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终章下
==作者:乔燕==
景治年间, 昭成帝退位为太上皇，太子萧辞登基，京城上下一派繁华, 朱门锦绣, 笙歌尽显，同年, 帝王赐婚胞弟安王与右相府小姐柳茹霜。
凉亭, 安王府。
琴声袅袅，一曲完毕, 柳如霜看向身旁一脸不满的婢女，清浅一笑，“水妙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水妙无奈开口，“小姐，奴婢要有您这么淡定, 那真是三生有幸。”
柳如霜挑眉问, “水妙姑娘平日不是挺淡定吗？怎么今日还如此妄自菲薄。”
水妙哀怨看着柳如霜, 道, “小姐，您又打趣奴婢。”
柳如霜笑着从红木杉椅上起身, 轻敲了一下水妙的额头, 道，“这不离我跟娴月小姐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吗？但既然水妙姑娘如此着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水妙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小姐, 洺姝亭与王府正门口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奴婢是担心小姐误了时辰。”
柳如霜轻笑，道, “那我还要感谢水妙姑娘如此关心。罢了，走吧。”
说完，柳如霜莲步轻移，向外走去，水妙喊住柳如霜。
柳如霜疑惑回眸，问，“怎么了?”
水妙手中拿着浅白面纱，道，“小姐，虽说现在天下安定，女子可以随意出门。但是以小姐您的美貌，还是带着面纱为好。”
柳如霜眸光微动，想了想，还是接过水妙的面纱，道，“走吧。”
穿过层层走廊，经过众多楼阁，终于到了安王府门口。
柳如霜一看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立马喊道，“娴月小姐，不好意思，刚在练琴，害你久等。”
水妙一头黑线，眼睛撇了一眼马车，脸色一变，立马下跪柳如霜见水妙下跪，先是讶异，后再认真看了眼门口停放的一辆马车。
但见马车由绿松石打造而成，马车外刻着精美的雕纹，车身华丽，高贵质朴。
柳如霜也不是不识货之人，她前世也是出身于江南书香第一世族，所以对于四大名玉中的“绿松石”，她也经常见到。能用绿松石来打造马车的，又让水妙反应这么大，她猜也能猜到是谁。
柳如霜拿着面纱转了转，才轻拂一礼，浅笑道，“妾见过安王殿下。”
只是半晌都无人应答，柳如霜眉梢微动，这人还真是……
柳如霜直接起身，拉起水妙的手准备从马车绕过去。
这时，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安王殿下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一个大美人盈盈一拜，贤哲看着心都化了。”
接着又一辆马车停到安王府门口，一男子自马车上走下，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气质清润有礼，眉眼间全是戏谑笑意。
柳如霜拿着面纱的素手微顿，想必这就是邀她出门听曲的娴月小姐兄长贤王爷。
“贤王爷今日很闲?”一道如玉落珠盘，清溪流泻般舒缓的声音响起。
“唉，比不得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可以终日品茶赏乐，贤哲身份低微，要再不努力点，这辈子估计都娶不到媳妇。”
柳如霜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这贤王可真逗。
“既然贤王爷如此想成家立业，那本王就卖贤王爷一个人情，这就进宫请父皇为贤王爷赐婚。”声音不疾不徐，低沉悦耳。
柳如霜暗叹，看来这安王殿下名声如此高昂也不是空穴来风，这说起话来简直是不饶人。
玉贤哲脸色微变，笑着摇头，“贤哲多谢安王殿下美意，只是家门不辛，贤哲目前还在孝期，恐无法消受皇恩。”
然后向柳如霜清润笑道，“安王妃娘娘，家妹因想今日听曲占个雅间，所以就没有前来，现在暮声茶楼等您。”
柳如霜点头准备离开，这才想到她还不知道暮声茶楼在哪，而且府中没有人给她准备马车。玉贤哲看出她的难处，笑道，“安王妃乃安王殿下正妃，若实在不便，可让安王殿下捎王妃娘娘一程。”
柳如霜脸一黑，就那人的态度，他要能捎她一程，她都怀疑这太阳要从西边升起。
于是柳如霜轻声道，“多谢贤王爷好意，只是本王妃觉得说走就走，是人生最自在的逍遥，所以，本王妃步行去暮声茶楼即可。”
玉贤哲一怔，轻笑道，“安王妃娘娘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若安王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坐贤哲的马车。”
柳如霜摇头，道，“不用了，多谢贤王爷好意。”
看着女子身姿娉婷，脚步轻盈的走在路上。玉贤哲挑眉走到萧樾的马车旁，笑道，“安王殿下当真无情，这要换成旁人，早就美人在怀，红袖添香了。”
随着茶盏撞击玉石之声响起，萧樾冷声开口，“那贤王爷就好好去怜香惜玉，本王就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如脱缰的野马驶过玉贤哲，马蹄急踏，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吼。
玉贤哲笑笑，叹道，“还真是如世人所说，一如既往地薄情。”
走在路上的柳如霜看着马车飞奔而过，黛眉微蹙，这有必要这么嚣张么?
“小姐，咱们真要走过去吗？”水妙小声问道。
柳如霜反问，“为什么不走过去？今天就全当养生了。”
“养生?”水妙惊讶反问。
柳如霜一脸淡定的点头，拉起水妙的手，叹道，“水妙姑娘，你家小姐又不会将你给卖了。你这么紧张干吗？”
水妙不好意思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道，“小姐，出门在外，您还是注意点形象。”
柳如霜俏皮一笑，道，“有水妙姑娘这般精致的女子在身边，你家小姐就不用如此注意形象了。”
水妙嗔道，“小姐，您可是一国王妃，名门淑女，怎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柳如霜笑着未语，她虽然也是出自名门，但此名门非彼名门。
柳如霜问水妙，“你知道暮声茶楼在哪吗？”
水妙无语，“小姐，奴婢现在怀疑您上回回右相府的时候是不是被鬼附体了，怎么连暮声茶楼也不记得。”
柳如霜心一跳，嗔道，“这不是最近忘性大吗？水妙姑娘知道暮声茶楼就好。”
一路走走停停，柳如霜看到京城繁华一片，暗叹，这长安城还真是锦绣富庶。
看着柳如霜主仆二人的行为举止，玉贤哲玩味一笑，看来这安王府有的热闹了。
“王爷，咱们还需要跟吗？”车夫小声问。
玉贤哲收回视线，清润回道，“不用了，你将马车驾到暮声茶楼，准备接娴月小姐即可。”
“那王爷您怎么办？”车夫迟疑问。
玉贤哲眉头一皱，道，“你的职责是保护娴月小姐，其他的不要多管。”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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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声茶楼。
柳如霜一踏进茶楼，便听到有人在说，“安王殿下当年就是以‘瞒天过海’之计扫平边疆，只可惜这般惊艳的人物，竟然娶了右相府小姐为正妃。”
柳如霜脚步一个踉跄，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她好无辜。
“小姐，您还好吧，您等着，奴婢去教训他。”水妙扶住柳如霜，气哄哄的撸起衣袖就要冲上去。
柳如霜拉住水妙，看大厅中间戏台上那个说书人正在豪情万丈的讲，戏台下面一群人激动的听，摇头道，“不用，我们去找娴月小姐。”
这时，说书人又声情并茂的大声道，“安王殿下文武盖世，娶了右相府小姐简直是辱没了安王殿下。还好这右相府小姐活不长，安王殿下可以另娶。”
辱没……
活不长……
柳如霜无语，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柳如霜正想开口挽回一下形象，这时二楼包间传来娇蛮之声，“喂，说书的，你说谁活不长呢，我霜姐姐可是右相府小姐，名门毓秀，娶她怎么就辱没安王殿下了。”
水妙惊喜叫道，“小姐，是娴月小姐。”
很显然，楼上的人也看到了她们。柳如霜向玉娴月点头示意。
正准备上去，说书人又大声道，“这位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说右相府小姐是京城三大才女之一，但这天下谁人不知道右相府小姐能成为京城三大才女，还是圣上看在安王殿下的面子上钦点得来的。”
柳如霜头疼，这人是存心给她找晦气吗?
玉娴月叉着腰对着说书人大喊，“你这个说书的想讨打是吧，我霜姐姐才秀四艺样样精通，容貌倾国倾城，安王殿下能娶到她是安王殿下眼光好。”
柳如霜汗颜，她可没那么出色。
说书人将折扇往桌上一拍，扯着喉咙道，“我呸，安王殿下姿容无双，智谋双全，岂是那等俗人?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才秀四艺样样精通，我看是吹的吧。”
玉娴月显然已经怒极，直接“噔噔”的冲下来。柳如霜连忙过去拦着，道，“娴月小姐，这说书人也只是瞻仰安王殿下风采，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霜姐姐，你别……”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如霜踩了一脚。
柳如霜朝玉娴月疯狂的摇头，眼中拒绝之味明显。
玉娴月败下阵来，平复一下心情，无奈道，“那就算了吧。”
柳如霜松了一口气，眸光微转，对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说书人道，“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冠绝当世。一局平定边疆，确实令人敬佩。只是安王殿下婚事乃圣上旨意，还请先生不要随意造谣。”
说书人老脸有些挂不住，呐呐道，“平民只是仰慕安王殿下风采，所以言语有些过激，以后不会了。”
柳如霜笑道，“没事，清者自清，只要以后先生不要凡事牵扯无辜之人就好，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玉娴月一脸不高兴，扯着柳如霜的衣袖，抱怨道，“霜姐姐……”
柳如霜朝玉娴月眨眼，然后半扯半拉将她带出来。
等到了门口，玉娴月再也忍不住道，“霜姐姐，那个说书的这么说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柳如霜无奈，“不然呢？是上去跟他打一架还是再去理论一番？”
玉娴月皱眉“霜姐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要换成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就不是女的。”
柳如霜噗嗤一笑，打趣道，“没看出来娴月小姐还深藏不露呀。”
“什么娴月小姐，霜姐姐，你我同为京城三大才女之一。本就不分彼此，你叫我娴月就好。”
看来这娴月小姐跟她兄长俱是性格豪爽之人，柳如霜点头，道，“既然娴月都开口了，那你霜姐姐遵命就是。”
玉娴月莞尔，“几月不见，霜姐姐越来越幽默风趣了。”
柳如霜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问，“不是说茶楼可以听曲吗？怎的今天是在说书。”
玉娴月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这家茶楼一直在唱戏，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就在说书。”
说到这个，玉娴月又一脸郁闷。
柳如霜笑道，“不用这般纠结，一来，那人也没怎么说错，你霜姐姐的确不是擅长琴棋书画之人；二来，平民百姓所能知道的消息很少，他们所知道的都只是冰山一角；三来，只能说安王殿下很得民心。”
安王殿下是帝王胞弟，还真是深得民心。
玉娴月脸色微缓，道，“也是，安王殿下如此得民心，又是圣上的亲弟弟，霜姐姐嫁给他本就幸福。”
柳如霜一头黑线，这丫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她自从嫁进安王府，还没怎么跟那人见上面呢。
水妙也是吓了一跳，道，“娴月小姐，既然这家茶楼不好，您和小姐要不去其他茶楼坐坐?”
玉娴月摆摆手“不去了，这什么茶楼的，太败坏人兴致了，霜姐姐，要不我们去菀府吧。”
柳如霜眉梢微挑，问，“那个有‘天下第一食府’的菀府，你确定？这还没到用午膳时间吧。”
玉娴月沉思片刻，道，“霜姐姐，那我们可以在去菀府的路上随意逛逛，顺便买点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