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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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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塔德回答。“我还在亚特兰大。不过我必须跟杜布切克谈谈。你们的接线员认为你会知道他在哪儿。”

“如果没在这儿cdc的工作室,那就是回了旅馆。他们昨夜干了通宵。”

“那好,我打到旅馆试试。但是万一找不到,你能不能给他个口信?”

“行!”玛丽莎说。

“不是好消息。”

玛丽莎一下挺直身子,把听筒贴紧耳朵。“是私事吗?”

“不是。”塔德笑了一声。“是你们正在对付的病毒。你送来的样品棒极了。特别是里克特医生的。血里满是病毒,每毫升超过十亿,我只需把它们回旋沉淀,固定好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就行了。”

“你分辨出是什么病毒了吗?”玛丽莎问。

“当然了。”塔德自豪地说。“只有两种病毒与其相似,而间接的艾伯拉荧光抗体检验结果为阳性。所以,里克特医生得的是艾伯拉出血热。”

“应该说是得过了。”玛丽莎纠正说,为塔德不合时宜的兴奋有点温怒。

“这么说他已死了?”塔德问。

“昨天夜里死的。”玛丽莎说。

“那也不算意外。此病的死亡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的上帝!”玛丽莎惊叫一声。“那它就是迄今所知的最致命的病毒了。”

“有些人或许会把这个未定的荣誉给予狂犬病毒。”塔德说。“我个人认为还是非艾伯拉莫属。原因之一是人们对它知之甚少,缺乏经验。除了在非洲有过一两次暴发,它在其他地区尚未露过面。要查出它是怎么在洛杉矶出现的会够你忙一阵的。”

“那倒不一定。”玛丽莎说。“里克特得病前被一只非洲猴子咬过一口。弗里兰医生相当肯定,那只猴子便是病源。”

“他可能是对的。”塔德同意说。“猴子曾经是六七年一次出血热暴发的罪魁。那种病毒叫马尔堡,因为疫情发生在德国马尔堡。它看上去极像艾伯拉。”

“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玛丽莎说。“现在就看你的了。猴子的肝、脾切片已在路上。如果你能马上处理,并告诉我结果,那就太谢谢了。”

“没问题。”塔德说。“同时,我会马上培养艾伯拉,看它繁殖的难易程度,弄清种系。告诉杜布切克和其他人,他们正在对付艾伯拉。这个消息如果不把他们吓坏,至少也会叫他们加倍小心的。再联系。保重。”

玛丽莎出了小室,穿过大厅,朝cdc工作室探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走到隔壁屋子,她问化验员cdc的医生去了哪儿。他们说,有些去了病理部,因为又有几个病人死了;有些在急诊部处理新病人。杜布切克回了旅馆。玛丽莎告诉化验员他们正在对付艾伯拉。预料他们会立刻传播这个坏消息的,她放心地回去做案头工作了。

贝弗里希尔顿正像杜布切克形容的那样,毫无疑问地比破旧的热带汽车旅馆要好,离里克特诊所也近。不过对玛丽莎来说,这一切似乎并无必要。她跟着服务员沿八楼的走廊来到她的房间。她等在门口,服务员拧亮所有的灯,接过一元小费,离开了。玛丽莎还没在热带汽车旅馆打开过行李,所以搬迁并不费事。但是如果不是杜布切克坚持,她还不会搬呢。下午跟塔德通过话几个小时之后,杜布切克打来了电话。她一直没敢打给他,生怕揽了他的觉。电话一通,玛丽莎就转告了塔德的口信,说这次暴发的是艾伯拉出血热。他听了居然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意料到了似的。他告知了怎么去旅馆。登记手续已办妥,只要取805室的钥匙即可。如果她没意见,七点三十分他们一起吃晚饭。她只要到他的房间里来就行。他的房间离她的不远,只隔几个门。他说,他会把饭叫到房间来,好边吃边听她的汇报。

一见床铺,疲劳和睡意便涌上身来。可是七点已过。玛丽莎无奈,从手提包里取出化妆品袋,进洗手间洗了手脸,理理头发,补上妆。一切就绪。她从公文包里取出里克特医生病前的日常活动资料,捏在手中,走到杜布切克的房间,敲了门。

他打开门,微笑着示意她进去。他正在打电话,对方显然是塔德。玛丽莎坐下,试着抓住他们交谈的内容。看来猴子的化验样已到,结果一切正常。

“你是说,在电子显微镜下看不见任何病毒?”杜布切克说。

长长的沉默,塔德在叙述病毒化验的详情。看看手表,玛丽莎心算了一下,亚特兰大这时差不多十一点了。塔德显然在加班。看着杜布切克,玛丽莎发现这个男人对她有一种微妙的影响力。上次在拉尔夫家的晚宴上意外相逢,使得自己紧张万分。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被他吸引,心中惴惴不安。他时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都会跟他黑眼睛里不期而然的闪光相接。他已脱去外套,解下领带,脖根上露出被太阳晒出的v形分界。

电话终于完了。他走过来俯视着玛丽莎。“你是我今天看到过的最美丽的东西了。我想你的朋友塔德也一定有同感。他好像挺关心你的安全。”

“我不比这儿其他人更危险呀。”她说,心中隐隐地对话题转到她与塔德的关系而不快。

杜布切克咧嘴一笑。“我猜塔德可不觉得别人也像你这么讨人喜爱呀。”

玛丽莎想把话题转到公事上,便问猴子的肝、脾化验结果。

“至今为止一切正常。”杜布切克说,挥了一下手。“不过,那只是电子显微镜检查的结果。塔德也做了常规的病毒组织培养。一个星期内会有结果。”

“与此同时,”玛丽莎说,“我们最好也调查其他可能。”

“不错。”杜布切克说。他看上去心神不宁,在玛丽莎对面坐下,一只手迅速擦了一下眼睛。

玛丽莎倾身递上她的记录。“我以为你会有兴趣看看这些材料的。”杜布切克接过去,一边翻阅,一边听玛丽莎讲解。

玛丽莎按先后顺序,把她到洛杉矶之后所做过的事汇报了一遍,提出了一个颇具说服力的观点:里克特医生是这次暴发的索引病例、艾伯拉的来源。是他把该病传给了他的病人。她解释了他跟海伦的关系,提到他参加过的两次医学会议。最后她补充说,会议的组织者已送来全部与会者的姓名、地址和电话。

从头至尾,杜布切克点头表示倾听。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又显得心不在焉。与其说是在关注她的话,还不如说是在关注她的脸。由于没什么反馈,玛丽莎便草草收场,心中直疑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基本的专业错误。杜布切克舒了一口气,微笑起来。“出色的工作。”他仅仅说。“很难相信你是第一次上阵。”

这时有人敲门。他站起身来。“谢天谢地,一定是晚饭来了。我真饿坏了。”

杜布切克叫的饭菜很普通,且又半凉不热的。玛丽莎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下楼去餐厅吃饭。本以为他是要谈工作。可是一边吃饭,他们一边谈的也不外乎拉尔夫家的晚宴、她是怎么认识拉尔夫的,cdc,以及是不是喜欢这次的任务之类。到了最后,杜布切克突然地说,“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鳏夫。”

“这真令人难过。”玛丽莎真诚地表示同情,同时又纳闷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的私生活。

“我只觉得你应该知道而已。”他补了一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太太在两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玛丽莎点点头,再次觉得无言以对。

“你呢?”杜布切克问。“有对象吗?”

玛丽莎愣了一愣,把玩着咖啡杯的把手。她不想谈论与罗杰翻脸的事。“没有,现在没有。”她应付了一句。她不清楚杜布切克是否知道她一直在跟塔德约会。那不是秘密,但也没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他们俩都没告诉过实验室的人。突然之间,玛丽莎更为不安了。她觉得自己的不把私生活和公事搅在一起的信念受到侵犯。望着杜布切克,她禁不住地承认他令人倾倒。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如此令她不安的缘故。不过,如果他故意安排了这顿晚餐,以便把他们的关系拉近,那却没门!她立刻就想离开他,回去工作。

杜布切克推开椅子,站起来。“如果我们打算回诊所,那该走了。”

这正中玛丽莎下怀。她也站起来,走向咖啡桌去拿她的记录。正当她挺直身子的时候,觉察到杜布切克来到身后。没等她有所反应,杜布切克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身去。这个举动如此突兀,把玛丽莎惊呆了。两人的嘴唇短促地贴了一下。她倒退一步,手上的记录撒了一地。

“对不起,”他说。“我控制不住自己。从你来到cdc后,我就一忍再忍了。老天作证,我并不赞成同事之间约会。可是这是我太太去世后我第一次真正对一个女人动心。你的相貌根本不像她。简高高大大,金发碧眼。可是你和她一样热爱工作。简是一个乐师。她演奏成功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兴奋不已。”

玛丽莎沉默不语。她知道这样做并不友善。杜布切克当然没有性骚扰的意思。可是她觉得既难为情又尴尬,因而不愿说什么来缓和气氛。

“玛丽莎,”杜布切克温柔地说。“我告诉你,等回到亚特兰大,我要跟你约会。不过,要是你已经跟拉尔夫好了或者只是不愿意……”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玛丽莎弯下腰,收拢撒了一地的材料。“如果我们要回诊所,还是马上走吧。”她只这么说。

他不自然地跟着她出门,走向电梯,后来又默默地坐在她租的汽车里,一路无话。玛丽莎禁不住自责起来。与罗杰分手之后,西里尔是她碰到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为什么要表现得这样不近情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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