷眼看着人丛中的孙尚香,摇着头道:“难怪孙大少爷这几年混得名满江湖,原来是身边这么多不怕死的弟兄!”孙尚香一听就火了,抬脚便将挡在他面前的一名弟兄踢了个跟斗,怒喝道:“他妈的。你们这是做给谁看?我若靠你们这群王八蛋来保护,还能活到今天吗?滚!滚!统统给我滚开!”

众人纷纷退避,其中有个人稍微退得慢一点,又被他踢得飞了出去。

只见孙尚香舞动着剑,狠狠道:“你们这群窝囊废,有本事就把秃鹰给我找出来,无论是死是活都把他找出来。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都围在我旁边有个屁用?让外人看了,还真以为我这点名声真是靠你们给我拼出来的……”

正在说着,方才被踢出去的那个家伙,突然跳起来,直着嗓子鬼叫道:“啊哟!大少不好了!”

孙尚香“呸!”了一口,道:“我有你们这群王八蛋跟在旁边,还好得了吗?”

那人急忙喊道:“不是,不是,是属下发观了一条腿,这条腿眼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尚香没等他说完,便匆匆冲了上去。

那人也自暗处抱着一条断腿走出来,经过莫心如身边。一个分神,连人带那断腿同时跃在地上。只吓得莫心如惊叫一声,身子猛地往后纵去。而就在这时,忽有一条人影自暗处窜出,对准莫心如脑后就是一刀。

当时四周已极黑暗,突袭者的人刀又是一色漆黑,况且那人身法极快,刀出无风,眼看着那一刀已劈在她后脑上,匆匆赶来的孙尚香虽然发觉她情况危急,但相距尚有文余,不仅无法出手抢救,纵想出声示警,都已为时晚矣!

谁知莫心如反应之快却大出众人意外,陡见她身形一仰,双掌齐出,竟将已触及肌肤的刀锋硬夹在两只‘掌心之中。但突袭者使的却是双刀,一刀被制,另一刀又已斜劈而至。奠心如临危不乱。右足倒蹋来自左方的刀柄,左脚猛然一蹬,两入同时撞在背后一座破裂的稻仓上。

“哗”地一声巨响,稻谷临头撒下,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沉重的人体刚好跌落在两人中间。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突袭者的第二把刀已一击而中,但被击中的并不是莫心如,而是刚刚随着稻谷跌落下来的那个人。那人挨了一刀.居然连叫都没叫一声,但他绝非死人,因为莫心如发觉他还有呼吸.而且也发现他鹰爪般的十指已牢牢掐住了那突袭老的咽喉。

临头撒下的稻谷巳然停住,那突袭者挣动的身子也渐渐静止下来。

莫心细看也不看那突袭者一眼,准知他是“血雨连环刀”中的秦风无疑,她只凝视着无意间救她一劫的那个人。

丑丑的脸孔,秃秃的头顶,她几乎想也设想就冲口叫出道:“秃鹰!阁下就是秃鹰!”

一直站在远处的丁静突然轻叹一声,道:“这人只剩一条腿,又挨了一刀,居然还能把秦风活活掐死,当真是一条汉子!”

莫心如也叹了一口气,道:“难怪孙大少爷这几年混得名满江湖,原来是身边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弟兄!”

她这段话刚刚已一宇不差的说过一次,但现在听在众人耳里,却与先前的感受完全不同。孙尚香原已被刚刚的场面给吓呆了,这时才忽然扑了过去,疯狂般的将堆在三人下半身的稻谷刨开,这才发现秃鹰果然只剩了一条腿,不禁勃然大怒道:“说!是哪个王八蛋砍断的。我去加倍替你讨回来!”

秃鹰双手依然紧接着秦风的咽喉,语气却意外的平稳道:“陈士元。”

孙尚香咳了咳,道:“你能从他的‘胭脂宝刀’下逃出一命,倒也真不简单……”说着,就想替他封穴。

秃鹰忙道:“不必了,陈士元已替我点过了……他留我活口,是为了叫我传句话给大少。”

孙尚香立刻上前将他僵硬的十指剥开,道:“你先歇歇,有话以后再说。”

秃鹰摇头道:“这句话很重要。”

孙尚香只好将他的身体放乎,道:“好吧!长话短说,我在听着。”

秃鹰道:“他说金家一百零二口的命,他要定了……”

孙尚香截口道:“放他妈的狗臭屁,金家只有九十九口,哪来的一百零二口?”

秃鹰道:“包括你,你老婆,还有你的孩子。”

孙尚香听得脸色都青了,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这个老王八蛋,竟然敢先向我下手!”

秃鹰道:“是咱们先向他下手的,怎么能怪他呢?”

孙尚香神色一紧,道:“老家伙莫非已发现我杀了尹二毛的事?”

秃鹰点头,同时也捧着胸口咳嗽起来。

孙尚香马上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调调道:“你放心,他整不倒咱们的。你也该知道,现在咱们的实力比过去坚强多了,否则那天我怎么敢贸然出手!”他说着,还瞄了身旁的莫心如一眼。秃鹰又点头,咳嗽得也更厉害,脸上也流露出一股极其痛苦的神情。

孙尚香急忙将他上半身扶起,道:“你赶紧调息一下。这种话改天再告诉我也不迟。”

秃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我只想要求大少一件事……”

孙尚香道:“什么事?你说!”

秃鹰迫不及待道:“补我一剑……快!”

孙尚香登时叫起来,道:“什么话!少一条腿有什么关系?你秃鹰的价值又不在腿上,何必急着求死!”

秃鹰紧按着胸口,痛苦万状道:“陈士元只给我这么多时间,我多活一刻,就多痛苦一刻。大少就当帮我最后一次忙,赶快动手吧!”孙尚香摇头,拼命的摇头。

一旁的莫心如忍不住沉叹一声,道:“孙大少爷,我看他真得差不多了,你就成全他吧!他能死在你的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要强得多……”

孙尚香仍在不断的摇着头道:“不行,我什么事都肯替他做,只有这件事……我实在下不了手!”

秃鹰突然一把抓住莫心如,嘶声喊道:“你……你欠我的……大少不干,你干!”

莫心如犹豫了一下.毅然点头道:“好,你安心走吧!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们大少。”说完。手掌轻轻一报,秃鹰当场断了气。

孙尚香立刻紧紧的掏住他,声泪俱下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先走!咱们不是说好要共闯一番事业吗?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我还闯个屁…………”

身后那批弟兄也个个哀伤不已,连莫心如都扭过头去直擦眼睛。

这时乌鸦嘴忽然走上来,神色凄然道:“大少节哀。他们走了,还有潘凤、崔玉贞和我们这批弟兄在。水里火里,我们也照样追随大少到底!”

孙尚香猛然回首,泪眼汪汪的盯着他,道:“你们好像说过.纵是阎王殿,也要跟着我闯,是不是?”

乌鸦嘴道:“不错,是说过。”他身后的弟兄也一同点头。孙尚香缓缓的将秃鹰的尸体放平,小心翼翼的将那条断腿亲手替他接好,然后脱下自已的长衫在尸身上一盖,陡然长剑一挥,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乌鸦嘴急忙追在后面喊道:“大少准备到哪儿去?”

孙尚香道:“多此一问!我们现在除了找陈士元那老鬼拼命之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说话间已跨出柴门,突然停步转身,望着丁静和莫心如道:“两位前辈可是要见沈玉门?”丁莫两人同时点头。

孙尚香把头一摆,道,“想见他就随我来!”说完,头也不回,匆匆率众而去。

无心道长竟也随后从柴门里走出来,边走边还摇着头道:“这小子倒也真会拐个人!”

身后忽然有人嗤嗤笑道:“道长说得不错,我们这位少爷对拐人的确有他的一套。”

又有另外一个人接道:“只要他看上的人,哪怕道行再深,也休想跑掉。”

无心道长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连回头着也不看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不在龙王身边打转,跑出来干什么?”

其中一人道:“替你老人家送剑。”

另外一人拍剑接道:“我们头头生怕道长遇到“胭脂宝刀’,一把剑不够用……”

无心道长狠狠的“呸”了一口,道:“凭他也配……”

其中一人立刻道:“陈士元当然不配,他那套刀法当然不是你老人家的对手!”

另外一入又道:“怕就怕道长手上这把剑顶不住……”

三人愈走愈远,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沈玉门也在这时自对面的破壁中冲出来,道:

“走,咱们也跟去看看!”

石宝山一把将他拉住道:“咱们最好不要跟他们走在一道。”

沈玉门道:“为什么?”

石宝山迟疑了一下,道:“二公子不是急着想见汤老爷子吗?”

沈玉门道:“是啊!他们的目标也极可能是汤府,跟他们一道过去,岂不更好?”

石宝山道:“不好。有峨嵋派那两个人跟他们走在一起,二公子最好还是暂时不跟她们碰面为妙。”

沈玉门愕然回头道:“跟她们碰面有什么关系?她们的目的无非是向我打听解姑娘的消息,有什么好怕的?”

石宝山摇着头道:“属下就怕她们的目的不是解姑娘……”

沈玉门截口道:“不是解姑娘是什么?”

水仙这才在后面悠悠接道:“极可能是少爷腰间的那柄‘六月飞霜’……”

沈玉门楞了一下,立刻把那柄“六月飞霜”藏在衣襟中。

他并非担心自己的身分被人识破,而是在刻意保护那把刀,那把解红梅一再叮咛他不得丢掉的武林名刀。

天色更暗,附近的商家已亮起了灯火。

昏暗的河道对岸,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紫色的灯笼,同时人马喧嚣之声也遥遥传了过来。但见一队行列壮观的车马沿着河岸大街缓缓而过,淡紫色的灯光倒映在荡漾的河水中,看上去显得极其诡异。隔岸步行的沈玉门不禁皱起眉头,道:“我不喜欢紫色的东西。”

水仙嗤地一笑,道:“我也不喜欢。”

石宝山也摇着头道:“属下也不太欣赏这种色调,不过她们能够提早赶来,倒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沈玉门微微一怔,道:“你是说……对岸的那些都是颜宝风带来的人马?”

石宝山道:“正是。”

沈玉门大吃一惊,道:“我的天!她带这许多人来干什么?”

石宝山道:“当然是来救人。”

沈玉门道:“救人也得偷偷的来,怎么可以如此招摇?”

水仙忙道:“夫人的作风一向如此,少爷又不是不知道,记得去年……”

沈玉门截口道:“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说着,拍手朝时岸一指,喝道:“石宝山,你赶快过去,叫她们把灯火统统熄掉!”

石宝山咳咳道:“二公子且慢光火,属下倒认为这样也不错,咱们刚好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沈玉门道:“什么将计就计?”

石宝山道:“声东击西之计。她们在那边招摇,咱们刚好趁机去办咱们的事。”

水仙忙在一旁接道:“对,少爷不是想去见汤老爷子吗?这正好是个机会。”

沈玉门神色立刻缓和下来,道:“怎么去?你说?”水仙没有回答,只一声不吭的瞟着一旁的石宝山。石宝山环首旁顾,胸有成竹道:“不要急,咱们不妨先在河道溜溜。汤老爷子若是有意跟咱们见面,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安排。”

水仙也朝四下扫了一眼,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细雨封江’刘奎设下的圈套,咱们按照他们的安排跑去,岂不刚好掉入他们的陷井里?”

石宝山道:“前有孙大少冲杀,后有夫人助威,纵是陷阱,威力也必可减弱不少。想围住咱们,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沈玉门急道:“你不要忘了,对手是陈士元,而不是汤老爷子的那群徒弟。孙尚香和颜宝风那些人未必管什么用。”

石宝山不慌不忙道:“二公子只管放心。孙大少有无心道长和峨嵋派的两位高手跟着,夫人有‘紫凤旗’的人马护驾,纵然碰上陈士元,也未必会吃亏。”

沈玉门恍然道:“哦!我明白了,难怪颜宝凤敢如此嚣张,原来是她娘家的人都赶来了。”

水仙笑道:“所以才提着紫色的灯笼,咱们沈府怎么会使用那种不三不四的颜色?”

沈玉门忽然又皱起眉头,遣:“可是无心道长这一跑出来,金家怎么办?凭那几个丫头和那批保镖护院的实力,莫说是陈士元那等高手,就算去个陆大娘,他们也未必撑得了多久!”

石宝山诧异道:“二公子方才可曾见到跟在无心道长后面的那两个人?”

沈玉门道:“见到了,怎么?那两位莫非也是武林高手?”

石宝山咳咳道:“不低,不低。”

水仙急忙道:“那两人都是龙王座前的虾兵蟹将,难道少爷没认出来?”

沈玉门道:“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水仙也轻轻咳了咳,道:“那两人既已出现,我想龙王八成也到了扬州。”

石宝山刹那间诧异的神色便已不见,只淡淡接道:“而且很可能巳进入金府,否则无心道长绝不会跑出来,所以二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属下担保孙大少的眷属出不了问题。”

沈玉门点点头道:“好,那咱们也就可以安心去救人了……”说到这里,突然被水仙拉了一下,急忙把话缩住。只见一名担挑小贩匆匆从后面赶来,气喘喘道:“有三件事向总管禀报。”

石宝山只轻轻道了声:“说。”

那小贩边走边道:“第二件,龙王已到金府。第三件,陆少卿刚刚进城,随行的约有百十名帮众,楼中的硬点子几乎全都在里边……”他一面说着,一面已转进一条窄巷,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看三人一眼。石宝山既不追赶,也不追问,依然像没事人般的直往前走。水仙也没吭声,神情却显得有点紧张。

沈玉门左顾右盼道,“喂!第一件他怎么没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石宝山朝对岸即将消失的人马一指,道:“第一是咱们自家的事,他不说属下也知道。”

沈玉门又道:“那么第三件的陆少卿,又是何方神圣?”

石宝山瞟了水仙一眼,道:“那是青衣第二楼的陆楼主,是当今武林使剑的绝顶高手,当年大公子就曾在他剑下吃过亏,所以二公子最好多加小心,非到必要时。尽量避免跟他动手。”

水仙也迫不及待道,“对,据说那家伙的剑法邪气得很,在你的功力完全恢复之前,千万不可去招惹他。”

沈玉门叹息一声,道:“老实说,我最讨厌动刀动枪,也从来不想去招惹任何人,可是以我目前的立场,我不去招惹人。人家就肯放过我吗?”

水仙摇头,忍不住也跟着叹了口气。石宝山却哈哈一笑,道:“二公子太多虑了。依属下看来,他们也未必能将你怎么样。”

沈玉门怔了怔,道:“咦?这次他们不全是冲着我来的吗?”

石宝山道:“没有那么严重。陈士元乃一代枭雄,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怎么可能为了替他一个儿子报仇,便调动全帮大批人马,与正道人士决一死战?”

水仙讶声叫道:“对啊!这件事的确有违常情。以陈士元的老谋深算,不应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才对。”

沈玉门浑然不解道:“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石宝山道:“属下认为他不过是假借复仇之名来扩张青衣楼的地盘而已……因为他实在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只怕他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沈玉门道:“为什么?”

石宝山道:“第一,他的年事日高,刀法虽称天下无双,但体力却日渐衰退,终有一天会被二公子这等年轻高子追赶过去……”

沈玉门急咳两声,道:“还有呢?”

石宝山道:“第二,青衣楼各楼之间时有冲突发生,而且还有愈来愈激烈的倾向,为了平息这股纷争,他非得找件合力对外的事教大家做做不可。”

沈玉门想了想,道:“恩,有道理。”

石宝山继续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他得替他属下的年轻高手安排出路。

能够被他拐进青衣楼的年轻人,大都是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之类,长期让他们压在那些老人下面,日久非反不可,所以除了扩充地盘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沈玉门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只要把他们挡回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行了。”

石宝山道:“也不行,如果不能早日将他们消灭,江南武林的情况会比现在还惨。”

沈玉门忙道:“那么依你看咱们应该采取什么对策呢?”

石宝山目光匆匆四顾一眼,低声道:“设法挑起他们的内扛,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上上之策。”

沈玉门摇头苦笑道:“你想兵不血刃,就把青衣十三楼搞垮,谈何容易!”

石宝山道:“也并不太难。想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就是那么垮的。”

沈玉门不得不侧首凝视着他,道:“你有把握?”

石宝山道:“有没有把握,就得看二公子怎么做了。”

水仙也插嘴道:“不错。这种事,除了少爷之外,别人是做不来的。”

沈玉门登时停住脚,怒叱道:“你们疯了!你们以为我是谁?”

水仙立即道:“你是金陵的沈二公子啊!”

石宝山也紧接道:“也是当今唯一可以影响四派三门二会的人。只有你的决定,他们才会通行。”

沈玉门愕然道:“什么四派三门二会?”

石宝山道:“四派指的当然是少林、武当、青城和刚刚现身的峨嵋……”

沈玉门打断他的话,愁眉苦脸道:“石宝山,你的头脑清醒一点好不好?少林、武当、青城三派过去跟沈家或许有点交情,倒也说得过去,但峨嵋和咱们毫无渊源,人家凭什么要听咱们的?”

石宝山笑笑道:“咱们跟她们没有渊源,但解姑娘有。”

水仙也已迫不及待接道,“而且关系可能远比我们想像中来得深远得多,否则她们也不会不远千里的赶来保护她了,你说是不是?”

沈玉门急忙将头朝石宝山一歪,道:“说下去!”

石宝山道:“三门指的便是咱们金陵的虎门、五湖龙王孙老爷子的龙门,以及以毒药暗器驰名天下的蜀中唐门,”

水仙马上嗤嗤笑道:“唐门和咱们的交情可非比寻常,我想我不说少爷也应该知道。”

沈玉门急咳两声,道:“二会呢?”

石宝山朝对岸一指。道:“所谓二会,就是颜家的紫风旗和与二公子关系最密切的金刀会。”

水仙突然叹了口气,道:“不错,金刀会的程总跟少爷的交情实在没话说,恐怕到了紧要关头,真正肯为少爷舍命的朋友,也只有他和孙大少两人而已。”

石宝山道:“那也不见得。我认为像京里的阎四爷、华山的黄少侠、池州的鲁氏兄弟,都跟二公子有过命的交情……”

沈玉门似乎已不想再听下去,低着头就往前走。石宝山和水仙也不再开口,默默的紧跟在他后面。直走了大半条街,沈玉门才突然转回头。道:“好吧!你仍说,咱们该从哪里着手?”

石宝山指了指岸边道:“看样子,咱们也只有从这里开始了。”

话刚说完,从低低的河岸下已窜出个船-打扮的老人,道:“站在上面的可是金陵沈府的石总管?”

石宝山蹲下身去,道,“在下正是石某,你老人家是来接我们的吗?”

那老船夫道:“不错,我们三爷很想跟石总管聊聊,特派小老儿相请,务请石总管赏光。”

石宝山眉头-皱,道:“我跟刘奎有什么好谈的,你告诉他,我没空。”

那老船夫掂脚往岸上瞧了瞧,道,“请问沈二公子有没有来?”

石宝山冷冷道:“来是来了,不过我们二公子是何等身分,怎么会跟刘奎那种人打交道。我看多言无益,你老人家还是请回吧!”

那老船快对石宝山的傲慢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依然客客气气道:“我们三爷说如果二公子无法移驾也没有关系,但有样东西务必要请沈二公子过目,这件东西对沈二公子好像十分重要……”说着,已从怀里取出一只扁平的小包,恭恭敬敬的交到石宝山的手上。

石宝山还以为是什么珍贵之物,谁知打开一看,竟是一块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破旧蓝布,而且布上油垢斑斑,还带着一股汗臭味道。他原来递出去的手不禁犹豫下来,怔怔的望着沈玉门,道:“这是什么东西,二公子可有什么印象?”

沈玉门不待他说完,便一把夺了过去,神色激动的紧抓着那块蓝布良久,才猛地把头一甩,道:“上船!”说罢,大步冲了下去,毫不迟疑的窜进舱中。

石宝山和水仙也只好默默的跟上了船——

扫描校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