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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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下楼的时候母亲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去过杂质的桂花浸泡在盐水里备用。
母亲正左手刮刀右手裱花袋的在往烤盘里挤调好的马卡龙面糊,油纸是专业的马卡龙用纸,上面画着大小均等的圆圈卡线。
“妈。”江烬发声,“需要我帮忙吗?”
“……”江妈妈手一抖, 挤出了圈外, 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指向门外, “滚出去。”
江烬耸肩, 调侃道, “你说要是窈窈看到她亲亲爱爱的阿姨这样骂我,会作何感想?”
江妈妈脸色瞬变, 挂上温柔的笑颜,把手里裱花袋一放, 抽起厨房用纸擦手就往外走, 边走边柔声嘟哝, “唉?窈窈来了啊,快让阿姨看看, 是不是又可爱了。”
“您别看了,她没来。”江烬扯唇角提示道。
江妈妈斜睨儿子,“你耍我是吧?我怎么生了你这种不省心的叉烧包。”
家里的厨房不是开放式的,江烬无端端又挨了顿骂,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又没说窈窈来了, 是您自己理解错了, 怎么骂我啊。”江烬倚门而立,嬉皮笑脸的和母亲顶嘴道,“再说我一没伸手问家里要钱、二没当败家子,怎么看也不算在叉烧包的行列里吧。”
江妈妈重新拿起裱花袋, 每次完成一个的空隙怼他一句,“呵,你都多大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好意思回家?”
江烬更无辜了,“那我大哥不也没对象呢吗?您不催他,反倒催上我了?”
江妈妈沉声回击,“你大哥每天都要忙生意应酬,你用吗?再说了,我早放弃你大哥了,删号重练你,你也不争气,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我说你两句你居然还顶嘴了?”
“……”江烬哪儿敢讲话,他耳朵起茧的站在门口挨骂。
“我是真的命苦,午睡午睡,睡不了,爬起来给窈窈做点心就算了,窈窈还不是我闺女,我那么喜欢窈窈,你居然还和她绝交好几年,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江烬附和道歉,“是是是,千错万错,错都在我,现在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当初就不该听别人的劝生你,怀你时候每天念八百次是个女儿,日日吃辣椒,名字都起好了,字典翻遍,取出个江瑾,正好你跟我姓。衣服裙子通通准备好了,小裙子全是我精心挑选的,结果呢?就生了你。”
“妈,您和我爸都姓江,跟谁姓都姓这个。”江烬捏着眉骨,“知道您想要个女儿,不小心生错性别,可这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最后话题回旋标回了最初,江妈妈把挤好的马卡龙外壳放着风干,订好闹钟,痛心疾首质问道,“那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窈窈,你为什么还要和窈窈闹掰?”
江烬想说,“你当我想和窈窈掰是不是?这事是您儿子我能决定的吗?可委屈死我了。”
但他没能说出口,小公主还嗷嗷待哺呢,皇太后可惹不起。
江烬深呼吸,心平气和说,“我错了,这不是已经哄好窈窈了吗?过几天就带她来家里吃饭,这样可以了吗?”
“你发誓。”江妈妈搅弄着桂花卡仕达酱,头也不回。
江烬伸出四根手指指天,“我发四还不行吗?”
“行了,别贫了,过来干活儿。”江妈妈吩咐着,“把盐水里桂花捞出来,铺平送进风干箱。”
江烬挽袖,仔细的洗干净每根手指,按照母亲说的一步步操作。
他铺一层桂花,往上淋一层蜂蜜,花香与蜜糖的浓郁馥香结合,嗅得人食指大动,甚至可以幻想出舒悦窈的笑颜。
江妈妈把烤的恰到好处的马卡龙外壳取出放凉,叠着分装用的小盒子。
明媚日光随时间推移而收敛许多,三十公里多外的商场珠宝柜台前,舒悦窈低头认真的对着导购摆出来的耳环端详。
这个鸽子血的形态和玉质都不错,但不符合江妈妈温婉的气质,买下来送给若若好了,比较合适她。
“麻烦帮我把这对打包。”舒悦窈指了指,“贺卡上就写:周末礼物。”
导购微笑应和,“好的小姐。”
这个倒是看着可以,雍容华贵能压场,舒悦窈眯着眼睛,轻声细语道,“麻烦您慢慢帮我转一圈,我看看。”
导购按照她的要求拿起缓慢的转,黑灰色大溪地珍珠光滑照人,舒悦窈的倒影清晰的浮现在珍珠之上,折射着头顶的暖橙色灯火熠熠生辉。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精圆大溪地珍珠,尺寸是特大珠,黑灰色最合适肤色白皙的人了,您还是送人呢吗?我们这儿还有条配套的项链,简约大气,最合适长辈们了。”奢侈品导购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面前站着的女孩戴着口罩,只露出双灵动的杏眼,看起来年龄不大,但连衣裙是香奈儿,手包是爱马仕百万配货限量版,绝不缺钱。
她刚才要的那对鸽子血耳坠十六万八,赠言仅仅是个“周末礼物”。
舒悦窈端详了几分钟,抬眸认真道,“大溪地珍珠要超大珠才是最好的,你们这儿就只有这个吗?”
导购立刻接话,“是这样的小姐,超大珠一珠难求,不能保证做耳坠两颗一样大小,但我为您推荐的配套项链,是超大珠,帮您拿来看看吗?”
舒悦窈点头,“那你拿。”
导购喊同事帮忙取来了项链,品质算不上绝佳,但也算稀少,送个寻常礼物够用了。
舒悦窈思忖了下让人一起起来,嘱咐礼盒选正红色,又干脆利落的刷卡付掉。
“贺卡的话需要帮您写些什么呢?”导购把机器吐出的信用卡账单双手递给舒悦窈,问道。
舒悦窈答,“麻烦您再帮我拿一张贺卡和笔,我亲自来写祝语。”
她低头,一笔一画的在贺卡上写下:[窈窈爱您owwo。]
末尾还画了个可爱的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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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济合医院正门口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本来这很正常,对面有停车线。
唯一的问题是,这辆面包车上白字黑底,印着硕大的“清平殡葬一条龙”几个字。
这是辆再标准不过的灵车。
车里坐着一个中年、一个青年,都着黑衣黑裤。
青年打着哈欠,再次把放在中控区的a4纸拿起来端详,他指着纸上俊逸挺拔的闻落行,百无聊赖地问中年,“师父,你说咱们跟这儿等一下午了,真能等到这人走出来吗?”
这份a4纸是中午时候自家大小姐林故若发来的,为了让他们对号入座用的,师徒俩人手一份。
上面巨细无遗的标注了身高体型,甚至生怕认不出。
还补充说了一句如果对方办理出院会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让把唢呐、纸钱、香炉等该有的配套设施都安排好。
如果对方超过八点出院就别吹唢呐了,扰民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