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车在夜色中疾驰, 司邯坐在后座上，发了一条微信，接着拨出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 “你怎么这时候打来？你那边不是到睡觉的点吗？”

司邯无暇寒暄, “我给你发了微信, 你看看, 有没有这回事？”

“你稍等我看看。”那边拿开手机，足足等了一分钟才回复, 语气中带着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个？”

司邯准确地从她的话里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有这种病？”

“有，但是病例非常少。”

司邯皱眉, “真的是抑郁症的一种？”

“可以这么说, 但不够准确。”对方从办公室出来，换到安静地环境：“是生理病痛和心里病痛的结合体。”

“病例之所以少, 是因为这种病的诱因要发生的概率太低了，需要患者的精神在崩溃的同时, 身体也遭遇巨大的痛感, 二者缺一不可, 且必须是同时发生。”

“生理心理同时感受到的巨大创伤，只能通过刺激身体产生痛感来发泄, 所以患者身体出现的微小疼痛会以十倍痛感来呈现。”

窗外夜色向后倒退，记忆开始涌现, 盛心是他见过做能哭的人，以前觉得她作,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那边迟迟等不到他说话，喂了两声。

司邯回过神来，“能治愈吗？”

“没有治愈的案例。”

短短几个字, 让司邯无法呼吸，他解开白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想抽一支烟，摸了半天连烟盒都没摸到。

“我这边正好有一例这样的病人，跟我们签了协议配合做临床试验，试验已经持续三年多了，我们都很期待最后的结果。”那边有些惋惜地说：“只不过就算成功了也无法推广普及，治疗过程太残忍了，一般人承受不住的。”

空气依然沉寂。

“出什么事了司邯？”电话那端的人察觉出他的异常，“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

“没怎么，挂了。”

看完综艺，傅辰被司机接走了，盛心把桌子收拾干净，上楼洗漱准备睡觉，接到莫鲲的电话，想以雪山视频的名义对她和温睿进行采访，其实就是变相给剧粉发糖，给网站和剧增加热度。

《歌尽浮华》爆红所带来的一些列后续效应是巨大的，不光几位主演人气飙升，就连名不见经传的雪山视频都火了，给一直打压雪山视频的金牛视频带去巨大的冲击，就连Uly视频都受了影响。

莫鲲想趁热打铁。

有这种好事情，盛心自然不会拒绝，约好了采访的时间刚挂完电话，门铃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傅辰忘了什么东西，都没问直接打开门，结果门外站着司邯。

“你怎么来了？”盛心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马上十二点了。

他周身带着一阵冷空气，穿着薄睡衣来开门的盛心被冷气冲得一哆嗦，她把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一颗脑袋，“要进来吗？”

有点冷。

司邯进屋关门换拖鞋，盛心惊讶的看着他，直觉告诉她，司邯状态很不对。

“你喝酒了吗？”她没闻见酒味，只能试探着问。

“没有。”司邯往前走近，他走近一步，盛心往后退一步。

“那你找我干嘛？”盛心退到沙发边缘，“以咱俩现在的关系来说，你应该不适合深夜十二点在我家逗留。”

司邯没有分辨她话里下逐客令的意思，屋内开了暖气，皮肤温度逐渐回暖，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

来的路上一直想问的话，这会却开不了口，盛心还在不解地看着他，司邯淡淡道：“我饿了。”

“你晚上没吃饭？”

“演唱会刚结束。”

盛心：“……”

又是这种尴尬的时刻，作为司邯名义上的女朋友，她好像有那么点失职。

盛心道：“那你想吃什么？”

“有面吗？”

盛心这才想起来，之前参加《采菊东篱下》的时候听陈晖说起司邯吃饭挑剔，她当时打算回来给司邯做面吃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耽搁了。

“有，下午刚炒了一碗臊子，臊子面可以吗？”

盛心钻进厨房，司邯洗了手跟进去，盛心正在擀面，小小一坨面在她手下变得又圆又薄，打开了司邯的一些回忆，他走进去。

“需要帮忙吗？”

盛心正准备切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吃蒜吗？想吃的话剥点蒜，不想吃就算了。”

顺着盛心指的方向，司邯将垃圾桶拉出来，盛心不经意地低头，就看见司邯穿着白衬衣西装穿着拖鞋，蹲在地上的身影。

灯光打下来，能看见他半个侧脸，好看得有些过分。

感受到她的注视，司邯转过头，“怎么了？”

盛心收回目光，“没怎么。”

司邯：“你吃吗？”

“不吃，我晚上吃过了。”

半小时后，盛在精致的瓷碗里，热气腾腾的臊子面出锅，盛心取来隔热垫垫在碗底，取来醋和她自制的油泼辣子。

司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挽起袖口，放了醋和辣子，边搅拌边吃。

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盛心打着哈欠，坐在地板上看着他吃。

她对司邯的感觉有点复杂，一开始厚着脸皮接近他是为了解印，尽管司邯很烦她，但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之所以能厚着脸说出“求抱抱”这种话，无非是仗着他的绅士风度，没把话说绝。后来出了范宇轩的事情，他大概是觉得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蹭热度，索性把话说绝了。

就算脸皮再厚，她也不能再跟以前那样粘着他了。

讨厌一个人没有错，他在讨厌她的时候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所以她也能理解他要划清界限。

司邯吃到一半抬起头，发现她手臂成灾茶几上，下巴垫在胳膊上，摇头晃脑地打着盹，丝毫没察觉他的目光。

司邯看了她几眼，收回目光，快速吃完面，起身走向对面。

盛心睡得不安稳，忽然感觉眼前灯光一暗，她眯起眼睛，司邯蹲在她面前。

“吃完了？我去洗碗。”

她正要起来，一缕头发压在胳膊下面，一抬头扯到头皮，盛心“嘶”了一声。

司邯伸手覆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抽出被压的头发，问出了一进门就想问的话：“疼吗？”

盛心伸手去揉头皮，结果手心覆在了司邯手背上。

陌生的皮肤相触让她一愣，耳根忽然热了起来，她立马清醒，困意瞬间全无。

“疼吗？”司邯又问了一遍。

盛心忽然反应过来，“唰”的一下抽回手，伸手去拿碗筷。

好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盛心条件反射没话找话，“还是地暖好，空调开再高，地板还是凉的。”

司邯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从她手里接过碗筷，“我洗，你去睡吧。”

盛心想说他不知道碗筷往哪收，司邯已经把碗筷端走了。

“那你放洗碗机吧，明天我再收拾。”盛心拿着手机上楼了。

钻进被窝盛心却怎么都睡不着，上次从医院回来之后睡眠质量一直不行，听着司邯在楼下走动的声音就更睡不着了。

她屏息凝神，直到楼下传来开关“吧嗒”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门轻轻被带上，等了分钟盛心又下楼，确认司邯已经回去了，而且还带走了厨房垃圾。

第二天小藤过来接她去采访地点，等红绿灯的时候小藤有些担忧地说：“姐，你最近都没休息好吗？”

盛心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问：“很明显吗？”

“黑眼圈有些重。”

盛心叹了一口气，她也没办法，这是她和盛心融合带来的后遗症，垃圾统也没有解决方案。

快到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你好，是盛心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孟悉。”

她差点叫出声来。

孟悉一向都是行动派：“你在哪？我们谈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盛心看向窗外，已经到雪山公司楼下了，“我在去接受采访的路上，采访结束后我去找你？”

“不用。”孟悉道：“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盛心还仿佛在梦里，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不是做梦。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拿下孟悉，但也不是绝对，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应，她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孟悉的电话来得太突然了。

她把地址发过去，上楼和温睿会和。

剧组主创人员大多数都在，盛心人逢喜事精神爽，和温睿合体撒糖的画面，就连现场拍摄人员都忍不住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